闻根一个远房亲戚添了个小宝宝。他和那个亲戚已经不是很熟了,但妈妈是长辈,要去一趟,给小宝宝发红包送礼物。于是周末就拉着闻根一起去金店,给小宝宝买长命锁或平安扣。
妈妈去挑选,闻根在一边随便看着,发现有小克重的黄金纽扣,是生肖、神兽的形状,圆头圆脑非常可爱。销售说可以用红线编制手绳,把这些纽扣串进去做装饰。她说得口若悬河,但闻根还是礼貌拒绝了。
晚上回家和阕开霁提要求:“我想要蝴蝶形状的。”
阕开霁品牌主要受众群体是青年一代,以银饰为主,一时还真没有黄金的蝴蝶。他随便翻出一些银色蝴蝶做参考,问闻根:“这样的蝴蝶?”
“还是这样的?”
他翻找出来的蝴蝶首饰都有着明显的线条,张扬华丽。
闻根没想到想要的效果,和他比划:“圆圆的,Q版可爱型的。”
蝴蝶翅膀就是要轻薄才灵动好看,圆圆的是什么样。阕开霁想了会儿,说:“想要圆的,鱼才适合。”
闻根:“但我想要蝴蝶。”
他加重了想要两字。
阕开霁点头:“行,给你做。”
他确定需求,“圆圆的Q版蝴蝶,穿孔编手绳?”
闻根先是点头,又看向自己手腕的金镯子,犹豫。
阕开霁:“戴很久了,正好换一个。”
闻根本来在犹豫,但看阕开霁这样,飞快做了决定,警惕的把镯子重新藏到袖子里,说:“不换。”
“做成钉子,我把钉子换掉。”
阕开霁不太想频繁给闻根换钉子,怕感染,怕闻根疼。
不过那颗钉子确实也戴了很久,而且金比银更不易感染更养人……
阕开霁点头:“行。”
闻根得到答案,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和阕开霁说:“先忙工作,空闲时间再弄。”
阕开霁:“嗯。”
闻根盘算着阕开霁最近在家的时间,觉得阕开霁好像也不是很忙,再度叮嘱:“但也不要一直闲着不做,快点好吗?”
阕开霁:“行行行。”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简单画了个线稿,询问:“这样的行不行?”
闻根偎在他肩膀上,提出要求:“还想要触角。”
阕开霁勾上触角:“这样?”
闻根满意,肯定:“就是这样。”
“谢谢您。”
——他前段时间经常出差,和别人交流时过分谦卑重视,张口闭口礼貌用词,谈及对方必称“您”。次数多了就有些改不过来,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把这套习惯也搬回家了。阕开霁有时候觉得他好玩,有时候装模作样谴责他的客气生疏。
不巧,今天正处于想欺负他一下的坏心眼状态。
他收起手机,一本正经:“不用谢。”
闻根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满心期待自己的金蝴蝶钉子。
阕开霁就给这个过分客气的客人算起了账单:“定制黄金很贵的,请问先生全款还是分期?”
今天陪妈妈在金店时大概了解了金价,七百多一克呢,那些可以编手绳的小金豆,都是一克的重量,一口价八百多。不过闻根平时花钱的地方并不多,积蓄充足,他爽快:“全款,我很有钱。”
在一起后阕开霁给他很多首饰,买最新款的衣物鞋袜,这还是第一次提起钱的事情,闻根不敢耽误,掏出手机:“现在给您吗?”
阕开霁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失笑:“等钉子做好了再付吧。”
闻根就开始期待自己的小蝴蝶钉子了。
阕开霁果然也没有闲着,第二天晚上就拿给他了。正是下了班在外面吃过饭压了马路约会结束的时候,闻根回到家就找睡衣去浴室洗澡,刚把沐浴喷头打开,门被打开,阕开霁就挤进来了。
虽然已经对彼此的身体非常了解了,但闻根还是很不习惯在浴室被阕开霁看着洗澡。更何况现在只有他没了衣服,阕开霁还衣着整齐。他穿了件皮衣,热水溅上去,又聚集成一大颗,顺着滑下来,沾湿了裤子,勾勒出大腿的肌肉。
阕开霁好像一点没感觉到衣服湿了不舒服,目光正看着他。
闻根害羞的背过身去,小声驱赶:“你在外面等一下,我等会儿就好了。”
阕开霁不听。
浴室光可鉴人的瓷砖墙面上,他模糊看到身后的阕开霁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随后朝他走过来。
热水滴在皮衣上,阕开霁贴住他的后背,把东西递过来:“做好了。”
皮衣沾了热水,但还是泛着凉意,这么贴上来,闻根所有接触到的皮肤都开始战栗。他低头,看到阕开霁手里的东西——首饰盒。
阕开霁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腰,提醒:“先生,请立即全款支付。”
在一起这么久,再不知道阕开霁白天约会时一句不说、现在这时候闯进来让他全款支付,需要他现在立即支付的到底是什么也说不过去。
但闻根实在是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地点有种发自本能的否决。
要知道,让他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都足够需要勇气了,他前二十多年,哪儿能想到自己会在这些地方和男人做这种事啊!
秋千、水床、浴缸……那些都是阕开霁出其不意,他完全没想到还能那样,才失去拒绝的机会,但现在阕开霁还没下手。他表演痕迹非常明显的假装听不懂:“现在吗?可是我没拿手机,您自己去外面转好吗?”说着,想把阕开霁推出去。
没推动。
阕开霁拉住他的手腕:“不行,要你亲自给,而且现在不给的话,我加收利息。”
闻根小声抱怨:“怎么这样。”
强买强卖的阕开霁:“都说很贵了。”
他打开首饰盒,给闻根看盒子里的东西。
黄金制成圆滚滚的小蝴蝶,躯干和翅膀都是圆的,小小的一颗,可爱精致,就连翅膀上的花纹都是清晰的。
除了钉子,还有两个黄金制成的小鱼。
闻根看着那两颗小鱼,忘记自己的反抗拒绝,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好奇心害死的不仅有猫,还有鱼。
阕开霁把小鱼拿出来。闻根这才发现小鱼身后还拖着一条红绳。
阕开霁拎着红绳晃了晃,告诉他:“是铃铛。”
黄金太软,发出的声音也闷,压在水声里,完全听不出来。闻根还在努力分辨,阕开霁就蹲下扣住他一只脚,把红绳套在脚踝上。
闻根:“……”
他试图把脚挣出来,但阕开霁反而拍了下他的小腿,倒打一耙,“别乱动,浴室滑,小心摔倒。”
闻根扶住墙,还想挣扎,但阕开霁把他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偏头咬了口闻根小腿肉:“别动。”
不疼,相较于咬更像是亲吻,而且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小腿上,痒痒的。就连脚心踩着的膝盖,也能感觉到湿漉漉的裤子,还有裤子下阕开霁肌肉的起伏。
他有点热,自暴自弃的放弃挣扎,看着首饰盒里另外一只小鱼铃铛,默认一人一只,问:“你的也戴脚踝上吗?”
阕开霁帮他戴好红绳,起身,故作惊诧:“怎么会,这个也是你的。”
他抽出这只小鱼,这只小鱼后面坠着条长长的绳子。
阕开霁凑近,把小鱼系在闻根腰上,告诉他:“空心小鱼特别难做,花了我一整个下午。你要一直带着,好吗?”
闻根扶住他的手腕,呼吸已经乱了:“但是,我想要的只有蝴蝶啊。”
阕开霁亲他软白肚皮:“等会儿就给你带上。”
……
弄了一次。
阕开霁的衣服被水淋得湿透,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闻根扯着他的衣领把手往衣服底下摸,摸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央求:“脱掉。”
阕开霁听话又不听话,把湿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他架着湿漉漉的闻根出去,看上去非常体贴:“是不是累了?我们去床上。”
闻根洗澡时摘了眼镜,现在睫毛上还沾着水,看不清楚,迷迷糊糊看了眼床,想到什么,攀住阕开霁的背:“别。”
没想到能有一天从闻根嘴里听到这个答案,阕开霁都愣了下,语气带笑:“那要去哪儿?”
闻根:“床上是早上新换的四件套。”
他专门给阕开霁买的真丝四件套,特别麻烦,稍微怠慢一点就滑丝,每次洗都要用洗衣袋装着,把洗衣机调到特定频数洗。太娇气,基本上都是阕开霁洗,闻根每次洗都忘记调频数,洗坏好几套了。
他强调:“很难洗。”
阕开霁:“……”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他哭笑不得,答应:“行,不去床上。”
阕开霁这么一说,闻根浆糊一样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悔:“不,要不你……换套四件套再去床上。”
晚了。
阕开霁已经走到沙发上,把他放下。
沙发上放着条毯子,倒是不冷,闻根一窝进去,毯子就裹住他,然后跟着阕开霁的动作到处乱跑。
在浴室里没听到的铃铛声,现在终于还是听到了。
闷闷的一点都不明显,甚至阕开霁的动作大一点,就会被碰撞声遮住。
闻根再不知道是听铃声还是听其他声音了,完全呆滞。
……
毛毯擦干了身上的水湿,小鱼窝在湿漉漉的毯子里,眼神呆滞,一根红绳挂在腰间,金色的小鱼铃铛躺在圆滚滚的肚脐里,像在沙滩上搁浅了,特别可爱。
阕开霁低头亲了亲软白的小肚子,又用舌头把小鱼铃铛挑出来。
闻根哆嗦了一下,铃铛又开始响。
阕开霁笑笑:“你先休息一下。”
他去了浴室。
闻根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腰间的小鱼铃铛,撑着无力的手,把红绳解开。
先休息一下,就是休息好了还要继续。
这个铃铛……珍藏起来,不能带了。
他艰难解开,又支起酸软的腿,想把脚踝上的那颗也解下来。但小腿刚一支起来,就察觉到什么,脸色一变,又把腿放下了。
……
毯子被弄脏了。
阕开霁很快从乱扔的衣服堆里找到首饰盒,把仅剩的那颗钉子拿出来,走到闻根面前。
把钉子用消毒湿巾擦干,就开始取闻根身上这颗钉子。
闻根又开始哆嗦,但这次没有铃铛声了。
阕开霁疑惑,低头看,才发现肚子上那颗铃铛没了。
“不带了?”
他遗憾,“你知道要把黄金做成这么小的空心小鱼,再把黄金小球放进去,需要多细致吗?”
闻根闷声:“但我只是想要蝴蝶啊。”
他把小鱼铃铛放到阕开霁肩膀上,“你带。”
阕开霁手上不停,给他换钉子。目光扫了眼那只小鱼铃铛:“你给我带。”
闻根眼神一动。
他默默调整红绳长短,把红绳挂在阕开霁脖子上。
阕开霁也给他换好钉子,低头品尝新鲜出炉的蝴蝶钉子了。
铃铛声又响起来了。
……
真正躺到闻根心心念念的真丝四件套的床上时,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情了。
闻根累得睁不开眼,歪在阕开霁肩膀上,小声和他说话:“要把铃铛摘掉,不然明天一上班会发出声音。”
阕开霁:“黄金铃铛声音很小。”
闻根否定:“明明那么大!”
阕开霁对闻根口中的“大”神经性过敏,非常敏感:“你说的是铃铛声音吧?”
闻根:“包括。”
包括,但不限于。
阕开霁不乐意:“你对尺寸和声音的大小没一点概念。”
闻根觉得阕开霁才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他俩因为这事说了太多次,至今没达成共识,又担心自己坚持下去,阕开霁会身体力行让自己再看看大小,只好放弃反驳,央求:“摘下来嘛。”
阕开霁抓住他的小腿,放到自己腰间,摸索着把红绳摘下来了。
闻根眼皮都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去摸阕开霁的手,想把小鱼拿过来:“费了很多时间,要好好珍藏……”
没摸到圆滚滚的小鱼铃铛,而是一片金片,金片里面是一个小球。
闻根一下就醒了:“怎么回事?”
阕开霁摊开手掌,给闻根看手心里被压扁的小鱼铃铛:“黄金太软,被压扁了。”
圆滚滚的小鱼彻底变成了小鱼干。
闻根茫然:“怎么压扁的?”
阕开霁沉吟:“嗯……”
“在沙发上,你把腿放到我的肩膀上,反应特别大,还哭着……”
闻根捂住他的嘴:“别……”
他一把把小鱼干拿走,又去摸阕开霁脖子上那只:“这个呢?”
阕开霁掰开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摘下来,塞到他手里:“这只也扁了。”
闻根更加茫然:“这只又是为什么?”
阕开霁:“还是在沙发上,你坐在上面,弄了一会儿就撑不住,把手放在……”
闻根再次捂住他的嘴,不敢问了,窘迫:“没关系,压扁了也很可爱。”
阕开霁握住他的手腕亲他的手心:“对,压扁了也很可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