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哥抱去浴室洗漱,我感觉现在这个地方都快变成我的病床了,但我哥却在这里吻我,我改变了主意。
我哥这次吻得很温柔,那些戾气被发泄干净,顾云菖就变成了山上雪。
他抱着我坐在洗漱台上,吻得我身体都热了,忍不住用双腿去盘他的腰,我哥终于放开我,眼神也有些烫,我想趴下给他口,他又把我拉起来接吻,像吃焦糖布丁一样尝我。
“现在还能说出声吗?”
我浅浅喘气,我哥抱起我放进浴缸,跟昨晚一样把我抱在他怀里。
开了恒温水后用手舀着冲我的背,我试着张了张口,慢慢发出声,最终嘶哑地叫着哥,我哥僵硬了一瞬,然后下巴担在我的肩头,他紧紧拥着我,说其实他很想把我锁起来。
“哥是真的想把你藏起来,阿归,让你不再出去不再闯祸不再受到伤害,就在哥给你圈好的一亩三分地里健健康康地活着,然后给哥养老送终。”
我还想说什么,我哥用食指摸上了我的嘴唇,我拉下他的手,在他掌心里写,哥不要丢了我,他吻我的头皮。
我听到了我哥有力的心跳,像一只鹿,把脚掌踩在我的脸上,留下了春天。
我把我哥的手掌也覆在我心上,我哥屈指在我心口上轻轻地敲,他说他那天在医院没有丢掉我,只是去医务室给我要了点冰敷袋,出来就找不到人了。
“哥那会儿真的是见个人就像掐死,知道吗?”
我心跳加速,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又听到我哥说,但我不会。
他给我捋着背顺气,让我把那口气吐出来,然后说,周归,你小时候其实见过哥拔了蝴蝶和小鸟的翅膀吹着玩吧。
我缓慢地点点头,我其实早就知道哥不是什么好人,他向来凶得很。
只是恶魔的角都是玫瑰色的,我总忘了他的凶狠,还无知地愚弄他,用沾满面包屑的手在他的角上绑上粉色的蝴蝶结。
我哥不爱人,也不忘我,所以总会处于一种巧妙的平衡,游刃有余地做个渣男,但自从遇到我,他好像经常会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我没有认真想过,但今天我哥说出来,我把这个归结我很特别,或者我哥爱我。
我哥说昨天他很生气,很着急,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想毁灭东西甚至想杀人,但他不可以,伸出手来想去掐那位医生的脖子的时候,巡视周围想要拿瓶子砸死顾轻芷的时候,很多很多想要遵从自己内心变成人渣的时候——
“我总在想,他们若是死了我便有罪,我有罪,那我的阿归要怎么办?”
我把手浸泡在剩下的温水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砸在水面上,我不承认我还是在哭,但我笑不出来。
我哥的睡前故事从来不讲格林童话,他讲活着,讲百年孤独,讲白色巨塔,讲窄门,还讲悉达多,他其实早就把人生的智慧传输与我,但我很笨,我没有办法像我哥一样游刃有余。
腐烂或者燃烧,人只有这两种生存的方式,我总是做不到像个太阳,所以也会在阴雨天里想过一了百了,但很多时候,我哥总是会在最后关头把我捞出来。
他带我去看向日葵,问我为什么它们会这样从容灿烂地长大,我不知道,他又告诉我那是因为它们知道太阳总会照在自己身上。
我说我没有太阳,他说那就把我哥当太阳好了,你可以活的像向日葵,早上醒来就一直跟着我哥转,日复一日。
我曾告诉我哥我不会自杀,因为自杀是一种懦弱的方式,我想坚强一点,背靠我哥忍受这些痛苦,但我哥说不是,他说自杀并不是因为心中怯懦。
“得了慢性病的病人在无休止的折磨下选择死去是一件令人难过又开心的事情,但是周归,人是平等的,感情却不,你死了后可能会有人拍手称好,有人无动于衷,但哥会很孤独。”
他说他会孤独。
医生说我哥是情感障碍,姥姥骂他跟我一样没心没肺,顾轻芷说他就不该存在,他只剩下我。
可怜见的,所以我放弃了。
我不想我哥以后的每一天都过的像是在倒数,我不再说我会因为坚强而选择生存,我仅仅是为了我哥而活着。
我哥的坦白让我痛,也让我顿悟,好像人在这种深刻刺骨的悲切后变得通透许多。
我决定留她们一条狗命,如果再在街上碰到顾轻芷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转头,换条更干净的路走,但我的心愿依旧没变,我不再去执着于她的死,但哪天听到她人没了我一定会放烟花庆祝一下。
我想像从前一样再努力一点,不再时时刻刻发疯,迫切地把那些阻碍我和我哥的东西全部拔除,而是在大冷的天里再靠近我哥一些。
“哥,我知道了。”我把我哥脸上的水珠吻干净,在他怀里安睡,梦里雪落了一夜,我哥笑着跟我说不冷,因为我用手为他遮挡了一切。
我哥第二天就去学校了,我恢复了些活力,喝了床头上的一杯蜂蜜水后嗓子也好了很多,于是在房子里练习了很多遍顾云菖我爱你。
刷牙的时候我看到自己在镜子里的脸,简直不忍直视,青青紫紫红红肿肿,我哥昨晚在我睡了后又给我贴了好多创可贴,我现在一脸史迪仔。
想我哥一个颜控居然能在昨晚对着这种猪头深情告白,我都被顾老师感动到了。
今早我哥又给我抹了好多药,这几天菊花连着重伤,搞得多了居然也能习惯了,洗脸的一瞬间觉得我哥干操起来居然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和我的菊花不约而同地在某一瞬间打了个冷颤,都感觉自己有走上字母游戏的潜质。
周末的活托我的福没干完,云菖今早起得早,四点多就加班去了,所以没空给我准备早餐,他走的时候让阿姨过来给我准备早餐,我一觉睡醒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下楼的时候见到厨房有人,我拍着栏杆问阿姨,“漂亮姐姐,你这是在煮下奶的东西吗?”
“你也得有的下啊,”阿姨人挺好玩,但上了年纪就不敢像我一样闹腾,“你哥吩咐的药膳粥,小归,你哪里受伤了吗?”
靠,菊花受伤也能靠着粥补了。
我说没有没有,就是脑子不太好使,阿姨笑着说我脑子最好使了不然怎么能考那么高的分数。
分数....我去!
我再一次飞奔上楼打开电脑,颤颤巍巍进了志愿填报系统,结果发现第二次填报已经结束了,就在今早,我我哥离开前的十分钟。
第一志愿,A大管理系。
我趴在桌上笑了半天,阿姨喊我下去吃饭,我答应了,一瘸一拐出门,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我走到我的书桌前坐下,拿出自己那本只写了几个字的笔记,第一页是我用狗爬一样的字抄的一首诗。
【黑夜,街道,路灯,药房。
莫名的昏暗灯光。
哪怕再活四分之一个世纪。
一切仍将如此,没有终场。
死去,还要重新开始。
一切循环往复,保持原样。
黑夜,运河上冻结的波纹。
街道,路灯,药房。】
我把那一页撕去了,拿着笔记本下了楼,从院子里掐了最粉的一株粉乱黛子的尖夹进去,然后蹲在地上,给我哥打了个电话。
“醒了吗?”
“醒了。”
“嗓子好了啊,屁股还疼吗?”
我问我哥在哪儿,他说在办公室,我脸一下子就红了,我赶紧问办公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我哥说有,我吓坏了,问是谁,我哥说是上次那个我见过的小助教。
好嘛。
“云菖。”
“嗯。”
“说你爱我,快。”
我哥缺心眼地笑起来,我被他笑的不好意思,他咳了一声,然后捧着电话郑重地说我爱你,我被那一声我爱你射的七窍流血,感觉下一秒就能埋进泥里边供养一个生态圈。
“我也爱你,哥,我也爱你。”
“那我比你更爱你。”
“不,我比你更爱你。”
我们两在那里无聊地争论了很久到底谁更爱谁的话题,我最后听到那个小助教在边上轻声说顾老师我先走了,我得意极了,夸我我哥器大活好情商高,我哥说你给我等着。
“哥。”
“嗯。”
“你给我说句你近期看过的书籍里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吧,随便什么,人民日报的评论的也行。”
我哥取笑我,问我犯什么病,是昨晚他哪一击触发了我的学习神经。
“还触发,你把我神经都快撞没了!”
我哥呵呵笑,我让他屁话少点赶紧说,他想了想,给我念了出来。
【不爱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坏,所以,我们调情,我们暧昧,却永远也不要相爱。】
说的这什么破玩意。
“你给我换一...”
“但我不认同。”我哥说,“我反驳。”
花园里的太阳劲,植物的根茎混着泥土,被晒出复活的气味,我哥说,你写在笔记本上的应该是这一句——
“我们调情,我们暧昧,但我们依旧会相爱,因为我们的爱情天生是坏的,所以不再需要接受任何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