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生二十六岁时,江归帆三十六岁,他们在一起的第七年。
这一年的冬天,他们打算自驾游回老家,其实早就有这个计划,但因为去年这个时间,两人的驾照都没过实习期,没法单独上高速。
当时姜潮生因为这个事郁闷了好久,跟江归帆闹了好半天,毕竟他们也就冬天是真正的清闲一点,春天秋天的事情也不少,这一晚就是生生晚一年。
江归帆早就想到这一点了,面对姜潮生闹腾的小发雷霆,给了他几个方案,“今年回家也行,全程走国道也能回,或者不开车正常订票,要么今年就不回去了,在本地玩玩,明年再说。”
这几年,他们过年基本上都会回去一趟,不过留得时间不长,可能就回几天,江归帆这边简单一些,拜访一下以前照拂过他们兄弟几个的亲戚,再去看看他母亲,拿一些赡养费,他母亲后来也问他怎么还没结婚的事,江归帆明知她很难做到支持,他也不会妥协,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起纠葛,只说没遇到合适的。
姜潮生这边,除了要给奶奶爸爸扫墓,看一下姑姑,或者每两年回来一次的叔叔一家,再然后就是去他妈妈家,许文心哪里了。
他们的事头两年闹得比较僵,偶尔通电话,或者过年见面,许文心嘴上不提,心里没真正同意过,估计还盼着他们什么吵架、或者腻了自然而然的分开。
姜潮生长到这个年纪,早就不是冲动行事的人了,深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也没主动聊过这个,不过偶尔聊天,会多提一些他们日常的生活,小到中午吃了什么,水果蔬菜的物价,大到卖了什么鱼,又来了台风。
江归帆的身影,就隐藏在这些话题里面,不动声色改变着许文心的态度,到了后面,姜潮生不经意的提到江归帆身体哪里不舒服,许文心不再无动于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催着他买药去医院。
去年他们买了车,姜潮生也跟她说了这事,许文心就已经有松口的意思了,不过因为驾照的事,姜潮生的热情打消了很多,当年就没回去,等到了今年。
这迟了一年,把许文心也晚着急了,开始有意无意的催他们回来,话里的“你”,也在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你们”。
所以今年自驾游,不仅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事。
这次走得久一点,饶是他们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大哥二哥,想花钱找海上的其他人,帮忙看渔排喂饲料喂狗,被江文州知道了骂道:“你们放心把渔排交到其他人手里?咋滴,嫌我喂得不好?行了行了,看见你们就烦,又不是多麻烦的事。”
姜潮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江文州两眼一瞪,“得了,你小子下次别拦着他过来跟我们打牌就行了。”
他们这种关系,真拿钱了,两个哥不仅不会要,还要被“教育”一顿,所以他们之后商量了下,还是送点礼,反正买酒买烟不会出错。
渔排上的事安排好,剩下就是自驾游的事,也算做了不少攻略,带哪些东西,回去的路线,包括停在哪些城市,主要逛什么景点,也查了不少地方,还把车内部改装了一下。
虽然改装了车,但他们没打算一直住车上,只是个预备选项,以防找不到合适的酒店,毕竟他们两个的身形,睡车里多少有点憋屈,而且越往北开天气越冷,虽然可以开空调,但又费油又闷,还不如住酒店。
万事俱备,就差出发。
临走之前的晚上,姜潮生有点亢奋,日常把它们三个叫过来唠嗑,不白唠,手里还抱了一盆狗粮,时不时投喂一把。
小白大概年龄大了的缘故,这两年沉稳了许多,知道让着小黑了,姜潮生甚为欣慰,一视同仁的撒狗粮,再摸摸头。
“你说你们怎么长那么大,要是能变大变小就好了,能揣兜里带走。”姜潮生遗憾道。
江归帆倒了盆水放地上,小黄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腿,江归帆往它身上揉了好几下,它才低头喝水。
姜潮生不舍得的同时灵机一动,回屋找了张照片,往水桶边一贴,指着照片哈哈大笑,跟它们三个说:“想我们了就往上面舔几下。”
江归帆没把照片撕下来,但在后面踢了他一脚。
第二天去岸上,把提前准备的东西放上车,又检查了一遍车,一点时间没耽误,钥匙一插,油门一踩,就出发了。
自从考了驾照,姜潮生晕车的毛病好了太多,甚至能坐在副驾驶上跟江归帆聊天了,不过比较而言,开车还是更舒服一点,江归帆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跟他抢,看姜潮生累了再换他。
一上午过去,下午一点多,就到了他们准备停一天的城市,找好酒店之后,稍稍安顿一下,找了家特色小吃,就奔着景点去了。
是偏商业化的古镇,一条小河的两侧,是古色古香的建筑,还挂了不少红灯笼,白天和晚上都别一番滋味,没有人挤人的热闹,也不算冷清。
姜潮生很喜欢拍照,不过是以拍江归帆为主,手机里大部分照片都有江归帆的身影,还都是抓拍,技术时好时坏,所以江归帆拒绝给他买相机。
咔滋一声,照片定格住,姜潮生靠近摄像头,露出半张脸,眉眼带着笑意,江归帆站在桥边,本来盯着桥下的木船走神,不知怎的,恰巧回了头,和镜头里的姜潮生对视上。
总的来说,第一天的体验还不错,风景和美食都没让人失望,价格也在接受范围内,没遇上什么糟心事。
可惜第二天,就没那么幸运了,碰上了节日出行常有的事,堵车。虽然他们特意走得早一些,特意避开了返乡高峰期,但这种事没人能预料到,谁知道第一辆车在干嘛,碰上了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排队。
他们车上备了不少水和零食,不至于饿着,堵得也不算太严重,虽然慢了点,但也在缓缓的移动。
当然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比如肯定不能按照计划的时间,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堵到晚上八点多,才通畅一点,天都黑透了,也怕再遇到堵车,他们从下一个高速路口下去,先找了个厕所,才继续往前开。
“这片好像挺偏的,都没看到什么人。”姜潮生嚼着江归帆喂来的薯片,嘀咕道。
江归帆看着手机上的导航,“郊区。”
“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饭店,哥你饿吗。”姜潮生吃了不少零食,没感觉到饿,但江归帆没吃多少东西,肯定该饿了。
江归帆扭头往窗外看,路边黑漆漆的,不像会开饭店的地方,又扫了眼导航上的时间,“我不饿,你困不困。”
提到困,姜潮生来了兴致,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看不出一点困意,“哥,不然我们今天晚上住车上吧,我们床垫都带了,不睡一晚上多可惜。”
醉翁之意不在酒,江归帆懒得揭穿他,姜潮生不安分,平时就喜欢玩点刺激的,光是在床上,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放床垫时,姜潮生的小心思就藏不住了,眼神直勾勾的,江归帆那时候就知道,他肯定打什么歪主意,现在看来,这才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想实现了。
江归帆侧头看他,似乎也来了点兴致,漫不经心道:“睡可以,是你睡我,还是我睡你。”
姜潮生一听有希望,乘胜追击道:“哥,你怎么还说这个,迂腐!这重要吗,重要的是舒服,我现在技术那么好,难道你不舒服吗?!”
江归帆坦然道:“舒服。”但紧接着,轻飘飘的斜他一眼,“怎么,我弄你不爽?”
姜潮生噎住,想起那些被支配的画面,伴随着身体上,难以形容的通体酥麻,确实没法说不爽……不过很快,他机智的想到一个理由,“哥,不行啊,我还要开车呢……”
江归帆收回视线,有些烦躁,想把姜潮生办了的样子,显然忍住了,又道:“找地方停车,避开监控。”
姜潮生得逞,立马坐直起来,急迫的不行,硬生生按捺住,逼着自己全神贯注的寻找。
摸黑找了半天,最终,一辆黑车缓缓停下,等把座椅调好,床垫被褥拿出来铺好,车窗什么的关好,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这个时节,即便在南方,也绝对不算热,可在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姜潮生额间出了薄汗,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滚动,伏身咬住江归帆的唇。
……
隐匿在夜色中,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一辆黑车,晃动着可疑的频率,久久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