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最近发现他的长官有些不对劲。
一切不对劲的开始是海因婚姻登记成功后,他在海因的购物车里发现了一本《极简园艺入门》。
随后前往兰岛执行任务,结束后安德烈照常在会议上对这次行动进行复盘。蝰蛇这个恐怖组织一直都在兰岛海域附近活跃,这次虽一举歼灭蝰蛇据点,但蝰蛇头目却逃之夭夭,后续还需加派人手驻扎兰岛,同时对蝰蛇进行长期追踪。
安德烈发言完后照例将目光移向了海因若曼,但是他长官当时的神态......好像在走神。
安德烈当时心下一跳,咳嗽了一声,下一秒,海因那双平静的蓝眼睛望向了他,微一颔首,道:“亲卫军第二小队五组驻扎兰岛,第六小队前往第四星系首都罗德追踪,剩下整军返回。”
会议结束后安德烈整理会议记录,并像军部报告返回时间,就在他正准备退出时,内网海因给他发了消息,他的直属上司海因·若曼,退掉了军部的单身公寓。
安德烈输入的手一抖,意识到了什么,那一瞬间他的震惊和违和感不亚于第一次在海因购物车里看见那本《极简园艺入门》。安德烈正准备回复收到,下一条消息在此刻到来,海茵叫他订购一罐兰岛的咖啡豆。
作为海因的副官,海因的一部分权限在系统上是和安德烈共享的,一是为了保证工作效率,二是为了监督,作为3S的Alpha,隶属内阁独立团第七亲卫军的最高执行长官,海因的精神和生理状况每个月必须向主脑报备。
安德烈沉默半响,刚想回复收到,下一秒他从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长官再次给了他惊喜。
海因向军部申请提前回航。
安德烈:“少将,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海因·若曼:“私事,不必担心。”
安德烈难得打破了工作界限,主动问道:“是因为岑先生吗?”
海因没再回答,但安德烈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关闭了面板,望着窗外兰岛特有的如同玫瑰红云般的晚霞,心想,单了十年的死冰山居然在今天开窍了。
他的长官,海因·若曼少将,毕业于首都第一军校,同级中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精神力等级都是最强,在校期间的各项记录目前为止都没有Alpha打破,堪称军校铁血教育中最成功的案例。
安德烈从海因·若曼进入军部后就一直在他身侧,身为海因的副官,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海因的脾气,冷硬和强势简直刻进了海因的骨子里,这么多年来面对无数怀有爱慕的Omega,他的拒绝利落干净,绅士又无情;Beta平权组织一直将海因若曼列为最典型的直A,强权政治下的受益者。
安德烈甚至认为,海因若曼这辈子都不懂什么叫温柔。婚姻匹配成功时,他面对资料上岑遥那张俊秀精致的脸感到过惋惜,这样柔弱的Omega,和海因走入婚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现在嘛,安德烈立刻下单了一罐兰岛的咖啡豆,地址是岑遥位于B3区的家,随后,他向岑遥的个人频道提交了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发送后,安德烈十分好心地给海因发了消息:“上将,兰岛的芍药正值花期。”
【作话 】
海茵的感情有个越演越烈的过程,目前还在烧炭,火还没开始起,不过也快了(微笑)
*
因为最近很忙,加上本来这本的计划是十万字短篇的,但是写着写着就扩展了一些内容,很多要重新写,所以更新会有些少,留言也不能及时回复,真的非常抱歉。但是不会断更的,非V章字数也会多写一些,希望你看的时候能得到一点小快乐~
第22章“我是你的Alpha。”
岑遥在做梦。
他躺在冰川下的草地上,冰蓝色的天际一尘不染,身旁是溪流,冰川消融后的雪水缓缓流过,岑遥翻过身,清冽的冰冷带着木檀香包围了他。
岑遥睁开了眼。
入眼是灿金的头发和冰蓝色的眼眸,像是他梦里看到的天空。
海茵:“醒了?”
岑遥闭上了眼,心想怎么还做梦呢,他将头埋进被子里,却撞到了什么。
岑遥再次睁开眼睛,抬头和海茵面对面,眨了眨眼说:“没做梦?”
海茵好像笑了一下,他的手搭在了岑遥的腰上,大手捂住了岑遥的眼睛,说:“没做梦,继续睡吧。”
岑遥往海茵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拱了拱,又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不出意料床上又只有岑遥一个人。
岑遥仰躺着,突然往旁边的枕头上嗅了嗅,确实有海茵的味道,不是梦。
他又躺了回去,半响后说:“我刚才的行为好像狗哦。”
亚当:“先生,请不要自我贬低。”
岑遥:“海茵什么时候回来的?”
亚当:“凌晨五点十六分。”
岑遥又躺了十多分钟,楼下听不到拳击的声音了,他起床洗漱,问亚当海茵订餐了吗。
亚当说订了,随后将菜名报了一遍,岑遥洗脸,说:“亚当,为什么你的原始设定是话痨。”
亚当:“主脑认为您一开始太过安静,希望我能多和您聊聊天。”
岑遥的动作一顿,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刷牙。
下楼时早餐已经摆放好,但不见海茵的身影,餐桌上放了个玻璃深颈花瓶,大束的白芍药开得娇艳。岑遥面色古怪地凑过去闻了闻,呼叫亚当,问这束花从哪来的。
“少将昨晚带回来的。”亚当说:“就在一小时前,少将从二楼储物室里找到了这个花瓶,并修剪了花枝。”
岑遥无法想象海因那双带着枪茧的修长大手修剪花束的模样,挑了下眉,笑说:“想不到海因还挺有情趣。”
“这是一种刻板印象,不过少将确实很有情趣,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亚当展现数据,它很乐意和岑遥讨论这个:“无论是持久力还是玩的花样,从各方面——”
“亚当。”岑遥很轻地笑了一下,温柔地说:“如果下次我和海因上床时你依然待机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格式化。”
亚当嗡鸣一声,不说话了。
岑遥吓完亚当心情挺好,按照习惯揪了两片薄荷叶子泡水喝,想了想,又取了个杯子,给海因也泡了一杯。
早餐是西式,芝士培根吐司、布丁塔、还有一份热牛奶。卖相十分不错,餐饮公司也是岑遥吃惯的那家,就这点来看,他也不得不感叹一下海茵若曼的细心。
岑遥取消了餐桌上的自动保温,坐在位置上拿起刀叉蠢蠢欲动。海茵从小花园里走进屋,他立刻放下刀叉做好,装模作样地说:“等你好久了,快点。”
海茵穿着V领的黑色毛衫和灰色长裤,金发随意地散着,是非常居家温暖的打扮。闻言他将园艺手套递给清洁机器,没有戳穿岑遥虚假的谎言,走到吧台边,道:“要喝咖啡吗?”
“你没订吗?”岑遥看了一圈餐桌。
“你说订购的速冲咖啡很难喝。”海茵说:“任务地点在兰岛,咖啡豆很有名,我带了一点回来。”
岑遥“哇哦”了一声,丝毫不客气地说了谢谢,语毕又加了句:“我要多加甜牛奶。”
海因很绅士地一颔首,“满足你的愿望。”
岑遥笑了下,也不急着吃早餐了,他坐在高脚凳上,手撑着吧台,说:“少将会用咖啡机吗?”
海因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地问:“这很难吗?”
“我以为上将只会操控机甲,毕竟不太能相信全联邦的男神为我做早餐。”岑遥促狭地笑说:“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是你的Alpha。”海因面色毫无变化,只是叙述事实:“这是我应该做的。”
岑遥脸上的笑有些没挂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吃完饭清洁机器收拾整理,海茵进训练室,岑遥进实验室。在一楼楼梯口分别时海茵叫住了岑遥。
岑遥转过身问:“怎么了?”
“要我陪你吗?”
海茵站在楼梯下,神色一如既往地平淡,但是语气非常认真,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岑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不用。
“嗯,就是虽然距离远,但是我心里知道你在,就没那么……”岑遥那么了半天没那么出来,海茵好整以暇地看了他半响,才慢悠悠地开口说:“我知道了,训练室我很喜欢,谢谢。”
岑遥:“……不,不客气?”
海茵轻轻笑了下,说:“我的父母想见你一面,你愿意吗?不愿意我就回绝。”
……对哦,结婚了要见家长的。
岑遥:“可以,这周六行吗?”
海茵:“以你时间为定,什么时候都可以。”
【作话 】
九点半有课程会议,提前发了。
第23章我的玫瑰。
因为海茵在家,岑遥牵引心神的那条线不再动荡。他录入了昨天的实验数据,在书房看了一上午的文献资料,卡着的点没有解决,岑遥倒也不气馁,在某些方面,他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午后岑遥下楼,准备和亚当打打嘴炮放松放松身心,却意外地发现,亚当居然在和海茵联机玩游戏。
星战穿越,联邦最大型沉浸式全息机甲竞技游戏,与真实机甲的驾驶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游戏背后的公司还特意为军部调整了数值,作为军人日常训练与消遣。
而海因现在与亚当玩的,正是军队特供版。
楼下的落地窗明亮畅洁,蓝色的天际与白云向室内敞着天光,薄薄的白纱被微风吹动,带来满园的花香和潮湿;海因放松地靠着布艺沙发,面前的终端面板显现,Alpha的冰蓝的眼眸上方浮现了一圈蓝白银光的虚影。岑遥清楚地看见海因和亚当配合默契地击落目标,任务完成,进度条进入了下一界面。
亚当在此时说:“少将,真不敢相信我有一天居然能在双人模式中通过这个副本,我和先生在这个副本上卡了两个月,然而先生自始至终都认为不是自己的技术问题。”
“哦,是吗?”岑遥抱着手说:“委屈你了亚当,要不你直接绑定海茵的个人终端吧,我这装不下你这顿大佛。”
亚当:“......先生,您不能这样。”
海茵存档退出了游戏,“亚当,你这个时候应该说的是对不起。”
亚当默默地记录,知错就改地说:“对不起先生。”
岑遥没理他,走到吧台边准备给自己调杯酒喝。海茵走到他身后,一手撑着吧台,微微俯身将岑遥半围在怀里,看着Omega明显不怎么高兴的神情,说:“要和我玩一局吗?”
岑遥有些没明白,拿着玻璃酒杯转过身看着他。
海茵蓝色的眼睛深邃平静,Alpha的天生的身高和体型优势在岑遥面前极具压迫感,但海茵的信息素柔和轻缓,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引诱和安抚,他说:“亚当玩游戏只是计算,它不太适合玩双人模式,所以要和我玩一局吗?”
亚当在整个时候很能看得懂氛围,没有出声。
岑遥眨了眨眼,有些愣怔,Alpha抬起手理了下岑遥额前的碎发,声音带着诱哄:“和我玩的话应该会很有趣。”
岑遥略微一沉思,说:“我能赢吗?”
话一说出来岑遥就觉得是废话,果然下一秒他听见海因的轻笑:“在机甲操作方面,我应该可以很有自信。”
岑遥动了动耳朵,弹出了自己的终端面板,“给我把藤本川虐在地上压着打。”岑遥链接了海因的终端,说:“打得他管我叫爸爸。”
接下来的两小时,岑遥终于懂得了游戏的意义,打游戏要想快乐,就得碾压,就得单方面吊打。再一次在海因的带飞下歼灭藤本川后岑遥在沙发上兴奋地滚了一圈,被海因揽住了腰,岑遥顺势滚在Alpha的怀里,趴在海因大腿上,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大佬带我飞。”
海因揽着他,问:“有趣吗?”
“有趣,吊打就是很有趣。”岑遥迫不及待地开启了下一轮,伸手推了推他的大腿,催促道:“再来一局。”
海因没说话,陪着他选了双人模式。白纱在此刻清扬,送来凉爽的微风,并不热烈的阳光照在了Omega白皙的脸上,海因看见了岑遥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浅浅的酒窝,Omega简单的快乐和满足一目了然。搭在他腿上的葱白指尖泛着粉,让人想起花园里抽出新叶的蔷薇,粉色的花瓣和碧绿的叶,颤颤巍巍的青涩和懵懂。
海因在此刻突然意识到,他怀里的Omega真的很小,他年轻而鲜活,就像是最早春开的玫瑰。也是在此刻,海因才明白,原来自己对岑遥的怜惜和爱意是无法控制的。
从见到Omega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开始萌发。
【作话 】
个人认为,如果总会把喜欢的人和美好的事物联想到一块,那他的感情肯定非常干净和纯洁。算得上是最高级的赞美。
*以及海茵的火开始起了哈哈哈哈
*
中午还有一章。
第24章“但是我想抱。”
休息日平平无常,对于岑遥来说也不过是吃喝拉撒睡都多了一个人陪伴而已。
只是夜晚岑遥端了杯清茶准备进实验室苦战到天明时却被海茵叫住了。
Alpha刚洗完澡,灿金的头发还湿着,他站在二楼栏杆旁,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问楼下的岑遥几点上床睡觉。
岑遥顿时觉得手里的清茶千金重。
灯光是温暖的姜黄色,洗完澡的Alpha一身湿潮水汽地披着睡袍站在灯下,露出来大半个健美精壮的胸膛,阴影处的腹肌若隐若现,这还不算,他还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注视你,问你几点上床。
岑遥神色自若地放下茶杯,说:“我作息十分规律,马上就睡。”
躺上床后的岑遥心想,这可不止是多了一个搭伴的这么简单啊。
海茵靠在床头,一腿屈着,正拿着本纸质书翻看,这是他在岑遥二楼的储物间找到的,在如今的时代,纸质书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成为了收藏品。而岑遥的储物间却几乎放满了一整个屋子的纸质书。
海茵看了眼和他并排靠着打游戏的岑遥,说:“要抱吗?”
岑遥一愣,转头看他,说:“我觉得那股劲儿已经过去了。”
海茵垂下眼,“但是我想抱。”
“Alpha也会产生依赖吗?”岑遥保存进度关上了面板,转身面对海茵,说:“你很难受吗?”
海茵嗯了一声,合上了书放在床头,对着岑遥张开了环抱。
岑遥不疑有他,直接拱进了海茵的胸膛,他手环住海茵劲瘦的腰,下巴搁在Alpha的肩部。
海茵环抱住他,说:“疼吗?”
“这个力度不疼。”岑遥说:“可是就这样抱着好奇怪。”
海茵的发丝轻柔地触摸到岑遥的脸颊,他说:“哪里奇怪?”
“也不能干抱着啥也不做啊。”岑遥放开抱着海茵的手,在他怀里起身,说:“我靠着你吧,我好想打游戏。”
说完岑遥起身,背对着海茵靠着他的胸膛,两人的腿相依,说:“这样可以吗?”
海茵说可以。
于是岑遥美滋滋地开了游戏。
海茵一手环抱着岑遥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拉进了点,而后下巴放在岑遥肩上,看着他打游戏。
岑遥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海茵的头发和呼吸轻柔地挠着他的脸和脖颈,有种飘飘的痒意,他说:“你就干看我打游戏啊。”
海茵额头抵着他的肩,好像很累的样子,说:“没事,你打吧,我就抱抱。”
岑遥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知名的渣男语录:没事,我就蹭蹭不进去。
……虽说海茵也进去过就是了。
“算了。”岑遥收起面板,转身扑倒了海茵,趴在他的胸前说:“不打了,睡吧,我也困了。”
海茵拉过被子,盖上了两人。亚当关上了房间的灯。
岑遥熟门熟路地在海茵怀里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听见海茵说:“明天我去内阁述职,提交一份申请。”
岑遥睁开了眼睛,“什么申请?”
海茵:“我在军部有单身公寓,申请退了,以后都回来。”
岑遥哦了声,又闭上了眼,想了下说:“那除了训练室是不是还要加个书房啊?”
海茵无声地笑了一下,说:“对,麻烦了。”
“不麻烦。”岑遥开始困了,听见海茵问:“你几点上下班。”
岑遥说苦逼研究员朝九晚五。
海茵低头吻他的额头,声音很轻:“睡吧。”
【作话 】
海茵若曼开始发起攻势,目前处于起步阶段。
第25章“你会不喜欢我吧?”
见家长时间约在周六,岑遥心大,没怎么当回事,只是在问藤本川应该给海茵父母准备什么礼物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为什么你能这么淡定啊!遥哥!遥哥!你清醒一点!”藤本川说:“你要见若曼上将了你知道吗?上将,三星级上将,全联邦都没几个!”
岑遥:“藤本,你清醒一点。是我见不是你。”
藤本川:“……”
岑遥脱下了手套和护目镜,查看了茉莉发过来的数据,确定无误后看了眼还在呆滞的藤本川,说:“藤本,我怀疑你对海茵是不是有点什么?”
藤本川:“不用怀疑,就是真的。”
岑遥挑眉看他。
“全首都军校Beta和Omega都对他有点什么。”藤本川打开实验报告,说:“还有一部分Alpha。”
岑遥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因为他的家世?样貌?还是精神力等级?”
“不然呢?”藤本川笑:“不就是这些东西,人类的本质是慕强。他站在同级Alpha的金字塔顶端,不慕他慕谁。”
岑遥点点头,表示理解了。实验报告藤本川在写,他脱下了白大褂后,给海茵发了消息,问他周六拜访应该送什么礼物。
出乎意料地消息回得非常快,不过是安德烈发的:“您好岑先生,我是若曼少将的副官安德烈,少将目前正在开会,您的消息处于优先级,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半小时后少将会给您回复。”
岑遥回复了个辛苦,想了想,也将海茵设置为了优先级。
中午吃饭时分,岑遥在科学院的栖西湖区的食堂遇到了岁止安。
科学院有19个分院,221个研究所,野外观测研究站和资源共享服务平台更是在去年双双破百;机甲设计与研发所地位特殊,由内阁直接管辖,经费和资源宽裕,唯一缺点就是伙食不太好。
不然岑遥也不会特意横跨大半个科学院去栖西区蹭饭。
毕竟高能物理研究所和食品营养与健康研究所都坐落在这。
遇到岁止安并不意外,岑遥真心实意地给他说了恭喜,两人顺水推舟地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
岁止安,男性Alpha,三十岁,毕业于首都军校物理系,比起野路子出身的岑遥,他一路接受精英教育,是科学院大佬们最喜欢的学术派。
“还没恭喜你结婚呢。”岁止安相貌英挺,混血长相,笑着说话时有一股不太正经的含情味儿:“早知道你不排斥婚姻匹配,当初我就该鼓起勇气提交和你的婚姻申请的。”
“提交也没用。”岑遥对他的深情视若无睹:“我俩连百分之六十的匹配度都够呛。”
岁止安:“......”深情的脸差点没挂住。
“海因若曼怎么样?”岁止安笑了一下掩饰尴尬,说:“他很优秀对吧?首都军校每年的联赛他都是第一,就是可能性格不太好,对Omega态度有些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你下班啊?”
岑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是很优秀,我觉得他性格挺好,对我态度也很温和。但接我下班就不必了,又不是自己回不去,再说他军部哪来的空闲。”岑遥喝了口咖啡,说:“岁止安,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岁止安:“......”
他默默收好了自己的一股茶味,咳嗽了下,话题聊到了自己最新做的项目上。
岑遥第三阶段教育主修物理,后来进入科学院,在高能物理研究所待了两年;岁止安聊了下最近做的实验项目,他越聊越深,刚想问下个月和凯特帝国的研讨会岑遥参不参加,却突然意识到岑遥没怎么说话。
岁止安停住了话语,有些试探地说:“......我哪里说错了吗?”
岑遥有些不解地抬眼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岁止安:“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交流。”
岑遥:“你聊得太深,我跟不上你思路,无法和你进行深入交流。”
岁止安的表情非常一言难尽,岑遥看他脸色觉得奇怪,但也没什么心思去问,又在终端上点了个餐后甜布丁。
半响后,岁止安说:“......岑遥,我没想到你也会有不懂的东西。”
“你对我这么欣赏吗?”岑遥吃着布丁,说:“我离开这个领域最少也有一年了,最核心的知识不学不深研就跟不上。我还没天才到这个份上。”
岁止安好半天没说话。
岑遥进高能物理研究所时才十六岁。岁止安还能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岑遥的情景。一个很典型的Omega形象,柔弱,纤细,白皙,脸格外精致,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一副养在象牙塔等待和Alpha进行匹配的天真样。当时的岑遥刚刚结束发热期,脖颈间带着黑色的控制项圈,穿着白大褂站在岑教授身旁。在岑教授介绍完他后冷淡地伸出了手,说:“你好。岑遥。”
一开口就打破了给岁止安的刻板印象,又傲又拽,锐气毫不掩饰,倒是很符合岑遥的年纪。
说实话岁止安当时没什么情绪,对这个有着“天才”头衔空降的未成年Omega多是无视,一个没实力靠背景的花瓶不需要他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然后他就被这个花瓶打肿了脸并压在地上反复摩擦。
岁止安从小到大不知道听多少人夸自己是天才,他的成长和教育经历顺风顺水,直到他遇到岑遥,他第一次知道“天才”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过目不忘的记忆,敏锐的感知判断,开放和包容的学术态度,自我的改正和对话,还有百分之百的努力。
岑遥的自信与生俱来,他本性里有一种和他柔弱外表截然相反的强大和淡然,却在学术上始终谦逊;这样的岑遥,没有人不会折服在他的才气之下。而岁止安,第一次在所谓的天赋下感到无力。
“......在我的印象里,”岁止安停顿了一下,说:“你好像什么都游刃有余。”
岑遥吞下了布丁,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说:“岁止安,你不会喜欢我吧?”
岁止安:“!!!”
他咳嗽了两声,连忙说:“没有,不可能,我最近已经提交第二次婚姻匹配申请了。”岁止安看着岑遥那张俊秀的脸,又重复了一句:“不可能。”
“那你对我滤镜这么厚?我又不是神。”岑遥吃下了最后一口布丁,Q弹的口感带着芒果和牛奶的清甜溢满了他的口腔,岑遥满足地回味了下,说:“在粒子加速器方向你比我有天赋,不要妄自菲薄。”
岑遥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下单的几只食品研究所研发的水果味营养液,他拍了拍岁止安的肩,笑着说:“师兄,加油啊,新星奖还不够,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俩能共同竞争一下洛兹奖。”
岑遥接过了机器人送来的营养液,留下僵在原地感动非常的岁止安,心情十分不错地走了。
【作话 】
岑遥这个人挺直的,但某些时候又还挺坏的哈哈哈哈
第26章“接你下班。”
那几支岑遥带回去的营养液被实验室的同事瓜分完毕,岑遥心下有点遗憾,他准备给海因留点支尝尝的。毕竟食品研究所的营养液味道是真的不错,但岑遥转念一想,海因那性格吃什么都一个样,那点遗憾也就散了。
G18项目已经进行了一半,核心的内驱系统的研究却始终卡顿,预警机和阀值衔接需要其他研究所的合作,但机甲的产生始终与政治挂钩,机甲研究所直接归内阁管辖;联邦和帝国如今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国内一片主和派的歌舞升平。内阁卡着经费和资源,岑遥又因为一个不痛不痒的原因停职一个月,上面的意思很明确,岑遥守着核心却不能进一步深入研究推进项目,是个人都憋屈。
再一次收到岑教授暂缓项目进度的密函后岑遥和藤本川郁闷地站在休息室露台抽烟,藤本川看着岑遥细白的手指拿出第二支烟,说:“离总统大选还有两个月,局势重新洗牌,两个月后上面会直接派人下来全权接管研究所,暂时先憋屈两个月吧。”
岑遥嗯了声。细密的眼睫微垂,说:“要不了两个月。”
藤本川笑了一下,“若曼少将可是著名的主战派,你两立场还挺合啊。你说要是主脑匹配的两个人立场不一致,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主脑只要生育率,还得是优生优率。它在乎的是性别的匹配,立场三观是否一致不再它的计算范围内。”岑遥语气缓慢:“婚姻匹配制度总有一天会瓦解,如果大选后两国交战,崩溃的速度只会更快。”
岑遥抖了抖烟灰,“我和海因也不是立场的问题,只是三观的选择与一致。过去的十年,是联邦少有的和平岁月。但也是这十年,凯特帝国已经多次迫近玫瑰领域,想要长久的和平,两国的交战在所难免。主动的防御反击总比被动的挨打强。”
藤本川表情有些纠结:“你和若曼少将,每天的婚后日常就是聊这个?”
岑遥白了他一眼,灭掉烟走了,藤本川跟上去,贱兮兮地笑:“别吧,若曼少将也太没风情了吧?面对你这么一个美人,居然和你聊政治时局?”
岑遥没理他,脱掉白大褂消毒准备下班,藤本川那股贱嗖嗖的劲儿压都压不住:“你们真的不干点啥吗?海因若曼好歹是个3SAlpha,还是个单了十年禁欲了十年的男人,多少人想和他打一炮,他真的每天和你聊这种无趣的事吗?”
“我们从没聊过这个。”岑遥说:“我们一起打过游戏,你不记得了?”
打游戏被两人血虐的藤本川:“......”
两人一路说着下了楼,一边聊着上午的实验结果一边走到大门前等待打卡下班的队伍已经排好了,他俩自动地走到了队伍末端。
岑遥精神不太好,倦倦的。藤本川点了根烟,抖了根烟给岑遥,岑遥细白的手指夹着放到嘴边,正习惯性地歪头借藤本川嘴里叼着烟的火时,藤本川却突然一顿,按着岑遥胸口让他远离了自己。
岑遥:“?”
藤本川:“已婚人士和我保持点距离。”
岑遥:“……你有病?”
藤本川却不理他,对着岑遥身后一点头,道:“若曼少将,你好。”
岑遥手指夹着烟转身,和大厅里站着的海茵碰了下眼神。
海茵摘下了军帽,灿金的头发与冰蓝色的眼睛极其吸晴,一身黑色军服笔挺,气势凛然,然而与一切毫不搭调的是手里抱着一大束白玫瑰,宽肩窄腰站着自成了偶像剧的片场。
前面站着的研究员笑着给岑遥让了道:“老师您先请。”
……不,倒也不必。
然而岑遥很诚实地走向了打卡机,消毒后绿灯亮起。在机械女声毫无感情的欢送声中走到了海茵的身前,说:“你怎么来了?”
海茵将玫瑰递给他,说:“来接你下班。”
身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
岑遥笑着接过,说了谢谢,莫名想起了中午岁止安问海因会不会来接他的那个问题。他理了理花束,问玫瑰哪来的。
“我母亲送的。”海茵说:“结婚第一天就想给你了,但是她害怕吓到你。”
岑遥觉得白玫瑰有些烫手。
他转身对身后的同事挥挥手,道:“走了,明天见。”
同事争相挥手,抑制住了想上去合照的欲望,异口同声道:老师明天见~”
语气要多荡漾就有多荡漾。
海茵对着他们礼貌地一点头,和岑遥并肩走出了大厅。
悬浮车在停车轨上,海茵用权限开了车门后将手搭在了车顶上,对岑遥伸出了手。
岑遥看了眼海茵带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将花往对方手上一放,麻利地上了车。
海茵:“……”
【作话 】
这两人好像还没正儿八经地接过吻(沉思)
第27章“军校没教你接吻吗?”
悬浮车内有一股很浅的味道,像是海因信息素木檀香的尾调,淡而雅,舒缓地消解了岑遥的疲倦。
“很累吗?”海因放下了花束,他的军装是常服,没有礼服那般优雅和精美,但却有一股利落的强悍。巴掌宽的皮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随着Alpha的走动腰腹起伏,岑遥撑着头看海因调试车内的温度和湿度,懒洋洋地嗯了声。
“要喝酒吗?”海因在面板上按了几下,冰柜弹出,他取出玻璃杯和酒瓶,又问:“或者加冰块?”
岑遥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海因身边看着Alpha用冰铲舀出冰球,说:“我以为你的性格,车里应该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你以为的还有很多。”海因打开了酒瓶,青梅的酸甜和酒的烈瞬间溢出,岑遥挺稀奇,伸手弹了弹玻璃杯,说:“少将居然喝梅子酒。”
“你对我有很多刻板印象。”海因将酒杯递给了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望向了岑遥。
岑遥没接,自己拿了加冰块的酒杯,说:“那也不能怪我,少将,我们结婚到现在相处时间也只有一个月,还不算上你出任务的一星期。”
岑遥喝了口酒,冰凉的冷冽和清甜溢满了他的口腔,他转着酒杯,靠着冰柜和海因面对面,笑说:“更何况结婚之前我们没有任何交集,我对你的了解只来源于媒体报告和军部宣传。”他轻轻和海因碰了下杯,语气很促狭:“刻板印象不能怪我,毕竟你的冷漠和强势已经深入人心,和你结婚已经给了我很大压力了。”
海因重新加了冰块,却另起了一个话题:“首都军校在大一有一门必修课,任课老师是Omega联合会的副主席罗女士,主要是教Alpha如何与Omega相处。”
岑遥有些疑惑,咬着青梅看着海因,不明白海因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
“这门课我拿了A等。”海因说:“我的父母感情很好,家庭和睦,我的成长经历虽然单一且模式化,但并没有什么童年阴影。”
岑遥越发奇怪了,嘴里的青梅酸甜,去了核,他吞下去,抿了一小口酒,等待着海因接下来的话语。
海因慢条斯理地微微摇晃玻璃酒杯,说:“所以我知道该如何构建亲密关系,性格已经无法更改,但我的强势和冷漠永远不会对着你。”
岑遥品酒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Alpha垂下了浓密的眼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海因大概、或许、应该有些不高兴,因为自己看待他的角度和大众一样,充满偏见和距离。
岑遥没忍住轻笑出声,他将酒杯里最后一颗青梅含入嘴中,伸手扣住了海因的腰带将他拉进,在海因有些困惑的眼神中,踮脚吻了上去。
梅子酒的清甜和酒的醇香带着冰冷,Omega的唇很软,手扶着海因的肩。海因顺势扣住岑遥的腰,低下了头去接受岑遥的吻,然后一颗酸甜的梅子渡进了海因嘴里。
汁水丰盈,充斥着整个口腔。吻笨拙又带着试探,海因突然想到,这是他和岑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吻。
不是床上的调情,也不是点到即止的克制,是欲望的燃烧和迸发。
海因反客为主,掐住岑遥的腰一把将他抱在了冰柜上,他大手放在了岑遥的后脑,将Omega围困在怀,海因毫无章法,好几次都听到了Omega吃痛的吸气声。一吻结束后,岑遥有些抱怨地说:“军校没教你接吻吗?”
海因垂着眼睫用高挺的鼻尖去蹭岑遥的脸,信息素将Omega包围,他指腹抹过岑遥破皮的唇,很轻地说了声抱歉。
岑遥接吻没脸红,却被海因这一句轻声的抱歉给弄脸红了,他咳嗽了声,不自在地说:“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接我。”
“婚假有一个月。”海因看着岑遥黑发下微红的耳朵,翘了翘嘴角,说:“上次是紧急任务,只是意外。”
两人挨得很近,说话呼吸都相融,海因肩部笔挺的肩章被岑遥的手无意识地揉出了皱褶,岑遥手一顿,缓慢地放下了在Alpha肩部的手,说:“明天去拜访你的父母,他们喜欢什么?”
海因握住了岑遥的手揉了揉,指腹和掌心的枪茧让岑遥有些不舒服,海因意识到了这点,主动放开手后退了一步,解开了腰间的武装带往座椅上随意一丢,说:“我母亲喜欢花,我父亲不用管。”
岑遥:“......?”
海因脱下了军服外套,露出了白色的里衬,他举起手腕解衬衫袖口的铜扣,“你能和我去拜访我的母亲就很高兴,只要我母亲高兴我父亲就会跟着傻乐。”
岑遥:“......”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全联邦唯五的三星级上将傻乐是什么样子。
海因看到岑遥的模样笑了下,伸出手去摸了摸岑遥的耳朵,声音低沉:“不用担心,谁都会喜欢你的。”
冰凉的铜扣拂过岑遥发烫的耳朵,让他不由自主地一颤;岑遥转移注意力,主动握住了男人的手,说:“我帮你解吧。”
金色铜扣设计得很精致,印有精致的玫瑰花。联邦深爱玫瑰,距离第一星系1200光年的玫瑰领域就是一百五十多年前联邦自卫战争第七军团陨灭后形成的红色玫瑰状星云,仅此一战玫瑰更是被誉为国花,代表着荣誉和战勋,不可私印。
玫瑰别在军装上,意味着瑰丽又残忍的血色浪漫。
岑遥动作很柔,解下铜扣后仔细地将袖口翻叠挽到海因的手臂,Alpha十分配合,弄完左手后自觉地伸出了右手臂。
酒味氤氲在两人的信息素间,谁也没说话,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海因低着头看着认真为他解袖扣的岑遥,Omega浓密的眼睫细微地颤动,海因发现他嘴角带着点笑。
于是海因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微笑。
【作话 】
最近忙傻了,评论不能及时回复,非常抱歉。
第28章樱桃酒。
两人到家时岑摇订购的快递也恰好送到。
青石小路旁的金色海岸开得正艳,岑遥低头查看花枝,海因签收完快递走到他身边,说:“等会儿要做什么?”
“花园要修剪了,杂草也有些多,最近月季正是花期,再不摘就错过了。明天拜访你母亲的话,可以摘一束花去。”岑遥抬手看了下终端,“我订的户外玻璃餐桌中午亚当签收了,可以放在花园里的露台。”
两人并肩沿着小道走向屋里,岑遥拨弄着花瓣,闲谈般地说:“农科院的朋友送了我一袋紫玛瑙葡萄的种子,我一直想在花园搭个乘凉的葡萄架,夏季要到了,各种花期应接不暇,以后可以在花园里用餐。”
“葡萄架买了吗?”海因配合着他悠闲的步调,说:“正好有假期,帮你全装了。”
葡萄架是仿木质,不易腐朽,适合室外,但同时也极重。岑遥买回来后想着要么请装修公司安装,要么请科学院的朋友吃顿饭来家里帮忙。但因为天枢项目太忙,葡萄架放了一年多都没动。
晚餐岑遥订购了中餐,海因的口味岑遥至今都没摸索出来,问就是什么都可以;等餐送上门的间隙两人就坐在木台阶上研究葡萄架的组装,当然,主要是海因在行动,岑遥负责喝着薄荷水瞎指挥。
说明书海因没看,可能是职业原因,海因动手能力极强,岑遥的思路还没跟上海因的手,下一秒,漂亮的横杠就已经组装完毕,好像那重量真的和普通的木架一个样。
岑遥叹了口气,心想Alpha这体质真他妈像牲口,五十多公斤的组件单手拿着跟玩似的。
组装完毕后晚餐准时达到,岑遥特意带着海因去了地下室的酒窖。
酒窖的权限全权对亚当开放,人工智能精准调控的温度和湿度使得酒发酵得香醇。岑遥特意找了个精致漂亮的酒瓶,准备用自酿的酒作为明天拜访的礼物。
酒窖正通着风,酒香弥漫,海因目光略过酒架上斜放着的酒瓶,说:“你的生活实在很有情趣。”
“什么?”岑遥正用小勺舀了一勺樱桃果酒,他抿了抿味道,对着海因招了招手,将小勺递给海因,说:“什么很有情趣?”
海因垂目看了眼木勺,没接,低下头将勺里的酒喝完了,果香带着酒气充斥了口腔,随后酸与甜带着酒特殊的烈缓慢溢出。
“你的生活很有趣。”海因说:“是樱桃?”
岑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亚当说海因很有情趣的话,他咳嗽了一声,说:“是樱桃,还是樱施丹州的。”
“你去过樱施丹州?”海因接过岑遥的木勺又舀了勺酒。樱施丹在联邦的最南边,背靠加里海域,平时他出任务乘坐军用飞行器都要十五小时,更别提客用飞行,转机都要花费十多个小时。
“以前游学的时候去过,一路向南行,终点就是樱施丹。”岑遥看着海因再次喝完了酒,笑说:“味道不错吧?当时为了把樱桃运回来可花了我不少的心思。”
“游学?在佛西州上学的时候吗?”海因知道他的教育经历不一般,联邦对未成年的保护很严,特别是对Omega。但岑遥能够一路向南自由地游学还是超乎了他的所料。
“对,十五六岁的时候吧。悬光的内驱系统就是那时候设计的。”海因知道他大部分的资料和教育经历,岑遥也没想过隐瞒他,重新取了个酒勺,有些遗憾地说:“可惜进了科学院以后就没有这种自由了。”
两人一时都没在说话,海因安静地看着他装满酒瓶,突然说:“今晚喝樱桃酒吗?”
“不是欸,今晚我订了白酒,这个是明天给你父亲带的礼物。”岑遥拿出软木塞,使用机器将酒瓶密封,说:“我实在想不出应该送什么给你父亲,只有送酒了。”
海因皱了下眉,“没什么必要,随便送一样就可以了。”他看得出岑遥很喜欢樱桃酒,而且酒窖里也只剩这最后一坛了,“送这个太浪费了。”
岑遥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海因,你是不是很讨厌你父亲?”
海因不说话了,岑遥的笑却没止住,两人换好衣服走出酒窖。岑遥实在好奇,问海因:“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你父亲,他不是和你母亲很相爱吗?”
海因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说:“他每天都板着一张冰块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岑遥一愣,随后开始大笑,笑得酒瓶都拿不住,海因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好笑,还继续问道:“难道不是吗?”
岑遥差点笑掉手里的酒。
第29章“你去哪?”
两人吃完晚饭后完成葡萄架的收尾工作,随后海因又将新买的玻璃餐桌在露台下安装好;晚风浮动,屋檐上落下无数的鲜花瓣,夕阳一片残红,茶几上热茶白烟袅袅,岑遥投射出终端面板,和海因在茶几上玩军演棋。
花茶的香气氤氲,岑遥面色十分严肃地盯着棋盘。Omega的指尖推着黑色的棋子移动,海茵轻轻挑了下眉,带着点意趣似地问:“你确定吗?”
岑遥动作一顿,看了眼对面海茵不动声色的脸,不服输地说:“我就这样下。”
结果就是被海因血虐,虐得岑遥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在又一次无法避开海因的将军后,岑遥自暴自弃地将“王后”一甩:“不玩了!”
海因很轻地笑了一下,将棋子重新放在棋盘上,说:“再来一次,我让着你。”
可恶,更侮辱人了。岑遥觉得自己实在想不开,和一少将玩什么军演棋啊,他端着茶杯就走:“你自己玩去吧!”
花海被风吹起浪涛,落英纷飞,蓝色阴雨的花瓣慢悠悠地落在了海因的茶杯旁,他修长的手指捡起花瓣,看着前方Omega气急败坏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
晚间降了场小雨,岑遥担心他开得正艳的娇花,洗完澡后穿着睡袍倚在窗边。海因给他搭了件外套,从背后将岑遥抱在了怀里。
岑遥身体紧绷了下,很快就放松下来靠着男人的胸膛,亚当在此刻关掉了灯,薄荷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岑遥被海因吻得有些动情,在被Alpha抱上了窗台时心下一颤,他没有吃药。
但很快海因掐着岑遥下巴让自己强制远离了他,海因鼻尖蹭了蹭岑遥的侧脸,低沉地说:“等会儿。”
热度和吻带着男人的信息素离开了,岑遥坐在窗台上发怔,雨声潺潺,岑遥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有些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顺从,岑遥急忙跳下窗台,却被回来的Alpha抱住,海因抱着亲吻他,问他要去哪。
“你,你又去哪?”岑遥被亲得断断续续,心中警铃作响,他在欲望中寻找理智,刚想推开海因,却被Alpha顺势捉住了手,凑到嘴边吻了下,说:“去拿安全措施。”
岑遥一怔,在黑暗里主动吻了吻海因的下巴,小声说:“卫委发的?”
安全措施是禁止在市面上流通的,但卫委每个月会向上校以上职位的军人发放。
海因嗯了声,解释说:“你发热期那天因为要成结标记,所以没用。”
岑遥搂住了海因的脖子,在他耳边问道:“那为什么今天要用?”
海因揽住他的腰贴进自己,“你太小了,我没法照顾你,往后时局动荡,等安稳下来再考虑。”
雨下得十分缠绵,岑遥听着水声,海因信息素的冰凉缠绕地勾着他的手指尖,岑遥很配合,也很乖,导致海因好几次都有些没轻没重;雨下完了,海因将哭得一塌糊涂的岑遥从窗台打横抱到了床上,两人枕着屋檐滴落的水声相拥着睡去。
第30章“我是个好老师。”
岑遥第二天没有按时起床。
窗外的屋檐还在断断续续地滴雨。岑遥陷入温暖又干燥的床铺里,他单枕着左手臂趴着沉睡,因为嫌热,薄被拉到了腰间,露出了光裸的大半个背部。
白皙的背部肌肤留下了斑驳的粉和红,后颈的腺体带着咬痕,Omega的右手自然地垂落在地毯上;为了防止岑遥着凉,亚当温度越调越高,岑遥被热得有些不耐烦,将青色的薄被踢落在了地毯上。
海因晨练洗完澡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将踢落的薄被搭在了岑遥身上,小声说:“亚当,你温度调太高了。”
亚当开始缓慢递减室内温度,海因弯下腰小心地将岑遥翻过身,岑遥被弄醒,左手臂枕得太久发麻,他“嘶”了一声,很快一只温热的手掌力度适中地帮他按摩,岑遥迷糊地睁开眼,撞进了一双如海的蓝眼睛里。
岑遥眨了眨眼,意识还很模糊,偏过脸去蹭了蹭枕头,问几点了。
“八点四十。”海因的掌心很热,岑遥被他揉得很舒服,Alpha非常自觉地握住了岑遥的腰,力道适中的揉捏,说:“不急,再睡会儿。”
岑遥再次睡过去时心想,下次不能在窗台了,腰真的要断了。
岑遥再次醒来时雨已经停了,腰部的酸痛减了不少,岑遥洗完漱,习惯性地取营养液,却听到亚当说海因给他订了餐。
餐桌上的残花已经替换,是昨晚岑遥提过一嘴的金色海岸,花蕾还滴着雨水。岑遥切着培根,问亚当海因去哪了。
“少将在后花园除杂草,”亚当说:“需要我为您呼叫吗?”
岑遥没让,他就是闻不到海因信息素有些不满意,但面子很重要,淡淡地跟亚当解释只是随意问一嘴。
单纯的人工智能可摸不出人类细腻百转的心思,默默地做了记录。
昨晚的雨下得很大,刚开了花苞的白百何被打得不成样子。岑遥拿了枝剪去前院剪花,海因说她母亲偏爱蓝色,岑遥剪了几束刚打了花蕊的香雪兰,又剪了几束蓝色桔梗;蓝色系花束可以放中间吸晴,但还需要白色点缀,岑遥踩在湿软的泥土里,露水和雨水浸湿了他大半的衣物,他弯下腰,白玫瑰的花刺不小心扎破了手指,雨水拂过脸颊,他听到了有人叫他名字。
海因站在花圃外,看见岑遥直起身,脸颊边的露水滑落,Omega浓密的眼睫轻微颤抖,他站在花丛中对自己笑。
海因朝岑遥伸出手,说:“雨水很多,小心感冒。”
岑遥伸出手搭上了海因的手掌,Alpha倾身揽住他的腰,连着岑遥怀里的花,将Omega整个人抱了出来。
玫瑰的花枝是海因除去的,显然岑遥被玫瑰花刺扎破的手指再次加深了海因脑海里Omega普遍娇弱的刻板印象。岑遥喝完牛奶,强调说:“花刺扎破手只是不小心,并不意味着我娇弱。”
“但是你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差。”海因不怎么熟练地修剪着玫瑰,说:“很多动作你都无法完成。”
岑遥愣了两秒,而后面无表情地将修剪好的玫瑰花砸在了海因那张俊脸上。
下午三点,岑遥带着亲手包装的花束和亲自酿的樱桃酒拜访了海因的父母。
爱琴海湾背临联邦首都的森来海域,是首都严兵把守的军区,登了记后悬浮车驶向山间的别墅。在悬浮车速度缓下来时海因站起身打开车窗,温声喊了岑遥的名字。
一整面的车窗打开,海风夹着湿润的水汽和浪涛声而来,岑遥惊喜地走到窗边,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海鸥飞掠过海面,碧蓝的天空中洁白的大片云倒影在海面,犹如倾倒翻转的海,而他们仿佛正穿行于整个深海空间里。
风吹起了岑遥的头发,他弯着眼睛看向身旁的海因,对方的眼睛和海一般的颜色,金色的发丝拂过男人的眼睛。岑遥笑说:“好漂亮!”
风很大,岑遥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想进一步探出窗外。海因没阻拦,只是揽住了岑遥的肩,为他挡了一部分的海风,海鸥在此刻盘旋在车上方,水花随着浪而去,海因的声音被风吹散了点:“要关窗了。”他看见Omega有些遗憾的神情,语气又更温和了些:“回来可以再看一次,不然行车记录我无法向军部解释。”
岑遥又开始笑,车窗被关上,咸湿的水汽缓慢消散。海因看着他脸颊边的酒窝,心想果真是年纪小。
山间的别墅都是一样的设计,非常现代化,极具科技感;汉娜披着亚麻色的长发,穿着蓝色连衣裙等待良久,见到岑遥从车上下来时笑着给了他一个贴面礼:“孩子,终于见到你了。”
贴面礼一触即分,岑遥没感觉到不适,他将精心包装的花束递给了汉娜:“希望您喜欢。”
汉娜的笑更加柔和了,她握住了岑遥的手,笑着牵着岑遥进了屋,对后面跟着的亲儿子都懒得给个眼神。在得知海因手里提着的礼盒是给若曼上将带的酒时,汉娜说了和海因一样的话:“给他带什么礼物啊?浪费!”
岑遥:“......”这话我没法接。
汉娜很温柔,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柔软总会让岑遥想起岑教授,他的养母。那种从心底发出的美好和真诚让岑遥无法拒绝,于是他跟着汉娜逛遍了别墅后山的花园。
岑遥有很多养护花草的经验,也有很多和女性Omega相处的经验,后山一路观赏下来,他早已把汉娜逗笑了无数次,甚至主动和汉娜聊了聊自己的养母。
“我还上过岑教授的课。”汉娜接过岑遥递过来的蓝色月季,说:“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宣传部请科学院来军部办一场宣讲会,内容是关于G17型机甲人机阀值的提高,岑教授就是主讲人。”
汉娜陷入了回忆:“她是个很美的东方女性Omega,黑发黑眼睛,明明气质很柔和,但是说话时却很冷淡,斩钉截铁。”
岑遥很赞同:“她非常美。”
汉娜笑着看他:“就和你一样。”
岑遥:“......”您抢我台词了,还有,能不能不要一个劲儿地夸我美啊,您最少说了五遍了。
汉娜被岑遥无奈的表情逗笑,有些亲昵地点了点岑遥的鼻尖,自然地揽住了岑遥的手臂,“费恩应该从军部回来了,等会儿他亲自下厨,他的厨艺可是一流的。”
费恩就是若曼上将的名,岑遥有些惊讶:“上将还会下厨吗?”
“他退居二线后打发时间学的。”汉娜说:“海因是太忙,如果今后他从一线退下来,说不定也会讨你欢心去学呢。”
岑遥:“......”不了吧,这就有些惊悚了。
如今人类的平均寿命是一百五十七岁,步入一百岁后才会有明显的老态,若曼上将今年六十二岁,正值壮年,远远不到退居二线的年龄,岑遥想到什么,就听见汉娜叹了口气:“五年前费恩执行任务时机甲被击坠毁,左胸腔受到压迫肋骨骨裂,身体条件已经无法再胜任一线的任务了。”
岑遥握了握汉娜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没关系,其实自私一点想,他退居二线后能陪我的时间更多,也没那么危险,至少,安稳地活到老年是可以指望的。”汉娜笑了笑,看着岑遥,声音低了下来:“孩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海因所处的位置注定是危险的,往后的时局瞬息万变,我——”
“我知道。”岑遥打断了汉娜的话,停顿了下,如称呼岑教授那般称呼她:“母亲,我都能理解,我对您一家心怀敬意,不仅是从一名联邦公民的角度,更是从海因伴侣的身份。”岑遥笑了下,露出了脸颊边的酒窝,他说:“您应该对我和海因有点信心。”
风吹过花海,花涛摇曳,汉娜蓝色的连衣裙掀起美丽的弧度,她上前一步,抱住了岑遥,泪滴无声地浸湿了岑遥肩部白色T恤的布料。
从后山花园回来后汉娜准备下午茶,岑遥根据智能管家的指引,在枪支练习室找到了海因。
Alpha换上了训练服,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胸肌和腹肌轮廓分明,他戴了副蓝色的边框射击目镜,额前落了几缕金发,随意地抬手动作间手臂肌肉一张一弛极具美感。岑遥抱着手靠着门框欣赏了几分钟,再一次感叹和海因维持两年的婚姻自己怎么算都不亏。
十环再次一击必中,海因放下手,转了转手里的枪,对门口的岑遥说:“要试一试吗?”
岑遥走到海因身边,他确实有些跃跃欲试,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遗憾地说:“我不会。”
“我教你。”海因将沾染了自己体温的枪放在了岑遥的手里,指腹蹭过岑遥的手背,想了下,又去操作台拿了副柔软的白手套。
岑遥还以为是安全措施,将枪递给海因后快速地套上了手套,套完后发现不对劲,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带?还有,我不用穿训练服吗?”
海因走到岑遥身后,伸手握住了岑遥的手腕抬起,将他整个人包围在自己怀里,“戴手套是为了保护你的手不被磨破,至于训练服,”海因说话间的胸腔震动,岑遥动了动耳朵,听见海因那把磁性的声音说:“你应该还达不到训练的量。”
岑遥:“......”他有些不服气地用右手肘抵了下Alpha的胸膛。
海因无声地笑了下,托着岑遥的手举起了手枪,十分耐心地讲解了握姿和注意事项,手随着讲解不断地纠正着岑遥的姿势,岑遥围困在他的信息素和怀抱里,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自在,Alpha的呼吸仿佛都在耳边,檀香的尾调冰冰凉凉,岑遥无意识地蜷缩了下手指,“不用一直托着我的手吧。”他说:“我自己应该也可以。”
“如果我不握着你的手,”海因叙述很淡:“等会儿你的手臂就会被后坐力震脱臼。”
岑遥:“......”
海因笑了下,金色的发丝轻柔地拂过了岑遥的脸颊,他略微歪了下头,声音里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意:“要打几环?”
岑遥很有自知之明地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试探道:“五环?”
“就这点目标吗?”海因握住岑遥的手徒然使力,扳机扣下,消音的子弹击穿靶环,屏幕“嘟”的一声,显示了射击靶数。
“十环,我是个好老师。”海因放下了岑遥的手,抱着他轻柔地揉捏他发麻的手臂,说:“会双倍满足学生的愿望。”
【作话 】
明天我答辩,请假一天,答辩完这阵繁忙就过去了~
第31章顶级男色。
岑遥在海因的帮助下玩了几枪,最后因为手臂太麻放弃了。
他坐在室内的休息椅上,懒散地看海因训练。手里的白手套被他无意识地蹂躏,岑遥看着看着就开始持续性走神,思绪又回到了昨天跑出来的数据上。
脸颊被轻轻碰了下,岑遥眨了眨眼回神。海因换下了训练服,黑衬衫军裤,发丝湿润带着水汽,刚刚洗完澡。
“完了吗?”岑遥笑了下:“这么快?”
“已经三个小时了。”海因接过他手里的白手套,坐在了岑遥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了岑遥的手,Omega指腹和虎口的红已经消了,海因查看完却没放下,轻柔地执着他的手,“我的训练这么无聊吗?”
岑遥被海因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Alpha做得很自然,但动作间那种珍视感总会让岑遥不自在。他动了下手指收回了手,含糊地转移了话题:“没有,我在想昨天的实验数据。”
海因蹭了下指腹,那种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上。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半响后,他听见Omega有些笨拙地挑起话题:“......那你呢,你在想什么?”
话语一出,海因看见了岑遥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懊恼的神情,像是在想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海因向后靠着椅背,伸出手臂搭在了岑遥的椅背上,垂下了眼睫说:“想起了军校时的一些事。”
两人的话题开得没头没尾,气氛也不太正常,岑遥为了缓解自己的不自在,笑了下说:“你毕业有五六年了吧?还能想什么事?”
“我的舍友雷奥曾经给我抱怨,说他女朋友如果在他射击时观看的话,会让他分心影响发挥。”海因搭在椅背上的手臂完全将岑遥揽在了自己的范围内,他勾了下岑遥脖颈后的黑发,说:“我当时还不信。”
岑遥心下跳了一下,听见了海因的声音,很缓慢:“现在我信了。”
黑发下Omega的耳朵慢慢红了,海因勾了下嘴角,没再逗,他收回手臂,那股侵略和压迫感消失了,他起身说:“走吧,我父亲应该回来了,他很想和你见一面。”
若曼上将刚从军部回来,军装肩章程亮,怀里抱了一束蓝色的勿忘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花束递给了汉娜,揽着汉娜的腰两人轻轻贴脸吻了一下。
而后,若曼上将和海因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望向了岑遥。岑遥能感觉得出面前的上将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你好,岑遥。”
“你好。”岑遥面对这个极有风度的男人笑了一下:“若曼上将,很荣幸能和您见面。”
考虑到岑遥,若曼上将做了一桌中餐,味道说不上多好,但岑遥很给面子,主动开了带来的樱桃酒。一顿饭算得上是其乐融融,要是海因和若曼上将没有互相攀比放冷气的话,应该会更完美。
饭后准备回程,海因却突然收到军部的临时会议,岑遥在汉娜的劝说下留宿。
今夜星空不错,云淡月明,风吹过树叶,树荫婆娑。海因和若曼上将回到家时已是傍晚,门厅里留了灯,客厅的洁白墙面上挂着一幅片椴树叶拼接的艺术油画,因为风动,油画上落了斑驳的树影。
父子俩极有默契地静了声,一路上忧心谈论的局势和风雨欲来的动荡在此刻归于平静。海因脱下外套搭在臂弯,一路回了他的房间。
智能管家利兹为他开了权限,房间里温暖的灯光和岑遥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安抚了海因身上所有的疲惫。趴在床上玩游戏的Omega对他笑了一下:“怎么这么晚?”
“帝国的航舰在三小时前未经通行许可介入了玫瑰领域边缘。”海因挂好外套,利落地解开了内衬的铜扣,他不太想在这种平静安然的时刻谈论动荡的政事,岔开了话题:“在玩什么?”
“星际穿越。少将,想不到你年少时也是个网瘾少年啊。”岑遥查看海茵的游戏记录,晃了晃腿,直起上半身看见海茵脱下了衬衫,健美的背脊有刮出来的几道红痕。Alpha光着上半身解军裤皮带,不紧不慢地说:“没进军校前确实有很多时间玩游戏。”
海因若曼可能是经受了长达十年军校教育的原因,身上总有一种严谨的克制和冰冷的禁欲感。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原因罕见地放松,随意抽出腰间的皮带时动作带着散漫,手臂肌肉张弛,腹肌微收,完美地展现了肩背到侧腹流畅的肌肉线条,金发微微凌乱。岑遥承认,他确实被这顶级男色诱惑到了。
岑遥从不会委屈自己,当下叫了声海因的名字,在Alpha那双蓝眼睛望向他时弯了下眼睛,对海因招了招手。
Alpha光着上半身屈膝上了床,还没说话,脖颈就被搂住,岑遥笨拙又有些心急将他扑倒在床,薄荷的冰冷带着柔软吻上了他的唇。
海因一愣,下意识地护住了岑遥的腰,掌握了主动权反客为主,他捂住了岑遥白皙细腻的后颈,Omega细碎的呻吟和喘息掩盖在了被子里,泛粉的指尖虚空抓了两下。
利兹陷入了待机模式,岑遥的游戏半路下线。窗外微风徐徐,满院子的花香在冷月下竟有股清冷的味道。
岑遥在海茵解开系在腕间的皮带时轻轻抽了口气,抖着声音说:“玩脱了。”
他半阖着眼,两人没做到最后,但是也挺刺激。海因难得有些懊恼,抓住岑遥的手腕虚虚圈着。岑遥没什么力气地推了下海因大腿,说:“又不是多大的事。”
海因揉着岑遥的手臂,爱琴海湾这没有备修复仪。“下次不舒服就直接说。”海因说:“我对你总容易没轻没重。”
岑遥听到他的话笑了下,对海因床上凶狠床下君子的做派勾得有些心痒,他用指腹抹了下海因腹肌上的薄汗,说:“反正爽了,想这么多干啥。”
“不过确实有些不舒服。”岑遥懒洋洋地枕着海因的大腿,继续调戏说:“你的床太硬了,你调一调,软的滚起来舒服。”
“是吗?”海因靠着床头垂着眼睫,听见这话却没什么反应,伸手握住了岑遥的腰,附下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岑遥的耳朵一瞬间就红了。他抬眼看向Alpha那一脸的禁欲样,心想,妈的失策,居然被反杀了。
【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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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不疼的。”
床确实不软,睡到大半夜岑遥睡得腰酸痛,他不讲理地将海因弄醒,踢了下海因叫他下床调试。
海因因为职业原因睡眠一向浅,在岑遥翻身时就已经醒来,被踢了一脚也不恼。光着上半身下床调试了床铺的软度,顺便倒了杯温水。
爱琴海湾坐落在A1区,夏季空气湿润降雨频繁,又因为背靠森来海域,夜深时能听到浅浅的浪涛声,空气中有股草木的清香和凉爽。海因听了很多年,他十五岁前都是在这种声音的陪伴下进入的梦乡。
海因站在露台上听了半响,一杯水喝完,他又倒了杯,带着点微薄的凉意回到了房间。
岑遥却没在睡,手肘撑着上半身,薄被滑到了腰间,朦胧的暗夜里omega光裸的身体有种洁白的纯净感,岑遥的表情很宁静,见到海因进来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声,小声说:“海因,有浪涛声。”
海因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将水杯递到了岑遥的嘴边,低声说:“除了海浪声,还听到了什么?”
岑遥低下头就着海因的手喝了半杯温水,又闭上了眼睛听了会儿,说:“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有......鸟叫声。”
“是夜莺。”海因躺在岑遥身边,他很享受这一刻,在某个平常午夜,和偶然惊醒的岑遥闭着眼睛听浪淘声,他遵循内心的欲望将背对自己的岑遥抱在了怀里,两人的体型差很适合拥抱,海因现在已经能把握拥抱岑遥的力度。
这个拥抱和平常不一样,岑遥能感觉得到,不是床事后程序化的温存,也不是发热期的抚慰。岑遥在这个怀抱里再次触摸到了那种熟悉的失控感。
但这一次,除了失控感外,还有别的东西。
Alpha的胸膛的肌肤微凉,岑遥翻过身在海因的怀里和他面对面,“......我在佛西州疗养院的时候,”岑遥额头靠着海因的肩,声音有些涩和不自然,像是不习惯像人袒露心绪:“......听了很多夜这样的声音。”
海因伸出手很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像是在撸猫,岑遥醒来后很不对劲儿,有种怯怯的脆弱感。海因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温柔和缓地包围着岑遥,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也是海浪声吗?”
“不是,”岑遥摇了摇头,说:“只有鸟叫和风吹树叶声。”
岑遥无父无母,只是个挂有编号的实验体。三观伦理,人际来往这些需要后天成长感知教育的东西岑遥全都是被主脑硬输入大脑的,再加上他天资聪颖早慧,想得越多越深反而越痛苦。因此幼年时期吃了不少苦头,除去身体上的柔弱多病,还有内心和这个世界的割裂感。岑遥很多次心理测试都不合格,一直养在佛西州的深山疗养院。
佛西州地处联邦西南部,高原山地居多,全联邦最大的生命科学院也坐落在这。岑遥在研究所待了两年,后来又在深山疗养院关了三年,山间多雨清幽,岑遥听了三年的雨声和鸟鸣。
“这个时候佛西州是雨季,会连着下一半月的雨,空气都是湿的。”岑遥声音更小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佛西州的下雨天,冷死了。”
海因抚摸岑遥的手一顿,他能感受到岑遥在他怀里开始细细地颤抖。海因拉过薄被将岑遥完全盖住,轻轻地拍着岑遥的背,他低下头贴了下岑遥的脸,却不说话。对岑遥为何居住在疗养院这件事没一点多问,好像岑遥讲不讲都无所谓。
岑遥被温暖包裹,颤抖渐渐在海因规律的轻拍下停了下来,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点不好意思,剩下的话也不想再说,说出来就如同卖惨一样。岑遥主动搂住了海因的脖颈,鼻尖在Alpha喉结处蹭了蹭,有点像撒娇。
海因笑了一下,手托住了岑遥的下巴,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侧过脸。”
岑遥侧脸,海因低下头吻了下他脖颈处的腺体,说:“别怕,不疼的。”
海因犬牙咬破了岑遥的腺体,动作难得的温柔,而后,信息素注入了岑遥腺体内。
岑遥闷哼一声,猛地弹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抓了两下床单,他又开始发抖,却好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海因对信息素的控制能力堪称变态,檀香带着冰冷缓缓地推进去,岑遥的身体逐渐发软,他感觉到一种眷恋般的舒适,岑遥手指插进海因的发间,却没什么力气,只说声“别”,别干什么又说不出来。海因揽住他紧绷的腰腹,用鼻尖蹭了下岑遥的侧脸,说:“没事了,睡吧。”
岑遥再次从温暖又软绵的梦境里醒来时依旧听到了鸟鸣,但不是昨晚的夜莺。屋内明亮的光影带着阳光的暖,岑遥半睁眼迷迷糊糊地挣扎起床。海因靠着窗边的书桌正在组装枪支,看见岑遥困倦的模样,说:“再睡会儿,我父母去军部了。”
家长不在岑遥再没了赖床的愧疚,却也没立刻倒向床铺闭眼,他侧躺着在枕头上一通乱蹭,说:“你过来点好不好?”
海因擦拭枪支的动作停顿了,床上岑遥枕着手看他,眼睛要闭不闭,声音也懒洋洋的:“我想挨着你。”
海因沉默,心下居然颇有些受宠若惊,岑遥除了在床上,平常相处可几乎没对他卖乖服软。他走到床边,在岑遥握住他的手用脸蹭他手心时突然反应过来,岑遥对他的依赖,应该是昨晚临时标记的原因。
他心下半无奈半生气,却又对撒娇的岑遥没什么办法,只好捏了下Omega的后颈,只不过连捏的力道都像调情,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泄愤意味。
海因靠着床头继续组装枪支,岑遥半醒半梦,头枕在海因大腿上一个劲儿地闹他,海因老神在在地擦着枪,岑遥闹得太过了就揉两下他的耳朵,也不知道是阻止还是纵容。
岑遥那股睡意闹着闹着就去了大半,海因握住擦得程亮的手枪,轻轻地从岑遥的脸颊边划过,冰凉的触感让岑遥一激灵,但他实在懒,还是闭着眼。海因用枪管拍了下岑遥的脸,说:“明天我要去玫瑰领域,驻扎半个月。”
岑遥无声地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他说:“快了对吗?还有多久,两个月?”
岑遥的话没头没尾,但是海因知道他在说什么。
“要不了两个月。”海因回答他,用枪抬起了Omega的下巴,“岑遥,你为什么会选择从高能物理研究所转到机甲研究所。”
“那你呢?”岑遥握住了枪管,“你又为什么要进军校,为什么一直主张主战。”
帝国和联邦关系的转折点是十年前的凌云星事件,帝国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挑衅联邦的星舰航线管辖权。这十年来主和派一直在掩饰太平,甚至在七年前割让了K12矿星。海因若曼当时从第三星系完成任务系跃迁回程,被内阁第二军部命令护航K12矿星的转让交接仪式。海因若曼悍然抗命,停职三个月。三个月后,在立场上一向中立的海因若曼申请调职到第一军部,两年后任职独立团第七亲卫军最高执行长官,从此成为了著名的主战派。
“岑遥,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并不喜欢战争。”海因垂下眼,缓缓抚摸手里的枪,“战争就是这样,双方都认为自己是好的一方。”
“这十年难得的和平岁月,是无数像我一样的人坚守的成果。而在二十年前,我的父亲,我的祖父,他们亲临过战场,”海因说:“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战争的沉重,它没有荣光,只是灾难。”
岑遥握住了Alpha的手,双手交叠,和海因一样握住了枪。
“联邦一直奉行自卫型国防,你做的只是守卫而已。”岑遥说:“你们求的,是日后长久的和平安定,主和派求的,是在位党个人一时的利益。”
“想这么多干什么?敌人都打进家门口了你还不反抗,傻吗你?”岑遥放开了海因的手,又将头枕在他大腿上翻了个身,说:“我进机甲研究所是因为我的养父。”
“G17内驱系统就是他研发的,十年前的凌云星事件,他所乘坐的飞行器被击坠毁,当场死亡,尸首化成了灰,被高温彻底消灭。”岑遥说:“悬光的研发是我养母的全力支持,岑教授在当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过现在想,悬光最终和你匹配,无论从哪方面都是值得的。”
海因笑了下,用枪挑起了岑遥的头发,说:“你对我评价好高。”
“对啊。”岑遥说:“开心吗?”
开心。海因想,他一直都不在乎他人的评价和意见,但是岑遥的理解和支持,在某种意义上,是对他精神层面上的一种抚慰。
而这种抚慰,只有岑遥可以。
【作话 】
“战争就是这样,双方都认为自己是好的一方。”
出自《战争与和平》
*
顺便说以后的更新时间就改为晚上十点半了嘿嘿
第33章“结婚了就好好过。”
首都初夏的雨季断断续续地下了半个月才慢悠悠地停了。岑遥从栖西区蹭饭回研究所,继续发愁地想这个月经费怎么要时终端上就来了简讯。岑教授腾出午休宝贵的时间,叫岑遥和她见一面。
岑遥性格混不吝,不触碰到他底线就什么都好说话,虽然在科学院年少成名,但是性格却没所谓天才的各种毛病,遇谁都是三分笑。他那张脸很占便宜,笑起来特别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傻白甜,除了岑教授。
岑姝灵,女性Omega,年龄七十七岁。科学院院士,原机甲研究所副所长,加速器物理学家,现任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以及,岑遥的养母。
岑女士是纯亚裔,黑发黑眼睛,气质淡雅,身材高挑,和娴静温婉沾不上半点边。岑遥验证完身份走进办公室直面岑教授的眼神时无法控制地心下一颤。
“结婚了?”岑教授关闭了终端面板,取下了眼镜,语气是和岑遥一脉相承的刻薄:“怎么?两个月不见我,现在是来找我参加婚礼?”
岑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来要经费。”
岑女士十分惊讶:“宝贝,我没想到你的脸皮比我想的还要厚。”
岑遥:“......”
“还要研究G18吗?”岑教授抱着手向后靠着椅背,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岑遥,语气很凉薄:“岁止安的项目拿了新星奖,如果你还在高能物理研究所,这个奖不一定是他的。”
“一个个都给我画大饼。”岑遥自顾自十分自来熟地泡了茶,“岁止安今年三十岁,六二工程他付出了三年,论天赋论心血论年龄他都实至名归。这个奖一定是他的。”
岑遥将花茶双手端在了岑教授的桌前,软着语气说:“母亲,你别挤兑我了。”
岑女士掐了一把他的脸,“遥遥,你为了经费真的好能屈能伸,一个月前因为停职在这给我甩脸色的好像不是你。”
岑遥:“......”
他再接再厉,蹲下身双手搭在岑教授的膝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错了,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岑教授心下啧了一声,心想岑遥这个混蛋玩意儿真的会利用优势,用这张脸撒娇撒得如鱼得水,要不是身经百战还真的难以拒绝。
岑女士哦了声,优雅地喝了口茶,说:“研究所所长已经派遣下来了,以后机甲研究所不归我管。”言外之意,钱也不归我管了。
岑遥立马变脸,站起身就准备走,岑女士掐住了他的脸:“岑遥,你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啊?以后不归我管,但这个月的经费还在我名下卡着呢。”
岑遥用脸蹭了蹭她手心,道:“哪能呢,我不是去准备你给续茶吗?”
岑教授没忍住笑,拍了下他的脸让他起来,说回了正事:“停职一个月不仅是上面的意思,也是给你教训,无论什么项目什么实验,人身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岑遥很认真地说了句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岑教授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上一次测试时没有及时切断链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数,你这个精神力等级和身体素质能承受G18系统的压力吗?”
这种话已经有无数人说过了,G18内驱系统对驾驶员的精神力和身体素质要求极高,这也是悬光诞生后只有海因能够绑定的原因。岑遥的任务是降低G18内驱系统对驾驶员的阀值要求。他的精神力和体质都在A等以下,更是天枢内驱系统的总负责人,测试阀值他是最合适的人员。岑遥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此刻面对岑教授的关心,他还是诚心地服了软。
岑教授气不过又掐了一把他的脸,看着岑遥脸上的红印,语气倒是温和下来了:“和海因若曼相处如何?”
岑遥气势立刻弱了下来,脸搭在岑教授的手背上,说:“......还行。”
岑教授挑了下眉,那就是很好了。她还有些意外,岑遥虽然和她一样是Omega,但生活的社会环境和被灌输的观念却和一般的Omega截然不同。岑遥的生理离不开Alpha的信息素和标记,但精神壁垒坚不可摧,个人意识高昂抬头,他在Alpha面前绝对不是能够温柔随从的性格。
“我对这孩子有点印象,军校我上过几节课机甲实操的理论课。”岑教授想了下:“是个十分优秀的Alpha,就是性格冷了点。”她理了理岑遥的短发,放缓了语气说:“我倒是不担心你吃什么亏,但是你也不要对婚姻有什么抵触情绪,结婚了就好好过。”
岑遥很听话地点头。
岑教授将他从佛西州接过来后养了他十年,他什么德行心里清楚得很,知道这小子一脸乖觉只是为了哄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叨唠:“海因若曼目前的位置众矢之的,他的行事和作风强势且不留情面,更别提日后两国交战,他的立场和能力一定在第一线,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
“我挺敬重他的。”岑遥打断了岑教授的话,说:“我和海因若曼相处得还可以,您不必担心。”
岑教授叹了口气,也不再啰嗦了,握住岑遥手臂让他起来,说:“国会大选在即,形式基本落定,下个星期二亚德里恩院士正式担任机甲研究所所长,亚德里恩和海因若曼的恩师伯顿元帅是多年挚友,他们的政治主张和立场一致,G18系统的研发是为了战争所需。遥遥,我认为你申请转到机甲研究所时就知道有这一天。”
岑遥:“我知道。”
岑教授点头:“好孩子,我希望你做的是你想要的。”
【作话 】
岑遥:“我挺敬重他的。”
海茵:“…我要的不是这个。”
*
十点半还有一更w
第34章“保护我的人是谁?”
岑遥从科学院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亚当为他留了花厅的灯,岑遥疲倦地照看了一圈刚刚打了花苞的沙漠玫瑰,才慢悠悠地洗完澡坐在庭院里纳凉。
最近岑遥回家都晚,亚当知道项目繁忙,此刻也不多话,默默打开了花园里的驱虫蓝灯。
岑遥喝着杯清茶整理完今天所有的实验数据。因为太累,他提不起什么精神,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发呆,思绪沉下来,想到了海因。
他身上海因的标记已经很淡了,这几天晚上睡觉身边没个人抱着他确实不习惯,但是,岑遥躺下来枕着手看繁星,他知道让他不对劲儿的不只是这些。
说实话,岑遥一开始对这场婚姻没有半点期待和旖旎心思,他又不是真的联邦教育制度培养出来的Omega,即使那个人是海因若曼,那也只是一开始为这个缘分有个短暂的惊讶罢了。
但是海因若曼实在是太好了。
在男性Alpha掌握权利和拥有大量资源的社会中,海因若曼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他的出身,成长经历,再到靠他自己取得的军功和职位都有着浓厚的强权烙印,这些烙印如实地反应在他的性格和处事作风里,冰冷强悍,强势决断。但是在另一面,海因又有Alpha所没有的平和与温柔;岑遥能感受得出一开始海因对他只有责任,这样最好,两年婚姻相安无事地走完,然后彼此分别各寻人生。
可是,海因若曼对他好像已经不是单纯的婚姻责任了。
夜风有些凉,岑遥贪图这点清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终端在此刻收到了海因的消息。
【海因·若曼】:亚当说你这几天回来得晚,夜晚还容易失眠,是项目太忙了吗?
岑遥立刻大声呼叫亚当:“你个吃里扒外的人工智障,你干脆直接绑定海因的个人终端好了。”
亚当的语气很平静:“先生,你和若曼少将结婚后少将就拥有了和您一样的同等权限,少将的命令我无法拒绝,您对我发脾气实在是无理取闹。”
“闭嘴,滚去待机。”岑遥继续无理取闹,本就烦乱的心绪被海因的消息卷得更乱,连回复都不想回,趴在沙发上来回滚了好几圈。
岑遥吃软不吃硬,要是海因若曼是个高高在上的蠢货,是个极端的性别沙文主义,是个傲慢又自大的典型Alpha,岑遥根本就不会这么纠结,但是海因不是。
他用不动声色的耐心和不经意的温柔将岑遥团团包围,最重要的是,岑遥能感觉的到,海因发自内心对他的尊重和怜惜。
人心是肉长的,岑遥无法让自己面对如此真挚的感情时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终端在响动,海因的视频申请一遍遍响动,岑遥趴着不动弹,在第二遍循环播放时终于接通了视频。
“不舒服吗?”海因的声音有些失真:“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岑遥慢吞吞地爬起来,刚想说什么却止住了,他有些犹豫地问:“你很累吗?”
视频里海因只穿了白色的里衬,铜扣罕见地没扣得严严实实,露出了锁骨,金发也随意地散着,眉间有一股倦意,听到岑遥的问话,他将安德烈递来的文件顺手盖了章,说:“没事,你怎么穿这么点?不要贪凉,怕感冒。”
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岑遥那点作劲儿和矫情立马就散了,盘腿坐好,说:“上面派遣亚德里恩院士来担任研究所所长。”
“亚德里恩性格很豁达,不是老古板,他只是借个名保护,G18的项目总负责人还是你。”海因说:“今天内阁召开了会议,岑遥,从明天起,你的一切行动都会有人报备和保护。”
“我知道。”岑遥扣着沙发的边角,突然说:“保护我的人是谁?”
“看军部的安排。”海因一直在处理积压的公务,岑遥觉得他右手行动好像有些不太方便似的,刚想说话,就听海因说:“大概率是我的亲卫军。”
“啊,那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啊?”岑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太兴师动众了吧。”
“会吗?”海因双手合于腹前,放松地靠着椅背,说:“如果不是离不开玫瑰领域,我倒是很想担任这个任务。”
岑遥的耳朵红了。他心下叹气,想,完了,理了半天的思绪又乱了。
【作话 】
岑遥:“我要当一匹自由桀骜的孤狼,我不能被温柔陷阱打动。”
第35章“接吻。”
保护岑遥的人来自海因亲卫军的第一小队,都是Alpha,见到岑遥时领头的两位少校齐刷刷地对他行了个军礼。岑遥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看了眼他们胸前的所属徽章,再看了眼他们和海因一脉相承的冰山脸,笑着感叹说:“果然是海因带出来的兵。”
他在两个Alpha不动声色但是止不住好奇的目光里慢悠悠地开口:“你们身上这股别人欠我钱的大爷气质,和他一样一样的。”
两个Alpha:“......”
保护岑遥的人明面上有四个,暗里的人数岑遥也不好奇,他适应力很好,对做什么被时刻跟随着这事儿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按部就班地继续他的研究,中午午休时分,岑遥见到了大名鼎鼎的亚德里恩院士。
亚德里恩八十七岁,男性Beta,G15与G16二代内驱系统的研发者,岑遥第三阶段基础教育选择的辅修,机甲设计与研发的教程就是他编写的;亚德里恩气势没有Alpha那般强硬,很平和温润的一个男人,但是眼神很锋利,他不爱打官腔,也不爱强调权利和规则,会议半小时就结束,单独把岑遥留了下来。
“久仰大名。”亚德里恩极具审视的眼神看着岑遥,脸色却是带着笑的:“年少天才,后浪确实厉害。”
“您说笑了教授。”岑遥谦逊地对他鞠了一躬,说:“我资历尚浅,不过是遇到了点时运,天枢系统的研发晦涩深奥,我们团队还需要您多指教。”
亚德里恩的笑意更明显了,却是问了个不关紧要的问题:“今年多大了?亚裔长相都显嫩,二十五有了吗?”
“刚满二十。”岑遥笑说:“我是真嫰。”
亚德里恩大笑,说:“海因倒是得了个宝。”
岑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那倒是,单了八年才匹配到我不容易。”
亚德里恩实在觉得他有趣,天才很多,但脚踏实地又不自傲的却少,他收了笑,很认真地看着岑遥,说:“岑遥,我五年前就看过你G18的立项申请书,你是真的有天赋,我希望你不要辜负。”
岑遥点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完成G18天枢系统的研发。”
亚德里恩的到来意义非凡,他是根定海神针,岑遥的小组如同停滞的齿轮般疯狂运转。岑遥全身心地投入了项目,最后干脆连家都不回,吩咐亚当照顾好花草后在研究所申请了个单间休息室,就这样住了一星期。
岑遥的行程开始被严格控制,栖西区蹭饭这种悠闲事不再被允许,当然他也没有什么时间。整个项目组每天靠食品研究所提供的营养液过活,岑遥大脑时刻都在高速运转,唯一的乐趣就是喝营养液时挤兑身边保护他的四个Alpha。
“海因的亲卫军真这么难进?”岑遥嘴里叼着管草莓味营养液,对着终端接受了茉莉发来的数据,含糊不清地说:“难进为什么还要进,独立团九大亲卫军,选择这么多。”
“因为进入第七亲卫军,意味着最优秀。”亚裔面孔的Alpha一丝不苟地答道:“除此之外,少将是唯一一个能够绑定悬光的Alpha,他的实力和人品值得我们追随。”
岑遥顿时觉得无趣,这几个Alpha简直是海因的小迷弟,聊到他们的少将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岑遥喝完最后一点营养液,说:“悬光厉害吗?”
“操控和驾驶悬光的少将厉害。”
岑遥笑了一下,对这句话很认可。他转身将手搭在栏杆上极目远眺,科学院标志性的建筑白塔高耸入云,岑遥说:“但不会只有一个悬光的,有那么一天,你们也可以驾驶G18系统的机甲。”
没有人回答他。
岑遥也不在意,独自一个人放空了思绪,半响后,岑遥转身将手插进白大褂里,笑说:“你们这个职位,没有跟着海因去玫瑰领域反而来每天跟着保护我,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身为军人,我们只接受命令。”那个亚裔Alpha停顿了下,罕见地表达了个人想法:“更何况我们并没有认为保护您这个任务有什么可惜,您研究的项目意义重大,能够保护您是我们的荣幸。”
岑遥叹了口气,再次说:“你们果然是海因带出来的兵。”
岑遥走出了露台,说:“和他一样都挺会说话的,特别是在夸人这个方面。”
四个Alpha:“......”少将会说话吗?他会夸人吗?您这个滤镜有些过厚了吧?
三天后,天枢系统的第四次内测达标,亚德里恩提交了与电子科学研究所的预警机合作申请,岑遥心腹大患得到解决,紧凑的进程稍微得到了点舒缓。
研究所办了场小小的庆功宴,喝营养液喝到吐的众人终于吃到了正常食物,难得不用加班,岑遥和小组里众人喝了点酒后,找了个机会偷偷溜了。
黄昏时分落霞有种温柔的瑰红,岑遥刷了个人ID出了大门,站在植物园种植的巨大树冠下点了根烟,等待今天中午从玫瑰领域回航后去军部述职的海因来接他。
风柔而软,吹得岑遥十分舒服,他大脑放空,浑身有股重压过后的懒洋洋。熟悉的悬浮车慢慢停靠在他的面前,车门打开,岑遥见到了分别半个月的海因。
金发蓝眼,军服笔挺,Alpha取下了军帽,向他伸出了带着白手套的修长大手。
岑遥将手搭上去,想到了什么,转身望了眼身后保护他的人,海因握住岑遥的手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扶着岑遥的腰,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他们的任务暂时先移交给我。”
熟悉的信息素和温度再次将岑遥包围。海因取下了手套,重新规划了回家的路线,说:“喝酒了吗?”
“嗯,项目取得了一个小阶段的顺利。”岑遥有些想挨着海因,凑到他身边看屏幕,有些疑问地说:“为什么走这条线?”
“他们说A5区的蓝花楹正值花期,莫奈花园一路都很漂亮。”海因用指腹轻轻蹭了下他的脸,一触及分,“不想去看看吗?”
岑遥摸了摸海因蹭过的地方,有些不自在地说:“......看看也行。”
海因的琐事实在太多,拍了下岑遥的头后就坐在了座位上处理公务。岑遥坐在海因身旁,在想怎么叫海因给他个临时标记,再不济点信息素也行啊。这种话平时直接说出口表达要求就行,但今天岑遥却觉得怎么说怎么变扭;海因见他面色纠结,却不多问,将终端的权限授予了他,哄着说:“无聊的话,要不先用我的账号玩一下游戏?”
岑遥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登录游戏心不在焉地打发时间。
木檀香的尾调清雅温柔,带着点冰凉的冷意,岑遥被味道包围却尝不到,心痒得难受,打完一局游戏后他转过身,却突然停顿住了。
海因睡着了。
悬浮车已经驶入了莫奈花园,大片的蓝花楹开得郁郁葱葱,如梦似幻,犹如置身于蓝色的花海之中。海因单手撑着头,浓密的眼睫闭着,花枝的剪影在夕阳下掠过,岑遥愣住地看了半响,发现海因的眼睫居然也是金色的。
很浅的金色,在眼帘下落了层阴影,窗外蓝色的花海随着悬浮车的穿梭渐变成粉红。岑遥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海因。
窗户上两个人影挨在了一起,花瓣纷飞,岑遥跟随着信息素,在海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很轻的吻,轻得就像花瓣飘落,但是海因动了下眼睫,睁开了眼。
面前的Omega好像吓到了,笨拙又懵懂地看着他,撑在他肩上的手无措地抓了下,小声说:“......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海因笑了一下,握住了岑遥的手将他拉进了怀里,窗外的花海再次渐变为蓝白色,海因抱住岑遥,低下头亲了下他的鼻尖,像是撸猫一样地撸他的头发,手捂着他的后颈,说:“不做临时标记了,换一个方法交换信息素好不好?”
岑遥磕磕绊绊地说:“什,什么方法。”
岑遥的下巴被轻柔地掐住,Alpha和他唇齿相依,他们穿过了莫奈花园烂漫瑰丽的花海。在一片细碎的喘息和水声过后,海因指腹抹过他水光的唇,说:“接吻。”
【作话 】
亚德里恩/别人眼里的岑遥:年少天才,有天赋。
海茵眼里的岑遥:我那偷亲还被抓住的笨比Omega
*
话说这章写得好纯情,明明床都滚了不知多少次了(点烟)
第36章“怕吓到你。”
岑遥回到家都还在陷入自己偷亲被抓的羞耻情绪里出不来。
海因倒是面色如常,他怀里抱着刚到的包裹,是汉娜送来的桃子。岑遥跟在海茵后面换鞋,他舌尖有些发麻,不仅舌尖发麻,岑遥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是麻的,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去亲海因。
“少将,欢迎您回家。”亚当说:“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对您十分想念。”
岑遥嗤笑了一声:“这个欢迎模板选得这么肉麻,我回来也没见你对我这么高兴啊?”
这火气有些大,海因包裹放在了吧台上,意外地看了岑遥一眼。
Omega面色很冷淡,但唇泛着水光,黑发下的耳尖更是红得滴血,那点冷淡更像是强装的镇定。
亚当在这个时候开口:“先生,您心情不好吗?”
海因很轻地笑了一声。
岑遥:“......”
海因脱下军服外套,说:“下个星期是建军日,军部有个宴会,你要去吗?”
岑遥打开包裹,又大又红的鲜桃还带着水露,闻言说:“我去干什么?我又不是军部的。”
亚当:“先生,您和少将结婚后,您算少将的家属。”
海因解开铜扣翻折白衬衫袖口,说:“军部似乎要和科学院搞联谊,建军日那天也要放一天假,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岑遥伸手弹了下桃子,含糊地说:“......那就去吧。”他抬起头,刚想说自己不会跳交际舞,话语却止住了,海因白色的里衬上,背部洇出了一小片血迹,血迹边缘已经干涸,但中心部位还是湿润的。
“你受伤了?”岑遥走上前,小心地触碰了下海因的伤处,说:“海因,你伤口裂开了,你没处理吗?”
“在军部处理了,伤在肩颈,总是容易裂。”海因不怎么在意地说:“等会儿换个医用绷带就可以了。”
海因的神情过于无所谓,让岑遥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他洗了两个桃子,说:“你是不是没吃晚饭?家里好像只有营养液了,订个餐吧。”
海因将剩下的桃子整理好放入保鲜,“喝营养液就行。”
“放过我吧,”岑遥哀嚎:“我要喝吐了。”
沉寂了良久的花厅终于开了夜光,亚当播放了悠扬的小提琴,开得正盛的娇花摇着叶子,花香浅淡,融入了温柔的晚风里。岑遥繁忙的状态在这一刻沉了下来,风雨欲来的局势和紧张的节奏被拦在了这座花房之外,使得居住在这的人获得了一点久违的安定。
洗完澡一身水汽的岑遥泡了壶花茶,乐音悠扬,亚当在这个时候提醒他订购的外科医用机器人送到。岑遥扫描虹膜接收快递,上楼寻找海因。
卧室掩着门,岑遥直接推门而入,看见海因正坐在床上背对着他解开绷带,整个狰狞的伤口完全显露出来。
岑遥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是无法相信,面对横跨脊背到肩部如此巨大的伤口,海因是如何做到这么淡定和无动于衷的。
“怎么这么严重?”岑遥走到海因身边,蹲下身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我订购的医用机器人处理不了这个,这个是不是需要无菌环境啊?你确定处理好了?”
岑遥直接弹出终端,“现在去医院,我马上预约。”
“没事。”海因握住他的手阻止了岑遥的动作,声音带着点安抚:“只是皮外伤看着严重,换点药就行,我在军部打了消炎剂。”他带着岑遥的手腕让他起身,说:“你怕吗?不怕的话帮我换点药。”
怕倒是不怕,岑遥取了医药箱,跪在床上用酒精帮海因给伤口消毒,凑近了看才发现伤口确实是处理好了,只是因为位置原因动作容易拉扯出血;岑遥动作很轻柔,生怕一不小心让海因疼,哪知道Alpha毫不领情,在岑遥温柔地吹气时海因闷笑出声,嗓音带着点哑:“岑遥,不用这么小心,你这样让我很痒。”
岑遥:“......”你还我难得的温柔。
海因的身材很完美,Alpha天生的体型优势加上后天常年的训练和战斗,肌肉健美而充满爆发力,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极具男性魅力与荷尔蒙的身躯;因为种族原因,海因肤色冷白,但身上却没有多少伤疤,唯一略深的疤痕在腹部,几乎横穿了半截腰部,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当初伤势的严重。
“军部规定不准留疤吗?”岑遥将医用绷带从海因胸膛前穿过,“你的职位,应该受伤过很多次吧。”
海因配合着岑遥的动作,说:“我身上伤疤很多,不过在和你结婚时我用修复仪消除了。”
岑遥动作一顿,听见海因说:“......我主要怕吓到你。”
岑遥没说话,海因停顿了下,继续说:“抱歉,我在和你结婚前并没有接触过多少Omega,大部分了解来源于刻板印象,我的很多伤痕都不太好看,消除痕迹只是想给你尊重。”
“有什么好道歉的。”岑遥背对着海因,脸上的神情海因看不见。但Omega的动作一直很轻,海因甚至觉得因为岑遥的温柔带来的痒意压过了疼痛,在绷带缠绕好后,海因感受到岑遥手指小心地抚摸,他听见岑遥说:“这个是怎么受伤的?”
“巡逻小队遇上了帝国的先锋敢死队突袭。”海因对受伤原因一带而过,声音低了下来:“这很正常,这个伤也不严重,没事的。”
“海因,”岑遥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你有想过死亡吗?”
“死亡是每个战士的宿命,成为军人的那天起,死亡就和我如影随形,它和责任共生,无法逃避。”海因沉默了会儿,说:“但是我现在有了比责任更重要的东西。”
岑遥额头轻轻地抵在了海因没受伤的背部,说:“有多重要。”
海因没有回答,他转过了身,带着点试探地揽住了岑遥的腰。岑遥没有反抗,难得温顺地主动进入了海因的怀抱。
木檀香的味道如水一般的柔,海因手放在岑遥的后颈抱着他。岑遥的下巴搭在了海因的颈窝,他听见海因说:“岑遥,我会回来,每一次任务和作战,我都会回来,我保证。”
冰冷的薄荷味终于贴近了海因,他受伤的肩部落下了一阵痒意,但海因无法确定,那是否是岑遥的吻。
第37章“把一切交给我。”
因为项目小阶段的成功,岑遥周末难得不用加班,他从头到尾地将自己的花园料理了一番。
修剪花枝,补苗这种精细活亚当无法胜任,他满园开得如此繁茂的花草全靠自己精心打理。岑遥带着手套给多肉培土,听见亚当说:“先生,少将使用了训练室。”
岑遥带着手套,用手背擦了下额际的汗,说:“他在干什么?”
“打拳。”
“把训练室给他停了。”岑遥轻轻笑了一下:“今早伤口才刚刚结痂,现在就开始作了。”
亚当:“......”过往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多嘴。
五分钟后,被迫停了训练的海因拎着花洒走到了岑遥身旁,面对Omega那张带着笑意俊秀的脸,他难得有些心虚,低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岑遥站起身来向海因伸出双手,示意海因帮他脱下手套,说:“沙漠玫瑰修剪一下花枝,我去订餐。”
海因脱下岑遥的园艺手套,“我伤口已经结痂了,心里有数的。”他看了岑遥一眼,又说:“比这个严重的伤我都有过,这点训练不算什么。”
“那你继续训练啊。”岑遥笑意盈盈,“给我解释做什么?你一个少将,训练还要看我脸色吗?”
海因:“......我修剪花枝吧,这个怎么弄?”
“你不是买了本书吗?”岑遥抬腿往花厅走,“叫亚当教你。”
亚当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家庭地位,顺杆就爬:“少将,我这里有关于园艺管理的入门课程,我们可以现在就开始学习。”
午餐岑遥按照平时菜单顺便选了选,付款时想了下,加了道适合伤口愈合的乌鸡汤。亚当在这个时候发来了季度消费账单,岑遥随意看了一眼,有些疑问地说:“消费怎么这么低?”
已经不是低了,几乎没花多少,岑遥查看支出明细,听见亚当说:“少将的个人账户和您绑定,所有消费都是从少将的账户上扣除的。”
岑遥点开海因的个人账户,以海因的军职,再加上海因的吃穿住行几乎都由军部买单,这些年他的积蓄可谓是不菲,光是每个月的储存利息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岑遥试探性地点开支出明细,所有权限全部对他开发,他划拉着屏幕,不得不感慨海因的实诚和心大,要是岑遥真有个什么心思,就凭海因给予的全开放权限,这些钱早就嚯嚯完了。
屏幕划过的数字暂停,岑遥发现不对劲,手指敲了敲两个月前那股庞大的支出,心下有些好奇,海因到底是干了什么花了这么多钱。
这个疑问在吃午饭时岑遥问出了口,他将盛好的鸡汤递给海因,说:“你消费一直都挺稳定,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划去了这么多钱?”
鸡汤是很典型的中式药膳,使用了香菇,红枣和枸杞一起小火煨炖,海因接过时闻到了味道,手微一停顿,说:“两个月前应该是星光餐厅的订单。”
岑遥想到了什么:“......那天下午包了整个餐厅?”他看着对面Alpha的神情,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为什么不说?”
海因拿着瓷勺轻轻舀了舀鸡汤,说:“你当时不是着急吗?”
“不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岑遥说:“一想到那天就简单地逛了下花园吃了顿饭就觉得亏了,这个多服务都没享受到,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海因舀着汤,却始终没怎么喝,语气很平淡:“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去,只是时间有些难找。”
“别了吧,你的积蓄可经不起你再挥霍一次了。”岑遥笑说:“以后消费对半分吧。”
“你的研究也没多少薪资,就用我的吧,我几乎没什么消费支出,”海因说:“怎么说也没有用Omega钱的道理。”
“你知道我的专利卖了几位数吗?”岑遥撑着头对海因笑:“放心吧,养你绰绰有余。”
海因:“......”
岑遥看了眼他面前已经冷却的鸡汤,又重新盛了碗递过去:“别挑食,不喜欢也要喝,喝完。”
海因:“.......”
亚当:......这碾压的家庭地位。
海因的行程繁重,短暂的休息一天后又要去第四星系执行短期任务,下午海因出发时保护岑遥的四位Alpha已经就位,见到海因行了个军礼,脸上崇拜的表情看得岑遥叹为观止。
他将海因的军装外套递过去,问道:“这次任务大概要多久?你的伤能行吗?”
“三到五天。”海因穿上外套又接过皮带,说:“小伤而已,不用太过担心。”
“那回来就参加宴会吗?”岑遥终于想起了遗忘的事,“我交际舞跳得很差劲的。”
海因一身笔挺的军装穿戴完毕,他戴上了白手套,闻言笑了一下,右手放于胸前,略微弯腰,十分绅士克制地向岑遥伸出了右手:“那能给我个机会教你吗?”
因为两小时后有个发布会,此时海因穿的是军礼服,随着Alpha弯腰的动作,礼服上的金线流苏轻轻晃动,拂过右胸的勋表带,瑰红的晚霞在这一刻透过巨大透明的玻璃窗撒向室内,花朵随风晃动,摇成一片波涌的花涛,岑遥受蛊惑似地伸出了手,搭在了海因带着白手套的掌心。
Alpha握住了他的手指,揽住了岑遥的腰拉进自己,亚当放起了优雅的舞曲,小提琴与钢琴交织颤动,穿着休闲白卫衣的青年和一身军装的男人在落霞照耀的客厅里共舞。
“向前运步先落脚跟,不要怕踩到我。”海因揽着岑遥踩着乐声,“后运步相反,先落脚尖。”
岑遥的后背被海因扶着,连同他的动作和节奏,两人挨得太近,近得他能感受到海因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岑遥心慌意乱,不知道是因为过近的距离还是因为肢体不协调,以至于在后退时踩到了海因的军靴。
“没事,放松一点。”海因声音低沉:“手搭在我左肩上,不要放下来。”
乐声缓慢地推进,如同丝绸一般划过,岑遥慢慢在海因耐心的教导里找到了节奏,在两人对视间,岑遥笑了一下,海因默契地放开了他的右手,岑遥在海因的牵引下转了个圈,随后被Alpha揽住腰抱在了怀里,他们随着舞曲微微倾斜,岑遥收回舞步,转了半圈靠着海因的胸膛,伸手揽住了Alpha的脖颈。
舞曲落下了尾声,岑遥撞进海因那双蓝色的眼眸里,瑰红的晚霞里,海因低头亲吻他:“其实不会也没关系。”岑遥觉得此刻仿佛错觉,因为海因的声音如同柔软的晚霞:“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作话 】
海茵是我写过的战斗力最强,但是也最穷的攻哈哈哈哈哈哈
第38章“别怕。”
“藤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岑遥脱下手套,动了动因为长期低头调试数据而酸痛的脖颈,说:“你今天看了我很多次。”
“不要太自信。”藤本咳嗽了一声:“我对已经结婚了的Omega没有兴趣。”
这幅模样太心虚,岑遥都不忍心揭穿他,其实不止是藤本川对他的状态很奇怪,今天小组里所有看他的目光都不太正常。岑遥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没怎么深究。
因为活动和行程被限制,岑遥的用餐都是专人派送,用餐地点也不能离开研究所;午饭时众人都在聊天,就是聊天有些过于热情了,说什么都要搭上他,像是要掩饰什么;岑遥打开终端,发现不少人都在紧张,他动作一顿,福灵心至,打开了通用的社交网站。
茉莉吸了一口凉气,那声老师还没喊出口,岑遥没开私密模式的屏幕就推送了新闻:十六岁进入科学院,靠什么?裙带关系还是脸。
众人:“......”
岑遥:“唔,这个标题好吸引人。”
说实话,和海因结婚后岑遥就已经做好了被曝光的准备,看到铺天盖地关于他的新闻时也没有多少惊讶,他在众人担心的目光里,一边吃着餐后甜点,一边津津有味地浏览了大量攻击他的新闻。
网络上关于他的背景被扒得很全,除去被主脑特意掩盖的过往,剩下的全都一清二楚:十六岁进入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十九岁转入机甲设计与研发研究所,第三阶段基础教育毕业于佛西州一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二流学府,还没有毕业证书。个人经历浮夸简单,和他那张俊秀的脸相得益彰。
讨论帖和新闻的后面,都会跟上一句:岑遥的养母是科学院院士,高能物理研究所副所长岑姝灵,而在两个月前,岑遥与海因若曼匹配成功,二人在法律上构成婚姻关系。
添油加醋的贬低和攻击被这句话彻底点燃,舆论不堪入目,不平和愤懑的情绪全都涌向了岑遥,岑遥总结了两点,大概就是两个凭什么:你凭什么进入科学院?以及,你凭什么和海因若曼结婚?
“老师,您别太伤心。”茉莉小心翼翼地说:“上面只是为了保护您,我们都知道您的成就。”
“啊,谢谢。”岑遥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笑了下,说:“我只是觉得我的照片拍得真好啊,即使他们再怎么骂我,最后都会承认我长得漂亮,莫名有些爽。”
众人:“......”不愧是您。
岑遥平淡无趣的用餐时间因为这件事多了不少乐趣,他将终端设为了私密模式,看着鸡飞蛋打的评论打发午休倦怠的时间,最后发现,骂他骂得最狠的,都是海因的粉丝。
或者说,海因的极端爱慕者。
也是在这个时候,岑遥才发现,他名义上的丈夫,到底有多受欢迎,自己当初和他结婚时海因的通告,收割了多少爱慕者的眼泪。
“他除了一张脸,还他妈有什么能配得上海因的?”
“真会投胎啊,养母是科学院院士,岑姝灵大儿子在外交部,小儿子在法院,这种背景下保驾护航进入科学院,最后又和海因若曼匹配结婚,这他妈什么运气?”
“科学院也不过如此,我的理想也不过是个笑话。”
“婚姻匹配制度就是反人权,制度里被匹配的AO和被配种的猪有什么区别?”
岑遥看乐了,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海因若曼那种因为记者一句理想型就甩脸色走人的直A,真的能在匹配婚姻里投入感情吗?”
“说不定哦,对方可是Omega,又长了张那样的脸,男性生物骨子的劣根性都一个样,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岑遥有些好奇,下一秒推送的视频解答了他的疑问,视频里闪光灯快速闪烁的声音接连不断,一身军礼服的海因脱下军帽,面对提问的众人,脸上的表情极其冷漠。
岑遥挑了下眉,对这样的海因感到陌生和新奇,冷脸时的海因,确实是让人害怕和胆寒的。
视频里一个女声在提问:“请问少将,您喜欢什么样的Omega呢?”
海因垂下眼神拿起军帽起身,话语简洁带着不耐烦:“时间已经到了,采访结束。”
视频也结束了。
好拽,岑遥想,冰冷又不收敛气势的海因有点吓人。
不过,岑遥敲了敲终端屏幕,这次事不是冲着海因来的,背后人的主使目的应该在于自己。
这股预感在下午时得到了验证,岑遥在售卖机前刷卡购买咖啡时屏幕黑了一下,他心下一跳,屏幕出现了一只独眼,缓慢地复现了一行单词:“We're watching you,sweetheart.”
我们在看着你呢,甜心。
岑遥握紧了拿着咖啡罐的手指,身后保护他的Alpha察觉到了不对劲,岑遥来不及阻止,身旁的Alpha掏出腰间的激光枪对着屏幕就是一枪。
围绕着他的Alpha们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没事,周围没人,他只是黑了系统。”岑遥低下头看个人终端,下一秒,个人终端出现了意料之中的黑屏,熟悉的独眼再次出现,伴随着极其轻佻逗弄的话语:喜欢我叫你甜心吗?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宝贝?
那行字只复现了两秒,亚当取得了主动权:“先生,正在追踪查询入侵者终端地址。”
岑遥在众人如临大敌且极度戒备的保护下接受了调查。
同时接受调查的,还有整个研究所的研究员。
岑遥很配合,琐碎的问题回答了一遍又一遍,联邦调查局局长亲自审问,在保护他的四个Alpha接受询问回来后,局长十分抱歉地对他一颔首:“抱歉,规定如此,让您受累了。”
岑遥对他笑了下,走出了审讯室,他情绪很稳定,那种稳定很感染人,茉莉的慌乱在他安抚的笑容下缓了不少。岑遥温声问她:“小组里还有谁收到了这种消息吗?”
一旁的藤本川摇头:“只有你一个。”
岑遥心里有了数。
半小时后,检索报告显示,入侵地址来自凯特帝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
岑教授和亚德里恩同时找岑遥谈话,岑遥的G18天枢系统项目将走向明面,下个星期的科学院官网,将会宣布该项目的进程。
“主动总比被动强,”岑遥说:“我听从安排。”
“网络上舆论已经处理好了,不过以后你的活动和行程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宝贝,你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岑教授担心他有逆反情绪,安慰他说:“你父亲当初研究G17时,在研究所关了三年。”
岑遥对她笑,露出了两个酒窝,撒娇地抱了抱她:“别担心,我真的没觉得委屈。”
谈话结束后岑遥获得了他的终端,他输入指纹打开,看到了海因的消息:“害怕吗?”
岑遥慢吞吞地打字:“有一点。”
海因立刻回复:“别怕,我回来了。”
岑遥盯着那几个字发呆,茉莉的消息在这个时候弹出:“快去看少将的社交账号。”
海因的社交账户在半小时前发布了一张照片,岑遥站在了满园的白玫瑰花海后,花枝摇曳,他挑眉看着镜头。
【海因·若曼】:理想型。
第39章他的玫瑰。
海因的动态引起了Ⅱ级舆论,通用网站上舆情显示鲜明的橙红。海因直接在众人情绪最高点时泼下热油一把火点燃,用坚定的态度对上了攻击岑遥的全部恶意。
藤本川抽空摸鱼,贱兮兮地给岑遥读评论:“失望了,少将原来也是沉迷美色肤浅又普通的Alpha,果然对直A不能有什么滤镜——哈哈哈哈哈笑死海因若曼居然都能算普通Alpha。”
岑遥没搭理他,眼睛盯着屏幕的演算。
“海因若曼什么时候能够改改他刚愎自用的毛病,做事一意孤行,他就是强权政治下磨出的一把刀,可悲又可怜。”藤本川念完气笑了:“妈的,哪来的二极管,这狗逼到底知不知道强权政治是什么意思,没趣。”
岑遥调出设计图,依旧没和藤本川搭话。
“这条哈哈哈,妈的海因若曼被盗号了吧?岑遥多大背景,海因都为他站台。”藤本川大笑:“遥哥,这有人夸你是蓝颜祸水诶,刷了满屏的凭什么,酸气都要溢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岑遥弹出终端发送文件,“右臂骨架系统的数据不对,你再跑一边。”岑遥对他温柔一笑:“再瞎叨叨,我扣你这个月奖金。”
藤本川默默地给自己嘴巴拉了个拉链,接收完岑遥发来的数据后溜了。
岑遥没有认证的个人账号,所有人的发泄全都集中在了海因的个人账户下方,中午时分,各种怒骂的评论和网友的情绪达到了顶点;科学院在此刻发布通告,措辞中规中矩。表示岑遥是通过正式考核,以优异的成绩进入科学院。至于资历问题,因为岑遥提出的项目价值,学院会议投票表决,认可岑遥的入院资格。至于是什么项目,通告表明:涉及国家安全与机密,暂时无法告知。
如海浪般的愤怒停滞了那么一刻,半小时后,海因在岑遥那张照片动态下留下了一条评论:A rose with four thorns.
岑遥是午休时在小组成员的起哄下看到的这条评论,他盯着这条被置顶的评论看了几秒,突然一下子红了整张脸和耳朵。
起哄和调笑声再次响起,藤本川贱兮兮地说:“遥哥你脸红什么啊,遥哥你给我说说少将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看不懂呢?”
岑遥没说话,在众人的目光里伸出手捂住了脸,笑声再次上了一个台阶,史密斯笑说:“少将的浪漫还挺含蓄,不看几本书你还看不懂。”
茉莉是真没看懂,悄咪咪地问克鲁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典故来源于《小王子》,”克鲁斯促狭地笑了下:“直白一点翻译的话,少将那句话就是想表达,我的玫瑰。”
这场舆论的高潮持续了将近五小时,在走向渐渐低落下来时,一条更加爆炸的时政新闻再次席卷了全网。
独立团第七亲卫军在第四星系的荆棘之地与帝国的突击敢死队交火,海因若曼带领的第六队几乎将帝国的这支精锐部队全歼,并生擒帝国上将阿道夫·比尔。
而这场战争的导火线,是帝国蓄意挑衅联邦第四星系的领星管辖权。
荆棘事件,彻底打破了两国维持了十年的表面和平。
而身为两场极大舆论的主角海因若曼,将在下午四点回航,作为军部的喉舌,参加记者发布会。
海因在发布会开始的前半个小时,给他的玫瑰发了通话申请。
露台旁的绿植已经抽了新芽,因为中午下了场小雨,此刻凝着水露,叶子绿得逼人。岑遥看着叶尖的水露滴下,听见海因低沉的声音问:“如果我带一束花回去,你会想要什么?”
“......玫瑰吧。”岑遥说:“白玫瑰就很好。”
海因笑了一下,很轻,莫名让岑遥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痒,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说:“没有关系吗?下午的发布会。”
“我只是代表军部表明态度。”海因说:“剩下的交给外交部就好。”
“我不是说这个。”岑遥伸出手去抚弄枝叶,“是你发的照片。”
“这次不会问我私人问题,我受了个处分,回去写个检讨报告。”海因的声音难得带着抱怨:“明明我就发了自己Omega的照片。”
岑遥又不说话了,水露滴了他一手,冰冰凉凉,岑遥无意识地揉着花叶,半响才问:“这次任务受伤了吗?”
“没有,这次计划布局已经长达两年。只是安德烈的机甲因为右引擎被击,右手臂骨折,只是小伤。”海因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问话,通话频道安静了一会,随后海因说:“时间到了,等会儿我来接你加班。”
岑遥说好,刚要切断,却听见Alpha带着笑意问:“你会喜欢我给你带的玫瑰的,对吗?”
岑遥笑了笑:“那得等你来了后才知道。”
海因的发布会全平台转播,研究所众人在大厅的屏幕上观看了全场。
这场发布会,无论是氛围还是记者都十分严肃,海因若曼穿着军礼服坐于首座,针对荆棘事件做出回应,话语简洁,措辞严谨,重点突出且滴水不漏,回应一改之前的强势作风,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史蒂夫感叹:“海因若曼是个不折不扣的政治家。”
岑遥并不赞同史蒂夫的观点,海因在K12矿星事件之前立场一直都是保持中立,他对权势并不热衷,不然海因应该依靠世代积累的资源和人脉进入国会,而不是在十五岁就考入军校。
“如果是近年来海因的主战观点让你有这个错觉的话,我只能说他对所有联邦公民的保护都没什么意义。”岑遥淡淡地说:“他不是政治家,他只是一个军人,在履行他作为军人应尽的责任。”
“喂,这么严肃好吓人。”史蒂夫笑说:“我就是随便感慨一下。”
“不过这一战确实漂亮,帝国的突击敢死队极其善于陨星道的游击战,阿道夫·比尔更是参加过多次两国的战役,荆棘之地受帝国的霸权长达二十多年。”史蒂夫说:“或许我应该夸海因是军事家。”
岑遥不置可否。
瑰丽的黄昏悄悄降临之际,岑遥大发慈悲拍板按时下班,项目小组众人欢呼打哨,藤本川说:“果然有人接下班就是不一样啊!”
岑遥点了下头:“对啊,就是不一样,你没有吗藤本?”
刚结束第三段婚姻匹配关系的藤本川:“......”
岑遥:“是因为不想吗?”
藤本川:“遥哥我错了我嘴贱放过我。”
众人大笑。
晚风浮动,空气中带着点清凉的水汽,岑遥在老位置抽着烟等海因,熟练地放空大脑。
悬浮车停靠,岑遥对海因露出了笑,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穿着军礼服的Alpha怀里抱着大束的白玫瑰,他向岑遥伸出手,金色的流苏滑动,Omega却没将手放进他带着白手套的手心里。
岑遥:“先看我喜不喜欢你的花。”
“如果喜欢的话有什么奖励吗?”海因下了悬浮车,将怀里的玫瑰递给岑遥。
玫瑰娇艳带着雨露,浅淡的香怡人,岑遥垂目看了半响,勉为其难地说:“好吧,算喜欢吧,你想要什么?”
海因微微弯腰低头贴了下岑遥的脸颊,而后侧着脸十分绅士地亲了下岑遥的酒窝。
“一个吻。”他说。
【作话 】
海茵发的那句英文化用了《小王子》里的原文,直译出来就是:带着四根刺的玫瑰。
*
因为作者有话说里贴英文的话没有空格,我就不放原文了,这句话的大意是,小王子说:“你知道,我的玫瑰,我要对她负责,她那么脆弱和纯真,她只有四根柔软的刺可以自卫,用来抵抗这个世界。
*
海茵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表达他如同小王子一样被他的玫瑰驯服。
*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这本书,年纪越小阅读感受越美好和纯真。如果不感兴趣,可以搜一搜小王子和玫瑰的关系,你就大概理解了海茵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40章“你手指尖好红。”
回去的路上依旧走了莫奈花园。
蓝花楹已经过了最灿烂的花期,正是花瓣纷飞的时候,穿过花园时海因开了悬浮车的车窗,车速缓慢,沿着莫奈经典的环形轨道蜿蜒而过,风微扬,落霞仿佛温柔的粉色滤镜,岑遥被这幅美景摄取了心魂,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海因靠着车窗看他。Omega的黑发尾端随着微风轻轻摇着,花瓣扑面而来,Omega打了个喷嚏,岑遥皱着鼻尖的模样莫名有些像小猫,海因没忍住,俯身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岑遥怔了怔,和海因那双冰蓝眼睛对视,有些抱怨地小声说:“......你不要总是动不动就亲我。”
一亲我就整个人都不对劲儿。岑遥摸了摸鼻尖,主动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是不是很忙?”
“五天后和凯特帝国在荆棘之地进行第一次谈判。”海因伸出手指捏弄他的黑发尾端,说:“这次谈判大概率谈不拢,交战是难免的,一旦开战,我的第七亲卫军将全线驻守玫瑰领域边缘。”
分别是无法避免的,海因屈起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尖,说:“五天后我送你回科学院,为了安全,保护你的人会再增加数量依次轮换。”
“是不是我以后都不能回家了?”岑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想回家的话只能等我从玫瑰领域回来接你了。”悬浮车驶出了莫奈花园,花朵的馨香慢慢淡去,海因关上了车窗,说:“帝国在我第一次驾驶悬光后就已经明里暗里地接触过科学院,岑教授收到过很多次帝国机甲研究所递来的橄榄枝。”
悬浮车驶入了B1区的波兰湖,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黄昏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给背依着车窗的海因渡了层毛绒绒的金边,弱化了Alpha那股冷硬的气质,海因仔细打理的金发落了两缕在耳边,岑遥盯着他耳边的发丝,听见海因说:“帝国这次入侵系统对你进行恐吓,意味着你的存在已经暴露,岑遥,G18的价值和意义太大,你的人生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我——”
海因的话戛然而止,面前的Omega伸出了手,柔软地捻了捻他散落在耳际的发丝尾端,而后将他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波兰湖惊飞了一群水鸟,孩子惊呼的叫声伴随着拍打的水声而去,悬浮车进入隧道,一片黑暗中,海因听见岑遥带着笑意的声音:“我知道啊,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唔,”岑遥乘着黑暗捏了捏海因的耳尖,说:“.......要家长接才能回家什么的。”
隧道疾驰而过,光亮再次占据了车内,岑遥看着Alpha戴上了军帽,发丝下通红的耳尖被掩盖;岑遥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嘴角微微翘着,像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到家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亚当很会吸取教训,重新换了一个欢迎模板:“欢迎回家上将,我的游戏没有您的参与,实在是十分无聊。”
“订餐了吗?”岑遥接过海因的军服外套挂在衣挂上,将怀里的白玫瑰花束小心地放在了吧台上,说:“一天就知道瞎玩。”
亚当:“.......已经在三十分钟前下单。或许是我的欢迎模板不对,我应该对少将在荆棘事件的表现表示敬佩与赞扬。”
“也不差你一个。”岑遥说:“中午你不是发消息说家里恒温系统坏了吗?检测出哪出问题了吗?”
“少将,您帮帮我,”亚当一眼一般地说:“先生此刻的情绪已经占领了他的理智,我说什么都有错。”
海因有些无奈地笑,岑遥十分热衷于和人工智能斗嘴,他说:“亚当,你应该知道,在人类的关系里,岑遥是我的Omega,他说什么在我看来都是对的。”
亚当:“.......”人类啊,你的名字是色令智昏。
恒温系统电路出现故障,饭后岑遥拿着工具箱检修,海因训完练出来,有些诧异地说:“你连这个都会吗?”
“若曼少将,我是一名工程师。”岑遥说:“我甚至能做你们第七亲卫军深海星舰的维修师。”
海因倒了杯温水,弹了弹餐桌上开在花瓶里的白玫瑰,“不了吧,太大材小用了。”
“说起来,你们深海星舰去年新更换的脉冲相位加农炮还是我设计的。”岑遥示意亚当打开恒温系统,说:“海因,你得了我好多便宜。”
“我的荣幸。”海因靠着餐桌看岑遥忙活,亚当又放了歌,这个人工智能最近痴迷于巴赫,管风琴激昂辉煌,花园里的枝叶在风的带动下簌簌作响,海因的心绪在此刻缓慢地沉了下来,温暖如水般的安宁慢慢将他包裹,这种感觉海因已经很熟悉了,和岑遥结婚后的每一次回家,他都能感受到这种情感。
海因甚至在那一瞬间会失去前进的方向和斗志,前方动荡不安的时局和残酷的战争被他遗忘,虚伪的谈判、空洞的议和被他瓦解,这些东西什么都带来不了;海因感受到了点难过,岑遥那么喜欢他的家,他种满院子的玫瑰和花束,他精心设计的各类智能家电,他每天斗嘴的人工智能,岑遥的生活和快乐如此简单,海因拥有显赫的战功和强大的军队,却依然无法让岑遥在他喜欢的家里平静地生活。
恒温系统的故障对岑遥来说就是小问题,但是解决完依然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岑遥乐滋滋地洗完澡泡了杯花茶,看了一眼时间,海因已经打拳打了两小时了。
这个训练量不太对,岑遥担心海茵的伤口,发了个消息催他洗澡。
在床上看报告时岑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海因的情绪好像有些消沉。
窗外的月光清冷如霜,带来点浅淡的花香,岑遥和亚当研究了半小时如何哄心情不好的人。正看得起劲儿时终端屏幕上亚当闪现了个感叹号,岑遥切换页面,转身对洗完澡穿着浴袍的海因说:“今天怎么这么晚?”
他和海因的作息都十分规律,除去一些夜间活动,他们基本上十点半就进入了睡眠。
“想了点事,”海因精壮健美的身体还带着水汽,腰间的浴袍带半松半垮,他上了床叫亚当关灯,说:“以后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
突如其来的黑暗岑遥还有些不适应,他感受到Alpha带着热气和水汽的身体,说:“想明白了吗?”
海因捉住他的手在嘴边吻了下,“徒增烦恼而已,没什么意义。”
岑遥抽掉海因的浴袍带,拱进了海因的怀里,揽住Alpha的肩亲吻他,海因愣了一下,而后顺势抱住,翻身将岑遥压在了身下。
亚当切断了链接。花枝在月影下微摇,水声细小,呜咽声和喘息支零破碎,海因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岑遥的颈侧,安抚性地吻了下,刚准备抽身下床,岑遥却拉住了他:“我拿了。”
岑遥手有些抖,包装拆了半天才拆开,海因耐心十足,木檀香的信息素勾着岑遥的指尖,海因靠着床头曲着腿看了半响,突然说:“遥遥,你手指尖好红。”
岑遥手里的东西彻底掉了,不知道是因为海因的话还是叫的那声遥遥。
午夜后月光倾斜,清冷地照进了屋内,撒了一半月色在床铺间,岑遥的手落在月色与黑夜的交界处,手指尖确实很红,无名指上有半个没消的牙印。
亚当估摸着时间大半夜开机,沉默两秒后,祂再次主动切断链接。
【作话 】
心意左右摇摆快要抵抗不住的岑遥:“……你不要动不动就亲我。”
*
沦陷完以后的岑遥:“快亲我,今天还没有亲吻!”(这个还在写,先画个大饼。)
第41章“真娇气。”
建军日是法定节假日,放假两天,岑遥第二天睡到了大中午。窗外天光大亮,微凉的风吹透白色薄纱,紫罗兰摇摇欲坠。海因靠在床头屈着腿看终端屏幕,岑遥翻了个身,半醒半梦地将头搭在了海因的大腿上。
海因也不催他起床,手指插入岑遥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抚弄,岑遥缓了十多分钟,那股困劲儿被饥饿感侵占,只是不太想动,他腿和腰都不太舒服。
但是海因揉得他很舒服,岑遥握住Alpha的手移到腰间,Alpha非常上道,温热的手撩起了岑遥的睡衣,力道适中地在腰间按压揉捏。
“在看什么。”睡意已经完全消失,岑遥下巴搭在海因的腿上,半阖着眼皮,语气懒洋洋的。
“你的设计手稿。”海因取消了私密模式,说:“这是G18的装甲系统吗?”
岑遥看了下,伸出手指点了点,“这是最初的设计稿,当时还在沿用G17系统的能量罩,是为了给予机甲独立的防护结构和缓冲。”岑遥话语一顿,看见了无名指处未消的牙印,昨晚的荒唐碎片疯狂在大脑闪过,他微有些不自在,声音小了点:“......设计悬光时我取消了能量罩,换成了斥力场。”
海因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却只维持了一瞬,很快就放开了岑遥的手,切换到另一个界面:“这个呢,这个字迹不是你的。”
岑遥因为海茵的动作心跳漏空一拍,他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十指,说:“.......这是我父亲的手稿,他很喜欢用纸笔书写。”
岑遥的养父北原苍介,G17机甲的缔造者,科学院正高级工程师,十年前凌云星事件中,飞行器被帝国攻击坠毁。
两人沉默了会儿,海因大手托住了岑遥的下巴,指腹在他脸颊边蹭了蹭。岑遥偏了下头,“你手上的茧摸得我有些难受。”
“真娇气。”海因语气很淡,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岑遥不怎么乐意地哼了声:“这话你在床上已经说得够多了。”
气氛有些黏稠和暧昧,海因依旧揉捏着岑遥的腰部,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可惜傻逼人工智能读不懂人类弯弯绕绕的空气,开口说:“先生,科学院官方账户发布了一篇文章,是关于您的,目前热度很高,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升温的氛围被徒然打断,岑遥从海因腿上起来靠着床头,说:“是关于G18项目的相关说明吗?”
亚当说是。海因打开了通用社交网站,那篇通告呈现在两人面前。
文章是从科学院官网转载的,题目为:关于G18天枢内驱系统研发项目的说明。
话语一如既往地中规中矩,克制严谨得有一种全新一代的G18系统也不过如此的态度,然而正是这种克制,在如此跨时代的项目下,流露出那么一些......装逼的味道。
文章开头很有逼格地介绍了新一代G18内驱系统;其次是悬光机甲的数据分析——关于悬光的分析已经很多了,文章再次发挥装逼风格一带而过,仿佛悬光也没什么了不起似的;最后,他花费了大量的笔触和文字对岑遥进行了介绍。
“岑遥,男性Omega,二十岁,G18天枢内驱系统总设计者与项目负责人。十六岁凭借G18立项申请书由科学院会议表决进入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因考虑到岑遥年纪尚小,立项申请书申请人姓名由岑姝灵院士挂名;同年,岑遥凭借β子电离冷却实验获得科学院重点科技评比一等奖;次年,岑遥担任深海星舰武器系统研究小组指导;因时局变化,岑遥两年后转到机甲研究与设计研究所,担任G18天枢内驱系统项目负责人......”
余下全是岑遥的成就介绍,甚至追溯到他十四岁智能家居清理机器人获得的科技新星奖。整整写满了两大页,在配合上文章那种冷淡的叙事,岑遥毫无掩饰的才气和锐气凌然纸上,就差没直接写说:“爷是天才。”
岑遥边看边笑,“好装逼我好喜欢。”
海因捏了他的耳朵,而后将这篇文章转发到了自己的主页。岑遥被他的这个行为乐得不行,催促着海因看看评论。
评论一直在飙升,第一条是:事实证明,海因若曼的审美正常,不仅正常还高得一比。岑遥这个简历我看到一半都有一种别了吧编得太过了的荒谬感,但最荒谬的是这他妈全是真的。
岑遥更乐了,酒窝完全显现出来,海因戳了戳他的酒窝,陪他看了会儿,下床取餐去了。
午后的时光悠然平静,或许是两人都意识到往后这种安宁的时光再难有,都格外地珍惜。饭后海因陪着岑遥修剪了花园的花枝,又除了杂草,打理时遇到蚂蚁搬家蚯蚓拱土,两人像是遇到了什么稀奇事似地并肩蹲着看了半小时。
亚当对这种行为表示十分迷惑,默默地发了论坛询问,很快有热心网友回复:“恋爱中的情侣都傻,多见谅。”
亚当恍然大悟。
黄昏时分,岑遥为了参加今晚宴会定制的西装礼服送上了门,同时上门的还有造型师。当然,岑遥是想不到这些的,全靠亚当一手操办。
岑遥是个性格很独的人,或许这是大多数天才的毛病,他不喜欢社交,喜欢安静和独处,要是没有亚当每个星期催促他和人进行必要的接触和交流,岑遥能靠营养液和快餐在家宅到死,因此岑遥如此爽快地答应海因赴宴也让亚当疑惑,祂只能再次把这理解为恋爱中的情侣总会有那么点不一样。
上门的造型师是个女性Beta,看见开门的海因时倒吸一股凉气,很快她反应过来,订单上的那个岑先生是谁。
做造型都花费时间,海因继续去训练室打拳。岑遥洗完澡,听造型师给他介绍各种发型。
听了两分钟岑遥就已经感觉到头大,“女士,很抱歉打断你的对话。”岑遥通过镜子和她对视,温柔地笑了下,说:“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什么造型好看就做什么吧。”
造型师捂住了嘴,深呼了一口气,说:“岑先生,您这张脸,做什么造型都会很好看。”
事实证明,造型师很对得起她按小时计费的高昂酬薪,当岑遥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戴好耳钉站在镜子前时,连亚当都赞叹道:“先生,您真的很适合这身造型。”
造型师拍手,笑说:“岑先生,白色真的很配您,很有贵公子的范。”
岑遥扣上镶着蓝色宝石的袖扣,笑着说了谢谢。
晚宴时间八点。夜幕降临得悄无声息,海因一身军礼服穿得笔挺,他站在花园的台阶下等待,随后,岑遥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岑遥的生活简单随性,包括打扮,大多都是休闲装。但在此刻,在看见Omega的一刹那,海因很庆幸自己刚才摘了朵花园里最娇艳的红玫瑰。
岑遥的休闲西装十分合身,勾勒出Omega细窄的腰,西装裤下的腿笔直而纤长,黑发仔细打理,露出了精致的五官,右耳的耳钉和蓝宝石袖口闪着耀眼的光,他带着笑,站在了最高的台阶上。
海因的军靴踏上了台阶,停在了低于Omega一级的位置,金线流苏微晃,海因俯身将红玫瑰放入了岑遥胸前的西服口袋,而后他十分绅士伸出了带着白手套的手,声音低沉:“这位先生,能否邀请你和我共赴晚宴?”
岑遥想了下,将手轻轻放在了海因的手心,他对海因歪头笑:“你的荣幸。”
“等会儿和我跳支舞。”
晚宴在玫瑰大厅举行,大厅经典著名的水晶玫瑰巨型吊灯闪烁着奢华的光。花园中红玫瑰开得艳丽热闹,花香飘入大厅,优雅的乐声流转在女士舞动的裙摆间,衣香鬓影,人声的交谈杂而不乱;海因进入大厅时揽了下岑遥的腰,低着头小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主要带你来见见我的好友和师长。”
海因在侍者的问礼中带着岑遥走入了沉醉的氛围里,他偏头很轻地吻了下岑遥的鬓角,低声说:“等会儿和我跳支舞。”
因为是宴会,海因的发丝没如同往常那般仔细地打理,自然地散落在耳际,金发弄的岑遥耳朵有些痒,他微扬着头在海因耳边说话,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其实也没那么抗拒社交,我既然和你来了,该做好的礼仪就不会出错的。”
海因刚想说话,却听到了一声不怀好意的咳嗽,海因转头看见面前的Alpha,那点因为岑遥话语升起的温和情绪瞬间消失殆尽,海因摘下军帽,微一点头:“好久没见,夏佐。”
“你的声音可没什么好久不见的喜悦,海因,”名叫夏佐的男性Alpha笑着看向岑遥,说:“明明刚刚和你的玫瑰说话时表情很温柔来着。”
岑遥大概知道面前Alpha的身份了,他并不在意对方说出的“你的玫瑰”这种话语的调侃,从容地笑了笑,伸出手去:“你好,伯顿众议长。”
夏佐·伯顿,三十二岁,男性Alpha,伯顿元帅的小儿子,担任众议院议长。在如今总统被两院架空的情况下,夏佐伯顿作为众仪员之首,总揽大权,提交法案,对内阁进行质询,更兼行驶财政和弹劾的绝对权利。而在政治立场上,他与自己的父亲伯顿元帅,好友海因若曼都是著名的主战派,
换句话说,站在岑遥面前的这个Alpha,算得上是联邦目前的最高掌权者。
夏佐五官俊逸,金发碧眼,说话动作间有种老牌的绅士感,带着点风流的味道,他伸出手和岑遥相握:“你好岑遥,在海因和你结婚后我就很想见你一面,很高兴今天能有这个荣幸,久仰大名。”
海因的好友都挺会说话。岑遥笑着收回手,心想,也不一定,也可能政客交际都这个腔调。
夏佐在此刻侧过身,露出了身后侧的一位女性Omega,“这位是我的妻子,林思嘉。”
林思嘉是亚裔混血,五官清婉带着点柔媚,闻言对岑遥笑了下,是个很温柔的性子。
岑遥礼貌性地回了一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林思嘉很眼熟。
寒暄完后海因和夏佐聊了会儿,看得出来他们关系是真的不错,言语交谈间两人放松熟稔的姿态骗不了人。恰好有人端着酒杯过来,夏佐看了眼来人替海因挡了,说:“你带岑遥去见一下我父亲吧,他很久没见你了。”
海因和岑遥走出交际圈,来者见海因离开还有些不甘心,但很快就重新摆好笑脸面对夏佐;岑遥回头看了一眼,夏佐端着酒杯游刃有余,他的妻子穿着华贵的晚礼服,仿佛一副美人图安静地站着,见岑遥望过来,林思嘉弯着眼睛对他友善地笑了下。
晚宴免不了觥筹交错,海因不动声色地护着岑遥见了许多他的上司和同僚,岑遥很熟悉海因,几乎能从他对每个人的介绍中得知海因的亲近程度。一般同僚点头颔首。欣赏的会赏脸多说几句。如果除去欣赏再加上政治立场相合的话,海因才会让岑遥“屈尊纡贵”地和对方握下手。至于关系再高一级的,大多会调侃一下岑遥,调侃无外乎关于所谓的玫瑰,这个时候海因会冷冷地说句滚,就像此刻对雷奥。
这种行为不能细想,越想岑遥越觉得海因有些闷骚的可爱,他控制住笑意向雷奥伸出了手,说了句你好。
关于海因的这个军校时期的舍友岑遥了解得不深,只知道他是军纪委委员长的儿子,就职于军部第八亲卫军。雷奥性格大方爽朗,相处起来很舒服,只是话题聊着聊着就不可避免地说到当前的政治时局。岑遥听了几句,拉了拉海因的袖子,在Alpha停下对话低下头来时说:“我去餐桌那吃点东西。”
岑遥只是想躲个清闲,可惜事实不遂人愿,经过海因发的图片和科学院发布的文章后他已经赫赫有名。在岑遥刚吃完一个小蛋糕后,一位女性Beta笑着站在了他的面前:“你就是岑遥吗?海因哥哥的Omega?”
岑遥挑了下眉,放下了餐盘,“你好,你是?”
“你好,我是米娅。”米娅拎起裙摆行了一礼,声音很甜:“我是雷奥的妹妹。”
米娅看得出来有些傲气,带着点被宠坏的骄纵,但是本性不坏,年龄虽然比岑遥大,但和她聊了两句岑遥就知道这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傻白甜;岑遥还挺喜欢和她聊天的,逗她生气很有趣,反正比和一群人做无用社交有趣。
“我一开始还觉得你配不上海因,”米娅有些不服气地说:“哪知道你这么厉害。”
岑遥一直在笑,递了杯红酒给她,逗她说:“那你现在觉得我配吗?”
“是是是,你们最般配。”米娅接过红酒,说:“海因那个冷冰冰的鬼样,我上次递给他芙娜星的酒他都不喝。”
岑遥倒是没想到这一茬,看了眼递过去的酒,继续逗她:“那这杯是吗?是的话要还给我。”
米娅翻了个白眼,直接没好气将酒杯还给他,刚想说话,脸上突然变了,那股骄纵消失不见,竟然有几分妩媚成熟的味道,声音也娇滴滴的:“少将。”
岑遥转身,被后面走来的海因拥了下,很快海因放开了他,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我去和军纪委的人聊一下,你别喝太多酒。”
在一旁的米娅眼神很直白,岑遥突然坏心眼地笑了下,主动吻了吻海因的下巴,说:“去吧,你也少喝点,一身酒味。”
米娅愣了,海因也愣了,他看了眼米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些无奈地和岑遥贴了下脸,重新拿了杯酒走了。
岑遥转过身,米娅的表情委屈难过极了,岑遥心想有些过分了,特意选了块没什么热量的黑巧克力哄她,小姑娘也是真好哄,很快就开始笑脸盈盈地给岑遥讲圈子里的各种八卦。
岑遥对八卦实在没什么兴趣,边吃蛋糕边敷衍地随便嗯两声。周围在此刻嘈杂了起来,米娅愤愤地看着舞池,骂了句:“真不要脸。”
舞池里乐声悠扬,夏佐揽着一名男性Beta在跳交际舞。岑遥那瞬间缺失的八卦那根弦搭了起来,他想起了关于伯顿众议长广为人知的事迹。
夏佐·伯顿一直致力于推行废除婚姻匹配制度的提案,原因是他年轻时恋人是位Beta,无法进入婚姻匹配制度进行婚配;成年后夏佐伯顿与一名女性Omega以百分之八十九的契合度匹配成功,夏佐和他年少的恋人惨痛分别。
瞩目的两人还在热舞,一片喧哗与热闹,岑遥在光影变化的角落处看见了林思嘉。她依然美而安静,像是毫无生气的精致花瓶;岑遥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林思嘉眼熟了,在科学院的某次会议上,他见过林思嘉。
【作话 】
跳舞在下章还没写到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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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算得上是一个重要配角,她和岑遥在爱情观和价值观上会有一个碰撞和交流。可以说,岑遥在沦陷边缘徘徊不定,是思嘉给了他勇气主动走进海茵用爱意编织的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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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林思嘉和夏佐有一条追妻火葬场的狗血线(。),不过篇幅不多不用担心,我不太会写狗血,略微尝试一下。
第42章“他很爱我。”
“真不要脸。”米娅再次骂道:“人都结婚了还上去勾搭,伯顿也是个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下这么不给自己妻子脸面。”
岑遥实在没忍住笑,米娅这个宠着长大的姑娘约莫是没怎么骂过人,骂来骂去就是那几句不要脸。
米娅见岑遥笑,一瞬间红了脸:“我和布德可不一样,我是喜欢少将,但是我没有任何插足你们感情的想法。”
“我知道。”岑遥看向大厅翩翩起舞的两人,说:“伯顿众议长,应该不会做出这么没分寸的事吧。”
“哼,那跳舞是布德逼他跳的?他可是为了布德才进入的国会,还动用关系将布德调到了财政部,不然凭布德的能力,考破天都考不进去。”米娅见岑遥饶有兴致地看她,抱起手说:“我可是正儿八经考进去的。”
“嗯,很厉害。”岑遥笑着夸奖她。
米娅有些不自在,“还是少将好,对待感情专一认真。”米娅悄悄跟岑遥说八卦:“伯顿家好像都是这个“传统”,伯顿元帅和亚德里恩院士当初也是这样分开的,不过布德可比不了亚德里恩,将他俩名字放在一起都是侮辱院士了。”
岑遥:“......”他俩不是挚友吗?
“所以专情是家族遗传吗?”米娅有些羡慕地说:“若曼上将对赫尔加上级也是情有独钟一心一意。”她幽幽地看着岑遥:“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偏偏就能和海因匹配成功。”
岑遥耸了下肩:“优秀的人都相互吸引?”
米娅:“......”想反驳但是真的很对。
海因还在和军纪委的人聊天,岑遥和米娅别后觉得实在无聊,一个人去了后花园,却意外地遇见了林思嘉。
她落寞地坐在木藤秋千架上,长长的裙摆迤逦地拖在草坪,听见来人动静时没什么表情地回望,见是岑遥,脸上多了份诧异,就要起身:“岑先生。”
“你坐。”岑遥站在秋千架旁边,温和地安抚她:“都是找清闲的人,就别客气了。”
林思嘉垂目笑了笑。岑遥说:“我们应该见过面的,对吗?”
“我曾经就职于科学院的电子科学研究所。”
岑遥想起来了:“你是研究预警机的?SpaceX系列你是总设计师?”
林思嘉的脸上终于没了那画皮一般的笑,显出了几分真实的喜悦:“是的,没想到你能记得。”
“因为很有创新度,”岑遥说:“最后放弃研究是因为结婚吗?”
“是。”林思嘉声音低了下来:“......很傻对吧。”
岑遥不置可否,空气安静了下来,半响后,他听见林思嘉缓慢地说:“......我其实很羡慕你和少将。”
岑遥微有些诧异。
“夏佐对我没什么不好,今天这种事算是第一次,平常他给足了我体面,也给了我优越的生活。”林思嘉说:“他只是不爱我。”
岑遥低下头,看见林思嘉在哭,美人落泪也是美的,大滴的泪珠无声地落下,岑遥半蹲下身,拿出了手帕交叠好递了过去。
林思嘉很不好意思,捏着手帕一个劲地说见笑,岑遥叹了口气,温声说:“我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你可以和我说,你想说什么?嗯?”
林思嘉缓了下情绪,见岑遥对谈论他和若曼少将确实没什么不快,说:“......少将他很维护你,少将,”林思嘉停顿了下,才道:“他也很爱你。”
岑遥一怔,林思嘉顿时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却突然见岑遥一笑,露出了浅浅的酒窝,右耳的耳钉闪着细碎的光,岑遥点头:“对,海因......他很爱我。”
岑遥将林思嘉的裙摆小心地搭在了秋千架上,起身轻轻推了推秋千架,说:“坐秋千怎么能不荡呢?”
这个秋千根本就不是用来专门玩乐的,它只是一个秋千模样的长椅,摆动幅度根本就不大,但是很神奇,林思嘉渐渐在缓慢的摆动中平稳了心绪。
“我以前一直告诉自己,这样也挺好的,我和夏佐的开局并不美好,甚至称得上是惨烈,我怀孕生下西瑞尔后夏佐的态度和转变让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林思嘉说:“直到你和少将结婚,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林思嘉又开始流眼泪,她哽咽着说:“原来真正地爱一个人时是这样的。我以为若曼少将傲慢冰冷,我以为少将面对匹配的婚姻会和夏佐一般抵触。原来不是的,夏佐不爱我,并不是因为婚姻匹配。”
岑遥走到林思嘉身旁坐下,等她情绪缓了一点后,才说:“你以前就喜欢伯顿吗?我是说在没有和伯顿匹配之前。”
林思嘉摇了摇头:“......我在匹配前和夏佐并不认识。”
“那你爱上他,是因为他自身的人格魅力还是因为他是你丈夫?”岑遥笑了下,说:“女孩,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和你所受教育完全不同的观念。”
“婚姻匹配制度,表面上是主脑为了优生优率而制定,不过这个作用只在最初执行时有效过。随着时代变迁,这个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它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统治阶级间的联姻,防止最顶级的一部分人掌握社会最大的资源。但是这么多年,除去Beta,却只有伯顿以及少数Alpha出来推行过废除法案,你知道为什么吗?”岑遥笑着看向林思嘉。
林思嘉抿着唇,惊异于岑遥的话,摇了摇头。
“当然是因为,这个制度依旧对Alpha有好处。无法联姻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利益与资源的传承可以依靠血脉;匹配制度保证了AO间的绝对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是Beta。拜匹配制度所赐,上层AO不会与Beta结合,嗯,”岑遥略带讽刺地笑了下:“就可以保证他们血脉的纯正。”
林思嘉几乎有些惊恐地看着他,连忙起身查看周围,岑遥扶她坐下,“别担心,听我说完。”
“林女士,婚姻匹配制度里,Omega永远是受害者,制度的目的,是将Omega的权益通过婚姻这层遮羞布转给Alpha。而联邦这么多年对Omega的教育,不,不能说教育。”岑遥说:“是驯服,联邦只是在驯服你们,给Omega钩织爱情的幻影,引导你们追寻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而让你们在婚姻里心甘情愿地贡献自己。”
林思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只是因为婚姻,因为夏佐是你的丈夫而爱他,你对他本人,并无多少爱意。”岑遥说:“而你放弃一切研究成为家庭主妇,我提前表明,我本人对家庭主妇并没有偏见,我尊重任何人的选择。”
岑遥看了眼林思嘉的脸色,说:“但我陈述事实,家庭主妇日复一日琐碎的工作和自厌的情绪,将会消耗你的一切灵气和感知。”
林思嘉捂住嘴无声地开始流泪,“可是......我还有孩子。”
“林女士,你很有天赋,我一向自负很少夸人,但是SpaceX系列没点天分是做不出来的,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真的甘心吗?”岑遥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以伯顿众议长的地位,找不到一个尽责尽职的保姆吗?”
岑遥逗她笑:“如果担心家务问题,我可以为你设计一个全能家居清扫智能。”
林思嘉果然笑出了声,她平缓了情绪,抖着声音呼出口气说:“我知道,但是我爱夏佐,并不是因为婚姻和他是我的丈夫,我能分得清。”她温柔又坚定地笑了下:“但是我也知道,我该往前走了。”
岑遥笑了笑,伸手想把胸前的红玫瑰给她,动作一顿,重新摘了朵开得正烈的红玫瑰,用手帕包好后小心地递在了她的手中。
林思嘉垂目闻了闻花朵,有些不解地问:“岑先生,你说联邦教育了我们这么多年,给我们灌输被宠爱的幻影,可是,坦荡地表达想要被爱也是错的吗?”
岑遥摘白玫瑰的动作一顿,这句话好像给了他冲击似的,连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林思嘉有些慌乱,小心翼翼地喊了他的名字。
岑遥看着花,却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说:“不,不是错的。”
岑遥的表情很认真地看着林思嘉:“我很感谢你,我自以为高高在上地教育别人在爱情里卑微沉溺的懦弱,殊不知自己才是最懦弱的那一个。”
林思嘉有些莫名:“没有岑先生,你给了我好多珍贵的意见,以前重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那就相互感谢吧。”岑遥小心地处理手里那朵白玫瑰的花刺,说:“林女士,和你聊天非常开心。G18和电子科学研究所有个预警机项目的合作,目前正在选拔研究人员,我想,你可以去试一试。”
岑遥转身,看见了花廊处正在等待的海因,他对林思嘉礼貌地颔首,拿着那朵白玫瑰向着海因走了过去。
“你看起来并没有不善交际。”海因伸出手,说:“你和每个人都交谈甚欢。”
岑遥将右手放入海因的手心,任由Alpha拉进自己,他笑着将那朵精心除了刺的白玫瑰插入海因的左胸军礼服口袋,“你在吃醋吗海因?”
海因没说话,只是垂目看着胸口前的玫瑰。他听见此刻岑遥声音很软地说:“那需要补偿一下吧?”
海因抬起眼,却见Omega将手搭上了他的肩,岑遥微微踮脚亲了他的唇,说:“一个吻够吗?”
海因:“......”
风带着玫瑰摇成一片碧涛,吻的温度还停留在海因唇上,他罕见地有些茫然,岑遥却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勾着他的脖颈让他低下了头,岑遥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声音也很甜:“如果不够的话,回去再亲好不好?”
我一定是喝多了。海因想,或者是岑遥喝多了。
【作话 】
面对开窍的岑遥,海茵:……我可能喝多了
*
以后喝多了的情况太多了,海茵早点适应吧(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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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事提前更了,话说今天也没有跳成舞呢
第43章“玫瑰今晚很开心。”
舞会的喧哗和香氛被风带到了后花园,和浅淡的花香融为了一体。海因牵着岑遥的手穿过回廊,Omega的手被他握住,却依然不老实地扣着他的手心。因为力度太小,反而像调情,挠得海因连同手心到心尖都有些微痒。
“......你喝了多少酒。”海因停下了步伐,感受到岑遥再次扣了扣他的手心,有些无奈地说:“别闹。”
“真的别闹吗?”岑遥笑着看他,酒窝若隐若现,黑亮的眼眸泛着水光,“那你为什么不放开我的手。”岑遥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慢悠悠地说:“你明明希望我闹的,海因。”
海因:“......”
他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目光,说:“你喝太多酒了。”
岑遥笑意盈盈:“对,我喝醉了,那你还要和我跳舞吗?”
“如果你想。”海因握紧了岑遥的手,他再一次感谢自己带了白手套,喝醉的岑遥有些黏人,还格外主动。海因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他毫无办法地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就会陪你。”
跳舞之前海因带着岑遥见了伯顿元帅,海因若曼的恩师,一个将传奇写满联邦近代历史的男性Alpha。
他气势威严,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是无法收敛的。见到海因时那张肃厉的脸上带了点笑意,伸手拍了拍海因的肩,而后将目光移向了岑遥。
那目光带着极强的审视,岑遥对着他鞠了一躬,十年前的凌云星事件是这位元帅坚持进入帝国敢死队的扫射区将他养父的衣冠收容的,岑遥始终对他怀有敬意。他不卑不亢地起身:“您好元帅。”
伯顿元帅依然不说话,饱含深意地看着岑遥。
海因微微挡了挡岑遥,对着伯顿喊了声老师。
“你小子,”伯顿元帅说:“老子能把你的Omega吃了不成,这么护着他。”
“您那样子跟要吃了他也不差。”海因说:“您别吓着他。”
“你看他那样是能吓到的吗?”伯顿元帅说:“我认识岑遥比你还早,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海因诧异地看了眼岑遥。岑遥笑了笑:“没想到元帅还能记得我。”
“一年前才见过一面,记忆还没这么差。”伯顿元帅身上的压迫感散了不少:“G18项目如今是你负责吗?”
岑遥说是。
“好好做。”伯顿元帅说:“G17是你父亲,也算是个传承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驾驶到G18。”
岑遥:“一定会的。”
伯顿笑了下,法令纹一下子深刻起来,他背着手对岑遥说:“我现在想和海因聊会儿,借他一用,你没什么意见吧?”
伯顿元帅不是爱和小辈爱开这种玩笑的人,海因放松了不少,心想岑遥确实是和老师颇有渊源。
“那确实有一点意见。”岑遥揽住了海因的手臂,说:“您的得意门生说好陪我跳舞的,等跳完舞他再和您聊吧。”
伯顿元帅哼了声,看了眼一脸平静却没反驳的海因,摆了摆手:“去去去,老子就没想到他能栽这么彻底。”
舞池乐声飞扬,衣香鬓影,头顶巨大的玫瑰水晶吊灯打下辉煌的光。岑遥跟着海因的节奏,他对整个舞会看向他俩的目光视若无睹,说:“你不好奇我和你的老师为什么认识吗?”
“你想说就说。”海因揽着他转身,岑遥跳得还不熟练,所有的节奏全由他把握,他说:“我的老师很喜欢你。”
“爱屋及乌而已。”岑遥说:“他一直觉得我的聪明对比年龄有些太超过,一直骂我是小变态来着。可惜他最喜欢的学生还是被我这个小变态给糟蹋了。”
海因轻轻笑了下,那笑声磁性低沉,岑遥的耳朵被他笑得有些发麻。他抬头和海因那双蓝色的眼眸对视,在乐声突然昂扬时被海因揽着腰贴近,岑遥顺势搭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说:“刚才你听到我和林思嘉的聊天了吗?”
“没有,”海因搂着他的背,说:“看到你们在谈话我就没过去了。”
确实,海因的教养也做不出偷听这种事。岑遥放开被握住的左手,在海因的臂弯下转了个圈,说:“林思嘉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我一直在试图抵抗的事。我放弃抵抗了。”
“是什么事?”两人交叉步相贴,海因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他的鼻尖好像碰了下岑遥的脸,海因问:“为什么要放弃抵抗?”
“因为它是本能。”岑遥说:“至于是什么事,你以后会明白的。”
乐曲落下,一舞结束。岑遥对他笑,放开他的手轻轻推了下,说:“去找你老师吧,我和几个科学院的同僚聊一下,等会儿来接我。”
那股欲拒还迎的推力停留在海因的手心,他将手放胸前轻轻按了下白玫瑰;海因相信自己的直觉,从花园回来后的岑遥状态就很不对劲儿。看他的眼神,对他的笑容,和他说的话,如同喝醉一样,带着果酒的......甜软和缠绵。
海因手搭着岑遥的肩,带着白手套的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低下头说:“遥遥,你不能再喝酒了,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接你。”说完海因还觉得不放心,又哄道:“不然你和我一起去见老师好吗?”
岑遥有些哭笑不得,再次推了下他:“去吧,我真没喝醉。”
海因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岑遥低下头细心地理自己的袖扣,心下有些郁闷,心想服软撒娇居然没什么用吗?海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反常?
岑遥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拿过侍者托盘里的酒杯走向同僚,难得是撒娇服软的力度还不够?岑遥想,还是说海因不喜欢这一款吗?
舞会进行了三个小时,十点时多少就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舞池的人越来越少。岑遥和同僚聊完,查看终端,海因给他发了消息,他在伊甸园等自己。
伊甸园有个巨大的夏娃和亚当的雕塑喷泉,长而高的大理石阶梯直达大厅。岑遥猜想海因应该是被什么人绊住了,他走下一层层台阶,果然看见喷泉旁一群穿着军礼服的Alpha,一群军官个高腿长,宽肩窄腰,军礼服禁欲笔挺,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岑遥看了一圈,非常满意,即使放下滤镜,海因也是里面最高最帅的。当然,军职也是最高的。
台阶华丽明亮的灯如同银白月色,暗香浮动,花海荡漾,舞厅低婉的乐声偶尔穿过潺潺的水声。岑遥步伐很轻,他本想给海因一个惊喜,可惜他实在有名,走到最后两个台阶时底下那群军官发现了他,瞬间响起了挑逗的口哨:“少将,你的玫瑰来了。”
话语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了岑遥,Alpha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此起彼伏:“若曼少将,你不去接一下你的玫瑰吗?”
“海因,你的玫瑰真的好漂亮!”
“你的玫瑰停下了,快去接啊海因若曼!”
岑遥停在了最后两级台阶上,从容地面对所有Alpha的调侃,他笑着看向海因,看着海因大步走来,边走边脱下了手套,军靴踏上阶梯,金线流苏微晃,月色下海因的金发璀璨,那双如海的蓝眼睛深邃,或许是受到了身后Alpha起哄的影响,海因绅士地伸出手,声音带着笑意:“今晚玩得开心吗?玫瑰。”
岑遥搭着他的手,借着台阶提供的高度吻了下海因的下巴,他笑着说:“很开心。”
众人口哨和起哄再高了一个层次,岑遥在月光下对海因温柔地笑,又重复了一遍:“你的玫瑰今晚很开心。”
【作话 】
海茵:我老婆除了床上从没对我服软撒娇,他一定是喝醉了。
岑遥:怎么会有Alpha不喜欢Omega撒娇的啊?!
第44章“哥哥。”
海因上了悬浮车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岑遥喂了颗解酒药。
喂就算了,他语气像是哄小孩:“乖,是糖,吃了头就不疼了。”
岑遥:“......”这个语气像是在和智障说话。
“......我没喝醉。”岑遥有些无奈,他手指解开领带,因为心烦意乱有些不得要领,不耐烦地扯了几下。海因刚好脱下军礼服外套,见状握住了岑遥的手臂,制止了岑遥粗暴的动作,低下头认真地为他整理领口,而后手指翻转,解开了白色的真丝领带。
解完后海因自觉地移到西服袖口,为岑遥解精致的蓝宝石袖扣。岑遥抬起手任由他动作,说:“夏佐伯顿和那个布德是怎么回事?”
“军校时期夏佐选修艺术史凑学分时认识的。”海因将袖扣放进首饰盒,弹出冰柜,说:“夏佐在政治上很有天赋,但是看人不知道为什么眼光很差。”
岑遥挑了下眉,靠着冰柜,手里的领带挂在了海因的脖颈上将他拉进,笑说:“展开说说。”
岑遥很少会对他人的八卦感兴趣,更别提这种感情纠葛,海因握住他的腰将他抱坐在冰柜上,想了下,说:“布德这个人很没有分寸感,心思不太正,道德底线不高,在这个方面,他和夏佐很配。”
岑遥没忍住笑,海因的评价刻薄又直接,还带着点幽默的嘲讽,岑遥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说:“为什么觉得布德这个人没有分寸感?”
“正常人谁会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Alpha叫哥哥,还是连我名的叫。”海因面无表情地说:“况且他还比我大三级。”
岑遥手搭在海因肩上差点没笑软过去,“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哥哥吗?他是怎么叫的?”岑遥和他贴了贴脸,在他耳边小声说:“海因哥哥。”
岑遥明显地看见海因的耳朵猛然一抖,瞬间红了,连海因放在他腰间的手都控制不住地一紧。
“海茵,你真的不喜欢这样叫你吗?”岑遥舔他泛红的耳垂,继续说:“哥哥,你耳朵都红透了。”
海因放开了岑遥,几乎有些仓皇地往后退了一步,岑遥从没见海因如此紧张过,紧张到只能无措地说:“......遥遥,你喝醉了。”
海因身高一米九一,体格比岑遥大了一圈,军服黑色的衬衫勾勒出Alpha健壮的胸肌,肩到腰腹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军裤大腿上绑着黑色束缚带,再往下是收进军靴里的小腿,他的存在和气势极具侵略性和荷尔蒙,此刻却好似害怕一样无措地看着岑遥,无端地让岑遥觉得此刻的海因像一只凶猛的野兽摊开了肚皮趴在面前任他揉捏。
而且岑遥有一种直觉,他觉得无论自己怎么揉捏,海因都不会生气的。
我只是稍微主动一点,他就吓成这样了吗?岑遥已经不着急反驳了,他双手往后一撑,“哥哥,你纯得让我以为我们滚的这么多次床单是白滚的。”岑遥的坏心眼几乎要藏不住了:“你离我这么远,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吗?”
海因抿了下唇,缓慢地走到了岑遥面前,却不说话,垂着眼眸,拒绝了和岑遥的对视。
岑遥愣了两下,反应过来了,海因走近,是在回答自己的话,他喜欢这个称呼。
岑遥搂住他的脖颈,“为什么不看我,”岑遥将手背贴着Alpha滚烫的脖颈给他降温,说:“喜欢我叫你哥哥对不对?换一个也喜欢吗?”岑遥吻了下他的唇,看着海因泛着水光的蓝眼睛,黏人地蹭了蹭他的脸,说:“老公。”
空气中木檀香的信息素第一次那么浓郁,那点冰凉的尾调几乎要消失不见,海因掐着岑遥的下巴去亲吻他,来势汹汹,过程却在岑遥的配合和软化下缓慢下来,两人到最后说是接吻,不如说是在相互抚慰舔舐。一吻结束,岑遥靠着海因的胸膛,“这个喜欢吗?”他笑着说:“应该是比哥哥还喜欢的,海因,你的心跳好快。”
“......遥遥。”海因头埋进着他的肩,等两人的身体反应下去,他又说了遍:“你喝醉了。”
仿佛要用这个自欺欺人的借口抵抗因为岑遥主动带来的不安。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岑遥说:“我今天吻你,亲你,对你撒娇,你真的觉得我是喝醉了吗?”
岑遥推开了他,“如果你还坚持这个看法,从今天回去我就可以恢复我们之前的相处方式。”
“不。”海因慌忙地握住他的手,停顿了下,说:“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我的意思是,”海因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他说:“你一开始对我们的匹配婚姻不抱期待,我知道的。”
“你对婚姻的不安,对标记的害怕,过于防护的心防,我都能感受到。”海因握住岑遥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他如海一般深邃的蓝眼睛专注地看着岑遥,“我知道你申请婚姻匹配的目的不纯粹,我也知道你只打算和我度过两年婚姻生活。”
岑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岑遥,我的父母很相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之间差的是什么,”海因的声音平缓温柔:“你对婚姻感到害怕,对AO间的标记关系感到抵触,甚至对怀孕恐惧,这些都没关系,婚姻始终是两个人,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我有足够的耐心和爱意等你对我敞开心扉。”
“我大你八岁,而你还这么小。”海因刮了刮岑遥的鼻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慌吗?遥遥,你在今天想要补齐我们之间差的东西,你一直很聪明,但你太年轻了,我害怕你只是一时兴起,我也害怕你随时都可以把感情收回去。”
“不会的。”岑遥哑着声音开口:“我没有一时兴起,我想了很久,我一直对匹配的婚姻深恶痛绝,但如果是你。”岑遥无意识地握住了手指,说:“如果是你,就没有关系。”
岑遥的声音都有些抖,连带着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栗,岑遥在这一刻发现,他可以站在感情的制高点,可以凭借喜欢肆意挥霍,这一切可以都是因为,在过于轻佻的感情面前,真挚沉重的爱意都是无法言说如履薄冰的。
而他踩在海因的冰面上,还无知又无畏地自鸣得意。
“从今天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的婚姻,”岑遥感觉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似的,他看着海因,心跳鼓动如雷,“海因,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可以。”海因将颤抖的他抱在了怀里,亲吻他的颈侧,说:“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作话 】
和我大声说:“成熟男人就是最吊的,成熟男人的魅力谁都抵抗不了!”
第45章“不止黄昏。”
门打开的那瞬间,亚当还没像往常一般开口欢迎就敏锐地闭了嘴。祂如初庆幸自己没开灯。
海茵握住岑遥的手腕压在了门上,黑暗中水声和喘息声此起彼伏,皮带的钝响和白衬衫撕裂的声音相继落下,亚当默默听了几秒,主动关了机。
......
深夜时分来了场雨,满园的花被打掉了花瓣和枝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青石板。水声淅淅沥沥,浸润而冰凉。水声和雨声不分彼此,岑遥的手指尖泛着粉,手腕交叠被Alpha单手握住压在枕头上,风吹过雨露簌簌而下,岑遥手指尖猛然绷直虚空抓了两下;亚当大半夜试探着开机,听见了两声急促的喘息和哭腔,祂再次静默,却没关机,小心翼翼地听了半小时。
而后,单纯的人工智能发出疑问,人类的这项运动真的会快乐吗?明明先生哭得一塌糊涂。
但是亚当不敢问。
后半夜雨停,屋檐的水滴声清而脆,岑遥洗完澡一身水汽地被海因抱到清理干净的床上,他翻滚两下,疲倦地趴在枕头上。海因撸起他后颈处的发尾,查看被咬红的腺体,岑遥半阖着眼皮,像只猫一样,懒洋洋蹭了蹭他的手心:“没事,不疼,你去洗澡。”
海因不太相信他的不疼,岑遥实在是过于娇气。他俯身吻了下腺体,揉了两把岑遥的头发,起身去洗澡。
雨停后温度骤然下降,海因洗完澡看了眼时间,半夜三点十七,他呼叫亚当调节室内温度,带着修复仪和药膏回到了卧室。
卧室开着窗,残落的花香和冰冷的水汽在沉闷的夜里带来一种温柔的舒爽,岑遥光着身体趴在床上,只在腰间盖了条薄被。他低垂着眼眸,细白的手指间夹着烟,白烟袅袅绕绕,脸秀美而精致,眼尾却泛着红,表情看不真切。美人抽烟果真自带颓废的忧郁感,海因走到他身边坐下,说:“在想什么?”
岑遥仰头靠在海因的大腿上,说:“回味一下刚才有多爽。”
海因:“......”
岑遥笑了下,将烟举到海因嘴边,说:“会抽吗?”
烟在如今已经是一种单纯的提神物,对人体并无害。海因军校时期在雷奥的生日会上抽过一次,不添加任何味道,完全的仿烟草,那个记忆并不太美妙。
海因偏过头在岑遥的手腕上吻了下,表示无声的拒绝。
岑遥夹着烟的手缓缓地摩擦着海因的下颚线,声音里带着诱哄:“真的不试试吗?这个薄荷烟的味道和我的信息素很像。”
海因顿了一下,而后握住岑遥的手腕,就着他的手指尖抽了一口。
从岑遥自下而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海因浅金浓密的眼睫半阖,男人高挺的鼻梁自下颚线落成干净的剪影,而后海因缓慢地吐出白烟,说:“并不像。你的信息素比这个冷一点。”
岑遥只是笑,而后吸了一口烟,手勾住海因的脖颈起身,他吻上了海因的唇,薄荷的冰凉和烟草的醇香融化在两人的口腔里,半响后岑遥退出来,鼻尖蹭了蹭海因的脸:“现在是不是很像了?”
海因没说话,只是拿过岑遥手指间的烟抽了一口,而后将岑遥推倒在床,学着岑遥的模样亲吻。
剩下半支烟就这样抽完,亚当目睹全程,不得不感叹人类真的很无聊,尤其是恋爱中的人类。
被子干燥温暖,岑遥被海因压着腰上药,虽然他宁屈不从,但敌人武力值堪称碾压;在海因看来,岑遥的反抗只能算是情趣。
天光已经大亮,两人却始终不愿睡去,彼此靠着交换温度和吻,岑遥玩着海因的手,话语细碎毫无营养,不知怎么聊到了海因的军校时期。
“你军校时真的连续三年拿了联赛的第一名吗?”岑遥扣了扣海因手心的枪茧,说:“藤本他们对你总有偶像滤镜,说的话很夸张。”
“他确实说错了,”海因将岑遥的手完全握住,说:“不是三年,是五年。”
岑遥:“......”
他亲了海因的下巴,笑说:“哥哥你好拽哦。”
岑遥拱进海因的怀里,双手搭在Alpha的肩上,说:“你军校时期,唔,就是年少,有想过自己的Omaga是什么样的吗?”
话一说出口岑遥就啧了声:“这么纯情和少女的问题居然是我问的。”
海因没忍住笑,手捂住岑遥后颈揉捏,想了下,说:“我的军校生活其实很单调,大部分都是在重复,聚会和联谊也很少参加——”
“猜到了。”岑遥抱着手叹了口气,“高冷的Alpha都是这样的,青春期你心里只有学习和训练,没有爱情。”
海因被他叹气的模样可爱到,抓住岑遥的手在嘴边吻了下,说:“其实偶尔也想过,大概是有一年的情人节,军校和首医学院搞联谊,黄昏时我从训练室回去,一路上全是盛开的红玫瑰和成对的情侣,我是其中唯一一个单着的。”
岑遥开始笑,露出了脸颊的酒窝,安慰地抱了抱他。
海因抱住他的腰,说:“当时有那么一瞬间会想,我将来的Omega会是什么样,那天的黄昏实在是美,瑰红得像玫瑰领域的星云,要是能和他一起看看就好了。”
岑遥亲了下海因的脸颊,在他耳边小声说:“那你想不想以后和我一起看黄昏?”
“不止黄昏。”海因笑着去亲他红透的耳朵,说:“不过和你的话,黄昏就没那么重要了。”
屋檐的雨滴在拂晓时滴完,两人在被子里像取暖的动物一样温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彼此的过去。在清早七点,安德烈到达了B3区岑遥的家。
岑遥穿着睡衣困倦地看海因将军服穿戴齐整,巴掌宽的皮带勾勒出Alpha劲瘦的腰身,岑遥将军帽递过去,在海因戴上后说:“可以了吗?”
海因点头。下一秒岑遥对他张开了双手:“要抱。”
海因笑着将岑遥抱在了怀里,两人安静地拥抱着,半响后岑遥放开了他:“去吧,一个月后要来科学院接我。”
海因执起岑遥的手,虔诚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了一吻。
风铃响动,安德烈脱下军帽对岑遥行了一礼,而后转身追随着海因的背影而去。
【作话 】
14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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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祝端午安康快乐朋友们~
第46章“我很想你。”
海因前往荆棘之地后岑遥也在保护之下回到了科学院。
科学院为岑遥在研究所里提供了住所,保护他的人再次增加轮换,岑遥的行程被严格监控,悠闲地各个区食堂蹭饭的时光一去不返,他的三餐都是指定的人专送,甚至连和他人的谈话都要向亚德里恩提交申请。
不过这些对岑遥来说也不是不能忍受,他幼年时期经历的监控和现在有过之而不及,岑遥适应良好,唯一不良好的就是见不到海因。
岑遥年幼时期曾被主脑灌输“爱情”的观念,主脑对他几乎费劲心力,由于他的早慧和超乎常人的智商,很是害怕自己创造出一个有人类意识而无感情的碳基生物。
岑遥还记得当时主脑对自己解释的各种领域中关于“爱情”的概念,最深刻的一句是:“在心理学上,爱是指热烈地肯定他人的本质,积极地建立与他人的关系,在双方各自保持独立和完整性的基础上相互结合。”
当时的岑遥无动于衷,他无法相信自己热烈地肯定他人,也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和与他人积极建立关系甚至于身心结合。可是,就是在现在,在和海因分别后的一个星期,岑遥发现,自己的世界,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他栽种的满园玫瑰,玫瑰的花香、颜色在他脑海里发生了颠倒性的翻转,花好像是花,万物却不是万物。雨水滴落时他会想起海因的吻,湖面上倒悬蓝天时他会想起海因的眼睛,森绿的树海被风吹起浪涛时他会想起海因拥抱的力度,万物以一种错落的通感取代了岑遥对于他们的定义;岑遥甚至接触了自己敬敏不谢的文学。就在某天瑰红晚霞温柔撒满科学院白塔的黄昏,岑遥坐在高高的塔台上,给一千光年外的海因念了首情诗。
“我将从群山中带给你幸福的花,蓝色的风玲花
黑色的榛子,和一篮篮淳朴的吻
我要——”
岑遥停顿了一下,轻轻笑说:“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
念完后岑遥快活极了,他晃了晃腿,说:“海因,春天在樱桃树上做了什么事?”
海因刚刚回到公寓,正面对镜头脱下军装外套,闻言抬起手肘挽袖,笑说:“我们不是做过吗?”
岑遥更快活了,他靠着塔台的大理石阶,有一搭没一搭海因说话;联邦的代表团已经和帝国进行了第一轮谈判,不出意外双方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第二轮谈判定为第四星系的当地时间十二号上午九点,海因将与联邦谈判代表团团长出席。
“我看了你谈判时的直播了。”岑遥说:“你好凶,怪不得两轮谈判都要你出席。”
“凶吗?”海因说:“我哪凶了?”
“你谈判时的气质像一言不合就会拔枪的。”岑遥并着腿,远处天边余霞成绮,晚风温柔,吹起了岑遥略长的头发,他随意地撩了下遮住眼睛的额发,说:“你面无表情谈条件时很吓人,不过也很帅。”
“那你最好不要看见我审讯人。”海因在终端上接受安德烈发来的待处理文书,说:“项目不顺利吗?”
“你居然能看得出来。”岑遥抱着膝盖,说:“在传动系统的变速器上我和亚德里恩产生了点分歧,不过是小问题。”他明显不想和海因多聊这个煞风景的问题,转移了话题说:“第二轮谈判后能回来吗?”
“第二轮谈判大概率失败,帝国不想交付荆棘之地的巡游权,而且帝国的外交部长已经不止一次地说两国的和谈实际已冻结。”海因说:“一个月后绝对会开战,我争取在谈判后回去一趟。”
岑遥不说话了,将镜头转向了黄昏,海因处理了会儿文件,才发现频道没有了声音,他罕见地有些慌,喊了声:“遥遥?”
岑遥还是没回应他,海因放下了文件,揉了下鼻梁,温声说:“遥遥,你生气了吗?”
岑遥嗯了声,说:“但不是生你的气。”他的声音闷闷的:“你不要和我说话,我有一点难过。”
海因被他委屈的语气弄得心软了大半截,他下会议后实在太忙,加上谈判要准备的文书实在过多,聊天时难免疏漏。岑遥的性格很少会陷入这种纤细的情绪,海因越发觉得自己有些不尽心,想了下,哄着他说:“对不起遥遥,难过可以和我说吗?是因为我回不去吗?”
“不用对不起。”岑遥说了这句话后沉默半响,将镜头转了回来,说:“我只是突然矫情了,明明你很忙的,我还要浪费你时间让你来哄我。”
海因愣了一下,突然发现他们两人在恋爱上都是笨蛋,彼此笨拙地摸索着相爱,明明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哄你不是浪费时间,你也不是矫情,好吧,”海因的声音缓了下来,他看着镜头里的岑遥,笑了一下:“我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很想你。”
晚霞温柔的粉好像被风吹散了一点,岑遥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他看了眼身后眼观眼鼻观心保护他的Alpha们,转过身来,他无意识地扣着手指,小声说:“......我也想你。”
【作话 】
诗歌出自聂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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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今天来晚了!斯密马赛!
第47章“宝贝。”
第四星系首都罗德当地时间十二号下午三时,联邦与帝国关于荆棘之地的谈判失败。联邦独立团第七亲卫军控制了波冬赛尔全航线,帝国波冬赛尔驻守指挥官宣布投降。
消息经媒体报告出来时,岑遥的G18项目组迎来了与电子科学研究所的预警机和阀值衔接合作。
岑遥在会议准备前期听小组成员提了一嘴,两个项目组的负责人都是Omega,这个消息让他因为海因即将回航本就不错的心情添色了不少,看到人后更高兴了,岑遥见到了林思嘉。
林思嘉剪短了如海藻般浓密纤长的头发,头发高高竖着,有种利落的气质。岑遥伸出手,笑说:“林工程师,合作愉快!”
林思嘉笑了下,那种熟悉的羞涩感再次浮现:“你好,岑总工程师,合作愉快!”
岑遥开了个玩笑:“很高兴你没叫我岑总工。”
众人大笑,岑遥游刃有余地在笑声中将目光看向了阀值衔接项目的负责人,一个很年轻的混血亚裔男性Omega,脸算得上漂亮,就是表情太傲。岑遥挑了下眉,同样对他伸出了手:“你好,李维斯。”
李维斯和他相握:“岑遥,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有多天才。”他放开了岑遥的手:“年纪轻轻就担任G18总项目负责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快活的气氛因为李维斯的话凝滞了一下,岑遥并不在意,从容地收回手,笑说:“应该不会,不然你比我还要大七岁,怎么还是一个小小的阀值衔接项目负责人呢?”
李维斯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怒气冲冲地看着岑遥。
众人:“......”
G18小组成员:“......”忘了,岑遥嚣张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呢。
事实证明,李维斯还是有点傲的资本的,第一次会议后岑遥看李维斯顺眼了不少,毕竟人确实有点实力。在知道李维斯是海因的狂热粉后就更顺眼了,不得不感叹李维斯眼光是真不错,岑遥对有天赋和有眼光的人一向宽容。连李维斯的几次挑衅都四两拨千斤地拨掉了,然后再用自己那张笑起来特别傻白甜的脸很无辜地说:“没有关系,大家不用太担心,毕竟维斯比我大七岁,我让着他是应该的。”
李维斯:“.......”你他妈叫谁维斯呢?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众人:“......”
岑遥很年轻,但是小组的规矩却很严,效率极高,合作项目组第一天差点没跟上节奏。磨合了一星期后对岑遥心下带有轻视的人慢慢放下了偏见,毕竟人的实力无法伪装,岑遥对G18的了解和研究堪称穷理尽微。
而后在例行会议上目睹岑遥和亚德里恩对变速器问题的一番争论后,大部分人的偏见变成了敬佩,毕竟能面对亚德里恩寸步不让争锋相对还力论成功的都是狠人。
下了会议后众人见岑遥都躲着走,李维斯拿着测绘好的设计图来找岑遥,见岑遥那个气场也有点怂,小心翼翼地问茉莉:“他怎么了?不是同意用他的方案了吗?”
“若曼少将回航遇到星际海盗,停留在兰岛完成围剿任务,可能回不来了。”茉莉在他耳边说:“遥哥一个月没和少将见面了,本来期待了好久的。”
李维斯顿了一下,哑声问:“若曼少将和岑工......感情很好?”
“这不废话吗?少将当初发博你又不是没看到?”茉莉说:“我的玫瑰诶,都成网络热梗了。”
李维斯没说话了,岑遥处理完藤本川发来的数据,头也不抬道:“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个关于阀值衔接的设计图。”李维斯越说声音越小:“想请您看看。”
“发我终端。”岑遥冷漠地说:“现在还不是午休时间吧?开你工资是让你在这浪费时间的吗?”
茉莉拿着文件跑了,顺便带上了一脸无措的李维斯。
岑遥的心情确实差到了低谷,他本来可以在今天和海因一起回家的。他满花园的花已经很久没有修剪了,葡萄抽出了新芽也无法打理,他的生活逐渐只有研究和工作,最重要的是,岑遥真的很想见到海因。
心情沉郁的岑遥加班到晚上八点,整栋楼只有他一个人在实验室跑数据,最后是保护岑遥的Alpha出声劝说,岑遥才关掉了设备消毒出了实验楼。
今晚月色舒朗,微风温柔。岑遥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情,他回到科学院分配的公寓后简单地洗完漱,靠坐在床头打开终端投射,修改刚才李维斯的设计图。
岑遥沉浸研究时很少说话,但从没像今天这般压抑沉默。亚当默默地上线:“先生,心情不好吗?”
岑遥没理他。
亚当并不介意,祂陪伴了岑遥将近十五年,幼年的岑遥本就是个自闭孤僻的小孩。祂很有经验:“这是李维斯的设计图吗?先生为什么要浪费额外时间帮他修改呢?”
岑遥还是没说话。
“先生难过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亚当说:“我其实很敬佩先生,您好像总不会因为他人的态度而生气,就像李维斯对您如此不敬,而您心情明明很差,却依然会为他修改设计图纸。”
遖颩噤盜 “就像在疗养院,”亚当特意调整自己的声音,尽量舒缓:“研究人员在对您进行心理测试时曾让您崩溃难过,您却依旧原谅了他,让他得以继续担任您的心理师。”
“只是因为有利可图而已。”岑遥终于说话了,声音很低:“别把我想得这么伟大。”
“您看。”亚当机械地笑了笑:“连找的理由都一样,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不过您也有缺点,或许是幼年经历,您对他人的心防和戒备一向很重,例如您从来没有过交心的朋友,藤本先生和您相识这么久,却依然没走入您心里设定的圈。”
听人工智能评价自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岑遥有了点兴趣,说:“那海因呢?你对海因怎么评价?”
“少将毋庸置疑是一个强大的人,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亚当说:“但是他的强大是为了让弱小得以存在,因此他没有其他Alpha骨子里的自大和傲慢,并且,他对待家人和爱人绅士温柔,是一个很有反差感的好男人。我想,这是您最后完全接纳他的原因。”
岑遥被逗笑了,抿嘴露出了脸颊边的两个酒窝。
“就如西格里夫·萨松的诗歌一般,少将是一个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亚当很认真地分析:“他本性里强悍冰冷,却又有温情和爱意,两两相对的人性本质在他身上得到了和谐的调和。”
岑遥抱着腿,温声问:“那你觉得他有什么缺点吗?”
“他和您一样,某些方面过于固执自我,就像他不屑于解释事实,因此对外的形象如同暴君一般强势肃厉,像一把只知道杀伐征战毫无感情的刀,这对少将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亚当说:“不过自从他在社交网站上发了您的照片后这种片面刻板的形象得到了不少改善,爱情与浪漫在少将身上极具话题度。”
岑遥:“......”
“您心情是否好了点?”亚当停顿了一下,说:“或许少将的通话申请会让您更高兴。”
岑遥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通话接通,海因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岑遥的耳边:“遥遥,睡了吗?”
“!!!”他翻身坐起,结结巴巴地说:“睡、睡了,不。”岑遥几乎有些措手不及:“……还没有。”
“嗯,没有撒谎骗我。”海因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是个乖小孩。”
乖小孩脸一下子就红了,说:“你任务完成了吗?受伤没有?”
“完成了,没有受伤。”海因那边通话好像有风声,呼吸好像也有点急促:“遥遥不开心对吗?”
“有点。”岑遥躺下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我很难过海因,我以为今天可以见到你。”
“对不起,因为是临时任务,我连给你通话解释的时间都没有,这是我的错,”海因的声音低缓了下来:“宝贝可以原谅我吗?”
这声宝贝撩得岑遥晕头转向,他猛地滚了一圈,剧烈的心跳依然无法掩盖,岑遥又蒙着头蹬了几下腿,小声说:“......你再说一遍。”
“什么?”海因笑了下,莫名有些性感:“再说一遍什么?”
“……你叫我宝贝了。”岑遥红着耳朵无意识地扣枕头的边缘,有些懊恼地说:“我刚刚忘记录音了,哥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海因背景的风声在此刻停顿了,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此清晰:“好的宝贝。”
岑遥意识到了什么,他听见海因说:“或许你愿意下楼,给我一个拥抱,让我亲自给你说吗?”
“和我私奔吗?”
终端通话还在显示,岑遥愣怔地坐在床上,听见频道里海因说:“今天晚上温度有些低,下来的话要记得穿外套。”
岑遥如梦初醒,他急忙穿好鞋,连海因的话都没怎么注意,门外保护他的Alpha似乎并不意外,听见岑遥的动静后敲了敲门:“岑先生,少将在楼下等您。”
今晚的月光清冷如霜,光华如同流水般明亮柔软,岑遥一口气跑着下了四楼,巨大的玻璃窗面透过月光倒影出他急速奔跑的影子,身份验证不断响起的“认证成功”被他抛却在耳后。岑遥从来没有朝着一个目标这样疯狂地奔跑过,在踏入一楼大厅时,月光仿佛都明白他的心意,皎皎银霜给他爱的人渡了层温柔的滤镜,岑遥的脚步缓慢地停了下来,站着的Alpha似有所感,转过了身。
海因难得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军服笔挺,他穿着作战服,右手臂的束缚和大腿的武装带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解下,金发随意地散着,他站在那,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见到岑遥时张开了手。
岑遥几步跑进了他的怀抱,熟悉的信息素笼罩了他,岑遥抱着海因劲瘦的腰,头在男人肩处上蹭了蹭,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海因的心跳统一节拍,奔跑带来的冷气在此刻被Alpha怀抱的温暖舔舐干净。岑遥抬头看他,说:“你能待多久?”
“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吗?”海因似乎并不意外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跑下了楼,将臂弯上的军服外套搭在了岑遥的肩上,手托住了岑遥的下巴,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说:“你的脸好冰。”
岑遥对他克制的亲吻并不满意,握住了海因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海因挑了下眉,突然笑了下:“带你私奔好不好?”
海因若曼很少会笑得这么坏,他的那张脸俊美得近乎禁欲,带着种端方克制的冷感,就连轻笑都是优雅的。这会儿一笑,那股雅痞劲儿迷得岑遥晕晕乎乎的,他几乎用尽全力才维持住理智,说:“......私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你刚才在通话里说好的。”
海因利落地解下了右臂的束缚带,说:“我还有三个半小时就要回航。”他将束缚带缠绕在掌心,“为了接你出来,这一路我都在提交申请打报告。”海因对岑遥伸出了手,低沉的声音带着诱哄:“宝贝,和我私奔吗?”
岑遥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海因看了眼身后离他们三米处一身武装的Alpha们,说:“跑!”
两人牵着手往前跑,身后的Alpha们一愣,相互看了眼。
“追吗?”
“少将和他的Omega玩情趣,不追还能干什么?”
“妈的,”Alpha们拔腿追在两人身后,说:“有Omega了不起啊。”
科学院的白楼坐落在海棠花海深处,花期将谢之际,大片的花瓣随着晚风起舞,月光下闪着水晕般皎洁的光,岑遥被海因牵着手带着向前跑,风声从他身旁滑过,他身上海因宽大的军服外套被风扬起下摆。岑遥笑着看前方海因的背影,内心积压的郁闷在此刻的奔跑中消散,岑遥居然感受到了一种温柔的自由,这种自由珍贵而柔软,就如同吹过海因金发的晚风。
两人在花海里跑了五分钟,悬浮车停在车轨上,海因远程操控打开了悬浮车门,在门滑开时海因揽住岑遥的腰将他抱了上去,他转身对陪着他们演了一场戏的Alpha们颔首:“辛苦了。”
跑了半天脸不红气不喘的Alpha齐刷刷地对海因行了个军礼。
海因上了车:“十二点前,我会将他送回来。”
车门关上,海因慢条斯理地解下大腿上的武装带,岑遥坐在座位上笑着看他。在武装带随意丢在地上发出钝响时两人吻在了一起,海因将岑遥抱在自己大腿上坐着,薄荷和木檀味的信息素炙热而缠绵,半响后,岑遥将脸埋在海因的颈窝,闷声说:“我觉得我亏了。”
“为什么?”海因揉着他的头发,岑遥的头发已经长到了颈部,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长度相差无几。“这场戏男主角不满意吗?”
“私奔夜戏,只有我跑得气喘吁吁。”岑遥咬了下海因的喉结,含糊地说:“我好累哦。”
海因没忍住笑,两人靠着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岑遥几乎在海因的怀里舒服得昏昏欲睡,直到悬浮车经停。
海因带他来到了军部。
岑遥心下有了预感,他跟着海因经过一重重的身份验证和众人好奇的目光,来到了悬光的机甲台停靠基地。
防护门打开的一瞬间,岑遥望着亮起白光的机甲台,冰冷庞大的悬光冷硬而威严,它的一处线条都流畅而极具美感,残酷的暴力美学在悬光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岑遥无论面对悬光多少次,内心都会无法抑制地产生一种渺茫感。
在任何巨大碾压的力量面前,人类永远这么渺小。
“很震撼对吧?”海因走到岑遥身旁,和他一同望着悬光被激活,说:“即使你是他的设计者,在面对悬光时,那种巨力之美带来的冲击都是无法消除的。”
“你第一次和悬光连接到精神网时,”岑遥笑了一下,说:“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难回答,海因却想了很久,说:“畏惧吧。”
“任何驾驶过G18系统的人都会折服于他的灵敏和力量,悬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海因说:“那种轻而易举被掌控的强大会让人上瘾,也会让人失去理智,我在使用悬光这把所向披靡的刀时,总会害怕自己被悬光当成刀。”
岑遥搭在栏杆上的手指轻轻一动,一种难言的心绪弥漫开来,他叹了口气,带着赞叹和欣赏:“海因,我不止一次地觉得幸运,是你最终和悬光绑定。”岑遥笑着转身看他,握住了海因的手,他细致地一圈圈解下束缚带,执起海因那双修长却又伤痕累累的手,低下头在海因的手背上落了一吻。
海因心脏猛然一跳,酥麻和热度瞬间攀上了他的手臂。岑遥那双泛着水光的黑色眼睛温柔地看着他:“我更幸运的是,我的婚姻匹配对象是你。”
【作话 】
无论是海茵还是岑遥,他们对于彼此最有魅力最性感的是对方的思想和三观,明天两个人会对对方有一个新的了解。当然,爱意肯定也会更深沉。
第48章“不然我会难过的。”
手背上的酥麻和痒意蔓延到全身,海因和岑遥的眼睛对视,那双眼睛里的爱意和温柔几乎让海因溃不成军,海因在此刻生出了一个恐怖又脆弱的念头,他想要一直臣服在这种温柔和爱意之下。
岑遥微笑着看他,声音也是软的:“海因,你不好意思了吗?”
海因喉结滚动,一种不可名状的涩感冲上了他的喉咙和鼻尖,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在细微地颤抖。
岑遥还在执着他的手,他的手心有道新添的伤痕,深到几乎见骨,这种伤对海因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只是在来时怕吓到岑遥用修复仪掩饰了一下疤痕。可是此刻这双手被岑遥小心轻柔地捧着时,海因才发现原来伤口会这么疼。
“我的养父,北原苍介,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他和亚德里恩出现在机甲操作简要的第一页。你上军校的第一课,听到的第一个名字,不是他就是亚德里恩。”岑遥低下了头,双手轻柔地握住了海因的手。“而在我有记忆的那几年,在他还没有在凌云星事件中意外去世时,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痛苦的。”
“G17系列,相比G16,是一个巨大的跨度,靠这个跨度,联邦赢得了三十年前还击战的绝对胜利。而那场胜利,死了十万人。”岑遥迫使海因张开了他的掌心,指腹轻缓地抚摸他的伤痕,说:“而真正让我父亲崩溃的是,后来联邦利用G17系统装备的精英机甲队伍,支持了第八星系奥美拉军政府对两党的屠杀,G17系统的诞生,变成了潘多拉魔盒。联邦从自卫者变成了施暴者。”
海因掌心的疼变成了痒,但他却不敢伸回手,他只是蜷缩掌心,握住了岑遥的手指。
“岑遥。我的曾祖父死于玫瑰领域的自卫还击战,而我的祖父在三十年前的还击战中机毁人亡,他是十万人之一。”海因的嗓音又低又哑:“我的家族世代守护着联邦,联邦百年的自卫战争,我的先辈几乎是用鲜血铸就,而我十五岁进入军校,是为了不辜负先辈的遗愿。”
海因握住了岑遥单薄的肩,掌心炙热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海因轻柔地撩过岑遥遮住眼睛的额发。“联邦自卫战争持续了百年,我想让他在我这一辈终结,我想要一个长久和平的联邦。”海因说:“我几乎生在了一个好时代,先辈的血已经为我们铺好了道路,我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也有并肩作战的战友。可是,我也在害怕。”
岑遥握住了海因受伤的手,海因的颤抖传递给了岑遥,岑遥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栗,他几乎知道海因将会说什么。
“我打响了自卫战争的第一枪,但我却无法保证那颗子弹最终会不会射向无辜的人。”海因低下头,两人十指相握,他低沉地说:“我害怕自己膨胀当权者的野心,如果这场自卫反击战最终变为侵略战,那我就是放出潘多拉魔盒的人。”
“但总要有人去做的,你知道的海因。”岑遥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伤痕,说:“G18比起G17,这个跨度已经不是巨大了,他是一场机甲内驱系统全新的变革,你第一次驾驶悬光时就能感受得到,对不对?”
岑遥伸出手去描摹海因锋利的眉毛,指尖向下,略过了Alpha浓密的眼睫,停在了鼻尖。“我提交G18立项申请书时,体验到的不仅是喜悦,还有对未来难以抑制的恐惧和担忧。因为这种担忧,我在高能物理研究所待了两年,在那两年里,我一直在想,这种知识应不应该拿出来使用?”
“我养父最后那几年的痛苦和罪恶感时时刻刻地折磨着他,他的初衷只是为了让更多的战士在自卫反击战中活下来。可是反击战胜利后,人类还是落入了欲望的陷阱,联邦最后还是把曾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屠刀对准了更弱者。”岑遥的手指点了点海因干燥的唇,说:“但是不做你也会痛苦,退和进都两难,还不如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岑遥说:“你可不是一个只会害怕的人,海因。你有魄力开始,就一定有能力结束。”
“你对我评价好高。”海因握住岑遥的手指尖吻了下,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全是岑遥的身影,岑遥几乎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控制不住去踮起脚亲吻他的眼睛,说:“海因,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你的畏惧和害怕。岑遥和他对视,两人不由自主地微笑,岑遥揽住了海因的肩,在巨大悬光的阴影下,在恢弘的蓝光里,他们吻在了一起。
吻缠绵又温柔,并不激烈,像是动物间的温存,海因一手握着岑遥的腰,一手放在了他的后颈处,他们的呼吸相融,耳鬓厮磨,几乎意乱情迷;吻结束时两人拥抱在了一起,让对方的体温传递,使心跳统一节拍。
最后一点相伴的时间在拥抱中走向结束,岑遥最后主动退出了海因的怀抱,说:“下一次见面大概是多久?”
海因不想隐瞒他,犹豫了下,说:“......不出意外的话,最少要四个月。”
岑遥:“......”
“对不起。”海因看不得他难过,自责与愧疚填满了他的心房,海因大手托住了岑遥的侧脸,低下头蹭了蹭他的鼻尖,说:“你不高兴就打我两巴掌出气吧。”
“不打。”岑遥说:“打了我手还疼。”他泄愤似地狠狠揉了两下海因的耳朵,海因很乖地任他揉捏。这种仿佛随意拿捏大型猛兽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情畅快,岑遥笑着在海因脸上亲了一下,说:“再说我也舍不得啊。”
岑遥撩完就走,退后一步对想要随势亲吻他的海因说:“送我回去吧。”
海茵:“……”
海因本想带岑遥上悬光的驾驶台感受一下的,只可惜相处时间实在太短,海因连夜将岑遥送回了科学院,下车时白楼外的海棠花纷纷扬扬地散落了花瓣,岑遥踮起脚摘了一束枝头的海棠,说:“我以前看书,好像记得海棠的花语有离愁思念的意思。”岑遥握着海因的手掌将花放了上去,“海因,不要受伤。”
岑遥隔着花瓣亲吻他手心的伤痕,低缓地说:“不然我会难过的。”
【作话 】
我朋友说海茵的冰冷强悍在岑遥面前一点没体现,所以下下章得让你们看看海茵对待别人是多冰冷强悍的(喂)
*
以及这篇文是有生子的,我一直认为ABO文只有不生子才需要特别标注,所以一直没写,今天想起来怕有些朋友接受不了,现在告知,朋友们跑还来得及!
第49章黄色废料。
海因回去后的一个月,联邦独立团第七第八亲卫军与帝国军队在卢施卡湾交火,第七亲卫军摧毁了帝国位于卢施卡湾的军火库,全面控制卢施卡湾,俘虏三千名帝国军人;两国的第三次谈判将于卢施卡湾进行。
与此同时,联邦历时两个月的大选落下了帷幕,主战派乔纳斯担任总统,上台的第一天就宣布联邦已向凯特帝国全面宣战,全国进入战时状态,并为卢施卡湾战役死去的三十七名士兵及一名上校举行默哀仪式。
战争的残酷和萧索不留情面且迅猛地笼罩了大众,但对普通公民而言,战争只是星网上的新闻和数字,战场远离玫瑰领域将近两千多光年,联邦百年自卫战,这种所谓的战时状态并未有多影响生活,热度大半围绕卢施卡湾的谈判。
联邦受帝国侵扰长达百年之久,卢施卡湾屈辱割让帝国二十年,这次海因若曼的反击实在过于扬眉吐气;众人议论的焦点在于,卢施卡肯定会回归,但是卢施卡的比邻星K12矿星帝国是否会同意归还。
K12矿星事件对海因·若曼意义非凡,这是谁都知道的渊源。七年前帝国挑衅联邦的星舰航线管辖权,联邦被迫割让K12矿星,海因若曼被第一军部任命护航K12矿星交接仪式,悍然抗命后停职三个月;三个月后政治立场一向中立的海因调职第二军部,受命于知名主战派伯顿元帅;随后凭着战功步步高升,两年后任职独立团第七亲卫军最高执行军事长官。
而这些年,海因若曼的军事行动一直都在玫瑰领域外,除去对星际海盗的打击,大部分都集中在与帝国先锋敢死部队的对峙。也是在这些年,帝国肆无忌惮地的扩张军事活动才受到了巨大的限制和打击。
在得知海因·若曼将同外交团一同参与卢施卡的谈判后,关于海因的这段事迹已经传遍了全网。这段过于传奇的反击实在是苏爽,更何况主人公还是海因·若曼。
“事实证明,不要惹Alpha,更不要惹像海因·若曼这种男人,七年前你让我受辱,七年后老子直接炮轰你家门口。”
“你妈的,现实爽文,爷真的好爽,老子真的受够了帝国这么多年的挑衅和侵占,从今天起老子就是海因若曼的脑残粉,老子爱他,海因若曼接不接受AA恋。”
“楼上的老哥,人有Omega,悬光还是他的Omega设计的,以岑遥的能力和长相,海因若曼应该是看不上你的(点烟)。”
“我给我爷爷念了这个新闻,我爷爷居然哭了,我也要哭了呜呜呜。”
“七年前的K12矿星事件让我屈辱,也让我感到无力,只是可惜当时的我因为战役受伤退伍,今天看到这个新闻,我一个大老爷们老泪纵横。”
“妈的,谁骂海因若曼是暴君?谁骂他是独裁者?谁骂他刚愎自用怙恶不悛?我敬佩他是个真男人,绝世好A!”
“妈妈我要嫁给他,重婚罪犯不犯法?”
“我的玫瑰.JPG,楼上的,表情包送给你。”
看评论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岑遥看到这个表情包,一口水喷在了终端屏幕上。
藤本川见状凑过来:“你受什么刺激了?”
岑遥取消了私密模式,指着表情包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表情包是一个小人单膝下跪,从背后掏出一朵玫瑰的动图。动图后又土又潮的四个“我的玫瑰”大红字缓缓蹦出。其实单看并没有什么,然而小人头扣图了海因带着军帽面无表情的脸,再配合着贱兮兮的单膝下跪动作,整个透着一股蠢萌气息,和海因那张高冷禁欲极具违和感。
藤本川大笑:“你才知道吗?若曼少将发了你的图片后这张不知道那个鬼才制作的表情包就已经火遍全网,都是热梗了。”
岑遥:“......”
藤本川笑得都快抽了:“你不觉得看久了还挺可爱的吗?”
岑遥:“......”好像确实有点。
岑遥十分诚实地存下了这个表情包。
G18项目已经进行了第四次内测,数据结果还算满意,小组高速运转了一个月的状态终于能够稍微缓了点。岑遥午休时间本想给海因打个视频,又怕海因太忙,思念无法抑制,只好上网看众人讨论海因。这实在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他的枕边人,那个对他一向温柔耐心的Alpha在大众眼里仿佛是截然不同两个人。岑遥喜欢这种方式,好像从另一个角度拼凑出了他爱人并不像他展示的另一面。
卢施卡的谈判时间换算成首都时间是下午两点,岑遥放弃了午睡,上网冲浪直冲到谈判开始。他泡了杯薄荷水,和项目小组众人共同观看了谈判直播。
现场庄严而肃穆,海因若曼坐于主座,他穿着精致挺括的军礼服,一改往常的笔挺坐姿,Alpha靠着椅背翘着腿,那双冰蓝的眼眸里情绪平静而极具压迫感。
在帝国代表团长篇大论后,海因俯身,带着白手套的修长大手轻拂过话筒,道:“阁下似乎并没有搞清状况,我方并不是在和贵国谈条件,只是告知您,我方要K12矿星和卢施卡湾回归。”
海因·若曼嚣张又傲慢的态度让整个场面一静,随后帝国的发言人强忍着怒气激烈又急促地发言,后方的翻译正要开口,却见海因·若曼轻轻一扬手:“贵方无法理解通知的意思吗?我的军队能打进卢施卡湾,就能打进帝国北部的乌波冬要塞。”
场面再次寂静,海因·若曼脱下了白手套甩在了谈判桌前,声音冷而锋利:“要战便战,K12矿星的回归只是时间问题,我随时奉陪。”
直播屏幕外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茉莉试探性地打开了评论,满屏的弹幕瞬间刷满,最大最红的一行字占着满屏飘过:“啊啊啊啊海因若曼快点日我!”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岑遥。
岑遥:“......”
下一条火箭和游艇的特效炸了满屏:“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三个人,岑遥我可不可以加入你们?!”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岑遥。
岑遥:“......”
现在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岑遥面无表情地心想,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能全是黄色废料。
【作话 】
岑遥(恼羞成怒):“太不矜持了现在的年轻人!”
第50章“哪一处我没摸过?”
卢施卡谈判历经四个小时。
帝国最终归还卢施卡湾与K12矿星,并要求联邦立刻停火退军,释放三千名帝国战俘。双方的拉锯冗长繁琐,中途的直播观看率急速下降。岑遥目光一错不错盯看视频中的海因,眉头始终皱着。藤本川拍了下他的肩:“怎么这个表情?谈判结果肯定会如人意的。”
岑遥摇了摇头,没说话。海因的腰部肯定受了伤,而且大概率不轻,不然以海因的教养和仪态,是不可能在这种场合靠着椅背的;岑遥端着水杯起身,说:“开个会议吧,调整下各部门的分工。”
一下午的工作岑遥的心始终是牵挂着的,一向带笑的脸都罕见地沉着。众人的工作效率越发地高,连李维斯见到他都绕着走。
五点后岑遥一如既往地留下来加班。黄昏时刻的晚霞瑰丽旖旎,他站在天台看晚霞抽烟,终端界面在此刻弹出了海因的视频申请。
岑遥抽出湿纸巾灭了烟,接通申请,笑说:“忙完了吗?”
海因的背影应该是在公寓,Alpha的军礼服还未脱下,见到岑遥时那张冷峻的脸温和了不少,说:“忙完了,在看黄昏吗?”
岑遥打量海因,Alpha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只是军礼服的胸前口袋上别了一朵白色的小花,这是卢施卡湾的忘忧草,用于表示对亡者的哀悼。岑遥说:“等会儿要参加追悼会吗?”
海因嗯了声,沉默了会儿,说:“莱昂是我亲卫军第六小队的队长,今年才晋升的少校,他和我一样大。”
“海因。”岑遥的声音温柔:“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疏忽,亲卫军潜入了帝国的蓝警间谍。”海因顿了下,呼出口气,笑说:“对不起,我们难得的相处时间,不应该对你说这些的。”
“为什么不?”岑遥一手撑着脸微笑着看他:“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你受伤了吗?”
岑遥话题的转折猝不及防,海因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猛地停顿,他咳嗽了一下:“腰部有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岑遥并不太相信,却没再问,温声细语地转移了话题。海因对岑遥这种柔风细雨的温柔关怀得直冒冷汗,在追悼会时间即将开始挂断通话时忍不住问:“遥遥,我是什么地方让你生气了吗?”
“怎么会这样想呢。”岑遥笑得眉眼弯弯:“去吧,晚上聊。”
海因:“......”真的不对劲。
结束了和海因的视频通话后岑遥打开了安德烈的对话框,他没直接问海因是否受伤,想了想,输入道:“安德烈中校,海因的伤怎么样了?”
信息发出去后岑遥抽了一支烟等待,消息还没有回复,他关闭终端转身下楼,却在旋转楼梯的拐角看见了夏佐伯顿和林思嘉。
两人在争执,林思嘉那么温柔的脾气此刻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怒容。岑遥实在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癖好,向后退了几步。
争吵声很大,隐隐约约地透过风吹散到岑遥耳边,在他踏上阶梯回天台时,听到的是林思嘉沙哑又带着哭腔的怒吼:“所以我有什么错,是我拆散你和布德的吗?!”
岑遥回到天台后目睹了夕阳的落下,他估摸着时间下楼,旋转楼梯的拐角台只有林思嘉一个人。
最后一点黄昏将旋转楼梯透明的玻璃阶梯照得流光璀璨,天台顶楼垂下的绿箩随着风飘扬。岑遥有时候很喜欢站在这个楼梯上思考发呆,因为楼梯全透明的设计,会让人有一种飘荡在半空中的错觉。
岑遥走上前去,将手帕递给了林思嘉,开玩笑说:“我真的害怕你会从这跳下去,那我的项目该怎么办?”
林思嘉的眼睛很红,眼睫上挂着泪珠,闻言忍俊不禁,接过岑遥的帕子,说:”又让你见笑了。”
“并不好笑。”岑遥说:“而且我也没看见,不必难过。”
林思嘉用手帕捂住嘴无声地哭泣,抽咽着说:“他怎么能这么想,我和他这么多年的夫妻,在他眼里我居然是一个这么恶毒的女人。”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说:“他说我检举布德破坏他人家庭,让布德失去了工作。为什么布德说什么他都信,为什么?”
岑遥叹了口气,半拥着林思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林思嘉的委屈瞬间溢出,她额头抵着岑遥的肩,哭泣着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我才是这场婚姻里最无辜的人,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向前走吧女孩。”岑遥安抚她说:“伯顿众议长推行的废除婚姻匹配法案会因为两国的战争得以实行,你会自由的。”
岑遥屈起指腹为她擦掉眼泪,说:“还有更多美好的东西等着你,哭完这最后一次就向前走吧。”
最后一丝残红消失在天际,林思嘉沙哑的恸哭断断续续,被吹散在风里。
岑遥最后将哭红了眼的林思嘉送回了公寓,下楼时终端来了安德烈的消息:“腹部肌肉断裂,刚才进行了第二次激光腹腔手术,已经将血肿清创。”
岑遥手一抖,下一条安德烈的消息再次弹出:“主要是伤口需要静养,目前时局动荡,少将的伤口反反复复裂开,昨天谈判前高烧才退下。”
岑遥呼出口气,打了几个字又全都删除,才心绪平稳地说:“好的,麻烦你多费心照看。”
夜晚和海因视频时岑遥的情绪都很稳定。海因外派任务刚结束,穿着作战服靠坐着飞行器内壁,脸上有一道血痕,胸前的汗几乎打湿了胸膛,在黑色的作战服上落了圈深色阴影。岑遥说:“是单兵作战吗?”
海因嗯了声,随意地用牙咬开营养剂,说:“还没睡吗?”
“等你。”穿着作战服还在任务情绪里的海因很不一样,虽然面对他时还是下意识地放缓态度,但是那种戾气和冷漠依然存在。这个时候岑遥有些能想象他人评价海茵的那个强悍独裁的形象了,他轻声问:“什么任务需要你亲自去?”
“我主动申请的。”海因利落地卸下武装带,抹了下脸颊的血痂,说:“一个吃里爬外的杂碎,我不亲自去,实在是有些遗憾。”
岑遥笑了笑,对这种状态的海因很新奇,他托着下巴,看海因粗暴地脱下作战手套。正当海因准备一扬手脱下作战服时却停顿了,Alpha好像突然意识到岑遥在看,语气刻意地温柔下来:“遥遥,我换一下作战服,先暂时黑屏可以吗?”
“为什么。”岑遥说:“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哪一处我没摸过?”
海因:“......”
他大脑疯狂运转找理由,却见岑遥主动关闭了画面,只剩下声音,漫不经心,仿佛随口一问:“腰部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海因音色很稳,面不改色地撒谎:“和上次肩处的伤一样的,已经结痂了,不用太担心。”
岑遥笑了下:“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他仿佛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声音又甜又软:“晚安,哥哥。”
三日后,岑遥提交的调任深海星舰随行工程师的申请被亚德里恩扣下。亚德里恩难得对他发脾气:“你给我玩什么幺蛾子,你他妈什么时候这么恋爱脑了?”
“哪恋爱脑了。”岑遥在他面前十分淡定:“深海星舰的脉冲相位加农炮是我设计的,星舰的武器系统研究我还是小组指导,星舰武器系统出现问题,我去维修有什么问题吗?”
亚德里恩:“......G18你不搞了,为了一个Alpha丢下这么大个项目就跑了?”
“您看过我的申请内容了吗?”岑遥说:“我相当于短期出差一星期,一个星期项目组离开我还不能转是吗?”
亚德里恩:“诶?”
他重新看了遍申请,面色一下子就缓了,但还是继续泼冷水:“凭上面现在对你的重要程度,出个科学院都要打报告,更别提跨星系了,别想了。”
“会同意的。我填写的理由是发热期到了,”岑遥从容地喝了口茶,笑说:“我需要我的Alpha帮助。”
亚德里恩:“......”
【作话 】
深海星舰是海茵·若曼的专属星舰,前文提过。
这一波,岑遥直接杀到海茵老家(点烟),海茵自求多福。
第51章“看见我开心吗?”
“还没说吗?”
“没有,嘴很严。”医疗室的门自动关上,安德烈臂弯挂着崭新的白衬衫,说:“他受过非常完善的反审讯训练。”
海因光着上半身躺在护理舱内,胸肌健美,腰部狰狞的伤口周围一圈蓝光。随行军医陆然拿着医用绷带走出来,看了眼护理舱的数据,翻了个白眼说:“你他妈真是牲口啊若曼,麻醉都不开。”
安德烈本来嘴里一堆公务要报告,看见陆然后自动闭了嘴,安静地站在一旁。
陆然,男性Beta,军医大毕业后进入海因若曼的亲卫军担任随行军医,医术高超,脾气暴躁,是个连海因若曼都敢骂的狠人。
护理舱的无菌手术结束,海因起身靠着舱壁让陆然方便处理自己的伤口,对站在一旁的安德烈说:“你这么闲吗?”
安德烈弹出终端,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向海因报告公务:“......最后,首都派遣的工程师团队已经跃迁到达卢斯卡湾空间站,第三小队五组已经前去接应,大概于十分钟后抵达星舰。”
海因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半阖着眼嗯了声,刚想说话,就听见安德烈小心翼翼地说:“长官,今天六点的训练我建议推掉。”安德烈看了眼工程师团队名单最顶上的名字,委婉地说:“......或许有助于您的伤口愈合。”
“不用推。”海因了当地拒绝,说:“那个抓回来的Omega情况怎么样?”
正给海因处理伤口的陆然手里夹着酒精棉球的镊子一戳,海因不动声色地嘶了声,冰蓝又平静的眼睛看了眼陆然:“如果掌握不好力道,我不介意换一个军医。”
陆然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面对有些火气的海因他不敢再放肆,不自然地说:“中校说的是对的,少将您的伤口已经是第三次裂开了,不适合剧烈训练。”
海因有些烦身边的人反复强调他的伤,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有Alpha骨子里的劣根性,刚愎自用,固执又专横。闻言不耐地说:“我有数。”
陆然背地里受不了地又翻了个白眼。
“那个Omega比他的Alpha的嘴还硬。”安德烈说:“不过他怀孕了,我们不敢用刑。”
海因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在绷带包扎好后起身接过安德烈递来的白衬衫,说:“不用刑,好吃好喝地供着。”海因快速地穿上白衬衫,又套上军服外套,巴掌宽的皮带利落地扣住劲瘦的腰部。陆然看见他这个动作差点又气嗝过去,有种自己处理了半天伤口白费劲的怨气。
海因拿起军帽走出医疗室,“我亲自审讯,那个Omega不用管。我进审讯室后打开Omega房间的屏幕直播我审讯的过程。”海因说:“屏幕关闭声音,同时配备医护人员,防止Omega情绪过于激动流产。当然,也不允许他自残。”
“长官,您悠着点。”安德烈和他疾步走向审讯室,说:“您逮捕那个Alpha时下手太狠,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是吗?”军靴在走廊上落下干净急促的钝响,海因语气很淡地说:“我会让他稳定的。”
审讯室的门通过身份验证打开,坐在审讯桌前的士兵起身行礼,海因一扬手,走到了审讯桌前。
被审讯的Alpha衣衫完整,甚至十分干净整洁。海因·若曼有个众所周知的怪癖,他在审讯过程中几乎不会见血。军校时期的审讯课结业,他的导师甚至“赞叹“海因若曼的审讯极具暴力美感。也因为这个“赞叹”,海因若曼在进入军部时接受了不下十次的心理测试。
但是看过海因若曼审讯的人都知道,在所谓的暴力美学之下,他折磨人的法子刁钻而恐怖,就像面前的Alpha,虽然身体状态看似正常,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精神正处于崩溃边缘。
海因接过安德烈递来的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给他打一针舒缓剂八号。”
舒缓剂八号,能够短效快速地安抚人的任何过激情绪,时效二十分钟。
海因细致地理了理白手套的皱褶,说:“帝国的AO教育实在是失败,你居然不知道你的Omega怀孕了吗?”
打了舒缓剂状态十分平和的Alpha一下子抬头,手腕上的镣铐叮铃作响,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海因。
“怎么这副模样?”海因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下:“我的士兵没有告诉你吗?你的Omega就在隔壁审讯室,他比你还早到一天呢。”
“我亲自带人抓的他,你保护他确实费劲心力,我找了好一会儿。”海因走到Alpha的身旁,修长的手指撑着桌沿,漫不经心地说:“找你就简单多了,我还算仁慈,毕竟要让你们一家团聚。”
“你不得好死。”Alpha像只疯狗一样看着海因,吐出的字都带着血气:“你个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你不怕你的Omega——”
海因手指直接插入Alpha的发丝里,猛地一下将Alpha的头砸向了坚硬无比的审讯桌。
“砰!”
剧烈的碰撞声掩盖了Alpha嘶哑痛苦的喊叫,血水飞溅,Alpha的鼻梁直接被砸断。审讯室所有人的心因为这声巨响徒然下落;海因面无表情,抓着Alpha的头让他起身,在Alpha颤抖着张嘴时再次狠砸下去。
厚重的审讯桌在巨大的冲击下移了位,头骨碰撞的声响让人牙酸。海因抓着Alpha的发丝迫使他仰头,俯身在他耳边说:“我冷血?莱昂和你军校五年同窗情谊,去年围剿星际海盗,他为你挡的那一击在病床上躺了半年。”
海因沾染了血污的白手套擦过Alpha的脸颊,他掐住Alpha的脸猝然卸了下巴,冰蓝的眼眸里是狠戾的风暴,语气冰冷如刀:“莱昂的Omega即将临产,他本来有三个月的假期回去陪伴家人的。”海因的手轻柔地移到了Alpha的后颈,说:“因为你的背叛,莱昂为你送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冷血。”
Alpha脸上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海因若曼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威压让他全身血液冰凉,骨头都泛着疼痛,他无力地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海因的指腹摩挲着他的后颈腺体,说:“虽然你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Alpha,帝国的AO教育也实在是差,但你应该知道Omega怀孕期间是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定期安抚的。”
审讯室一片寂静。只有Alpha粗声的喘气。
海因·若曼:“你说,我把你的腺体挖了如何?”
Alpha喉咙里发出了难堪痛苦的哭声,海因居高临下地听他失禁般地哭了两分钟,才复原了他的下巴,平静地问:“密钥在哪?”
水流从指缝间潺潺流过,海因全程佩戴手套,只有手腕溅了几滴血,饶是如此,他还是在水下冲了五分钟,才进行消毒。
安德烈站在海因身后踌躇犹豫,他跟了海因多年,知道因为审讯过程见血海因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安德烈看了眼终端消息,最后狠下心说:“长官,派遣的工程师团队已经到达,您看看......”安德烈声音弱了下来:“您看看怎么安排?”
“你的工作能力已经退化到这种白痴问题都要问我了吗?”海因大步走出审讯室,语气刻薄:“工程师团队的安排——”
海因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安德烈在海因不可置信的眼神下说:“岑先生是团队的总工程师,已经到达了将近半小时,他刚才在主控室里看完了您审讯的全过程。”
审讯室大门验证身份成功,缓缓打开,走廊的巨大玻璃窗前,站了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Omega。
星舰的停靠基地背临大海,岑遥站在明蓝敞亮的天光里。海因在此刻突然发现自己的五感获得了全新的生命;海鸥的鸣叫,波涛的浪涌入他的耳中,他被血溅到的肌肤发着烫。岑遥的白衬衫明亮得刺眼,他转过身,温柔地对海因笑:“看见我开心吗?哥哥。”
【作话 】
海茵好像一直在立Flag。
*
海茵:害怕吗?那你最好不要看见我审讯人。
然后就看到了(微笑)
*
海茵:你连你的Omega怀孕了都不知道吗?(这句话画重点)
*
话说我花了这么多字构建海茵冰冷的形象,一遇到岑遥就完蛋,立刻垮。
第52章“不想和你睡。”
岑遥站在光里,连发丝都干净明亮。海因在这个时候徒然感觉自己洗了将近五分钟的手很脏,他甚至回放了一面自己审讯的过程,罕见地浮上了一丝害怕,他心想,我刚刚会不会吓到他。
岑遥走近他,“这么这幅表情?”他笑着说:“不欢迎我吗海因,怎么一点惊喜都没有。”
安德烈很有眼力劲儿,向他点头问好后离开了。审讯室的门在此刻打开,走出来的军人们看见岑遥一愣,随后对海因行了一礼,又对岑遥行了个普通礼节。岑遥倒是有些没想到,但还是笑着对众人问了好,看着一群明显兴奋过度的士兵相互推攘着离去。
岑遥保持着笑意看向海因:“哥哥,你真的一点都不惊喜吗?”
“没有。”海因准备伸手去抱他,却突然停顿了,哑着声音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能来。”
岑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踮起脚吻他,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海因的脸颊,说:“所以现在是傻了吗?”
海因嗯了声,仿佛缓过来劲儿似地,将岑遥抱在了怀里,头埋在岑遥的颈窝,闷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来?”
岑遥小心地环住他的腰,总觉得海因在撒娇,他偏头亲吻海因金发下的耳朵:“想给你惊喜啊,嗯,顺便看你有没有事瞒我。”
海因不说话了,掩盖似地在岑遥颈窝蹭,岑遥此刻变得十分好糊弄,在他耳边小声说:“去你房间好不好?”
海因的宿舍和所有士兵没什么两样,简洁干净,陈列单调,唯一的特殊就是单人间。
可惜两人都没给点什么注意力,一进房间就开始亲。岑遥今天格外热情主动,海因好几次都有些招架不住,在岑遥一手攀附着他的肩亲吻他,一手滑进他的军装外套里的白衬衣时,海因那被岑遥撩上头的大脑终于警铃作响,他握住了岑遥的手,偏头避开了亲吻,艰难地说:“......别。”
怀里的Omega眼尾泛红,黑亮的眼睛带着水光,懵懂又有些受伤地看着他,像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拒绝。
海因第一次感到进退两难,在岑遥的目光下更是无措,甚至有些磕磕绊绊地说:“......我,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议。”
“可是安德烈说你下午日程是空闲的。”岑遥故作委屈,手直接解开了海因的腰带,轻柔地从胸膛向下摸,说:“海因,为什么要骗我?”
“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岑遥话语里的柔软已经消失,他从海因怀里直起身,细白的手指解开了海因的白衬衫。
海因还有些挣扎,这点挣扎在岑遥看向他的眼神里完全屈服,他老老实实地任岑遥解开衬衫,露出了浸着血的绷带。海因大脑在这一刻疯狂运转,十分有求生欲地滑跪:“对不起遥遥。我错了。”
“你有什么错?”岑遥声音平静,指腹轻轻地拂过染血的绷带,说:“海因若曼是不会错的,什么伤都是小伤,什么都是小问题。”
海因的伤处因为岑遥的抚摸又疼又痒,他在此刻完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岑遥不是耍脾气,更不是玩情趣,他放下繁重紧张的项目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是真的担心和难过。
海因握住岑遥的手,低下头去亲吻Omega的脸颊,被岑遥避开他也不在意,低声说:“对不起遥遥,我只是习惯了。”
海因尝试组织语言:“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而担心,但是我用错了方法。我大男子主义,直A癌,自以为是在保护你,却不知道这种单方面的保护会让你更加难过和愤怒。”
岑遥心下一动,抬起头和海因对视,Alpha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是显而易见地真诚和歉意,岑遥好半天没说话,他的怒气因为海因短短的一句话被消解,岑遥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海因的脸,心想,他知道我在气什么。
海因的道歉不是敷衍,也不是为了哄他而说出的漂亮话,他感受到了岑遥难过和气愤背后的本质。岑遥不需要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也不需要这种所谓好意的隐瞒。
岑遥垂着眼眸查看他腹部的伤口,“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共同面对的。海因,我想知道你所有的情况。”岑遥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你可以和我说,我有能力承受。”
海因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一脸平静的岑遥真的很吓人,他顺势抱住Omega,刚想再对自己的情况进行反思以求岑遥的吻时,终端却突然弹出,安德烈在内网的消息无需同意,直接语音播放:“少将,您六点的训练还要继续吗?第五第七队的卫队长在训练室等您,准备和您进行近战训练。”
海因:“......”
怀里刚刚软化,满是清凉薄荷味正准备亲他的Omega退出了他的怀抱。
半小时后,海因的训练取消,取消通知由岑遥亲自发送。海因·若曼少将被岑遥带到了医疗室。
医疗室很是热闹,安德烈在收到岑遥的取消通知后就怀着关心上级的人文精神和两个卫队长提前到达,连陆然那张见谁谁都欠我钱的脸都罕见地挂着笑。
海因光着上半身坐在了护理舱,绷带解开,岑遥完全看到了他狰狞的伤处,因为海因的不在意,反复开裂,渗着血还带着肿胀,一眼看过去,血淋淋横跨腰部的伤口极具冲击力。
岑遥的脸色难看极了,连个目光都没给海因,楠漨向陆然询问他的伤情。
陆然满腔的怨气终于能够得到发泄:“从来不听医嘱,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强瞎搞,做了两次激光腹腔手术,说了很多遍要静养,然后隔天就亲自出任务,回来感染发高烧。今天也是,”陆然说:“刚手术完就要对抗训练,怎么劝都没用,又不用药,哦,做激光手术还不开麻醉,不知道他有几条命。”
陆然越说越激动,岑遥的表情越听越平静;海因警告性地喊了声陆然的名字,空气凝滞了一瞬,下一秒,岑遥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他:“你吓陆医生做什么,他说错什么了吗?”
“我没吓他。”海因气势一下子就弱了,抿了下唇移开了和岑遥对视的目光。高大的Alpha明明体格健壮,刚才还在审讯室把犯人审到精神崩溃,这会儿笔挺地坐着垂下头,怎么看都有些委屈。
安德烈和两位卫队长看得目瞪口呆,直觉告诉他们再看下去等岑遥走了他们就保不了命,连忙警告往这赶准备看热闹的众兄弟,悄没声地溜了。
岑遥认真地询问了陆然伤情的注意事项,又向安德烈要了这个星期海因的日程安排,才领着海因回了他的寝室。
岑遥回去途中全程都没说话,不少巡逻的士兵遇到海因停下行礼,内心都泛嘀咕,明明他们长官一如既往地冷着张脸,但是跟在岑遥身后,那气质怎么看都有种大型猛兽被训后耸拉着尾巴的错觉。
岑遥回寝后摸了摸海因的额头,语气淡淡地说:“先去睡一觉,陆医生说你今晚可能会发烧,到时候我叫你起来吃药。”
海因严格的作息让他下意识反驳,还没开口,岑遥就说:“我过来是处理深海星舰武器系统的问题,我的同事们下午就已经调研完毕开了会,我什么都没做,现在要加班。”
岑遥替他将被子铺开,说:“海因,安德烈告诉我今天晚上除了训练没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去做。如果你不想我太累,现在就听我的话睡觉。”
海因闭了嘴,利落地脱下军装。岑遥从衣柜里找到睡衣递给他,海因接过,试探性地说:“你今晚睡哪?”
岑遥看了眼他的床:“单人床我能睡得下?”
“可以。”海因连忙转身按了几下房间的控制面板,说:“大小和长度可以调节。”
床铺延伸到过道,抵住了书桌。岑遥无动于衷地哦了声:“但我现在很生气,不想和你睡。”
海因:“......”
房间的灯被关闭,窗帘拉下,房间陷入一片昏暗,书桌前的灯光温暖宁静。海因本以为自己毫无睡意,躺上床后精神却莫名放松下来,冰凉的薄荷信息素和缓地安抚着他,海因侧过身,看着台灯下Omega的侧影。
远处的海浪声一浪接一浪,遥远而悠长。海因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在即将陷入梦乡的朦胧里,海茵感受到岑遥坐在了床边,Omega附下身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眼睛上温柔地落了一吻。
【作话 】
因为晚上有急事,提前更了,可能明天也更不了,向朋友们请个假。
*
顺便说,生子是会有的,但不是现在,岑遥害怕生育,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后期和海茵会有一个观念的交流和谈话,等交流后解开心结,剩下的就是顺其自然了(。)
第53章“要乖哦。”
海因果不其然大半夜发了高烧。
伤口清理后的无菌炎症反应,再加上紧绷的精神和身体状态突然放松;海因对这种情况很熟悉,因为受伤太多,消炎剂已经形成了抗药性;这种情况高热一两天就会缓解,熬过去就好。
海因并不当回事,如果不是害怕岑遥在他怀里因为温度过高难受他都不会用药。他刚想起身,怀里的Omega却用脸贴了贴他滚烫的脖颈,小声说:“难受吗?”
“不难受。”海因将滚烫的身体远离他,说:“我温度太高,去吃点药,再给你拿床被子。”
“拿被子干什么?”岑遥睁开眼,眷恋地蹭了蹭他的脸,说:“吃药是不是没什么用?陆医生给我说你这种情况不建议用抗生素。”
岑遥揉着眼睛起身下床,“我拿了点冰袋,等我一会儿。”他亲了下满脸不赞同的海因,又亲昵地点了下他的鼻尖,笑着说:“要乖哦。”
卫生间开了温暖明亮的光,空气中是冰凉却又柔缓的薄荷味,海因有些愣怔坐着。下一秒,冰凉的毛巾附上了他的额头,岑遥弯下腰,将冰袋放在他炽热的手心,说:“会不会舒服一点?”
海因没说话,岑遥想了下,伸出手解开他的睡衣脱下,进入他的怀抱,说:“那抱着我会不会更舒服?”
海因依旧沉默,岑遥调低了室内温度,又关闭了灯躺下,看见海因的表情,笑说:“怎么像烧傻了一样?”
海因紧紧地抱住了岑遥,将头埋进他颈窝,撒娇一样地乱蹭,岑遥熟练地摸他的金发,说:“毛巾都要蹭掉了。”
话是这样说,语气却没带着埋怨,岑遥吻Alpha红透滚烫的耳尖,说:“海因,没关系的,这些都不是小事。”
两人的体型差过大,Alpha将全身的重量压着岑遥有些难受,他手指轻轻绕着海因金发的尾端,说:“可能对你来说,这点发烧实在不算什么,你经历过比这严重甚至危急生命却还要继续任务的伤情,但在我这里,因为是你,所以无论是什么程度,都很重要。”
这番话海因整个人更烫了,他好像不好意思似地嗯了一声,高挺的鼻尖在岑遥的颈侧逡巡舔舐,木檀香浓郁又缠绵。岑遥感到了点不对劲,摸了摸海因的后颈,反应过来了,海因可能陷入了假性易感期。
怪不得这么缠人。岑遥释放信息素安抚他,捏了捏海因的耳朵,说:“不要觉得亏欠或愧疚,没有人能永远强大。”
岑遥侧过身靠着他的肩,手指在海因的后颈腺体处轻柔抚摸,“海因,你可以依靠我的,”岑遥亲吻他颤抖的眼睫,带着纯洁的怜惜:“睡吧,我在的。”
后半夜海因沉溺于悠远的浪涛声里,怀里的Omega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块温凉的玉,这块玉任他予取予求,他在这温柔的爱意里无限下坠,薄荷的枝叶缠绕着他的指尖,海因沉睡于无边梦境。
醒来时宿舍明亮畅洁,舰窗升起了挡隔板,风带起了微扬的薄纱,窗外海与天共连一色;海因的腰部已经重新换了药和绷带,他身上肌肤微凉干燥,Alpha靠坐在床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此刻时间显示八点十一。从十五岁进入军校,这是他第一次入睡得如此的沉,也是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生物钟。
终端上有岑遥一个小时前预留的语音:“有个早会先走了,我向安德烈取消了你的晨练,因为给你打了针舒缓剂,所以你入睡得比较沉,要是起晚了不要自责。”岑遥大概是在洗漱时录的语音,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点笑意:“也给你换了药,伤口开始结痂了。所以晚上的训练也给你取消,多出来的时间就当陪我了。”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语音,海因反复地听了三遍,最后点了收藏,他靠坐着床头放空了半响,才如梦初醒般利落又迅速地下床洗漱。
不出意外,海因若曼一个上午的时间心情都十分好,虽然还是冷着张冰块脸,训练士兵时也还是那副仿佛随时索命的阎王样,甚至骂人都如同往常一般冷酷刻薄。但是,海因提前半小时结束上午的模拟对抗训练。
整整半小时,要知道海因若曼这种第一军校培训出来的顶尖军人,对于时间的把控堪称变态,别说半小时,平时连一分钟都斤斤计较。
被惊喜砸晕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第三卫队长道:“妈的,有Omega真的好了不起。”
“这不废话吗?你Omega来了你也这幅德行。”第四卫队长脱下训练服就走:“干饭去,提前半小时,这是什么天赐的抢饭机会。”
其他人:“......”怪不得你没对象。
岑遥的团队共十二个人,安德烈直接给团队审批了个会议室,系统问题众人调研完毕后接着就在会议室直接开会。团队除去岑遥,平均年龄二十五岁,最大的也才二十七,非常年轻的一个队伍,因此很多想法比起学院派的大佬们来说会更有突破点和碰撞性;岑遥喜欢这种交流,没有那么多拘束,更高效也更容易出创新。
海因到达会议室时众人还在开会,海因默默地刷了身份ID,利用权限取消了感应门的闭合,靠在门边看工作状态中的岑遥。
岑遥身上总有一种淡然的自信,因为这种自信常常会让人忽略他的真实年龄,虽然岑遥的心理年龄也极其成熟。
但是在工作里的岑遥又和平常不太一样,会更有掌控性和上位感。但是气势并不凌人,带着平和的尊重和包容。这种从内里发出的气质甚至会盖过他精致漂亮的容貌。
会议主座上的岑遥拿着电子笔对着荧屏的公式画了个圈。海因猜测大概是运算出了错。因为Omega挑眉笑了下,语气带着调侃地说:“陈工居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海因看了半响,点开了终端进行录像,可惜会议室被岑遥设置了权限,主讲台的屏幕上立刻发出警告。岑遥一愣,抬起头来,看到了门边的海因。
团队众人跟着看过去,发出了善意的小声哄笑,岑遥也笑了下,露出了浅浅的两个酒窝,工作状态的游刃有余瞬间散了个干净。
海因害怕自己影响众人工作,刚想退出去,却见岑遥打了个手势示意暂停,将电子笔交给了台下的某个Beta后向他走了过来。
感应门自动关上。岑遥带着笑,伸出手温声问:“烧退了吗?”
海因很乖觉地倾身低下头,岑遥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好像还有一点低烧。”
“可能是你的手太热了。”海因握住他的手,说:“你换个方式看看。”
巡逻的士兵停下行礼,海因颔首,当巡逻队转过拐角,岑遥的手搭上了海因的肩,示意Alpha低下头,而后,一个吻落在了他的额前。
“换个方式也是低烧。”岑遥笑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脸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