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攒好几天的勇气就在这三两句话中消磨干净,许迟归脸上热度极速攀升,藏在棉拖鞋里的脚趾头害羞地蜷缩起来。
许迟归呆不下去了, 他用手挡住脸,急匆匆落下一句:“我困了,贺峥晚安!”
说罢又跟上次一样,像只逃命小猫,一溜烟躲进了卧室。
贺峥失笑,走回沙发坐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许迟归发了一条信息。
贺峥:明天一早要去A市,周日晚上回。
贺峥还以为要等一会,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许迟归:啊……怎么又要去啊?
贺峥:朋友女儿满月酒,不能缺席。
这次贺峥没有得到回复,不过不到一分钟,次卧的门重新被打开,许迟归走了出来,身上还是那套正装。
他牵起嘴角朝贺峥笑了笑,不尴不尬地说:“好奇怪哦,突然又不困了。”
“不困了?”贺峥强忍笑意,没有拆穿他,顺着他说,“那我们一起看部电影?”
“好、好呀。”许迟归走近,在沙发另一头规规矩矩坐下,矜持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贺峥打开电视,问道:“有想看的吗?”
“我想……”许迟归卡壳了一下才说出口,“我想看恐怖片。”
“什么?”贺峥意外地看向许迟归,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就许迟归那点小破胆儿,竟然还想挑战恐怖片?
许迟归对上贺峥质疑的视线,因为心虚很快又移开,盯着电视屏幕重复道:“想看恐怖片。”
贺峥虽有疑虑,但许迟归鲜少主动说想看什么,他自然要给面子。
贺峥操控着遥控器,跳转到恐怖片的页面,“行,想看哪部?”
许迟归看着那些血腥瘆人的封面,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嘴里却说着:“最、最恐怖的……”
贺峥听着他发颤的声音,擅作主张选了一个最不恐怖的。
然而对于许迟归这样的胆小鬼来说,镜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都能把他吓够呛,更别说里头还有血肉模糊的鬼了,许迟归看到那幅画面的时候,压抑着尖叫一声,转头就扑进贺峥怀里。
贺峥顺着许迟归扑过来的力道往后一倒,半靠在扶手上,他感受着打在颈间的灼热呼吸,有一瞬失神。
虽是看不见了,但许迟归还是能听到瘆人的台词和背景音乐,他紧闭双眼,拼命往贺峥怀里缩,尾音止不住发颤,“贺峥,贺峥……我怕……”
贺峥的双臂僵在半空,最终还是顺从本心,把一只手搭在许迟归后腰上,抱着人直起身,另一只手去够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骇人的声音消失,客厅陷入沉寂。
贺峥放下遥控器,改为抚上许迟归后颈,轻轻按揉着那处软肉:“我关掉了。不怕,不怕。”
“嗯……”许迟归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还是抱着贺峥不愿撒手,显然是还没缓过劲来。
片刻后,许迟归在惊吓中回神,反应过来自己被贺峥抱在怀里,脸蛋迅速布满红晕,从贺峥怀里退出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我、我……”许迟归站起来,故技重施,“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晚、晚安贺峥。”
许迟归关上房门,双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深呼吸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他摸出手机打开微博。
——送了花和珍珠,他收下了!另外,非常感谢那位强烈建议我跟他看一次恐怖片的妹妹,我刚才实践了嘿嘿。
第二天一早,贺峥出发去机场,飞机延误了半小时,他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之前到了钟原订的酒店。
钟原为了老婆女儿,已经戒烟戒酒一年多了,今天得了老婆大人批准,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不过中午因为要安排客人,强忍着没喝,晚上客人没那么多,家里人安排得过来,他就拉着贺峥和蒋南烽喝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酒过三巡,仨人都喝得有点上头。
钟原借着酒劲八卦:“峥哥,我真挺纳闷的,你才去榕城几天啊,怎么突然就对男人感兴趣了呢?”
蒋南烽大舌头附和:“就是,就凭我峥哥的家底和模样,身娇体软的姑娘不喜欢,偏偏改成喜欢硬邦邦的男人?”
贺峥比他俩状态好一些,脑子里回想起昨天和许迟归相处的画面。
含蓄的花束、代表荣誉的珍珠、字字包裹爱意的告白、沙发上扑过来的香软身体,每个点都精准地敲击在他半敞的心门上。
贺峥自嘲地笑了笑,抬手用力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在酒精的刺激下认输:“你以为我想?根本没法控制。”
无法控制被吸引,无法控制不动心。
席间安静下来,钟原和蒋南烽对视片刻,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贺峥是他们之中最靠谱的大哥,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自控力和行动力极强,现在他却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蒋南烽愣了片刻,找回自己的声音,“真喜欢上了啊?”
贺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眼间突然柔和下来,低声承认:“嗯,喜欢。”
钟原和蒋南烽异口同声道:“我靠!”
钟原和蒋南烽对贺峥知根知底,对方大学谈的那两场恋爱他俩都是见证人,可就算处于热恋期,他们也不曾见过贺峥这幅样子,这次还没开始交往呢,就一副已经深深陷进去的模样。
钟原和蒋南烽不约而同对这位还没见过面的“嫂子”充满好奇,想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能耐,能把他们峥哥迷得七荤八素。
贺峥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头晕目眩,意识却算清醒,浑身都是难闻的酒味儿。贺峥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没拿睡衣,直接在腰间绑了根浴巾,露出线条流畅完美的倒三角上身。
贺峥趴卧在床上,眉心紧蹙,脑子天旋地转让他很不舒服,隐隐听到手机响了一声。贺峥本不想理会,后又想到晚上只顾着喝酒,一直没看手机,说不定是许迟归发的消息。
贺峥睁开眼睛,拿起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未读消息里果然有许迟归的。
许迟归:贺峥,少喝点酒。
许迟归:……还在喝吗?
许迟归:回家了吗?泡一杯蜂蜜水喝,会舒服一点。
许迟归:贺峥贺峥贺峥……理理我吧。
因为头晕,就这几条消息,贺峥花了半天才看清,懒得慢慢打字,直接弹了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贺峥充满性吸引力的光裸身躯出现在屏幕上,把没出息的许迟归惹得从脖子红到耳根,结巴道:“贺峥,你、你穿衣服!”
“我穿了。”贺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暴露狂,他把镜头往下移,毫无自觉地停在尴尬的位置,“你看,我有穿。”
隔着浴巾都能大致看出形状,许迟归伸手挡住眼睛,又慌又乱地说:“我我我知道了……你把镜头移上来!”
贺峥依言把镜头对着自己的脸。
许迟归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让它安分落在贺峥脸上,发现他略微涣散的目光,担心地问:“喝醉了吗?难不难受啊?”
贺峥皱眉道:“没醉,头晕。”
“那你快躺下,”许迟归忙问,“躺下会不会好一点?”
许迟归变成了操控贺峥的开关,他说什么贺峥就怎么做,按照他的话温顺躺下,平躺着发现不方便拿手机,又改成了侧躺。
许迟归问道:“好点了吗?”
贺峥摇头,“还是晕。”
许迟归心脏发软,喝醉的贺峥好乖啊。好想跟这样的贺峥多说说话,但是他不能这么自私,贺峥不舒服,需要早点休息。
许迟归说:“那睡觉好不好?我挂了。”
贺峥却不听话了,“不。”
“可是已经很晚了呀,”许迟归试图劝道,“而且你又不舒服,睡着就不难受了。”
贺峥还是不听,即使眼神涣散到看不太清,也还是固执地落在许迟归的脸上。
许迟归犯了难,迟疑开口:“要不我给你唱催眠曲?”
贺峥这回点头了,“好。”
许迟归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贺峥真会答应,可既然话都说出口了,贺峥又还等着,他只得赶鸭子上架,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唱起来。
许迟归的声音很好听,在安静的夜里听上去尤其治愈、舒服,贺峥在他的歌声中不知不觉放松身体,慢慢阖上眼。
许迟归停下来,伸手轻柔触碰屏幕,一寸寸描摹贺峥硬朗的五官,末了把手机凑到嘴边,对准贺峥嘴唇吧唧亲了一口。
干完坏事就飞快挂断视频,许迟归脸红心跳,暗骂自己是个小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