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72章 番外——邪祟

喜欢的人有男友了 杨叶咩/度度爱吃粉 6892 2024-08-04 23:57:30

预警:恐怖paro番外,主要角色死亡预警。部分设定灵感由@季乾与在本文连载期提供,所以这篇番外是免费的,我写起来可能也会比较放飞,大家酌情观看。

第一人称视角,可能会有一些让你不舒服的描写,如感到不适请及时退出。

如果以上都ok——go!

我有点忘记周清以前长什么样子了。

趁他背对着我倒水的时候,我终于可以不再理会那些礼节性的视线回避,而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窥视他。这个男人穿了熨烫的很整洁的衬衫,就和这个房间的布置一样,平淡,简单,干净。看上去并没有因为那人的去世就一蹶不振颓废度日。

但我还是从进门开始就感到一种怪异的不协调。

灯光是普通的白光,不够亮。沙发高度再往下就是一片一片昏暗的视线盲区,往下看就是隔断柜或者茶几下面黑漆漆的空洞,垂下来的桌布死气沉沉,没有风,所有东西都好像是仿真的蜡像。看不清桌布下面是什么,再转头,突然和一个直勾勾的视线对上。

我的心跳停住了。

“雪如。”有人在叫我。

我僵硬地转过头,周清把水放在我的面前,有些担心的样子:“怎么了?”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我才发现刚才看到的是许慎珣的遗照。照片是彩色的,和真人胸部以上等比的大小,他在相框里笑得很温柔,让人一下子就能猜到相机后面的人是谁。

周清把他的照片放在了整个房间的最中间,相框前燃着一炷香,供奉了一些瓜果,桌子上有一些被擦拭过却没能擦干净的污渍。放遗照的桌子在沙发后面,被隔断的柜子挡了下,所以我才没能一进来就看见。

只是照片。

已经一年了,许慎珣的骨灰怕是都已经融在土里爬满蚯蚓老鼠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我的心脏却依然在狂跳不已。我回过头,接过周清手上的杯子,稳住有点抖的手指。

……应该是看错了,刚才看到的是一样的,不可能不一样。

“没事。”我说:“没事。”

周清坐下来,几个月没见。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衬衫全束进去勒出瘦削的腰,刚刚递茶时我看到他突出的腕骨。下巴也尖了下来,显得那双黑色的眼睛格外的大。

对着眼前这个失去了相濡以沫爱人的男人,我也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再提起来不好拿捏分寸,于是最后我只干巴巴地说了句:“你还好吗?”

周清笑了笑,温和道:“都过去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照片,目光如静水深流:“他一定也希望我往前走。”

已死的人在照片里静静地微笑。

周清一贯不是会和朋友推心置腹的那种类型,可能是从小给人当哥的原因,他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自己解决。许慎珣死了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我再担心他此刻也只能相信他是真的已经走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我去趟洗手间。”

盥洗室也很干净,对于一个独居的鳏夫来说甚至有点过头了的地步。不仅是地面,墙上贴的瓷砖几近一尘不染,像是刚刚被清洁过。进门就是拉着浴帘的浴缸,马桶在左侧,对面是带着镜子的洗漱台。整个装修风格都是冷白色的,有点像样板房。

空气里有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有点刺鼻,我不想在这里多呆。这套房子是许慎珣还在的时候买的,绿化很好,进小区大门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麻雀飞过。越靠近这栋楼声音越小,明明从客厅的窗户往外看也能看到树,在屋里时却安安静静鸟雀不闻,以至于现在浴缸里水龙头坏了的声音如此清晰。

滴答——滴答——

等会还要去见客户,我对着镜子补了下妆。盥洗室的灯光比之客厅亮上许多,白光有些刺眼,我对着镜子调整眼线,余光从镜子里看到浴帘上缓缓映出来了一个坐着的人影。

我的全身上下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滴答——

消毒水下,另一股很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太亮了、太亮了,每一块瓷砖好像都能映出我模糊的影子,浴帘被风吹得动了动,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我的手撑在冰冷的洗漱台上,像被一根巨大的刺穿透钉在了那里,四肢冰凉。在彻底被恐惧吞没之前,我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浴帘。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坏了的水龙头还在滴水。

我忽然感觉能够喘气了,大口大口的空气涌进来,腿一软差点跪倒在浴缸前。浴缸壁上消毒水的味道很浓,但好在只有消毒水的味道。过了好半天我才站起来,一转头就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猫。

门从我进来后就关上了,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在那里悄无声息地呆了多久,但这些我已经通通无暇顾及,因为它现在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用许慎珣遗照里的眼神。

“我收费很贵。”年轻的道士小哥说。

“我请的是观虚道长。”我压抑着怒气说:“你们寄来的符我已经塞给我朋友了,一点用没有,我再说一遍,我要观虚道长!而不是什么花拳绣腿的小白脸!”

“我也跟你说过了,我师傅在闭关。”自称为魏赫的小道士说:“虽然我年轻,但也已经跟着师傅有过很多实操经验了,这是我的履历。”

他从道袍里掏出来一个册子,我看完之后看向他:“我要观虚道长,我是通过官方渠道申请的,排了两个月才排到。你们要是这样搞那我就要打12345投诉了。”

小道士这下有些慌乱起来,他解释道:“我是我师傅的嫡传大弟子,我们这脉有个传统,那就是到了20岁就要独自下山历练,要破掉命定三劫才能继续修炼的。”

我问:“那我这件是你下山解决的第几桩?”

小道士:“……第一桩。”

我转身就走。

时隔三个月后给周清送出版样本,我坚决不肯再上楼一步,只约他在小区门口见面。他穿着高领的毛衣,瘦的像我外婆院子里暴风雨来之前仅剩的那棵苹果树苗子。

我问他:“我上次送的符你用了吗?”

他收好书,才朝我笑了下:“我在屋子里都贴上了。”

“会不会是你上次看错了?”周清有些疑惑的样子:“我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他包得严严实实的,露在外面的手显出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死白,太瘦了,翻书时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上次见面时还没有这么严重的。

“我妈妈这几天住院了,找别人看店我又不放心。”我恳求他:“能帮我看一段时间吗?你只要坐在那里收银就行,其他的事都有服务员做。”

我和小道士坐在路对面的咖啡厅里,他脱下了那身道士服,穿了一身休闲装,看着更加像个青春洋溢的小白脸了。

我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强,我等得起,但周清看上去等不起了。

“就是他。”我指着路对面花店里穿了一身黑衣的周清:“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吗?”

魏赫的脸色很古怪。

“怎么了?”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我小时候总是生病,几次病到差不多死掉,家里人很着急,找人来看过说应该送入道门修养,因此我才被送上山的。我师傅很疼我,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帮我堪算过一次天命——所谓‘破三劫’,但按照以前师叔们的经验来说落在人身上大概也只有一个,只不过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罢了。”

我不耐烦道:“所以呢?”

魏赫答非所问:“他多大了啊?”

“三十多点吧,结婚好几年了。”我回答道,“你问这个干嘛?”

魏赫嘟囔了一声什么,我没怎么听清,好像是“好老”。我对这半吊子道士的耐心逼近于零的时候,他说:“行,那现在看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先解决他老公的问题了。”

我提醒道:“他老公去年出车祸死了。”

“我们道门的人不讲究你们世俗上那些什么劳什子道德啥的。”魏赫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了一道符,他将那张黄纸浸到水里,上面血红色的笔划慢慢浮现出来:“他如果活着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

我把魏赫作为花店的店员介绍给了周清,他们两边的态度都很普通,就和现代人出来打工时对同事的态度一样淡。晚上的时候我借口店里有些花卖不完了,不如干脆搬到周清那里给他做员工福利。周清拒绝说不太会照顾花,但我这次态度很强硬,提出上次去他家感觉太冷清了,正好多些点缀,软磨硬泡之下,他终于点头了。

我不想去那个地方,一想起来就感觉怕得心脏都在痛。但这次好歹有个半瓶水专业人士跟着,而且周清——我转头看了一眼,他看上去也不能再等了。

路上的时候我为了活跃气氛,打趣说周清穿得太朴素了,周清笑了笑,说一年丧期还没到。

我走在他后面,那身黑色的衣服将他包裹在里面,应该是以前的外套,现在穿在他身上靠着那副骨架子撑不起来,透风似的,像一团慢慢将他吞噬的雾。

周清打开门,屋里面的布置还是和上次一样。魏赫放下花,很自觉地将包花的报纸卷起来准备带走,周清去给我们倒水。许慎珣的遗照依然挂在那,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笑容和我上次离开时别无二致。

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我和周清去车祸现场给许慎珣收尸那天时看到的场景,已经竭力想要忘掉了,却怎么都无法将那副惨状抛于脑后,明明是一辈子都像骄傲孔雀一样的人,周清蹲在他面前,一边发抖一边用袖子去擦掉他脸上红白相间的东西。

我深呼一口气,试图看魏赫收起来的报纸转移注意力。

看着看着,我被报纸上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报道的这个凶杀案过于耸人听闻。市区一男子的尸体在自家的卫生间里被发现,整个身体被剥皮拆骨变成一团血淋淋的肉团塞进了马桶里,骨头被整齐地码在浴缸里,人皮则被挂在了卧室的衣架上。而他的妻子和女儿睡在卧室,对此一无所觉。

“这怎么可能?”我愕然道。

“新闻上说他有肇事逃逸的前科。”魏赫说,他接过周清递过来的水,自然而然地问道:“听说撞许先生的人至今没有抓到,清哥,你有什么消息吗?也许我们也可以帮帮忙。”

周清把另一杯水放到我的手边,昏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将他的半张脸笼在阴影里,看不出什么神情。在他身后,遗照红底的背景如同要汹涌而出的腥臭血池,最中间那张漂亮的脸像是开到腐败的花。慢慢的,那张脸上的微笑好像慢慢扩大了几分。

“没有。”周清平静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下楼的时候我仍然精神恍惚,不确定刚刚是不是又是我的幻觉。到一楼时,旁边的魏赫突然往前倒了下去,我慌忙扶住他,眼睁睁看着他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我目眦欲裂:“你怎么了?!”

魏赫咳了几声,听着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缓过来后他冷静地擦了把嘴角的血:“虎口煞冲,坎宫缺角,有一阵没见过这么凶的风水了。”

“我没事。”他摆了摆手:“之前有点小瞧他了。”

我问:“什么?”

“你知道周清为什么一直穿长袖吗?”魏赫转头看我,没等我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这样的话,是个人都能看见他胳膊上已经被划的没一块好肉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为了那个已经昭然若揭的答案:“你是说——”

“人死了之后49天内仍然是停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但若执念够深,就可以超脱这个时间限制。”魏赫冷冷道:“辅以极阴之地的风水和自愿献出的血肉,只要一年,他就能养出最恶的厉鬼来。”

“鬼会自己找人。”

“时间还没到,他就已经能杀人了。”魏赫断然道:“不能等到他获得身体那天——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们还有多久?”

那个日期一直就在我的脑海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45天,据他去世一年还有45天。”

魏赫说他要做一些准备,让我最近不要太频繁找周清,以免引起对方的警惕。我问他要不要请观虚道长来帮忙,他拒绝了,说他掐算过,这是他的劫数,必须要他自己解决。

一个半月过去,距那个日期还有两天的时候我抵不过内心的不安,还是偷偷在下班后去找了魏赫。他低头看到手机消息,跟看店的周清说了一声从花店走了出来。

到了老地方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魏赫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有些急,问他是不是准备法事的过程中出了岔子,他皱起眉:“什么?不,不是。”

我不明所以。

过了会,他才有些烦躁地说:“……周清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我:“?”

“我之前以为他就是那样的,你知道。”魏赫说:“但是他人其实还挺好的……有天我晚上画符太累了午睡睡过了,醒来是下午三点多了,他腿脚不好,但也已经默默把我的活都干好了,也没叫我;看我天天在对面便利店买饭吃,还时不时从家里给我带点鸡腿什么的加餐;我被傻X客人找茬他还出来帮我解围——”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后天要去干什么你还记得吗?”

魏赫似乎很不满我对他业务水平的质疑,他有点生气的样子。

“当然记得。”他说。

“昨天他跟我说这段时间是他近一年来最开心的时候。”魏赫有些消沉道:“后天我却要去杀掉他老公。”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许慎珣不是你杀的,你不必有这种心理负担。而且你不是说以身饲鬼迟早会把周清也拖垮吗?趁他们两个没有完成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

“三尸还魂。”魏赫说:“忌日割肉放血。时间到了之后,只要周清活着,许慎珣就能借由他重返人间,很多人会以为这样可以复活亲人,但复活的只是怪物而已。”

我的心底泛上一阵寒意,但想起那两人畸形的关系和周清的性格,不知为何又觉得对这件事我只有心痛,却并没有太多意外。

我郑重道:“道长,请你一定要保住周清。”

“那是自然。”魏赫毫不犹豫道:“我当然会做到。”

正事谈完,我稍微放松了一些,看他第一次下山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又不免多说了几句:“你也不要太有负担,不单单是对你一个人,周清对谁都是这样。”

魏赫:“他对别人也说过‘如果早点认识你说不定真的就会跟你结婚了’吗?”

我微微张开嘴:“……你们聊什么聊到这里去的?”

“我找了我师兄帮我看,星相在轨,年支为子地支有卯,一切都没有问题,他本来不该和许慎珣结婚的。”魏赫凝重道:“但偏偏行宫错了一位,他们从兄弟命格变成了夫妻命格……为什么会这样?”

我听不懂:“他不该和许慎珣结婚应该和谁结婚,难不成和你?”

“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魏赫坦坦荡荡。

……我现在能想象周清是在什么场景下说出这句话的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也算对面前这个小道士有些了解。他在山上是这一代的独苗,自小就是被师傅师叔宠着长大的,性格傲了一点,但本性不坏,刚刚下山人也单纯。

“你不要信。”我告诫他:“周清那人是这样的,有时候就是习惯性地挥一杆子,但不是真的想钓。”

对面的道长一脸没有听懂的样子,但还是习惯性反驳:“但是我感觉他是认真的。”

“而且这和我师傅帮我算的结果一致。”魏赫说:“破三劫,落在我身上的就是情劫,我15岁的时候就知道我的情劫长什么样了,不过那个时候他在师傅的镜子里要更年轻一些。”

我不敢相信,消化了一阵,才问道:“你们现在破情劫要那个吗?就是,杀夫证道之类的?”

魏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没有,那是什么东西?定性为大劫只是因为人在其中不破业障容易道心不稳罢了。作为道教中人,我们主要的任务是提高修为扫清不该在此界出现的妖邪恶鬼,只要一直在做这个,其他的没人管你。我一个渡财劫的师叔以前还是申市首富呢。”

……我深感玄学门派的与时俱进。

许慎珣忌日那天天气很阴,空气中埋着一种发霉的死气沉沉的味道,像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魏赫换回了他下山时的那套行头。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剑,波光粼粼,如同月光淬炼而来。

周清的小区里几无行人。之前来的时候人就少,今天则几乎空到了怪异的地步,魏赫说他联系门派帮忙找了个理由把人都调出去了。我问他这样周清不会起疑吗。

“还魂阵只能在那个房子里布置。”魏赫说:“他知道了也不会动的。”

他让我在楼下等他,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魏赫说我在他还要操心我的安危。我只能等在那,看他拎着那把剑走了上去,长袍广袖,今夜无风也无月,只有微弱的路灯照亮他冷峻的侧脸。

我焦急地等在楼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天色越来越暗,云层像漩涡一样在楼顶聚集,风越来越大,不时有四散着飞逃的乌鸦一边尖锐地叫着一边飞过。

等到已经等不下去的时候,楼上传来巨大的玻璃爆裂声,玻璃碎片雨点一样炸开坠落下来,然后是激烈的打斗声。我再也忍不住,从包里掏出之前魏赫给我的护身符,沿着楼梯冲了上去。

我一进去就看到一头塞满了半个屋子的庞大狰狞怪物,他的身体由无数尸块组成,我看到了无数只手和无数条腿,那些胳膊上的眼珠子在我进来的一刹那同时向我转过来。沾满脓液和血迹的肉瘤朝我伸了过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会丧失行动能力的,死到临头的时候眼前飞来一把银剑将那段肢体连根斩断。我猛地转头,看到魏赫正被怪物掐着脖子按在地板上,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符趁怪物分神贴了上去,下一秒,那段尸体燃起熊熊大火,房间里响起无数男人和女人混在一起的尖叫声。

我听得头皮发麻,魏赫趁机将我塞在身后,他喘息的声音很大,左臂软绵绵的垂在身侧,好像是断了。我也拿出随身携带的法器,大声问:“什么情况?!”

魏赫同样大声吼过来:“吃太多人了!比我预想的进化更完全!”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下一秒从后面突兀地伸出来一只手臂,直直地向魏赫后心袭来,即使他躲得及时,右肩还是顷刻间血流如注。我迅猛地掏出符烧起来扔过去,逼退了朝他心脏出手的怪物,顷刻间尸体上所有的眼球都看向我,在触手要将我撕裂的前一刻,怪物突然痉挛起来,仿佛遭遇到什么痛苦似的缩了起来。

“够了。”一个声音响起来,仿佛含着无限的疲惫似的:“够了,许慎珣。”

我看到周清走了出来,他的白衬衫已经脏成了一团,上面全是黏液和血迹,湿透了贴在身上,袖子一只放下一只挽了起来,我看到了他枯瘦的手臂上面重重叠叠触目惊心的疤痕。

然而另一只手在血流如注,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我叫他:“周清!”

他朝我看过来,眼神平静,甚至还安抚性地朝我笑了笑。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朝流血的手腕上又割了一刀,几乎是同一时间,怪物痛苦地尖叫了起来,魏赫趁机暴起,用裹满黄符的剑狠狠地插进了怪物巨大的眼球中间。

几乎要将耳膜震碎的无数个人痛苦的喊叫,蓝色的大火没有烧掉一点现实的东西,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小火焰熄灭,一个陌生的七八岁小男孩出现在那里。

我的脑袋已经被今天发生的一切震得不能正常思考,但这个小孩的眉眼——

周清朝他招招手,温柔地说:“过来,到我怀里来。”

小孩艰难地爬起来,迈着瘦弱的腿扑入他的怀中。

周清抱着他,这才向我们看来,他面如金纸,惨淡笑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魏赫直接冲了过去,撕下道袍试图给他止血。周清咳出一大口血来,摇头道:“没用了……这幅身体早就灯尽油枯了。”

伏在他腿上的漂亮孩子抬头看他,皮肤泛青,黑色的眼睛里开始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哭什么呢?”周清抬起另一只手帮他擦了擦:“又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上路。”

“你早就计划好了。”魏赫脸色铁青:“即使我今天不来,你也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周清淡淡道:“我活着他就会活着,但只有在化形的这晚鬼和宿主的联结才是最强的,过了今天,我对他就会彻底失去掌控了。”

我气到发抖,不由得骂道:“你这个疯子!”

“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为了我奔走,谢谢你,雪如。”周清弯起眼睛,“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没有别的亲人了,所以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留给你。”

我失声痛哭:“我才不要,你以为你是谁,谁要你那堆破东西!你给我好好活着!”

他摸摸我的头,扭头看向一旁的魏赫:“这一年我喂他的都是杀人犯强奸犯,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咳,一开始只是不想他魂飞魄散,但他吃的人越多,我就越没办法控制他,是我,咳咳,是我的错。”

他控制不住地吐出更多血来:“道长,谢谢你。最后这一个月真的很开心,咳,我没想到死前还能过这么一段开心的日子。”

魏赫骂了一句什么,抱起周清就往外冲。

我抹了把泪跑起来跟上他:“你去哪?”

“找我师叔!”他吼道:“开车过来!”

我飞速照做,导航定到他给的地址车子就向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往后视镜看的时候我看到周清已经奄奄一息,闭着眼睛躺在魏赫的怀里。在他旁边……

“他怎么还在这?”我叫道。

“刚刚干扰还魂法阵失败了,现在他死的话周清也会死。被打得太虚弱只能维持小鬼形态了。”魏赫掐住小孩:“他喂了你那么多精血,吐出来一点!”

不用他说,小鬼已经贴住周清的嘴唇,渡了一样一些白雾一样的游丝给他,他起身之后肉眼可见的透明了一些,像是太虚弱以至于维持不了形体。

我忍不住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几年前我师叔的道侣因为一些事几近垂死,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两人的寿命绑在了一起,我问过他,他说这种是欺瞒阎王逆天而行的,所以只有命定情缘才能用。”魏赫的语速很快,他着急道:“你能不能再开快点?”

“已经在飞了!”我将油门踩到底:“你确定你是命定情缘?那许慎珣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他都已经死了!你瞪什么瞪!”他冲旁边的小鬼骂了一句:“也许是星宫错位造的孽,你不要说话了,好好开车!”

漆黑的夜色中,我驾驶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远方冲去。

作者感言

杨叶咩/度度爱吃粉

杨叶咩/度度爱吃粉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阅读模式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