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错,应该是这样。
在底下魔族为他们的魔尊操碎了心时,出入天魔殿已然非常娴熟的墨寻,习惯性地坐上了魔尊敞开的大腿,然后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个话本,接着上次的内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个明显出于凡间的话本,显然是不应该出现在魔尊的天魔殿内,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像那只在加热的温水中慢慢死去的青蛙,或许一开始是警惕的,但随着周围环境始终未对它表现出威胁,便渐渐放松了下来。
说的就是墨寻目前的处境,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当发现自己没法抵抗,而传言残暴的魔尊又对他格外宽容的时候,便对传言产生了怀疑,随之放松了戒备,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嗯,没错,就是这样。
【宿主大人,其实您就是躺平了吧?】
008的声音突然响起,且毫不留情指责道。
墨寻:“……”
他将手中的话本翻过一页,在脑海内反驳008:“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吗?”
被反驳一通的008略懵:【什、什么情况?】
墨寻理直气壮:“度假养老。”
008:【……】
它仔细想了想,或许应该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既然魔尊暂时没有了威胁,何不及时行乐,这也是他们退休后,进入这些小世界游玩的目的。
想清楚一切后,008不由郑重道:【宿主大人说的没错】
于是,躺平x2
中午。
无需魔尊的指示,便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墨寻,将一桌子的膳食扫荡完毕,感受到汇入体内精纯而温和的能量,在一点点改善他这具“凡人”的身躯。
便知道,这些食材并非凡物,但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
毕竟,若真是什么珍贵灵药可就出大问题了,因为他这具“凡人”的身体会由于过于庞大的灵力,率先撑不住而爆炸了。
但墨寻也能明显察觉到,这些食材中蕴含的能量,正以一个细水长流的趋势,在一点点地增加。
显然,这是根据他改善的“凡人身体”,而精心配制出来的。
如此特意为之的安排,除了面前看着他吃的魔尊外,别无二选……
墨寻放下筷子,侧头,便对上了魔尊隐晦不明的漆黑眼眸。
墨寻微挪视线,落在了魔尊脸上那张银白色面具,漆黑晦涩的符文仿佛有生命般扭曲,每次看到的时候那符文的位置都好似有所变动。
当然,这段时间他也从未见过,魔尊将面具摘下来的画面。
“嗯?”
似乎墨寻注视的目光有些久了,魔尊低沉磁性的嗓音透过面具响起在耳畔。
随后,他在墨寻的视线中,慢慢地将手放在了面具上,低低一笑。
“想看吗?”
仿佛只要墨寻开口,便会毫不迟疑地摘下脸上诡异的银色面具,从而露出魔尊的真容。
墨寻的心脏却蓦然微缩,好似在面临一个潘多拉魔盒,打开了,便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
他移开视线,在脑海中系统008起哄般【要看】【要看】的吵闹中,随手将它屏蔽了。
008:【QAQ】
墨寻并未回应魔尊的话语,也不说要看还是不看,而是径直起身,拍了拍毫无灰尘的衣袍,往殿外走去。
“不好意思,时辰到了。”
丢下的这句话轻飘飘落入魔尊耳中,看起来不像是被宠幸的,反倒是宠幸人的那个,徒留魔尊在殿内,深深地凝望着他离去的身影。
这段时间,墨寻基本是早上来,中午吃过午膳后就走人了,魔尊亦从未阻拦,便好似形成了一个规律般。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仍坐在原地的魔尊缓缓放下了手,一双幽暗的眼眸深邃可怖,宛如一潭冷冽刺骨的寒潭,深不见底。
忽而,低沉的笑声自那诡异符文的银白面具后传出,那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演变成了哈哈大笑——
殿内静候的一群魔仆纷纷惊恐地跪趴下来,以头抢地,瑟瑟发抖。
笑声传出外面,几个魔侍面面相窥,一脸的惊疑不定。
无需人带路,已经非常熟悉路线的墨寻,步伐微微顿住。
侧头,看了眼隐约传来笑声的宫殿,脚步又重新迈开。
……
墨寻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刚踏入院门,便微微止步。
视野中,平常他待得最多的一棵树下,此时却站着一道曼妙的身影,侧对着他,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一柄折扇,时而展开,时而收拢,一袭红色的衣裙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细腰。
似是感觉到了墨寻的视线,那道曼妙身姿转过头,好似慢动作般,红唇上扬起魅惑的弧度。
那是一张极为妖艳的面容,如鬼魅般勾魂摄魄。
亦诠释着对方的身份,地位仅次于魔尊的,——右使焱姬。
除了将他掳到幽冥魔域的左使顾随之,这也算是墨寻来到这里一个多月,第一次与这位右使相见,其余信息都是从探听到的八卦中知晓。
墨寻眨了眨眼,心思流转,不确定这位妩媚动人的右使大人登门造访的目的,论好奇也早该将自己调查得一清二楚,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唯有,是为了那位魔尊而来罢。
这么想着,面上倒是不显,墨寻自然地走入院内,一边装作不认识般,开口道:
“这位姑娘是……?”
谦逊有礼,风度翩翩,看起来是很有教养的公子。
也对,能养出如此天资绝色,寻常的人家可没那种本事,换言之,这种相貌若生在穷苦人家,怕不是半路夭折,便是沦落风尘。
墨寻降临此世界,虽然是身穿,但系统也为他虚构了一层浅薄的身世,以便融入世界之中。
当然,这些都无关紧要。
焱姬眸子一转,当墨寻朝她靠近之际,身影却忽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的时候,已然兀立在墨寻身前。
墨寻堪堪止步,下颌微抬,那里一柄折扇正抵着喉咙,难以想象,纸做的扇面边缘竟泛起尖锐的光泽,好似刀刃般锋利。
“姑娘这是……?”
“少装蒜,本座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折扇往前递了稍许,触及喉咙,一丝红痕出现在白皙的肌肤,格外显眼。
看着身陷险境依然镇定自若的青年,焱姬眼中倒掠过一丝欣赏,近距离观察那双眼睛,形状是完美的,浓密的长睫微翘,两颗剔透的瞳仁宛如黑宝石般,其中密密麻麻的脉络相互交织,深邃而迷人。
焱姬想到曾经有一次,远远观望过那位绝世风姿的玄元尊者,好似天地间一抹耀眼的白色,万物皆黯然。
两者并不一样,虽然皆身着白衣,但无论是样貌或者性情,细致一点到发色与瞳色,亦不相同。
况且,一个是弱小得随手可以捏死的凡人,另一位可是尊贵无比的玄元尊者,又有什么可比性呢。
但那天顾随之低沉的话语却好似仍旧回荡在耳边,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尊主对待青年极为特殊的态度,理所当然都被焱姬看在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