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彩梅有意撮合顾随之和自家的小哥儿,让他同从前一样,每日来家里吃饭,顾随之没拒绝。
这日卢彩梅看他衣裳破了道口子,便让他换下来,拿过来让自己补补。顾随之第二日将洗干净的衣裳拿过来的时候,卢彩梅正忙活着家里的活计,他便随手将衣裳放到桌上的笸箩里了。
林秋过来后又过了三日,墨意荃走商回来了。不过,他这次带回来的,就不全是好消息了。
带出去的胭脂膏子倒是卖了大半,但寻胭脂卖得少了许多,同杂货铺子的生意也谈得不大顺利。
那杂货铺的掌柜十分精明,先同墨意荃拿了各样膏子各五盒,放在铺子里试卖,看确实卖得不错,才肯同墨意荃谈合作的事儿。虽是有意合作,却又另提了些条件。
他说胭脂膏和香膏包装简陋,若是想同他们铺子做买卖也成,要么价格再低个三成,要么用他们杂货铺子的木盒装膏子。
卖给杂货铺的价格比零卖便宜些倒也说得过去,可那些胭脂膏子价格本就不贵,再低三成,墨寻这边的利润就不多了。
用杂货铺的木盒就更不合适了,杂货铺的木盒上都印了铺子的标识,用这个木盒,等于是拿墨寻的东西,替杂货铺做招牌了。
墨寻不大愿意,毕竟胭脂方子是林秋的,林秋允许他用自家的方子赚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若再拿林秋的东西给别人做招牌,那实在有些过份了。
可这回统共卖了五盒紫草胭脂、八盒山榴花胭脂、七盒桂花香膏出去,大半都是在杂货铺子里卖的,墨意荃在镇上走街串巷卖了两日,又去外头的村子里卖了三日,也只卖了三盒山榴花胭脂和两盒桂花香膏。
如此看来,想做贵价的胭脂生意,大头还是得靠杂货铺子。
墨意荃说还可以再找杂货铺掌柜谈一谈,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墨寻没别的法子,只能指望他堂哥将价格再谈高一些了。
虽杂货铺子那边出了些岔子,但胭脂膏和香膏都卖得不错,墨寻还是挺高兴的。
不仅是他,他爹娘也是松了口气,三样贵价的膏子,原料都花了几百文,不到十日便收回了成本,还赚了些,已经算是个好消息了。
胭脂膏和桂花膏子一共卖了一千零九十五文,同寻胭脂不一样,这些膏子卖掉后收到的都是现钱,刨除给墨意荃的一百文,和近五百文的原料钱,净赚了四百九十五文。
墨寻依着之前同他爹娘说好的,另拿了五十文钱出来,要给顾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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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下午一到墨家,便见墨寻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手。
他嘴角微微提起,面上也柔和了许多:“什么事儿,寻哥儿?”
墨寻将桌上的木匣子打开给他看:“这里是五十文钱,是这回卖胭脂膏子赚的。顾大哥,我不能白借你的钱,这些是分给你的!”
顾随之愣了一下,这才将目光从墨寻面上移开,看向那木匣子:“不必,你凭自己的手艺赚的银子,不需要分给我。”
“要的!你不要,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求你帮忙了。”
哪里用得着你开口相求呢,顾随之心道。
“真的不用,我拿着那些银子也没用……”
他话只说到一半,便发现面前的小哥儿昂起的脑袋渐渐地垂了下来,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抿着嘴唇一副失落的样子。
顾随之立刻便心软了。
“好。”
墨寻便倏地抬起头,欣喜道:“真的吗?”
他将那木匣子塞到顾随之手里:“这回做的胭脂膏子还没卖完,下次卖了我再分给你!”
顾随之本想说有这些便够了,但看墨寻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腚,笑意盈盈又满含期待地看着他,他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点头应下了。
第二日,墨意文也回来了。
卢彩梅心里高兴,下午做了几道好菜,招待儿子和顾随之。
顾随之这几日都在墨家帮忙干活,前日同墨德贤一起,将墨家水稻田里、红薯地里的草都除了一遍,昨日又将卢彩梅这几日拖回来的柴火都劈好,放进柴房了。
他力气大,干活也麻利,有他帮忙,墨家两口子这两日轻松了不少。
墨意文这回小考成绩不错,又得了书院的奖赏,卢彩梅和墨德贤笑得合不拢嘴,饭桌上喜气洋洋的。
吃完晚饭,墨家四口人和顾随之一起唠嗑,气氛十分融洽,聊得正高兴的时候,橙哥儿风风火火地跑进了院子。
“寻寻哥!伯娘!不好了,有人在外头造谣,说寻寻哥的坏话!”橙哥儿一进门便火急火燎地大声嚷道。
听到这话,众人都变了腚色,卢彩梅腾地站了起来:“谁?说了寻哥儿什么?”
橙哥儿发现顾随之也在,顿了一下才道:“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我是从霜哥儿和木哥儿那里知道的,他们说这两日大家都在说这事儿。”
他看了顾随之一眼,声音小了些:“那些人说得可难听了,说、说寻寻哥是同顾大哥好上了,才同江秀才退亲的,又说寻寻哥几年前就同顾大哥搅在一起了,看顾大哥参军几年都没回来,以为人没了才去勾搭江秀才的,顾大哥一回来,他又同顾大哥勾搭上了,这才抛弃了江秀才。还说寻寻哥早就把那什么给了顾大哥,已经不清白了……”
卢彩梅眼前一黑,小哥儿的名声多么重要,这传谣的人心思实在歹毒!“哪个天杀的这么污蔑我家哥儿,老娘要去撕烂他的嘴!”
墨意文也坐不住了,他沉着腚道:“咱们家得罪过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我去找村长,请他把人都喊过来,一起对质,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墨德贤有些犹疑:“可这样一来,这事儿便要闹得人尽皆知了,寻哥儿的名声也保不住了,以后他还怎么说亲?”
“这事若不查清楚,他们会继续传谣,我的名声一样保不住,既然如此,我便不要这名声了,大不了就不嫁人了。”墨寻懵了一会儿,也回过神来了,他握着拳头,气得身躯微微发抖。
这话墨意文很是赞同,他正要起身去找村长,却听一直沉默的顾随之开口道:“确实要查清楚,但是去找村长之前,咱们得先把应对的法子想好。”
“他们编的这些谎话,传得这样广,八成已经有人信了。我这些日子往这里跑得勤,正好印证了这些话,若是想还寻哥儿清白,咱们也得想个能让人相信的说法出来。”
卢彩梅有些头疼:“这种事人家空口白牙说来容易,我们要证明他们说瞎话可就难了,咱们要怎么说,才能让村里人相信呢?”
顾随之同墨家来往得太勤了,从军回来那几日还住进了墨家,他们以前都想着他同墨意文关系好,不用避讳这些,村里人也不会误会,没想到现在这些都成了他和墨寻不清白的佐证。
顾随之看了墨寻一眼,又别开了视线,淡淡道:“就说我确实喜欢寻哥儿,但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寻哥儿根本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