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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布蓝登堡之舞 猫锦 2619 2024-09-13 00:19:49

“将军。”

安东尼克在门外敲三下,他看了我一眼,我歪了歪头示意他继续。

“有件事情……”

“回去。”我听见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他说,“柏林那边的事情你可以一并回复,没有申诉的必要。”

安东尼克有点愕然,他说:“不是,是……”

“所有的事情不管什么都暂时放下,明天再说。”过了一会儿里面又说:“不要再让其他人过来了,你去处理吧。”

“……”安东尼克和我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片刻,然后说:“是,将军

。”转身离去之前,他又不放心地回头,眯起细长的眼警告了我一瞥,我露出了一个有点无赖的微笑。

此番对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于是妖娆的上校大人成功地被我噎到了,愤然转身。

我在门外严肃地思考了两到三分钟的时间不等,然后毅然决然地转开门锁。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反应过来有人,他有些不解又有些恼怒地从窗边转过头来:“谁允许……”

我笑得颇为不怀好意。

顺手关上了门,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的表情非常奇怪。脸色白白的,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有些不像他。

“哟,傻了?”我一面调笑着,不着痕迹地挪过去,“被震撼了吧?”

“看看你哈,像什么样子,我不就一天不在吗?用得着闹别扭闹成这样吗?人也不见事也不管了让我怎么放心呢?”

让他看了很久很久,在我脸上的笑都快僵了的时候,他终于像个活人一样出了一口气。在我的教育下他安静地低下头,然后又再次抬起眼睛来看着我。

他向我伸出手,我哈哈两下,得意地上前抱住他的腰。

都五六月份了,他身上还是冷冰冰的寒气直冒,我心里一堵。

这少根筋的指不定就在窗子边站了一夜,个脑残没治的……

我吸了吸鼻子,抱紧了他。

他的头轻轻搁在我的肩膀上,显得很累很累。

过了一会儿我察觉不对,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我的中将大人,您该不会是哭了吧……”

他闷声不响。我打了个寒颤,有些手足无措,我的小心肝儿啊……“喂喂,你别哭啊,多影响气氛,你要哭我可不会哄人啊,一个心烦我就走了……”

我的后脑勺挨了狠狠的一下。于是我噤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动了动,撑开我,我盯着他的脸,他别过头,我故意“咦”了一声,“你哭没哭啊?”

他那张冰冻的脸终于有了反应,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不想笑就别勉强自己笑。”

我打了个哈哈,“怎么不想笑呢,逗你开心是我的本能啊。”

他拉着我的手:“我很开心,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开心。”

我别着嘴皱了皱眉,“中将大人,您就没有一点判断能力么?自己吓自己哦。”

他还是不笑,眼神忧郁地盯着我看,末了还伸出手来仔细地摸了摸,我乐了,抓住他的手拉掉手套,轻轻咬了一下:“将军,是真货。”

他的眼神继续忧郁,只不过手指却钻进了我的嘴里拨弄着我的舌头,我咽了口口水,有些心跳加速。

暗暗白了他一眼,此人恶劣。

我心思一转,开始舔他的手指,然后细致地吮着,我知道他的手指是最敏感的地方,他轻微地颤了一下,眼神变得氤氲,迅速抽出手指。

我笑:“难道就这样?”

他眯起眼睛,我欺身上前,将他推到窗台边,“真的是这样就够了吗?”

他轻轻地碰了碰我的嘴唇,“嗯,够了。”

“什么事情都不能要求太多。”

我微笑着凑上去,厮磨了一个长长的吻。

“什么事情都不能要求太多,所以就能甘心了吗?”

他终于微笑了:“对,我已经很满足。”

我问:“能这么简单吗?那么柏林方面呢?中将阁下,你难辞其咎吧。”

“难道你也心甘情愿?”

他点点头:“是我的错,我心甘情愿。”

“你……”

我感到无话可说,忧心地问道:“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低声道,“也许会撤职,也许会关禁闭,也许会取消党籍……看元首怎么想了。但是肯定是不会让我留在巴黎了。”

我抓住他的手臂:“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

“不能,我一天都不能让你留在战区。”他的声音坚决,不容我反驳。

他几乎是在给我下命令:“我会让安东尼克送你从布雷斯特出港,趁柏林给我的处分还没有下来,你现在就走。”

“我不走。”我平静地拒绝。

我想一直以来,也只有我总是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违逆他的意思。

“那不可能。”他已经习惯了,并没有愠怒,只是稍稍加强了他的语气,“立刻。”

倒是我有些轻易地恼火:“你总是一个人就决定别人的意志!”

“我都说了我不会走的!你忠于你的帝国,好,那没问题我不再干涉你了,我要留下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不明白我会害怕吗?”

他往后倚在窗上,似乎是无言以对,似乎神色满是疲惫。

他低下头,用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的语调说:

“你如果不走,难道我就不会害怕吗?”

“我也是会……”

忽然间冻结。

我所有的情绪不能有,言语不能有,动作也不能有。

“他也是会”——会怎样呢?会伤心,会难过,会忧虑,会……?

因为赛克萨德的死,他有一直都害怕的东西。

爱他的人他爱的人,不能长久。

死亡,才是最残忍的背叛。

我是不是应该妥协?

“我走。”

他惊讶地抬起眼睛,我拉起他的手,轻轻地在他手背印了一吻,传说中这是骑士之吻,代表立誓与践约。

我说:“我现在就离开巴黎。”

他眼神复杂,幽深难言,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让安东尼克给你安排。”

“好。”我看着他拿起电

话,拨了几圈,然后安东尼克在那边接起。他想要开口却又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地说完。

此后便再也无话。

我答应得如此干脆,两人都无话可说。

直到我离开这个房间之前,我们都保持着这个距离站立着。他背对着我,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从那天之后很长的一段岁月,我都在想,如果我当时坚持留下或者用另一种更加……果决或者强势的姿态困住他,是不是事情会好一些呢?但是事实是不会给出如果这个选项的。我得到的只有遗憾,那天剩下的时间,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之间,那天落下了一个悲伤的距离。

安东尼克时不时地看着后视镜,我闷声不响地坐着,一路释放出压制了很久的怨怒,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杀人。

他发出一声鄙夷的笑。

我在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

他视若无睹,说:“从这里走,我送你出城往勒芒方向去,然后转往瑟堡或者布雷斯特出港。将军最希望你能够离开欧洲,去美洲或者其他是最好的。如果你要去南安普敦……”

“不,”我很干脆地回绝,“我不去英国。”

“但是我也不会离开欧洲。”

安东尼克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完全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那不行。”和他的上司一个口气。

我叹了口气,说,“安东尼克,我如果不说我离开,他不会安心。那是权宜之计。”

“只有你可以帮我。”

他冷哼了一声,“对不起,我只会执行将军的命令。”

我苦恼地揉了揉额头,闷声不响地拉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已经早上九点,街上的人却仍旧稀疏。远离市中,巴黎变得安静却隐喻着荒凉,一个年老的夫人穿着黑色的大衣,牵着一条同样老态龙钟的大狗,金色的太阳照在同样瘦骨嶙峋的两个生命上,他们一同眯起了眼睛。

那种神态并不代表闲逸或者满足,只是一种感受阳光照耀在身上的姿态,无论战时或者是和平,被阳光沐浴的时候我们都是如此幸福。

巴黎,这个城市是温柔而浮华的,没有铁血的性格就像这个投降了的国家。

她不适合战争不适合流血,就像占领区的所有城市一样,里昂,奥尔良,还有华沙,布拉格,我到过那些地方,那些城市,是永远也不会属于帝国的……也不是属于哪一个统治者和征服者。他们不谙于反抗,因为他们充满了软弱的温情,但是正因为如此,也不能被暴力所奴役。

这就是民族的归属。

那么我的归属究竟是在何方呢?

我是个德国人吗?

我是个犹太人。

可是这一刻,我深刻地想念柏林,想念施普雷河畔,想念那蓝灰色的天空,想念那悠长又悠长的鸽哨。我想念的是一个不是我的归属的城市。

我问安东尼克:“柏林那边对将军的决定是什么?”

安东尼克说:“元首在犹豫。原本是让将军自述,但是将军没有给出回复,于是元首让将军返回柏林接受审查。”

“那巴黎的事情呢?”

安东尼克沉默了一下,他说:“一个星期之后撤职的书面文件和新任的军政长官将抵达巴黎。”

作者感言

猫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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