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顿了很久，声音压的更低，有些神神秘秘起来。
“这件事，两家人口风都特别紧，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我从两家人的邻居还有朋友那边打听到了一点事……”
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叫林照之生出些许的不安来。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季安到底瞒了他什么，可如今真相放在面前，他自己却不敢去看了。
他深吸了口气，道：“说。”
阿宁：“邻居说，是因为季安主动勾引他哥……出事那天，两个人在卧室那什么被应庭抓到了，应庭接受不了，情绪失控的跑出去，才出的车祸。”
林照之骤然捏紧了手机，眼底被逼出一圈一圈的红，他咬住了牙齿，只觉得大脑“嗡嗡嗡”的乱叫。
“是季安……主动的？”
阿宁回答：“应该是吧，季宁要是真的喜欢季安，也不会为了应庭自杀了，就前后脚的功夫，家里人措手不及。”
“邻居还说，那天季安被打了一顿，打的特别狠，衣服都不给穿，罚他跪在院子里，后来还是他们看不过去，给扔了件衣服……再后来，他们就没怎么见过季安了，就几年前过年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家门都没进去，在门口给他爷爷奶奶磕了几个头就走了。”
阿宁叹气：“应该是真的吧，要不是真的寒了心，哪有父母舍得把亲儿子往外赶的？”
林昭之觉得自己是的喉咙似乎说不出话来了。
他太震惊自己听到的，满脑子都是季安那张白皙的如同小兔子般活泼机灵的脸。
他怎么会是那种人？
他挂了电话，从头到尾把事情整理了一遍，想完他的心都凉了，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阿宁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季安不愿意告诉他，要处处撒谎。
为什么季安没有朋友。
为什么火锅店那次，别人都指着他骂到他脸上去了，他还是充耳不闻，连个屁都不放一声，只知道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东西。
也能解释他为什么惧怕应麒，却又不敢反抗，懦弱的在他面前下跪，任凭对方带着人折腾自己……
只是因为他是导致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因为有罪，所以自责内疚，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
林照之手脚冰冷，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一种被欺骗和玩弄的愤怒如同潮水在这一刻将他淹没。
他想起自己和应麒居然还为了季安打过架。
当时应麒看他，估计就和看傻逼一样吧？
林照之呼吸收的紧紧的，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正是季安的电话。
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照之把手机接通，放在耳朵边上：“喂？”
那声音凉到骨子里。
季安在电话那端哇哇大叫：“林照之，救我！”
林照之把手机拿远了点，皱眉道：“怎么救？”
季安哽咽：“他们在我身上倒了蜂蜜，现在好多虫子咬我，你赶紧来救我，我在……”
谎话，全是谎话。
林照之冷笑：“你不说找了保镖来保护你吗？怎么，为什么不绐你的保镖打电话？”
季安那端忽然沉默了。
“季安，我一直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你知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文化，见识浅不浅，过去和多少人上过床，做过什么事，我都不会真的瞧不起你，这是你的过去和自由，但唯独你撒谎，不诚实，让我很生气。”
“我没有……”
林照之打断了他的话：“正好你绐我打电话，那我问你，你和你哥，除了兄弟之情，还有什么？”
季安那端的呼吸陡然凝滞。
好半天他都没有说一个字来。
林照之冷笑：“你先是告诉我，你是因为闹着出去玩，才发生车祸的，后来又说是你哥和你嫂子吵架，你把自己摘的一清二楚，怎么，你勾引自己亲哥哥怎么不好意思说？”
“你还利用我对付应麒，年纪不大，本事倒是挺厉害的。那天晚上去我就不该因为你和应麒动手，就应该看他把你活活打死。”
林照之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失望，恼怒，还有一种深深的闷痛让他有些失去理智。
他一直是个很少发火的人，季安是头一个叫他失控成这样的人。
林照之坐着床边，手肘抵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闭着眼睛捏着自己的鼻骨。
“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真的需要我去救你吗？你有手机，为什么不绐警察打电话？”
季安那边只有一起一伏的呼吸。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林照之了然，他真的再也无法接受季安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
他疲惫道：“你挑个时间，来我这里把你的东西全部收拾走，然后，彻彻底底的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听见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季安一声不吭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嘟”一阵忙音，林照之沉沉的叹了口气。
结束了。
某大厦的公用厕所隔间里。
季安坐在地上，两只手被绳子绑在左右两个金属架子上，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浓稠的黄色液体，呼吸急促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
他的手机被一个染着黑发的男人攥着，男人的表情有些讽刺：“季安，看来你的看上的男人对你也不怎么嘛，都叫你滚了……”
季安不舒服的扭动自己的身体，气若游丝：“放过我吧，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他感觉小虫子密密麻麻在往他的身体里爬，头皮上都是，尖锐的刺痛如同针尖，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他只能不停的小动作挣扎，企图把那些虫子全部赶走。
应麒靠在最外面的墙壁上，沉默着抽烟。
“你们放过我吧，求你们了……”
太难受了，这种滋味叫季安无法忍受，他开始用头去撞坚硬的地板。
“咔嚓！”
“咔嚓！”
有人拿出手机，对就季安拍照。
应麒忽然走了过来，不耐烦道：“好了，差不多行了，别把人整死，以后还有得完呢。”
“好吧好吧。”
几个人都恋恋不舍的收起手机，然后替季安松绑。
季安立刻用手去挠瘙痒难耐的脸，白皙的脸上立刻浮上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季安。”
季安抬头，目光泛红地盯着应麒。
“我早就提醒你了，不是吗？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别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林照之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你还是少做点比较好。”
说完，他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季安艰难的撑着墙站了起来，浑身发抖的冲到洗手池边，用冷水把脑袋冲了冲。
回到家也是凌晨三点多。
季安放开热水，洗了个澡。
身上被虫子咬的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脸上更是触目惊心。
季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你还坚持做什么呢……这日子过的真的是太累了。”
自从那日和季安通过电话后，林照之便再也没有见过季安。
他寻思那日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便想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聊一聊。
可季安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丢在自己家的那些行李也始终没有人来收走。
林昭之有些担心。
他害怕季安又落在了应麒那群人的手里，出什么事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季安的公寓找人。
再门口敲了五六分钟的门，也不见季安来开。
难道是不在家？
他正要离开，去撞见对面的门开了条小缝，露出一个女人的脸。
“你好，你找谁啊？”
林照之走过去：“您好，我想问一下，住您隔壁的那个男孩，是不是这些天一直都没回来？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那女人把门打开，脸上有些惊恐。
“你是他什么人啊？”
林照之顿了一下，回答：“朋友。”
见女人的表情有些异样，他催促：“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女人声音低沉：“他上周自杀了。”
林照之险些没站稳，心脏都停了几秒：“什么？”
她说什么？
女人指了指他背后的那扇紧闭的门：“就在那栋公寓里，好像是割腕自杀吧，楼下的邻居发现天花板往下滴血水，报了警，警察过来把门砸开的，你现在直接进去就行。听警察说好像是割腕自杀的……在浴缸里。”
林照之脑袋“嗡嗡”作响，“他死了？”
“那倒没有，他命大，幸亏他家地板漏水，捡回了条命，就是一直没醒，还在重症监护室呢。上次他哥过来帮他收拾东西，我问了几句，情况好像不太好。”
“哪家医院？你有他哥的联系方式吗？”林照之急道。
“有有有。”女人忙的就去掏手机：“楼下邻居说要赔偿，他哥好像忙着在医院照顾他，没时间过来处理，所以请我帮他打理一下，当时留的电话号码，我找找……”
“啊，找到了！”
女人把手机递给林照之。
林照之记下，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
刚刚他没注意到，现在低头看，才发现门锁的确有被暴力打开过的痕迹。
他伸手握住门把，深吸了口气，然后推了开来。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