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饭菜离开了。
北方的冬天黑得快，解时允不想让阿姨等到他吃完收拾好碗筷才离开，便让人提前回去了。
“家里没人的话也不关灯吗？”郑初黎的脸上红扑扑的，是被风吹的。
下一刻，只听见“汪”的一声，一只白色狗狗迅速地扑了上来，尾巴摇得很欢。
一双大眼睛黑咕隆咚，圆溜溜的，是一只西高地白梗。
它的耳朵是三角形的，毛茸茸的一圈，一只立了起来，一只耷拉了下去。
郑初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蹲了下去：“可以摸吗？”
解时允正在解围巾，他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心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没有回答。
郑初黎“咯咯”地笑了两声：“它好可爱，所以这是阿姨留灯的原因吗？”
“嗯，没有人的时候会乱叫，开着灯会好一点。”解时允道。
“它……”郑初黎仔细地看着这只小狗，忽然想起解时允车上安全带的狗狗挂件，“是那个安全带挂件吗？”
解时允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来真的不是梁梦晗留下来的东西，郑初黎心中窃喜了一下。
“怎么忽然想起来养一只狗？”他问道，“你不是很忙的吗？”
解时允没有回答。
郑初黎习惯了他的冷漠，便自己找话题：“多大了，看着很小的样子。”
“四个月。”
“那你已经养了那么久了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它？”郑初黎又问。
小狗正在热情地闻着他的手指头，二人玩得很欢。
“三个月的时候才抱过来养的。”解时允道，“才养了一个月。”
郑初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们俩分手也不过一个月。
“是元旦节附近吗？”郑初黎问。
问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冷寂了下来。
郑初黎不知道最近说错了哪句话，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是，”解时允过了很久才回复道，“而且它是我准备送给你的，跨年礼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但要是回忆一下就能想起来，这只小狗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来到解时允家中的了。
空荡荡的别墅里，没什么烟火气息，只有没人要的解时允，还有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郑初黎心中一紧：“解时允……”
“不必说抱歉，现在就联系王辉，让他赶过来。”解时允也过去摸了摸小狗，“在此之前，你可以在我家吃晚饭，但是吃完就离开。”
郑初黎心中的刺痛感如同绵针一般，密密麻麻的，连维持平稳的声音都有些困难：“那我还可以养它吗？”
“不可以。”解时允将小狗抱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狗笼子里，“这是我的小狗，不是你的。”
郑初黎咬了咬唇，没有死心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解时允沉默了一会儿：“小白。”
小狗歪头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
郑初黎没有怀疑，也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他又忍不住摸了一把，道：“大名呢？”
“没有大名。”解时允冷声道。
郑初黎的心跳声有些快，他鼓足了勇气道：“我能给他取一个大名吗？”
“不能，它不需要。”解时允不想再跟他讨论狗的事情了，“现在去洗手吃饭，不要再问它的事情了。”
郑初黎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临走前还是摸了一下“小白”的狗脑袋。
饭桌上，两个人还是很安静。
郑初黎一直在想办法找话题，但是解时允总是爱答不理。
“我从网上预定了几颗大溪地的黑珍珠，拿来打手链好不好？”郑初黎探着头问道，“你戴着肯定好看。”
解时允：“……”
“我最近联系到了一个意大利的设计师，我想让他给你设计一套礼服，以后参加晚宴的时候穿出去。他看过你的照片，说你的比例特别好，他很愿意帮忙。”
解时允：“……”
“还有上次说的那块手表……”
解时允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打断了他：“不需要，不要给我花钱，我比你有钱。”
郑初黎：“……”
好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郑初黎虽然是明星，但是手里有一堆人要养，他平时花钱又大手大脚的，没什么流动资金。
解时允怎么说也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账户里的余额不知道比他多多少。
“我就是想给喜欢的人花钱，”郑初黎很小声道，“你以前也会给我送礼物的。”
“我给你送礼物，所以你因此喜欢上我了吗？”解时允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只是想跟郑初黎说，这一招没什么用，他不吃这一套。
郑初黎有些不明白了，他垂着眼眸，有些无措：“那我该怎么做呢，解时允，你教教我吧……”
“自己想。”解时允不打算给他开小灶，“我吃完了，你自便。”
他这会儿又很无情，一点都不心软了。
狗笼中传来了一阵断断续续的犬吠声，郑初黎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掉到了碗里，他抹了一下脸，迅速地扒拉了最后两口饭，然后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他没有做家务的经验，但是简单地收拾一下碗筷还是能做到的。
解时允上班很累了，他也可以学着收拾这些东西，不能什么都让解时允一个人做。
郑初黎做好这一切的时候，解时允正在洗澡。
楼上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流声，解时允的卧室没有关紧，能够依稀听见花洒的声音。
郑初黎从包里掏出了一块粉饼，补了妆之后，他壮着胆子慢慢走了上去。
他对这里很熟悉，一个月过去了，解时允的家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除了那只西高地以外。
郑初黎走进了对方的卧室里。
他抖着手，将浴室里的灯给关上了。
浴室的水流声断开了，解时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郑初黎，是你在外面吗？”
郑初黎咬着唇，没有说话。
“郑初黎。”解时允的声音沉了下来，“我不希望你开这种玩笑。”
又过了几秒钟，解时允担心是家中进人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打算推开门出来查看。
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郑初黎应该是招架不住的。
可是他刚走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就被人抱住了。
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儿之后，解时允放下了心，还没等他掰开对方的手，就感觉到对方自己松手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彼此，只能靠着声音和气味儿，辨别对方的方位。
“郑初黎。”解时允冷着脸，“你非要我生气吗？”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但是鼻息颤了一下。
他摸到了浴室外面的开关，重新开了灯。
强光刺眼，他在恍惚之中看见了郑初黎微微向上挑起的眼眸，鼻头好像擦了腮红，下巴上也红红的。
解时允盯着他看，似乎不理解对方的用意是什么。
只见郑初黎双手作拳状，手腕处抵着，一副被扣住的模样，慢慢地举至胸前，声音中有几分颤抖：“你可以把我绑起来。”
“什么？”解时允有些错愕。
“你不教我，我自己想。”郑初黎的碎发盖住了他的眼，苍白的脸在冷色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楚楚动人。
“但是我很笨，只能想到这种方式，希望你不要拒绝我。”这已经是他放弃了最后的底线，能想出来的法子。
解时允刚洗完澡，只在腰上围了一条长浴巾，看到这样的郑初黎，他有些嘲讽地笑了。
“别笑，”郑初黎垂着脑袋，“你这样会让觉得我很蠢。”
“你确实不聪明。”解时允道，“想了半天就想出来了这样的法子。”
郑初黎的嘴角向下撇了一点，看着很丧气的模样。
“你想求我上——你吗？”解时允的语气听着有些恶劣。
不知道是不是郑初黎的错觉。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将对方身上的浴巾慢慢.
拽了下来。
“我以前没给你做过这种事情。”郑初黎蹲了下来，几乎是跪在地上的姿势，他轻轻地糅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抬头，眼中有粼粼水光，“可以吗？”
解时允没推开他。
这种行为很扫兴，也很伤人自尊。
“你确定吗？”解时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首先，我不会因为你这样的行为而感动，你努力的方向还是错了。”
郑初黎的睫毛扑簌了一下。
“其次，我很粗鲁。”解时允继续道，“不能咬，不能吐，没有停下来的可能，这种感觉绝对不好受。”
他还在说，却只见郑初黎深出了舌间，轻轻地掭了一下。
解时允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拽着郑初黎的头发，逼着他抬头，另一只手的指腹拂过了他的唇角。
“郑初黎，至于吗？”他问道，“至于吗，嗯？”
郑初黎说不出话来。
“疼吗？”
“想吐吗？”
那种堠管都要被人捣碎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很恶心，想吐。
郑初黎直接哭了出来。
“很漂亮。”解时允终于施舍了一点好语气，他擦了他的眼泪，“你现在很漂亮。”
……
郑初黎蹑手蹑脚地趴在浴室门口，看着解时允：“我能留下来了吗？”
解时允泡在浴缸里，他两手搭载边上，从水中捡起了几个玩具，然后向他丢了一只黄色的小鸭子，他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连语调都懒洋洋的：“我没说你有这样的报酬。”
郑初黎接过了那只小鸭子，他慢慢蹲了下来，眼角的泪都还没干：“可是王辉堵在路上了，一来一回都要后半夜了。”
解时允眯着眼道：“你确定吗？”
谎话连篇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郑初黎这个人，有什么心机把戏，全都写在脸上了。
太好猜了。
郑初黎看见对方的眼神，哆嗦了一下，语气有些委屈：“现在本来就很堵。”
解时允轻笑了一声。
他本来以为郑初黎会害怕自己，谁知道对方越挫越勇，就好像也有那方面的倾向似的。
“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再堵也该到了。”解时允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联系王辉，方才说的一切都是在骗我？”
郑初黎摇了摇头：“他确实来了。”而且已经在解时允家附近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回去吧，今天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留下你的。”解时允道，“本来只是答应送你去医院的。”
已经很划算了，一天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郑初黎知道自己确实应该满意了，但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不踏实。
“那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上床……今天都没有呢。”他小声地问。
解时允斜着头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你小腹上的疤都没好。”
“啊……很丑吗？”郑初黎抿了抿唇，“我去联系美容院。”
“你等它自然愈合吧。”解时允阖上了眼睛，没有解释什么，“我需要休息，你可以走了。”
郑初黎想在临走前再说几句话：“今天你对我的印象有变好一点吗？”
解时允没说话。
郑初黎低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准备站起身来。
在转身的一刹那，他听见解时允说：“这两天我要去外地出差，你可以过来帮忙喂狗。”
郑初黎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只是喂狗而已。”高兴什么。
“我会照顾好小白的！”郑初黎本来是要走了，但是想来想去，还是突然冲了回来，蹲在浴缸旁边，亲了解时允的脸颊一口。“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千多稍后奉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