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餐厅的时候,周翰阳那一桌已经离开了,苏沐惊讶地望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胡北原含糊地:“没什么。”
“跟人打架了?”
“不,刚摔了一下……”
“摔得重吗?要不先回去给你搽点药?”
“不用,很小事……”
苏沐瞧着他,没再出声。
因为他居然哽咽了。
被某个人明确地,激烈地拒绝,嫌恶的时候,原来是这种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胡北原甚至鼻子有点发酸,眼睛也胀痛了。
这种可怕的软弱。他平生第一次觉得难以承受。
事情过去几天了,胡北原没再和周翰阳说过话,公司也是,微信群里也是。
他尽量不让自己想那些事,一想起来就整个人都乱了,都说不清是委屈多一点还是羞愧多一点。
不过始终他还是觉得自己活该。各方面来说都活该。
更何况周翰阳已经不是单身了。
这天一个人在店里吃牛肉面,味道乏善可陈,吃得人麻木不已,胡北原百无聊赖地往窗外望了一眼,而后就怔住了。
有对年轻的男女正亲热地依偎在一起,靠着车门腻腻歪歪地互相喂食冰淇淋,肉麻程度暂且不表,只是那男生,不是夏崇明又是谁。
短暂的惊愕过后,胡北原只觉得像有股火在胃里燃烧起来,很快火焰便冲上了他的大脑,而后轰一声炸开了。
他忘记了他坚持了几十年的的谨小慎微,如同一个莽夫一般大步出去,从后面一把抓住夏崇明的肩膀。
被打扰的的男生不悦地转过身来,胡北原不等他有所反应,兜脸就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女生尖叫起来,夏崇明后退两步,一时被打懵了,只能惊讶地一手捂脸,一手撑住墙。等看清胡北原,他怒道:“你疯了啊,打我干什么!”
胡北原从头顶到脚底的血都因为愤怒而沸腾了,口气倒还挺冷静:“你说我打你干什么?你对得起周翰阳吗?”
夏崇明安静了一下,而后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又有些许恶意的表情说:“哟,说得好像你没做过这种事一样。”
“……”胡北原说,“我和苏沐根本就没什么。”
夏崇明从那一拳里缓过来,就又开启嘲讽模式:“那是因为人家看不上你,一直拿你当备胎。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这备胎都没转正,也是怪可怜的啊。”
胡北原说:“不是那样的,你不知道就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他这时并不在意夏崇明如何奚落他,也无心为自己解释洗白,他满心只想着这家伙对周翰阳的背叛。他只在意周翰阳。
“不用扯我的事,你这样要怎么向周翰阳交代?”
夏崇明倒像是乐了,把手往裤袋里一叉:“哈,你是想去跟翰阳告状吗?你倒是去呀。”
围观的群众原本以为有一场好戏可看,眼瞧着打不起来了,便无聊地纷纷散去。
夏崇明跟那女生说:“你去车上等我,我得跟这人好好聊聊。”
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夏崇明说:“省省吧,我和翰阳不是那种关系。”
“……”
“若若是我女朋友,我就是为了她才回国的。翰阳跟我小时候一块长大,他当然知道我喜欢谁,我俩就是哥们。”
夏崇明又凉飕飕地说:“我可不像某人。”
“……”
“没错,我俩就是做做样子给你看的。不过你也不用心思活络哈。他就是不想尴尬,不想费口舌,也免得你想太多,否则何必做样子啊,是吧?你也懂的,不然万一你知道他单身,就幻想什么他对你旧情难忘,为了你才打光棍,那真是困扰死他了。”
“……”
从对方说了“不是那种关系”开始,胡北原就觉得这个对话可以结束了,然而夏崇明倒像是兴致上来,饶有趣味地要诚心来帮他进一步解析答疑。
“说来,你是不是很奇怪翰阳对你的态度有点阴晴不定啊?”
胡北原本来已经打算转身就走了,这么一听,又停了下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
夏崇明用一种又嘲讽又怜悯的口气说:“因为他讨厌你,但又要竭力忍耐,不表现出来。你知道他是个绅士嘛,又是个公平的上司,不能太有个人倾向,对吧,他需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再怎么样,毕竟也是个合格的员工嘛,还是要得到点人文关怀的。只不过有时候难免忍不住,所以喽……”
“……”
胡北原没吭声。
那种凉飕飕的痛感又来了。
这些虽然他都理解,也的确这样猜测过,但从别人嘴里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一时还是觉得太残酷了。
周翰阳曾经喜欢过他。但那是曾经了。
都已过去,亦不会再来。
他所经历过的,体验过的,那些来自周翰阳的温柔和珍视,都不会再有了。
从爱,到爱过。
是那么简单接近。
却又那么遥远。
胡北原确定自己需要辞职了。
曾经他也有过头脑发热想赌气不干的时候。但那时不同,那时候的他想归想,还是十分谨慎的,起码得保证不能裸辞,得骑驴找马,心底还有许多的兜兜转转。
但这回不同,他是真的得走了。
以他好不容易爬到的这个位置,目前的成绩,将来的前景,这时候辞职真的是失心疯,不是自毁前程四个字能形容的,估计没人能理解。
但,怎么描述呢。那种感觉。
确切的他也说不上来。
他只是觉得特别特别的难受,到了承受不了的地步。
有时候,人在遭遇了大的挫折以后,就需要尽快逃离那个人所在的地方,不然每一刻都犹如行走在刀尖上一样疼痛不已。
准备辞职信的时候,胡北原也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东西,他找出一个深色木质珠宝盒。
这盒子是自己后来专程买来的,为的配得上里面的东西。
他明知道里头是什么,更知道自己不该打开,但盯了半天,还是手不受控制地把它开启了。
躺在丝绒底座上的是块翡翠平安扣,绿得惊心动魄。
苏沐早就还给他了,他没那么大的心拿出来戴,只谨慎地收在盒子里。
他还欠着周翰阳这个。虽然周翰阳声明过不必还,但那是周翰阳个人的气度而已,这种价值不菲的东西,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自己留着。
之前周翰阳回来,他没马上物归原主,是因为他心里多多少少的,抱着点不太现实的期待。而今都到这地步了。割舍不下就成了一个非常可耻的词汇。
时值深夜了,夜幕深沉,万籁俱寂,一片静谧中,耳里能捕捉到的只有细小的虫鸣。
胡北原躺在床上,把盒子拿在手里呆呆地盯着瞧。
一旦把这个还回去,他就不再拥有任何属于周翰阳的东西了。
他们之间,从此便彻彻底底切断了。
想到这一点,胸口就跟被重锤狠砸了一下似的,气都喘不上来。
胡北原翻了个身,沮丧地把盒子和脸都埋在枕头里。
次日胡北原麻木地去公司上班,向他的顶头上司递了辞职信。
顾总本来笑哈哈地跟他说话,一看清信件抬头,就笑不出来了:“这……出什么事了?不是我说,你好端端的,辞什么职啊?”
胡北原是个很好的员工,勤快细心靠谱,他要是走了,作为他的顶头上司的确很烦恼的。
“对不起啊,顾总。”
“嫌薪水低了?别沉不住气啊,过完年就该再给你加了……”
“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呀?待遇哪里不满意你可以提嘛,全都可以商量的。”
“顾总,我没有不满意,公司非常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现在就业困难,人才很多,不怕找不到人的……”
“想休息那你就放个假嘛,放个假再回来啊。还是那句话,有什么觉得不合适的,都可以调整的呀。”
胡北原觉得很愧疚,但他不是想拿辞职来要挟什么,他就是单纯地想走。虽然丢下这班同事挺不负责任的,但哪还顾得上啊。
看他沉默不语,顾总很头痛的样子:“这样吧,这个我先收着,我给你递上去,看看上头意见,行吧。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胡北原说:“你同意就行了,也就走走程序。”
总经理苦笑道:“还真不行。”
“而且也得提早一个月申请,总得留时间把工作交接好,对吧。”
从顾总的办公室出来,远远的就看见周翰阳的办公室门关着,胡北原才有勇气走近,把怀里揣着的盒子交给外头的秘书:“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周先生。”
美女秘书看了他一眼,说:“好的。”
胡北原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美女秘书依旧在低头忙她的。胡北原不由地不放心了,她会记得交给周翰阳吗?她什么时候会交呢?
他揣测着周翰阳收到盒子时候的反应。
但仔细一想,也许周翰阳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呢。
胡北原立刻对于还抱着一丝幻想的自己觉得很羞耻。
只有刻意去道别的人,才会因为这道别而感受到一丝疼痛。对于早已不在意的人而言,丝毫感觉都不会有的。就像他自己,难道会在意那些张三李四的辞职吗?
他要辞职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几个相熟的同事纷纷来问他,胡北原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说:“公司挺好的,只是自己最近累了,想休息一下。”
有人了然地说:“是哦,世界那么大,得出去看看。”
“……”
也有人劝他:“就算想去闲云野鹤,你好歹也作一作,等着公司主动炒你啊,能有不少遣散费呢。你记不记得阿本那个混子,我们组天天替他擦屁股,他一件事也没好好做过,被炒还拿了足足六个月薪水的补偿呢。你就这么辞了,没钱又没下家,是不是傻啊?”
“……”
过了一阵,微信上有人敲他,一看是小诺。
“北原,说真话,你到底为什么辞的?”
“……不为什么啊,就是累了。”
“因为周先生吗?”
胡北原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
“以前你跟周先生不是挺好的嘛,搞得这样,我也弄不懂你们。”
小诺是老员工,亲眼目睹过他们关系的起起落落的人,对于这两人到底是敌是友都一头雾水。其实不要说别人了,胡北原自己都觉得抓瞎。
“其实吧,我觉得周先生挺护着你的。”
胡北原无精打采地回着信息:“有吗?”
“上次吧,就我们一起去吃宵夜那回,你去拿酒,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夏崇明那小子不是奚落你了嘛。”
“嗯……”
“周先生挂了电话就把夏崇明臭骂了一顿。”
“……”
“我们几个看得一愣一愣的。本来都知道他俩关系好,夏崇明是他发小嘛,结果就那么当着大家的面开喷。周先生的个性你是知道的,他不轻易冲动的,不给人留脸面那就是真的发火了。”
“……”
“不管你俩在闹什么别扭,我们都觉得他心里挺看重你。”
“……”
“所以啊,如果你辞职的原因和周先生有关,我觉得你最好再想想。辞呈拿回来还是来得及。”
胡北原呆了半天,心里头百转千回的,腾腾地冒着热气,死了的灰烬都要复燃起来了。
周翰阳会阻止他吗?
也许周翰阳会专程约他见一面,好好谈谈?
他好像听见外面花开的声音,空气里犹如满是温暖的泡泡,令人都要飘起来了。
下午的时候,顾总找他过去,带了种惋惜的表情:“哎,上头批了。”
胡北原直接又从半空摔回地底:“……”
“你最好帮忙物色个能接手的人啊。”
胡北原当机了一刻,才说:“恩,我尽量。”
小诺想太多了,他也想太多了。如夏崇明所说,周翰阳是个好人,好上司,有些事纯粹是因为立场公正才做的。
而他自己因为心中有杂念,难免过度解读了。
顺利辞了职的胡北原浑浑噩噩的,一下午都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明明早就知道结果,但来临的时候还是不可阻挡地觉得难过。这就是所谓的脆弱了。
他也着急于自己的如此不争气,堂堂七尺男儿,为了另外一个七尺,啊,不,八尺男儿茶不思饭不想连工作也不想干了,这像话吗。
但要抛开所有理智,只谈感受的话,他觉得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世界都崩坏了,没有意义,没有未来,没有希望。
周翰阳这么轻易就批准了他的辞呈,他连当面道别,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他简直都不想活了。
然而这一个月里他还是得去上班,得对顾总和手下的人有所交代。于是次日胡北原行尸走肉一般地去公司,而后在桌子前奄奄一息地坐着。
没有目标的时间太难打发了,胡北原麻木地打开微信,想看一眼大家在聊什么。
周翰阳所在的那个公司群他已经屏蔽了,免得自己伤心伤神。他只能翻翻闲聊的小群,里面就不到十个人,都是同期进来的,现在分散在各部门了,感情也维持得不错,每天在里头吹吹水,说说张三李四的八卦。
刚看了几眼,就见得小诺说:“你们知道吗,昨晚周先生出车祸了。”
胡北原只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手机差点都掉了。
幸而等他回过神来,就看见小诺的最新发言:“好在人没事。”
大家纷纷询问:“怎么回事啊到底。”
“周先生开车不留神,把别人的车给撞了,他全责。”
胡北原:“……”
周翰阳开车技术挺好的,又稳重谨慎,酒驾违规什么的都和他扯不上关系,这回居然还摊上个全责。
胡北原捉急地想,这是有多不留神啊。
“据说车头撞得都凹进去了,幸运的是双方人都没事,只有点皮肉伤。幸亏两边开的都是好车啊。擦,等我有钱,也得把我那破车换成耐撞的。”
有人问:“周先生今天还会来公司吗?我有一堆报销单只欠他的签名了。”
“不会来了吧。都出车祸了还上什么班啊。”
“对啊,就算人没大事,也得在家缓缓。公司都是他家的,又不像我们这些屌丝怕扣全勤。”
发了会儿呆,胡北原又看见他们在群里说:“周先生居然来了!”
和周翰阳在同一个楼层的几个就八卦纷纷:“周先生好像心情很差。”
“当然差了,你也开宾利去撞一台保时捷试试?得赔多少啊。”
“周先生不差这点钱吧。”
“那也高兴不起来啊。”
“脸色也太难看了。”
“哎哟我去,报销单我还是明天再拿去签吧,这会儿肯定撞枪口上啊。”
胡北原坐在那,看起来木呆呆的灵魂出窍,里头五爪挠心。
他特别的想去看看周翰阳到底怎么样了,但又心知不该看。
真心的,这不关他任何事。而且他辞职是为的什么啊,不就是为了远离周翰阳吗。
说真的他也很迷茫,近了痛苦,远了也痛苦。周翰阳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个无解的存在。
胡北原正茫然着呢,顾总就来电话了,叫他上去一趟。
原来是之前提交的方案,有些地方顾总不太满意。讨论了一番,顾总让他回头再仔细想想,改善改善,就放他出来了。
胡北原走出门,就又不可避免地要路过对面周翰阳的办公室。
那个人就在里面。从办公室门口经过的这一瞬间,说不定就是他们能达到的最近的距离了。
这样多愁善感的认知,让他全身都有了种不争气的哀伤。
即将走过的时候,胡北原不由自主的,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往百叶窗里看了一眼。
青年正面无表情地在对着桌上的文件,额头上贴着纱布,脸颊有几处淤青,下巴上有着隔夜的胡茬。
胡北原第一反应是非常非常的心疼,他恨不得能冲进去,捧着那张脸一通检查,嘘寒问暖。又想,不知道身上受伤了没?怎么开车的啊,这么不当心,今天也不在家好好休息,上什么班啊……
外头的美女秘书不在,他得以像偷窥狂一样地,扒在那儿又看了第二眼,第三眼。
周翰阳正在出神,全然没有发现他的偷窥。胡北原就偷偷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青年,心里既难过,又有一点得以窥视的小快乐。
这种又痛苦又满足的奇异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简直成变态了。
这到底是什么的力量呢,让人如此反常,敏感,自相矛盾,又不可救药。他都想不通了。
胡北原受不了下了班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的日子了,便带了些水果去苏沐家蹭晚饭。自己掏钥匙开门进去,却看见只有苏可萌一个坐在地上玩乐高。
“妈妈呢?”
苏可萌叠着积木,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接了电话,出去了。”
胡北原陪她玩了一阵子,才听得门响,是苏沐回来了。
苏沐对于他来家里已经习以为常了,连招呼都没打,只反身关上门,神色有些不定。
“怎么了?”胡北原直觉应该是有事,不然不会这么匆匆忙忙的。
苏沐说:“那人让人来找我。”
“谁?”胡北原问完,就自己反应过来了,“你前男友?”
“对。”
这几年苏沐零零散散跟他提过点关于那个人的事,但绝大部分都绝口不提,像是要刻意遗忘那段前尘往事一样。
胡北原对那人感觉并不好,只是碍于不要乱说别人前任坏话的原则,他不便于评头论足,这时候就忍不住说:“他想干嘛?”
苏沐黯然道:“他想见我,也可能想来带走可萌吧。”
“你想见他吗?”
苏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胡北原按理应该贡献点意见,但他想一想,自己在情场上就是个失败者,还是不要瞎指点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跟我说。”
苏沐叹了口气,精神不振:“谢谢。”
两个大人都闷闷不乐,开始做饭也晚了点,于是胡北原用APP叫了外卖。苏沐去厨房洗水果,他就在客厅抱着苏可萌,让她坐在腿上,给她讲故事。
故事讲到一半,突然听得门铃声,胡北原心想难得这家小炒送的这么快,等下一定要给个五星好评。一边应着“来了来了”,一边放下乖巧的苏可萌,就小跑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屋里屋外都愣了一愣。站在门口的并非那个他熟悉的暴脾气外卖小哥,而是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样子英俊不凡,身姿挺拔,一身穿着看起来也不便宜,胡北原略微狐疑地和他对视了几秒。
“你找哪位?”
“你是谁?”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沉默了,而后继续对彼此虎视眈眈。
身后有了点动静,应该是苏沐从厨房出来了,而后胡北原听到她的尖叫:“你来干什么?!”
不等男人开口,苏沐又尖着声音说:“我不是让许烨转告你了吗?!等我想好了,再定个时间见面。你不能这样不经过我允许就上门来见她的。”
男人道:“我不想等。而且我觉得我也不需要等。”
“……”
苏沐有些失控了:“你走。我们都不想见你。”
男人倨傲地:“你确定?”
胡北原被对方这种霸气侧漏的态度激怒了。他不该掺和别人的家事,但苏沐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对方一副狂霸酷拽的吃定了的样子,他觉得袖手旁观很不妥当。
于是他更挡在苏沐母女前面:“你听见苏沐说的话了吗?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如果我不呢?”
“那我要报警了。”
男人笑道:“吓唬谁呢,以为我会怕这个?你知道我是谁吗?”
胡北原斩钉截铁地:“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进这个门的。”
男人盯住他,胡北原也不甘示弱,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的一通电光火石。
男人轻蔑道:“想在女人面前充英雄是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种屌丝逞能了?”
苏沐冷下脸:“请你对他放尊重点。”
被惊动的苏可萌也从胡北原身后怯怯地抱住了他的一条腿,露出一点小脑袋,警惕地偷看眼前的不速之客。
男人沉着脸,但眼下这两位女性都支持胡北原的阵势,令他在屌丝胡北原面前并无法占上风。
苏沐又说:“你走吧,我们要休息了。非要生事的话,我会报警的,到时候闹大了,纪大少爷你脸上也不好看。”
“……”
僵持了一会儿,男人转过身,苏沐生怕他反悔一般,立刻就重重关上门。
“让你见笑了,”苏沐关了门,返身回来,情绪就很低落,“幸好有你在。”
胡北原说:“小事而已。不过啊……你对他,到底怎么想的呢?”
“……”
“你要是还想跟他再续旧情,那这就是你俩的家事,我不当灯泡。你要是怕被骚扰,那有麻烦就尽管找我好了,你不用怕。”
苏沐摇摇头:“还是不牵扯你蹚浑水了。他这人很小心眼,很难缠的。我不想你吃亏。”
胡北原说:“我孤家寡人的,就算吃吃亏又怎么了?”
反正周翰阳都不理他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