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寒没有返回吧台,他不想再有诸如黎玉一类的人借用自己的存在干扰程景森,转而挑了一张位于程景森视线盲区的单人沙发坐下了。
而男人从始至终不曾多看他一眼。
九指柳看着那抹瘦削修长的身影走远,没忍住,暗骂了一声“骚货”,眼神里却有种藏不住地期待。
程景森将桌上各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端起手边那杯马丁尼,浅饮了一口。
荷官切好牌,众人投了盲注,第三局开始。
玩德州扑克大致有两种诈术,一种是Bluff(诈唬),通过一些虚张声势让对方误认为你拥有一手好牌而提前弃掉自己的牌;另一种是Slowplay(慢打),即在手持真正好牌的情况下被动游戏,引导对手上钩,跟进下注,最后捞一把大的。
程景森输了两局,本是以退为进的打法,却没有想到尹寒会主动献吻。
尹寒身上有一种兽类的直觉,总能挑到合适的时机进行反击和自保。九指柳让黎玉出面与他聊天,意在动摇程景森打牌的专注,这一点被少年很快察觉,于是借由端酒引起热吻。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单回敬了韩国佬的脏招,还撩得这一桌的赌徒各个心猿意马,恨不得早点玩到终局,好把尹寒这个奖品领回家。
偏偏这只小兽又将尖利的爪子在程景森面前收敛起来。纵是在别人面前狠狠抓挠了一番,离开前却难得低声下气地求了程景森。
他起身的一瞬,男人的眼色已经暗了。他知道自己今晚必须把尹寒保下来,就凭着他刚才那个堪称惊艳的亮相,不管最终被谁带走都只会落得非死即残的下场。
程景森折牌一看,自己手里是一个J和一个A。荷官面前的公牌是2、7、8、K、A。与此同时,九指柳的右手手指在牌桌上很慢的抬起又落下。
程景森已经觉察出他的细微动作,牌好时他敲桌的手指动作偏快,牌烂时则偏慢。自己这一付牌的赢面很大,何况以他的牌技不至连输三把,过度示弱反而引人起疑。
最后亮牌时,他面无表情地赢了一局。
接下来的第四局,他让俄国佬赢了一次。他需要借由这几局,准确掌握同桌赌客的玩牌风格包括每一个小动作,以稳固后面翻盘的十足把握。
九指柳神情略显焦躁,桌上的其他人也都有几分坐立不安。他们的视线不时往程景森身后转移,那边的角落里坐着那个东方少年。
前面四局都不重要,输赢只是筹码和现金。
最后两局赌的是人,地下赌局向来百无禁忌,非富即贵的这些人最喜欢的莫过于掌握他人生死的刺激。
俄国佬扔了一串车钥匙在自己的筹码前,“人在车里关着,赢了就开车带走。”
九指柳瞥眼扫了一下身后的黎玉;其余三人则扔出一张门卡,会所里除了赌场还有多间客房用于寻欢作乐,他们的人都在房间里锁着。
不少看客被吸引过来,把赌桌围了一圈。荷官在围观之下显得戏很足,每个动作都做得慢而完善。
尹寒的视线被挡住了,他坐在沙发里没有起身,表面看来还算神情自若,没人知道他心跳得很快。
盲注上升到五万和十万。九指柳翻看自己的牌后,手指低不可察地在桌面上敲了几下,速度很快。程景森慢慢扫过众人的反应,才低头看牌,这一局他的两张牌只是普通,没有十足胜算,他必须逼对手先弃牌。
他将面前加注的筹码推出去。
荷官替他说了一句,“Bet 500 thousand.”(加注50万)
同桌的人都面露错愕,这个加注实在高得离谱。
程景森很少下场玩牌,但他的牌技是公认的好,能毫不犹豫地加注50万必定是胜券在握了。
后面的人没有跟注,或是弃了牌。轮到九指柳时,他明显犹豫了几秒,想从程景森脸上看出一点端倪,但对方半分神色都不显,眼神却很锋利。九指柳最后咬着牙盖了牌,没有玩到底。
程景森翻牌出来,只是寻常的一对10和一个Q,桌上几人脸色都阴沉了下去。
最后一句,众人都加注了,有种势在必得的意图。九指柳推了自己面前的全部筹码,“All in.”
程景森也全推了,手下很稳地压着两张牌。
天意,他想。尹寒这小孩,注定是要留在自己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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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寒听见围观客人发出零星喝彩和掌声时,还不知道是谁赢了。
前面几个人的牌,他都听见荷官的声音,按照顺序判断,似乎是韩国佬最大,两张手牌和公牌凑出了三个K。
当荷官的声音终于响起,“A straight flush.”
他愣住了,程景森竟然打出了一付同花顺。五张牌直接连成8、9、10、J、K。这种无人能及的手气,让人哑口无言。
尹寒一直悬着的心,倏然落下。
程景森赢了,500万美金和他的小情人,一个都没有旁落在别人手里。
尹寒眼前有些虚晃,几乎辨不清交错闪动的人影,压抑很久的情绪一下都变作通身的冷汗,直到这时才从后脊和手心里慢慢渗出。
他不是不想动,而是腿软,动不了。直到那抹高挺的身影穿过人群站到他面前。
他仰起头,看向男人。程景森穿着黑衬衣,布料经过特殊处理,灯照下发出隐约的蓝金色暗辉,袖子挽到前臂,露出一块昂贵腕表和线条结实的手臂肌肉,整个人显得阴狠而霸道。尹寒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男人神情冷淡地冲他说了两个字,“走了。”
说完,也没等他,转身而去。尹寒慌忙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跟上前面的身影。
服务生替他们拉开厚重的包厢门。程景森走得快,尹寒一点不敢出声,跟着他穿过明亮深远的走廊,最后在一间客房门前停住。
程景森将手指摁在识别器上,用指纹开了锁。这是会所里专属他的房间。
尹寒半垂着头,丝毫不见刚才风情万种的样子,闪身进了门。
黑暗的房间还没亮灯,他就被程景森压在了墙上。
男人的声音透出薄怒,一只手钳住他的下颌,冷声问,“满意了吗?”
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而且他笃定尹寒也知道。
少年不说话,双唇微微抿起,宛如一种默认。
程景森不依不饶,又问了一次,“问你,满意了吗?”
两人的视力都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少年仰着头,看着对方,声音很低——今晚他一直在服软。
“恭喜程先生,赢了五百万......”
一句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没有说完,他就被凶狠地吻住了。这是过去几天里程景森第一次主动吻他。
缺氧的感觉迅速将他罩住,男人的两只手在他身上惩罚式地掐拧,尹寒随之发出低喘。程景森很少吻得这么疯,他在尹寒心里一直是冷酷而掌控一切的那种人。
少年有些惊慌,又觉得求饶没用,嘴唇很快被男人咬破,激吻里融入一丝血腥味。缠绵的两个人都被血气勾起了隐伏的兽性,两具紧贴的身体仿佛两剂反应强烈的化学制剂,在试管里一触即发。
尹寒隐约知道程景森为什么发怒、为什么忍不住直接在这里操他,但又不能确定。当他被翻转过去贴着墙体时,男人咬着他的耳朵,声调危险地问,“敢威胁我……?小寒,你的胆量总是令人刮目相看。”
他被后面传来的粗暴顶弄激出一点残存的脾气,咬着牙说,“程先生没给我留退路。”
言下之意,他是逼不得已。
尹寒今晚被输掉的几率其实不高,可惜他自己并不知道。他坐到程景森身上当众献吻的举动,除了彰显身价、回敬韩国佬的干扰,也是在赌程景森对他的感情。
但他忘了程景森毕竟是个位高权重心思深沉的人,三番五次地被他挑衅被他试探,已经将这只真正的猛兽激怒了。
表面看来是程景森赢了桌上所有的人,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输给了尹寒这点稚嫩的心机。
他或许是如愿吓到了始终在蠢蠢欲动的少年,这次的教训应该会在很长时间里让尹寒记得身临危机的切肤之痛,而对自己俯首称臣。但同时的,他也在赌局中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放不下尹寒,不仅仅因为对他有些新鲜感,甚至不只是喜欢......程景森活了近三十年,几乎没被人完整妥帖地爱过,自认也不会爱人。尹寒的出现改写了他的情感轨迹,将他拉到了这块最陌生也最危险的领域。
程景森无比清楚,他们之间始于仇恨终于爱情。一旦有人动心,就是满盘皆输的开始。
他强压着情绪,发出一声冷笑,“敢这么跟我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尹寒突然被拽掉裤子,又感觉自己的后穴被硬物顶住,身体倏然绷紧。他还没有准备好,整晚的提心吊胆让他从内到外都处于一种干涸脱水的状态,就算被男人深吻了一通,他的性欲也一时起不来。
男人试图以手撑开穴口,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挤入。尹寒一下子被他甩在了地上。
程景森快步走到床头柜边,从里面摸出一管润滑剂,转身扔到他面前。
“扩张好了自己过来。”
尹寒捡起那管润滑剂,慢慢爬到床上,脱掉自己的靴子和牛仔裤。程景森在一旁看着他,顺道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
冰块落入杯中的脆响伴随着少年压抑的呻吟几乎同时响起。
昏黑室内渐渐被酒精的催化和情绪的暗潮填满。程景森喝着威士忌,看着尹寒动作生涩地摸着那处紧窒的穴,一脸的羞耻难当。
自从他过完生日以后,就被程景森宠得厉害,做爱时也是男人哄着舔着跟他交缠厮磨,基本没再吃过苦头。这几天经历的一切也让他费心揣摩过,程景森施加的惩罚到底是因为对自己动了情而被触怒,还是仅仅因为养顺手的宠物突然反咬而觉得面子挂不住。
可他究竟是身处低位的人,没有底气把自己设想得那么好。
当他张开两腿,把一根手指慢慢塞进去时,那些曾在私下里被男人给予过的余温也随之散去了。他想,自己从此往后真要学乖一点,像程景森这样的人,要什么暖床的情人没有,自己除了一张好看的脸,此外身无所长,再敢忤逆他,下场只会是死路一条。
他放软了身体,躺入枕中,一手继续往穴内抵入,一手捞到脑后,把束发的皮筋拆了,黑发在雪白枕面散开。他偏头看向男人,眸底是点点碎光。
赤裸的少年和冰冷的酒精,反而让程景森冷静下来。
当他放下杯子走过去时,尹寒已经把前戏做好了。少年手指裹混着粘液,后穴松开了一点,穴口慢慢地张缩着,发出淫靡的水光。
程景森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翻过来压在床上,从后面进入。
尹寒这几天关在长岛的别墅里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圈。在程景森深入的抽插中,他喘息的声音被碾压得支离破碎,后肩的蝴蝶骨微微起伏,那里面仿佛要生出一双薄翼,带着他脱离苦海。
程景森掐着他的腰,冷戾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到一丝爱意,“趴好了,腿张开。”
尹寒眼泛红潮,匐在床上任由肏弄。高潮涌上时,他体内流窜一片炙热,心却冰冷。
后来程景森又把他摁在窗台边来了一次。尹寒有轻度恐高,22层落地窗外璀璨的车流失去了美感,恐惧却让性欲高涨起来,他闭着眼不去想眼前和身后,只凭着生理支配,后穴紧紧咬着男人的分身不放,他被插得浑身抖个不停。
迷迷糊糊中听见程景森沉着声,问他,“恨我吗?”
尹寒心里乱作一团,他才十八岁,落在程景森手里一番折腾,被狠命摔打过也温柔呵护过,早已辨不清其中真真假假。
他的情感和理智都分了家,明知道不该说真话,却脱口一声,“恨。”
爱,不能问也不能说;恨,总可以问也可以说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程景森眼色暗沉,似乎早料到这个答案,突然就从他体内抽身出来。少年失去了支撑,手撑着玻璃半跪下去,程景森再折返回来时,尹寒看清了对方手里拿的东西,恐慌地往后退缩,想要逃走,“不要,Sean...别给我塞......”
但那颗跳蛋最后还是进了他的后穴,在鲜嫩穴肉的包围中密密地抖着。
尹寒只穿了上衣,下身湿成一片,被男人捞了一件大衣裹住,抱在怀里,穿过走廊,进入直达电梯。他已经顾不得路过的那些人是怎么看他,他只能尽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最后他被放进了奔驰车的副驾。
这一晚返回长岛的路程似乎前所未有地漫长,尹寒被折磨了一路,因为双手被完全捆住而无法自渎,射不出来又压不下去,中间哭着求饶过两次。程景森的大衣垫在他身下,他垂眼看着那上面沾满了自己体内流出的水,无助地说,“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程景森只是抽着烟,扶着方向盘,驾车在高速上疾驰,仿佛听不到身旁的哀求。
等到车终于停下时,人已经被熬磨得意识昏沉,程景森稍一碰他,他就不由自主地迎合发颤。
恍惚间,尹寒仿佛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他所不熟悉的深情和疲倦,“……如果恨我能让你一直待在身边,那就恨下去吧。”
他心里倏地撕开一道细小的缝,很想睁眼看看自己究竟是梦是醒,可是浑身都软成了一滩水。
他恨程景森,更恨自己的软弱无力。男人将他从副驾抱出来时,他的头靠在对方肩上,轻声地说,“程先生,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程景森笑了笑,鼻息间是少年身上特有的那种淡香。他看着怀中人,像一只猛禽看着自己捕获的猎物,“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