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将车子拐进新兴产业园时，正巧收到了盛屿的微信。
“市里的会议延时了，你先去我办公室坐。”
盛屿发来的信息向来简洁，全无废话。佟言将对话框向上一拉，看到了“长绿”与“短白”的交错阵型。
昨天下午三点十二分，绿色的文字“想你了”，对方在三点十三分回复“一样”；再向上，凌晨一点十五分“你爱我吗，盛屿？”，白色的文字几乎没有时差地回道“嗯”。
佟言还记得盛屿丢下手机将自己拉进怀里时的无奈，还有贴着耳边划入的那声“爱”。
被动，简洁，半强迫，佟言叹了一口气，推开车门下了车。
米白色的修身风衣，银框眼镜，清浅的笑容，疏离遥远，佟言以盛屿私人财务顾问的身份被请进公司时，端正严谨，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方。
因为相貌生得好，一路都有目光相随，女孩子们肩膀碰碰肩膀，眉眼间将佟言咂摸了一遍。
盛屿回到公司时已是半个小时之后，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路过会客厅时，脚步一顿，退回半步。
目光划入会客室，看见佟言正坐在里面看公司的宣传手册，眉目低垂，神色平和淡漠，带着得天独厚的俊逸和神韵。
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他微微抬头，随即眼中的那份漠然切换成了愉悦。
盛屿还在通着电话，他抬起手臂，手指勾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佟言起身向他走去，盛屿似是嫌他动作慢，向室内走了几步，直接勾着他的衬衫领口，将人拉到了身边，环进了怀里。
“卧槽。”银色的高跟鞋扭了一下，负责接待的女孩儿手中的咖啡晃洒了一半儿。
几道抽气声也远远近近地同时响起，佟言被更加热烈的目光重新咂摸了一遍。
盛屿横扫一眼，视线最后落在那半杯咖啡上：“岗前培训谁给你做的？卧槽？”
女孩儿讪讪地笑：“就是表达一个惊讶的情绪。”
盛屿挂断电话，将佟言拥紧，微微扬声：“佟总，我的私人财务顾问，也是我男朋友，以后都不用惊讶了。”
话音未落，办公区又是一片低低的抽气声，盛屿轻啧，自己员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他感到有些丢人。
带着佟言进了办公室，刚坐在办公椅上，盛屿就听见了锁门声。
他翻开文件，头都没抬：“佟老师，想都别想。”
佟言环顾室内，失聪似地问道：“你办公室里有监控吗？”
盛屿靠进椅背，笑着看他：“我们是安防监控系统研发公司，佟老师你说呢？”
佟言慢慢走近，谨慎地出声问道：“那你办公室的监控画面，查看的权利只有你有吧？”
盛屿神色一顿，想到了佟言曾吐槽过片子里的人不入眼。
他的目光像在看失足青年：“佟言，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佟言有些脸红，但还是凑近盛屿，单手扶在椅背上，将在网上学到的台词一板一眼地说了出来：“盛总，潜规则听说过吗？”
“潜规则？谁潜谁？”
“我潜你呀。”
盛屿嗤笑：“我是雇主，你为我提供服务，在我这赚取佣金，佟老师，你说咱俩应该谁潜谁？”
佟言一怔，还未想到反驳的说辞，扶在椅背上的手腕被盛屿两指轻轻一弹，顿时脱力的身体骤然前倾，投怀送抱似地吻上了盛屿的唇。
低沉的男音缓缓划入耳中：“行，我让佟总潜。”办公室的窗帘缓缓落下，“佟老师知道如何保证片子的美感吗？”
佟言忽然觉得走向不对，犹豫地问道：“如何保证？”
“服从和执行。”
佟言权衡了一下，拉开了自己的公文包：“也不是不行，但是可以更美的，盛总。”
坠着水晶的链条在灯光下华丽的像落日中波光粼粼的河流，盛屿看着佟言手中晃动的流光，翻出烟叼在嘴里，冷静地问道：“干嘛的？”
“穿的。”
点烟的火光一抖：“草。”
猴子走进盛屿办公室时，坐在沙发上的佟言衬衫有一点皱。
狭长的眼睛一乜，猴子低声嘟囔了一句“祸水”。
他坐在了盛屿的对面，开始汇报工作：“西城区那个监控覆盖工程，智能机房那边儿的施工方一直拖着工期，催就是各种理由，人员不够，天气不好，反正就是天天磨洋工。”
盛屿从案头的文件中准确地抽出了与施工方签订的合同，边浏览边说：“不能如期完成施工，他承担的违约金不少。”
“就是啊，也不知道这个胡伟怎么想的。”猴子眼中闪过狠厉，“以猴爷以前的脾气，早他妈收拾服了。”
“谁？”佟言放下报纸问。
猴子斜眼：“胡伟，认识？”
“鹏程建筑公司的胡伟？”
佟言思量片刻，才道：“胡伟的爱人是我的客户。”
猴子不耐烦：“你什么意思？”
佟言看向盛屿，缓声道：“做我们这行的不会泄露客户的财务信息，但我最近和她喝过好几次咖啡，很频繁。”
盛屿看着手中的合同，沉默地点了颗烟，过了三五口之后，对猴子说：“胡伟拿了我们几百万的预付款，顶着高额违约金却不干活，猴爷觉得他会做什么？”
猴子看了看佟言，又看了看合同，眼珠子一转：“草，他想拿钱跑路？还是把钱都花别的地方了，没钱施工了？”
盛屿靠进椅背，咬着烟咸不淡地开口：“猴爷，你的本事也该使使了。”
猴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妈的，老子这身骨头再不使就生锈了。”指骨被攥得咯咯作响，他咬牙切齿，“这个姓胡的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原来是干嘛的，真是什么人都敢惹。”
盛屿吐了烟，笑道：“咱们原来干嘛的？说的像土匪似的。”
猴子气势冲冲地往出走，手搭上了门把，却又被盛屿叫住：“进来不打招呼，走了也不知会一声？”
猴子转头疑惑：“和谁？”又指向佟言，“他呀？”
“手放下，客气点儿。”
猴子一立眼睛：“他把你关了小半年，我他妈爬了半年窗户，还要和他客气？他还让你去救她男朋友，救出来俩人就走了，你断了两根肋骨有谁知道？”
“肋骨断了？”佟言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紧，他看着盛屿问，“那次救人你受伤了？”
盛屿摘了烟刮了一眼猴子，才回复佟言：“小伤，以前出任务哪有不刮刮碰碰的，习惯了，没大事。”
又看向猴子无奈道：“猴爷，佟言现在是我男朋友。”
猴子冷哼了一声，又在齿缝中嘟囔了一句“祸水”。
佟言沉默片刻，压下混乱如麻的心波，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出几张餐纸，主动走到猴子面前。
他将纸巾一递，言辞诚恳：“孙哥，上次是我不对，抱歉。”
猴子看着那几张纸：“这啥意思？”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了秋天枯草粗糙的触感，猛然瞪大眼睛，“二次羞辱这是？”
佟言否认：“是道歉。”
猴子挠着脑袋转了一圈，崩溃道：“行，不就是打招呼吗。”他指了一下盛屿，“那是我老大，你是他媳妇儿，以后就是我大嫂，我亲大嫂！”
佟言虽然是同，却从来没想过这些词汇会加之在自己身上，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盛屿，收回目光后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破釜沉舟地认了下来：“既然已经是这层关系了，我之前做得不对的地方，以后你就不会怪我了吧？”
猴子一时无言，好半晌后扇了自己一嘴巴，拉开门叹道：“我去狠狠收拾胡伟。”
作者有话说：
番外佟言和盛屿，冯嘉和冯少川会交叉着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