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医院
监测仪上的心电图波折起伏,输液器中的液体缓缓滴落,顺着长长的导管,通过尖利的针头,流入老迈枯槁的手中。
消毒水的味道中混入了刺鼻的指甲油味儿。
冯少川在干瘪的指甲上涂上了一抹红,抬起眼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老迈女人:“母亲,豆蔻红是你原来最喜欢的颜色,会将你的手衬得更加白皙漂亮。”
他握着老人的手腕举起那只没有力量的手晃了晃,“觉得怎么样,我涂得好看吗?”
戴着呼吸机的女人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坐在病床边通身矜贵的冯少川。
男人扔了那只手,连同廉价的指甲油,看着女人说道:“你生病住院以后,除了起初还有人来探病,现在定期来看望你的,只有你的小儿子我了。外人都说,我是你最孝顺的儿子,都在为我歌功颂德,你说可不可笑母亲,他们都不知道我来看你,只是想看你奄奄一息、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褪下腕间的佛珠,用手指拨动菩提子,缓缓的佛音中混入了冷声:“对了,有件事忘和你说了。”指尖的佛珠一停,冯少川脸上似有从业火中升腾出的笑意,“你的大儿子,我的大哥,今天凌晨出车祸去世了。”
病床上女人瞬间睁大眼睛,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监测仪上的心电图剧烈震动,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冯少川一直在欣赏女人的反应,他似乎还算满意,重新开始拨弄佛珠:“大哥才四十多岁,就英年早逝实在是可惜,母亲,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惨遭车祸吗?”
女人露出惊恐的表情,不住地摇头。
冯少川却不理她的反馈,自顾自地向下说:“他凌晨高速驾驶,与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撞得血肉模糊,当场死亡,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微微倾身,靠近女人,低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就是你的二儿子冯鸣谦。”
老迈干涸的眼中流出泪水,嘶哑的呜呜声扣在了呼吸器中,女人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却依旧止不住地颤抖,她想堵住耳朵,她不想再听,但冯少川的声音由不得她的持续灌入耳中。
“你是知道的,他们向来不和,争钱争利益争资本,互相拆台的事情这么多年没少做,我只不过从中挑拨了几次,他们竟对彼此起了杀心,你家老二比老大心狠,先发制人,弄死了你的大儿子。”
冯少川重新戴上佛珠,从果篮中选了一颗橘子,“我大哥最爱吃橘子,我现在给你剥一颗好吗?”橘子皮从修长的指尖剥落,男人边剥边说,“你的二儿子野心实在是大,干掉了大哥,现在连咱家老爷子也不想放过,母亲,你和父亲过了一辈子,最知道他多么自私和心狠手辣,你说那会不会对威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看着恐惧的眼泪,冯少川将橘瓣放在了呼吸罩上:“尝尝好不好吃?”
“你放心,即便老爷子还有那么点舐犊之情,也会帮着他把二哥干掉的,你只有这两个儿子,我会都让他们下去,陪你。”
冯少川扔了橘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沉冷的表情与恶徒无异,“母亲,你这辈子把所有怨恨和怒气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从小到大我都在疑惑,为什么我得到的永远都是无穷无尽地折磨?直到我知道了我不是你的儿子,甚至也不是父亲的儿子!”
双手交握,佛珠被紧紧攥住:“我不姓冯,却冠以冯姓,我只不过是扭曲情感之下的产物,只是你们获取利益的筹码!”
冯少川忽然笑了起来,赤红地目光紧紧的盯着病床上的女人,“我恨每一个姓冯的人,我会揭开你们丑恶的嘴脸,看着你们害怕,惊恐,无助地祈求,我会让你们所有人,死得其所。”
脸上的笑容似过水无痕一样瞬间消失,他掸了掸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顺便告诉你一声,你唯一的孙子冯铮已经让我养成一条狗了,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一年前,我让他偷偷换了你的药,他都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起身向病房外走,手掌搭上门把,冯少川再次转身,似又临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二哥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叫什么来着,冯嘉?他被我二嫂连番打压迫害,跑,跑不了;逃,也逃不掉,现在只能去夜店做鸭,好巧不巧,我是他的金主。”
门被轻轻拉开,冯少川的声音温柔难挡,“母亲,你的两个孙子,一个是我的狗,一个是我床上的玩具,一家人其乐融融,你是不是很开心?”
最后扔下一个笑容,冯少川走出了病房,监视器上剧烈跳动的心波,在越来越窄的门缝中,慢慢消失了。
part.2第一夜
冯嘉踏入别墅之前,被蒙上了眼睛。
身后的关门声散了,他站在玄关,不知所措。
冯嘉被包养了三个月,却从未见过金主的面,只知道是个男的,长包,但依旧让他在会所上班,除了不能与人出台,可以陪酒、陪唱、陪笑,任人揩油。
一片死寂之中,冯嘉站在玄关,一度觉得房间里没有人。
不知过了多久,正前方不远处才有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冯嘉?”
很年轻的声音,却寡淡,听不出生机。
冯嘉指尖捏紧裤子,没有第一时间应声,他在会馆用的名字是佳佳,但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他是冯家二爷那个上不了台面,被原配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私生子。
冯嘉的很多客人,都与冯氏或多或少有些过节,即便不爱男色,也要点冯嘉作陪,各种作贱取笑,好像羞辱了冯嘉,就是羞辱了冯氏。
这个金主恐怕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对于冯嘉来说并不重要,他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并没有挑选刽子手的权利。
他点了点头,认下:“我是冯嘉。”
领口被人一勾,冯嘉向前踉跄了几步,鞋底踏上了柔软的地毯,他站在了开足了冷气的房间里。
“脱衣服。”那个阴冷的声音命令。
冯嘉来之前就知道要面临什么,他只犹豫了片刻,就咬紧牙关,抬手去解扣子。
目不能视,就放大了身体上其他的感观,冷气很足,吹得人直打冷战,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冯嘉在斗。
冯少川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似乎很有耐心地看着男孩,品味着他的羞耻难当和局促不安。
直到男孩不再动作,他才拿起手边细长的金属棍,向前一探,勾住了最后的那块布料。
“继续。”他沉声。
冯嘉深吸了几口气,即便眼前蒙着黑布也紧紧闭上了眼睛,心一横,脱下了最后那块布料。
随即,金属的冷感抵上下颌,“站直。”他听到男人说。
没有衣服可以捏,冯嘉只能紧紧攥紧手指,他拔直脊背,像物件一样展示着自己的全部。
金属的触感逐渐向下,蛇一样吐着冰冷的信子,令人瑟瑟发抖。
“多大?”男人的声音同游走的速度一样,都是缓缓的。
“19。”
“读过书吗?”
“上过大专。”
“会背《爱莲说》吗?”
冯嘉一怔,没有应声。
金属的力道忽重,刺痛皮肤 ,男人的声音透着不满:“用我提示一下你吗?自李唐来,世人独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泪水从被蒙着的眼睛流下,像花蕾中的露珠,只是深陷淤泥,肮脏不堪,“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冯嘉,同时丢弃了自己的身体与尊严……
金属抵到了关键之处,男人的声音里全无遇朢,他说:“背得不错,我应该怎么奖励你呢冯嘉?”
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男音才至,“我新得了个电动的玩意儿 ,白色的,很适合你这朵白莲。”
电动机械的微微震动声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床很大,异常冰冷,冷气依旧开着,冯嘉却疼得冒汗。
他的金主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他哪怕一根汗毛,只有不远不近的命令:“抱紧。”
和不容反抗地教,训,“没听到我说话?”
下一刻,冯嘉就“吾”了一声,只能咬着牙照做。
时间太过漫长,直到神思已经迷离,机械的声音终于停了。
带着温度的东西仍在了冯嘉脸上,男人施舍似地说道:“回去吧,等我下一次叫你再来。”
他从床边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冯嘉眼睛上那块已经浸透了泪水的黑布好似被人摸了一下,然后又被嫌弃:“原来这么容易就可以让姓冯的哭,还真是没有挑战性。”
别墅的大门开了又合,男人离去。
冯嘉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摘下眼罩,身边扔着细长的铁棍和白色的玩具,令人作呕。
冷气依旧开着,冯嘉慢慢蜷起身体,轻声道:“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