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一到,陆方池准时下班,拎着钥匙去了地下车库,发动车驶向快餐店。
走进快餐店,陆方池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念菜品:“香辣肉丝,椒麻手撕鸡,菠萝排骨,油焖茄子,土豆丝,清炒茼蒿。打包谢谢。”
打饭大姨点头应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将菜倒进了打包盒里装好。
陆方池一连光顾了好几天,出众的气质与优越的外表使大姨动了拉郎配的心思,攀谈了几句得知陆方池买这么多是买给别人的后收起了心思,将外卖递给陆方池的时候还打起了趣:“你对象酷爱大荤啊。”
陆方池动作顿了顿,不明白大姨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但没有和陌生人解释太多的习惯,接过手笑了笑,礼貌道:“是,他喜欢。”
陆方池付好款开车回去,拎着外卖走进了电梯。
“叮”,电梯到了八楼,陆方池一抬眼就看到守在电梯口的周正。
陆方池抬脚踏出电梯,周正迎上来自然地伸手接过了他手上的外卖袋,两人一同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周正把外卖盒一一拿出摆好,招呼着陆方池坐下一起吃。这几天都是这么个流程,为了提高效率和不必要的时间浪费,陆方池索性买了两人份打包过来和周正一块用餐。
周正掰开了一双筷子先递给陆方池,又把可乐的易拉罐打开插了根吸管放在他面前,接着才掰开一双筷子给自己用,扒了两口饭,间隙间抬头对陆方池说:“明天不用送了,我这边差不多就结束了。”
这是陆方池送饭的第四天,和当时周正预估的时间差不多,正好。他点了点头,夹了一块鸡蛋往嘴里送去,问着:“那今晚呢?”
周正抬头,瞄到了陆方池吃饭间抬起的手腕上,一根银黑编织的细链子,眼熟的厉害,像是自己跨年夜那晚弄丢没送出去的那条。
周正半天没回话,陆方池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手腕,才发现啊。
陆方池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抽了一张纸巾,那抹银黑色的链子在周正面前晃来晃去,挑眉“嗯?”了一声。
周正才从那颗手腕靠下的褐色小痣上回神,“啊”了一下才说:“一会得先行测试,估计还是得晚。没有意外明天发布会,就可以早点下班。”
“知道了。”陆方池点头。
食不言寝不语,陆方池吃饭没有说话的习惯,平时都是周正出声搭话,但今天他安静的过分,深邃的眸子更加幽深,吃饭的速度变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顿饭终,陆方池抽纸擦了擦嘴角,该走了。
周正收拾着外卖盒,有点心不在焉。
送陆方池到电梯口的一小段路程,周正喉结滚动,无数次张嘴想问点什么,最后都咽了回去。
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自然是统统落入了陆方池的眼中,见电子屏幕上的字数不断攀升,即将跳到“8”的数字,再不问可就没机会了。
陆方池目视前方没看周正,主动破局:“说吧,想问什么?”
周正伸手在鼻尖滑了两下,道:“你那手链……”
话只说了一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陆方池的脚倾斜了两步,侧身对着周正抬了抬手,那一抹银黑色又出来晃悠了,“你说这个?”
“嗯呢。”周正的眼神有点飘儿。他觉得有点像自己弄丢的那条,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瞅着周正脸上那忐忑的小表情,陆方池突然起了坏心,“啊”地感叹了一下,回答:“别人送的。”
别人,谁?
那就不是自己的那条,毕竟那条还没送出去就弄丢了。
但自己又送了条啊,款式都一摸一样,就是颜色的区别,红色和黑色也没差多少,红色明明更衬他。但被退回来了。
同链不同命,别人送的就好好戴在他手上。
好看是好看,但不是自己送的。
周正眨了眨眼,心中泛起点酸,“哦”了一声,声音小到可怜。
周正那下垂的眼尾明显是想茬了,陆方池收回了挑逗的玩心,解释:“是你送的吧?我办公室地毯上找到的。”
给点阳光就能灿烂说的就是周正,他眼里的黯淡瞬间消失,抬眼变得亮晶晶,“哦,哦,是我送的,当时掉了,我就换了条备用的。”
“猜到了,走了。”陆方池抬起戴着手链的手腕挥了挥,银黑色细链在昏暗中闪着光,抬脚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电子屏幕上的数字逐渐跳动,周正还站在原地傻乐。
他收了,他戴了!周正手挨在唇下窃喜,这代表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搭上拍了拍。
周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欣喜若狂,冷不丁被人从身后这么偷袭一下,他吓了个哆嗦,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回头定眼一看,是刘助。
罪魁祸首不但没有丝毫歉意,还推着眼镜框满脸嫌弃的吐槽道:“能不能别对着电梯笑的这么恶心?”
周正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站直了衣襟,满脸得意:“我快要有对象了。”
“谁啊?在哪儿?”刘助在原地转了转,动作夸张的乱找着。
“神经病,”周正张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损,又得瑟,抬着下巴对了对电梯:“他刚走,刚给我送完饭,还戴了我送的手链。”
特意加重了“戴”“我”那两个字。
刘助噗嗤一笑,满脸鄙夷:“你就这点出息了,你送他的又不是他送你,到底在开心什么啊?”
“你懂什么?他怎么不戴别人送的,只戴我送的,说明他爱我。”周正口出狂言。
刘助被周正的舔狗言论惊呆,又看alpha脸上的甜蜜得意不似作假,他一改嘲讽变得严肃,伸手抓住了周正的胳膊,确认道:“正啊,别说你们同居快三个月,进程只到他戴了你送的手链。”
周正被说的帅脸一热,梗着脖子挽尊:“我还睡了他的床!”
“哦?”刘助挑了挑眉,加重那两个字:“睡了?”
显然两人说的睡了不是一回事,周正打断刘助的污言秽语,“你脑子放干净点。”
刘助:“那亲了?”
周正:“亲什么亲,我们都还没在一起。”
哦,那就是什么都没有。
刘助耸肩摇了摇头,言语犀利的点评道:“成年人的追求法则只撩不追,得去钓他,别人一个眼神就天雷勾地火了,你还隔那儿玛卡巴卡呢。”
周正显然不能苟同刘助的说法,扭头就要走。
刘助对着那道挺拔健壮的背影喊着:“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这种追法一百年都追不到。三个月快到了,你在他家可赖不了多久了。”
周正的脚步明显顿住,犹豫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回来。
“那你说,该怎么追?”
-
陆方池走出电梯,掏出钥匙解锁,伸腿跨进了车里。
抬手搭上方向盘,眼神落在了手腕上的银黑色编织细手链上。
不得不说周正的眼光还不错,这条手链低调中带了点设计,戴在手腕上增添了几分精致感,也是为数不多陆方池可以欣赏的配饰。
其实不管红色黑色,都是好看的。
陆方池伸手摩挲着这条手链上的银色金属,回忆起了发现它的场景。
确实是从办公室的地毯上找到的,但不是陆方池自己找到的。
陆方池今天刚到办公室没多久,保洁就推着门进来送了一根手链,说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地毯里的夹层角落发现的。
陆方池心思缜密,几乎是瞬间将那天的细枝末节串成了一串,谢星和周正产生口角的原因。
对这两人的了解大致可以推演出当时的场景,谢星发现了这条手链拿起把玩,甚至可能出言挑衅了几句,周正被激怒,两人抢夺中手链掉落,因太细小而消失不见,周正彻底被惹恼,伸手捏住了谢星的手腕。
其实陆方池当时也没有偏帮谢星的意思,他太了解谢星的小性子,知道他绝对不是全然无辜。
他只是客观,实事求是地解决问题,遵从着绅士的风度——alpha不能对omega动手。
直到看到这条手链,陆方池才意识到当时周正欲言又止的委屈。
跟着熬了几个大夜帮忙处工作,做了烟花小程序又买了手链想讨自己欢心,结果只换来自己一句要求他道歉。
后来呢。
打不到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家,生闷气到大半夜来主动求和,送出去的第二条手链又被退回。
陆方池按住了唇角,心中对这傻狗升起了点怜悯,他太乖了啊。
所以就把这条手链给带上了,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礼尚往来到时候还要回送,四舍五入就是我自己买的。
是这样没错,陆方池合化自己的行为,忽略掉心中那一丁点怪异,发动车踩下油门驶出了地下车库。
很多事情禁不起细究,究下去就是件恐怖故事。陆方池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直到躺在床上,胸膛里左心房的位置还在一下又一下的“砰、砰”重重回响着。
陆方池伸手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琢磨自己是不是熬夜太多,年纪轻轻就心率不齐了?
不过二十八岁好像也不是太年轻了,比周正大了三岁……
不是,打住。陆方池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他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数狗数到二千八百九十九,陆方池崩溃的放弃并发现自己越来越清醒,睁开眼睛盯着昏暗的天花板,伸手去摸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陆方池被照的眯起了眼睛,适应了片刻后才看清时间——05:35。
要命,这个点了。
陆方池按灭了手机重新躺下,开始强制入眠,明天公司开年会,必须得出席,再不睡明天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