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周日晚六点半，距离香澜海的五月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香澜海的拍卖会每月一次，但一年中只有六月和十二月的两次会对外开放，其余的十个月都是非常私人化的邀请函入场制，形式也会有不少变动。
八点拍卖正式开始，六点至八点之间有一场冷餐会，期间也会对今晚即将进行拍卖的物品进行展出。大厅内一侧是冷餐桌台，一侧是装在玻璃展柜中的拍品，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俨然又是一个交际场。
段昭来得不算早，入场之后几乎第一眼就瞧见站在一个展柜前出神的乔玖笙，遍地都是美人的场合里他反而愈加出挑，穿得并不算正式，一件浅金色绸面衬衫，衣服下摆松松垮垮地收进黑色西裤里，掐出一把隐隐绰绰的细腰，袖子卷上去两道，露出细瘦的腕部，上面悬着一枚香槟色手镯，空落落地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两下。
“乔先生，好久不见。”段昭端了杯酒，和他的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故作不熟地道：“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
乔玖笙也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段总。”
他们俩还隔着一段较为礼貌的安全距离，一起打量着眼前的这件拍品，是只掐丝珐琅高足杯，下头的卡片上标识着年份与制作者，不是什么很古的物件，但妙在工艺精美，段昭掠了两眼，道：“乔先生喜欢？”
乔玖笙摇摇头，“只是觉得好看。”
段昭的视线没在那高足杯上停留太久，离得又近一些，乔玖笙这件衬衫领子类戗驳领，领口略敞，露出一小片胸口处的皮肤，他没戴什么多余的配饰，那皮肤在光下白生生得让人眼热，仿佛触手生温的软玉，段昭又呷了口酒，蓦地接收到另外三道不太友善的目光。
乔玖笙不打算多和他说什么，正想跟他打个招呼离开，腰间却突然多了只手臂，那人以一道强硬的力量将他往回搂了一下，叶明渊似笑非笑地看着段昭道：“又见面了，段总。”
段昭抬头，不远处裴煜和尹时曲也在，两个人看样子刚刚谈完什么事情，现在也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这边，尹时曲蹙眉看着他，反倒是裴煜，举着杯子朝他示意了一下。
段昭微微挑眉。
他那双狐狸眼笑得眯起来，“叶先生，我只是跟乔先生聊了几句天而已，再如何NW和长荣也是有合作关系的，做什么这么大的敌意呢？”
“而且场中都是熟人，我刚刚还和乔先生说等下引荐几位朋友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叶先生应该没意见吧？”
“嘶——”乔玖笙低低地抽了口气，叶明渊搂着他腰的力气越来越大，连带着侧腰都有些疼，他偏过头朝他看了一眼，满目不解地道：“你做什么？”
叶明渊连忙松开了些，手却还没移开，只是停在他腰际替他缓缓地揉了揉，低声在他耳边道：“上次吃饭的时候看见他，就总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你小心点，别被他骗了。”
乔玖笙失笑，“我能被他骗去什么……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
“别碰我腰，越揉越难受。”乔玖笙伸手推了下他，见他不动，只好又去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小声道：“叶明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段昭悠哉悠哉地看着乔玖笙耳朵红了，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故意这样让叶明渊心软，还是真的不太适应这种情况的出现。
不过叶明渊确实挺吃这套的，手也真的被挪开了，盯着乔玖笙红了的耳垂，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怎么觉得你最近乖得不像话？”
段昭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咳了两声，“乔先生，刚刚聊到的童创科技公司的刘总也在，有兴趣过去见见吗？”
乔玖笙点点头，终于从叶明渊那边挣开，招来侍者换了杯酒，往刘总那边去了。
叶明渊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远，听不见具体在聊什么，但距离确实是有的，乔玖笙的神态也很自然，不像在说什么很亲近的话。
实际上，段昭嘴里半句正经的都没有。
“叶明渊很黏你啊。”
乔玖笙面色平淡地道：“只是有段时间没见，新鲜劲又重新上来了。”
段昭笑道：“你刚刚脸红果然是骗他的，亏他还信了。”
乔玖笙反问道：“不然一直在那边僵持着，裴煜也会凑过来的，你想跟他聊聊？”
段昭轻笑了一声，“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之前跟我相处的时候脸红掉眼泪也是在骗我。”他顿了一下，“不过骗就骗吧，反正我也不吃亏。”
乔玖笙没理他，端起一张笑得极温和礼貌的脸，朝只离两步远的刘总走过去，伸出手同他交握了一下，“幸会，刘总。”
童创科技在安保系统和智能家居方面都算是佼佼者，正好新建的度假山庄那边相关项目还没开始招标，刘总显然也对此留意了，十分热情地和乔玖笙还有段昭攀谈起来。
裴煜放下酒杯，同尹时曲道：“他这段时间一直跟你在一起？”
尹时曲摇了摇头，很平静地道：“他一向不太喜欢跟我亲近，裴总忘了吗？”
“硬要说的话，在公司的时间更多，期间去明州市出了趟差，当天往返。”
裴煜饶有兴致地应了一声，“确实乖了很多，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成日像个小刺猬了。”
叶明渊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听到他这句话忽然道：“所以呢？裴总是不是能稍微对他好点了？”
裴煜没说话，尹时曲朝他掠了一眼，看来本家这一趟确实又发生了不少事。
场中蓦地传来一声惊呼，是个侍应生手中的托盘没拿稳，红酒洒了些出来，正倾在乔玖笙肩膀处。
侍应生不住低头道歉，乔玖笙没放在心上，“没关系，我自己去处理一下就好。”
段昭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按在他肩头吸了下酒液，“我陪你一起。”
乔玖笙见他确实有话要和自己说的样子，便也没拒绝。
裴煜抬腕看了眼时间，离拍卖会还剩不到四十分钟。
玻璃展柜上映出他温和无害的一张脸，“看来我们笙笙确实很招人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