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暴的,愤怒的,充满征服欲,不带丝毫怜惜,且饱含着明确的、强烈的入侵意图。
闻书玉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手脚霎时失了力道。明明已经躺在了地上,腰还一个劲儿发颤发软。
舌扫荡带来的刺激让他浑身颤栗,那仿佛要把人吃了一般的凶悍让他脑中响起御敌的警报声,却无法采取任何措施。
这是从没在他身上发生过的情况!
而闻书玉的不反抗纵容裴将臣进一步放肆。
他的手粗暴地扯着本就宽松的T恤……
闻书玉的身躯如触电般巨震,拱起了胸膛。
“不……”破碎的抗拒自唇齿中泄漏出来,双臂用力推拒。
可这声音落在一个已红了眼、呈现兽态的男人耳中,毫无阻拦之力,反而如油泼进烈火之中,掀起冲天热浪。
裴将臣强势到近乎残暴地镇压住了闻书玉的反抗,疯狂地吻着,咬着,将青年的抗议和闷哼尽数吞咽,甚至想将这个人都拆吃入腹。
闻书玉唯一不受压制的只有腿,挣扎中他的脚踹中了台阶,发出咚地一声响,脚趾也传来钻心的疼痛。
而疼痛也让闻书玉沸腾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重启了惯性思考。
你在做什么?你一身本事白学了?
积蓄力量,把他掀翻,然后逃。这对你来说本就易如……
可思绪随即被打断。
闻书玉穿着一条棉质的休闲裤,没有系皮带。
裴将臣轻而易举地就——
闻书玉双目圆瞪,猛地发力将裴将臣一掀,将两人的上下位置掉了个儿。
这个干脆利落的动作总算恢复了靛蓝的正常水平。
这一次,不等裴将臣反应过来,闻书玉已兔子般一跃而起。
他一手拽着被扯得不像样的T恤,一手提着裤子,飞窜上了楼。
裴将臣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胸膛剧烈起伏。
他听到楼上传来砰地关门声,鼻端还满是闻书玉的气息,手掌里甚至还残存着肌肤光滑的触感……
裴将臣抬起手盖住眼睛,片刻后懊恼地长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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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裴将臣如往常一样准时下楼用早饭。
张乐天正摆着桌子,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冷空气从天而降,让餐厅瞬间降温好几度。
裴将臣面色如水——冰上雪水的水,慢条斯理地拿起刀叉,打量着眼前的早餐,微微皱眉。
张乐天战战兢兢地解释:“书玉哥有点不舒服,早餐是家里的厨师做的。都……都是您喜欢的口味……”
裴将臣丢开刀叉,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皱得更紧了。
“身体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裴将臣这举动,让张乐天拿不准他是生气还是关心闻书玉。他老实回答:“没找医生。书玉哥说他睡一觉就好了。他让我今天跟着您,顺便帮他向学校和警队请假。”
裴将臣勉强地喝着咖啡,没再说什么。
何瑞在旁边一直没说话。
将昨天闻书玉私会梁禹昌的一幕,结合眼下裴将臣的反应,不难猜出这对主仆昨晚肯定起过冲突。
再结合一下这两人的传言,和闻书玉今天没能下得来床,何瑞的联想就插着翅膀飞得更远了。
之前传言归传言,这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真凭实据。听说这也是裴老将军一直没有处理闻书玉的主要理由。
可如今……
裴将臣草草用了点早饭,上楼换衣服。他今天有训练,心情再不好,也没法学闻书玉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趁这空档,何瑞去了一趟地下室的监控房。
刘波目送何瑞下楼,又看他一脸满载而归的表情地返回。
随同裴将臣上车出发的空档,刘波给闻书玉发去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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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书玉正站在大开的衣柜前,冲着一柜子衣服犯愁。
领子最严实的衬衫都遮不住他脖子上的印子!
裴将臣还怪闻书玉矫情,其实闻书玉是真的有不能见人的理由。
闻书玉的嘴唇是肿的,嘴角也有一块淤痕。从耳根到锁骨,甚至到肩膀,都遍布着被什么玩意儿啃咬过的痕迹。
他脖子上甚至还有隐隐的手印,那是裴将臣在盛怒之中控制不住力道留下来的。
这些痕迹昨晚还是鲜红的,咖族亚经过一晚的沉淀,现在都变成了紫红色,和闻书玉白瓷一样的肌肤互相映衬,别提有多辣眼了。
闻书玉洗澡的时候都没敢往身上看,但确定自己腰身上好几处地方也有颜色……
手机振动,特殊的铃声表示消息是藤黄发来的。
“牛哥拿到了你们昨晚的监控。”
“草!”闻书玉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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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梁禹昌也在骂。
他昨日铩羽而归,在羞耻和遗憾中入睡,在梦里把他没能对闻书玉做的事做了个遍。
醒来后神清气爽,一边回味着,一边解决了清晨起立事件。然后沐浴更衣用早饭。
刚喝了几口咖啡,管家将一个盒子送到了,说:“是裴家送来的,说是闻助理送给您的。”
梁禹昌顿时心花怒放,心想自己昨日失态应该是没有在闻书玉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然他怎么会一大早给自己送东西过来。
兴高采烈地把盒子打开,笑容凝固在了梁禹昌的嘴角。
盒子里放着一件T恤。
一件他昨日给闻书玉的T恤。
一件像是被野兽撕扯过的T恤!
老实说,梁禹昌能认出这一块破布是自己的T恤,全靠上面印着的图案。
梁禹昌用餐刀把T恤从盒子里挑起来,脑中飞速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把衣服撕成这样,脸色阵青阵白。
这衣服上要是再撒点血,就特么是妥妥的凶杀案证物了!
“少爷?”管家关切地问,“要叫人吗?”
梁禹昌没回答。他看到了盒子下还有一张卡片。
潦草又遒劲的字迹挟着一股嚣张的挑衅扑面而来:“多谢梁公子对我家书玉的照顾。”
“草!”梁禹昌咣当一声把刀和衣服都丢回了盒子里,“裴将臣你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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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走廊里,何瑞站在一扇巨大的雕花紫檀木大门前,看着开了静音的手机里不断弹出来的来电提示。
来电人是“闻助理”。
何瑞冷笑着,并不接。
三次来电未接通后,闻书玉发来了一条短信:“何助理,我知道你拿到了监控,打算给裴老看。我真诚地劝你不要这么做。这固然对我不利,但对你也非常不好。”
虚张声势。何瑞讥笑着,回道:“我是秉公行事,有什么错?我没有义务替你遮掩丑事。你现在才知道要脸了?何必干吗勾搭臣少?”
闻书玉在那头不断深呼吸,心道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何瑞工作上处处都很好,就是这小心眼实在坏事。要不是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撤离了,张乐天不顶事,闻书玉是根本不想把这人留在裴将臣身边的。
闻书玉:“我已经准备提出调职申请了。你这么做是多此一举。”
何瑞才不信:“你三天两头闹辞职,闹了大半年了,你走了吗?”
雕花大门打开了,裴家大总管宋阳探出身来,招呼何瑞:“你可以进来了。”
手机屏幕闪烁,闻书玉又发来了几条短信。
何瑞看也不看,将手机揣进口袋里,随着那秘书走进大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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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将军的书房其实光线很明亮。老人家眼睛不好,喜欢处处亮堂,连地毯都喜欢用浅色的。
这位刚过了八十大寿不久的老人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注视着桌上一个U盘,耳边是何瑞的解说。
“……里面的东西有些不堪入目,您可以让下面的人去看,千万别污了您老的眼睛。这闻书玉确实如您说的一样,仗着对臣少有救命之恩,一直在团队里拿乔。他居然还一直住在阁楼里,真是把自己当半个主子。属下觉得,他卖乖讨巧也就罢了,但是勾引臣少走上这种歪路,就实在罪不可赦……”
裴老将军听了半晌,才打断了何瑞的话:“这视频,你是怎么看到的?”
何瑞说:“您不知道,这闻书玉不光勾引臣少,最近还勾搭上了梁家的大少爷。昨天他故意让臣少撞见他和梁家大少爷私会,晚上两人就……我今天看他们俩神色不对劲,就去查看了监控。这一看,还了得!于是立刻来向您老汇报!”
裴老将军慢悠悠地唔了一声:“所以你是专门找来的。”
“是!”何瑞一脸邀功之色,“关注臣少身边的点点滴滴,是我的职责!”
裴老将军如枯瘦老枝般的手朝U盘点了点:“还有别人看过吗?”
“没有!”何瑞严肃道,“家里的规矩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不光只有我一个人看过,连监控我都给删了。您放心,这东西传出去,就是我来请罪的那一天!”
裴老将军又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你跟着阿臣,也有……”
“三个月了!”何瑞说,“去年年底到臣少身边的。”
裴老将军点了点头:“阿臣对你,倒从来没有什么话,说明你干的不错。”
“是臣少宽宏待人。”何瑞笑。
裴老将军说:“你到会儿就不用回阿臣那里了。我另外安排你去集团公司里做事吧。”
老人这句话,说是一道闪电当空劈下不为过,把何瑞从天灵盖打通到了脚后跟,整个人都焦麻了。
众所周知,裴将臣今后就算不入主总统府,也会成为裴家掌门人的。做他的总管,在裴家系统里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去集团,做到天也不过一个高级经理人罢了!
裴老将军这是把自己给撤职流放了!
“将军……”何瑞茫然,“我……我哪里做错了,还请您给个指使。”
“不知道?”裴老将军抬起眼。在那层层皱褶后的眼睛依旧犀利有神,毫无半点昏花之兆。
何瑞冷汗潺潺,双腿打颤:“我……我一切都是为了臣少好。但如果闻书玉是您专门留给他消遣的,那我……”
“和闻助理无关。”裴老将军摇了摇头,“你下去吧。想不通,就慢慢想。”
老人听着温和的话有着重达千钧的强硬。何瑞揣着一肚子的疑惑,惶惶不安地退了出去。
雕花大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也关上了何瑞通往权力顶层的路。
何瑞心中的困惑和惶恐一时达到了顶峰。不知道怎么回去向家中长辈解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好好的继承人被勾引着走了断袖之路,就算裴老将军不在乎,但自己也有告知的义务呀……
何瑞茫然地掏出手机,看到闻书玉先前给自己发来的三条留言,心头一阵火。
他本想直接把留言删除,手一滑反而将留言点开了。
就见闻书玉写着:“你告诉了裴老,你就会被从臣少身边打发走了。”
“裴老确实是一家之主。但你要做臣少的内务总管,那你只有一个主人,就是臣少。所有人,包括裴老,都要放在后面。”
“你背着臣少将这事告诉裴老,就等于背叛了臣少。裴老绝对会把你调走!”
手机从颤抖地手里滑落,咚地一声落在铺了地毯的走廊里。何瑞面无人色,苍颓地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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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将军看着何瑞失魂落魄地走出了书房。
大门合上后,书房墙上一扇和隔壁房间相连的小门被推开,裴将臣走了出来。
青年还穿着作训服,是被祖父临时从队上召回来的。
他走到祖父的书桌边站好,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微分开,背脊笔直,一副士兵呈“稍息”时的姿态。
“都听到了?”裴老将军问。
“是。”裴将臣面色十分平静,“事情不是何瑞所描述的那样。是我强迫小闻的。”
裴老将军才端起茶杯,手一抖,茶汤泼了点出来。
一直如一个隐形人般站在墙角的大总管宋阳快步走过来,接过了茶盏,又递上一方手帕。
“您可以看视频。”裴将臣说,“我没撒谎。”
我才不要看这鬼东西!裴老将军没好气:“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您会长命百岁的,爷爷。”裴将臣笑了笑,严肃中多了几分调皮,“而且这事也没何瑞说得那么不堪。我就是亲了小闻几口罢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前又不是没亲过……”
“你还得意了?”裴老将军低喝。
裴将臣立刻收敛了笑意:“对不起,爷爷。是我不对。”
宋阳又端来一杯茶,顺便低声劝了几句:“将军,小孩子家,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阿臣打小处处都完美,也怪辛苦的。有些小癖好,才让他更像一个活人呀。”
裴老将军抿着茶,顺了一口气:“还是你家的孩子省心。”
宋阳笑:“我家的各个都一无是处,一把年纪了还在啃我的棺材本。您光一个阿臣,就让多少做长辈的羡慕得眼红?”
裴老将军被捧得神色越发舒展。
裴将臣见状,试探着问:“爷爷打算拿小闻怎么办?”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裴老将军反问,“你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是好玩呢,还是认真的?”
“怎么会是认真的?”裴将臣噗哧笑,“我再胡闹,也不会和一个男人来真的。”
“那就是玩玩了?”裴老将军反而更发愁。
人家什么来路,是你小子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