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臣一直保持着军人式严谨规律的作息,节假日都从不睡懒觉,直到今日。
所以张乐天在门口等了一刻钟还没等到大少爷起床的动静,不由得担心地敲响了门。
门内无人回应。
“臣少?”张乐天试探着拧开了门。
卧室里空无一人,连床铺都整整齐齐的,明显这一宿都没被光顾过。
脑中叮地一声响,张乐天抬头朝楼上望。
阁楼房门被敲响时,床上隆起的被子剧烈一颤,似有人想掀开被子,却被用力摁住。
阳光如轻纱落在薄毯上。纵使室内冷气十足,可被子里的空气却很湿热,闻书玉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别动……”裴将臣喑哑的嗓音就在耳边,呼吸和他的体温一样滚烫,“我还没……奖励完呢……”
闻书玉双目紧闭,死咬着唇,但还是有呜咽声随着呼吸泄出。
像是什么小动物受了伤,又像是有人在痛苦的折磨中煎熬……
身子被铁箍般的胳膊搂着,另外一只手则正在行凶作恶。
有过两次经验,裴将臣的手艺越发熟练精湛。他就像一个指挥家,随心所欲地让闻书玉演奏出他想听的乐章。
“乖……”男人邪恶地哄着,命令着,“腿……再并拢一点……”
把柄被对手掌握,闻书玉毫无反抗的余地,只得乖乖听命。
他头晕目眩,却又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个施加而来的节拍,和火辣辣的磨蹭。心中羞耻难耐,身躯却又无法克制地更加激动。
敲门又响起:“书玉哥?”
闻书玉拽紧了床单,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被褥里。
床仿佛在经历一场地震,两只野兽在薄毯厮杀,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
“书玉哥?”张乐天竖着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哥?你没事吧?”
张乐天刚刚扭动门把手,一声爆喝从门内传出来:“滚——”
这显然不是闻书玉的声音。
张乐天如遭雷殛,被烫了般松开了门把手,撒丫子跑走了。
随着最后数下强烈的震撼,一场晨练终于结束。
薄毯被掀开,两人大口呼吸着凉爽的空气。汗湿的肌肤被凉风一吹,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闻书玉的双目依旧紧闭着,脸颊布满绯色,唇更是又红又肿——一半是被裴将臣啃的,一半是被他自己咬的。
裴将臣也满面红光,满足得就像刚从过年的酒席上吃完下来。
他意犹未尽地搂着闻书玉又亲了几口,笑嘻嘻地拨弄着他汗湿的头发。
“我手艺好吧?”
裴将臣这方面的自信是有理由的。他的手艺进展这么快,除了自己悟性高,也有积极学习的功劳。
裴将臣还记得前阵子找连毅要小视频时,连毅发过来的一连串的“卧槽”。
“是谁信誓旦旦和我说不喜欢男人的?”
“你不喜欢男人,你只是喜欢‘上’男人是吗?”
然后叮叮咚咚发来五六条视频,并且重点推荐裴将臣先看第一个,说这是“教学片”。
裴将臣点开一看,还真是教学片:是西罗联邦的卫生部联合教育部推出的,面向小众性取向青少年群体的性教育片!
裴将臣大开了眼界,并且深切感受到在精神文明建设上,苏曼同西罗的差距。
这些小视频裴将臣已经看完并且吃透了,所有知识和工具都已具备,只等实践。闻书玉的配合也让他对后续事态发展保持着正面积极的态度。
要不是因为自己和闻书玉都有伤在身,裴将臣恨不能直接来个本垒打!
太阳晒得人快化了,闻书玉睁开了眼,双眸如浸在泉水中的黑珍珠。
他静静地注视着裴将臣,不说话,眼中却似有万语千言。
裴将臣觉得胸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一撞,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涌遍全身。
他低下头,同闻书玉在阳光中结了一个缠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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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乐天在楼梯口徘徊了足足一刻钟,终于听到楼上房门打开的声音。
开门的是裴将臣,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裤,懒洋洋的神情里有一种暧昧的餍足。
他身后是凌乱的床,散落一地的衣服。没见闻书玉的人影,但淅淅沥沥的水声正从浴室里传出来。
“把早餐送上来。把我今天的行程都推了,工作电话一概不接。”裴将臣吩咐,“哦还有,让厨房最近多弄点滋补的汤。甲鱼呀,乌鸡呀……”
那都是给产妇下奶的!
张乐天心中腹诽,目光小心翼翼地从裴将臣胳膊和胸膛上的抓痕扫过,额角后背都在冒汗。
“你书玉哥要养伤,以后工作上的事,你要担起来了。”裴将臣教训张乐天,“裴家不养闲人!”
然后把门一摔,拄着拐杖也钻进了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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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将臣只在庄园里住了两天,便带着闻书玉搬回了市区的公寓里。
远离了长辈的压迫感,裴将臣就像出了笼子的狗,尽情撒欢。
因闻书玉坚持不肯搬去主卧,裴将臣便把洗漱用品挪到了次卧的卫生间里,天天和闻书玉挤一张床,并借口有伤在身互相帮助洗澡,趁机大施淫威。
闻书玉的骨裂少说也要养一个来月才能好。他已经以休Gap year的理由办理了停学,正好呆在家中养伤。
裴将臣的脚伤却是一个多礼拜后就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训练,但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
对裴将臣来说,这是一段梦一般美好的日子。
他不再住宿舍,每日下课后都急匆匆赶回公寓。推开大门,迎接他的是满屋明亮的灯光和饭菜的浓香。
“我回来了!”
闻书玉拄着拐杖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身浅色的居家服,系着一条深色的围裙,笑容清浅温柔。
“你回来啦。”
书包随意地丢在地上,裴将臣大步走过去,一手揽住闻书玉的腰,低头将他吻住。
两具身躯没有缝隙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和温度。
闻书玉也松开了拐杖,双手捧着裴将臣的脸,睫毛轻轻颤抖。
片刻唇分,裴将臣意犹未尽地又轻啄了两下,才问:“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整理了工作文件,看了两部以前落下的电影。”闻书玉朝厨房走去,“农场送来了一条三斤多的乌鱼,我做了一鱼三吃。”
裴将臣本是让厨子每日来做饭的。但闻书玉在家里闲得无聊,还是坚持亲自下厨。
裴将臣不让闻书玉动手,亲自把饭菜摆上了桌。
两人在晚间新闻的背景音下吃着饭,聊着这一日的见闻,一如过去两年里最平常的一日。
“我看了小张更新的备忘录。”闻书玉说,“总统让你跟着一道出访西罗?”
裴将臣的手顿了一下,舀了一勺鱼片放进闻书玉的碗里。
“是啊。这次出访贡林那次,除了最后那事,前面的环节我都完成得不错。爷爷和二叔都觉得可以让我在外交方面发展一下。”
“我有点放心不下小张。”闻书玉担忧,“他虽然最近进步了很多,但出访这种大事,也不知道他扛得住不。”
“扛不住也得抗!”对张乐天,裴将臣就没什么温情了,“他也老大不小了,过去就是被你惯得比我还像个少爷,就该趁这机会好好锻炼一下。”
“要不……”闻书玉试探着,“我也跟着去吧?我就待在大使馆里,多少能帮着处理点公务。”
“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喝高钙奶吧!”裴将臣一口否决,“等我回来,你要是没有胖个三斤,看我怎么罚你!”
“你才出访三天!”
“才三天你都离不开我呀?”裴将臣强词夺理,“说你黏人你还不承认?行!那我走之前一定好好喂饱你。”
闻书玉赶紧埋头吃饭。经验教训告诉他绝对不能在这个话题上和裴将臣争辩。
他也因此错过了裴将臣眉宇间掠过的一抹阴霾。
裴将臣会一道出访,主要是因为,和梁家的婚事有了进展。
果真如梁幼芳所预计的,梁家夫妇对裴家居然乐意这么快就这么订婚,表现出了近乎狂热的喜悦。
裴将臣这次出访,除了公务之外,还要以准女婿的身份拜见梁家夫妇,商议订婚事宜,以及两家在政、商领域上的进一步合作。
这种涉及两个庞大家族集团的联姻,一旦启动,就如一座投入使用的核电站,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停下来的。
裴将臣的强势个性让他很抵触这种被命运推着走的感觉,但理智又在提醒他,这本是他自己一早就选定的路。
正如梁禹昌所说,将来和裴将臣一起站在公众面前的,是他出身名门的妻子。不可能是闻书玉。
想到这里,裴将臣问:“你最近和梁禹昌有联系吗?”
闻书玉无奈道:“早就说了没有了。你要问几次呀?”
梁禹昌肯定已经知道了两家筹备订婚的事。他非但没有向闻书玉通风报信,伺机挑拨离间,反而安静如鸡。
情敌静悄悄,必然在作妖。裴将臣有很不好的预感。
裴将臣知道,订婚这事一旦正式操办起来,绝对不可能瞒住闻书玉的。他也知道依闻书玉的性子,可能知道了也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在心里默默地难过。
其实自打两人在一起后,闻书玉就再没提过和名分相关的话题,显然已经对现实妥协。
出于逃避,也怕让闻书玉难过,裴将臣也对这些事只字不提。
两人很有默契地忽视了房间里的这一头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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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两人洗完澡,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裴将臣写着论文,闻书玉就在一旁帮他查找资料。
两人相互依偎,喁喁私语,如两只窝作一团的小狗,一会儿互相舔舔毛,一会儿又互相咬几口。
岁月静好一词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磨蹭打闹最终还是以裴将臣扑过去,把闻书玉镇压在沙发里结束。
啪嗒一声,书本从闻书玉的手中落在了地毯上。
他仰头承受着热烈的吻,双手搂住了身上人的腰,又顺着那肌肉结实的背脊向上,攀住了宽阔的肩。
不再有心理负担后,闻书玉喜欢上了和裴将臣接吻和拥抱。这种最直接的身体接触,让他有一种泡在温泉之中、浑身轻飘飘的感觉。
青春期被忽略的生理诉求,终于在今日寻找到了突破口,肌肤的渴望也终于得到了满足。裴将臣又是一个耐心且温柔的情人,总会给予他最细致的呵护。
而且也只有在这种时刻,闻书玉也才会解除职业戒心,彻底地放松下来。
他就像一个普通的男孩,开心且满足地和恋人热烈亲热,享受着,释放着。
骚动停息下来已是很久以后,新闻早就播完了。
纾解过后,闻书玉总会呈现出一种猫儿晒太阳似的慵懒绵软,眼底一片水光,目光却不聚焦。
裴将臣以指节轻抚着闻书玉绯红的脸颊,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闻书玉的嗓子有点哑。
“去了就知道了。”裴将臣有些得意,“是给你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