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风冷,这是形单影只的人极度渴求温暖、思念家人的季节。很快就要入冬,再等不来暖心的人,心都要结冰了。
这年雨水也多,老天像有倒不完的水。小白楼后院天井处,雨滴连成一片白色帷幕,随坠落的心情一齐倾泻,看不清天空的颜色。
这所小白楼隐蔽在京郊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在所有地图之上都没有标注,没有地址,人神不知,却关押着国安局最重要的政治犯。
有的是背景显赫,有极为重要的情报价值,轻易不敢动。也有的,是极度凶残的危险分子,身背大案。
还有的,是既很重要,又极度凶残和危险……
白楼狱长站在天井一侧房檐下,望了望天:“这雨就没停的意思,有人有冤啊!”
国安某处的陈处长,一袭黑衣黑裤,摘下墨镜,露出已隐约现出年纪风霜的俊面:“有什么冤?呵,咱这地儿,没一个冤的。”
狱长忙点头:“是,是!都不冤,还得个个儿好吃好喝伺候着他们,养着他们!”
陈处转而问道:“楼上几位,最近怎样?”
狱长道:“您问哪一位?东27号房那位大少爷,跟我说最近他口淡。要电新疆哪一个县特产的枇杷和沙杏,闹几个月了,您说我上哪给他那去?我都没吃过。西19号房那位……”
陈处动了一下眉,眼光精明而深沉:“辉子。”
“黎兆辉,唉……”
狱长踌躇道,“还那样子吧,也不跟我们多说一句话,粪坑里最硬的一块石头。”
陈处又问:“他相好的最近来瞧他没有?”
狱长:“好像有俩月没来过了。”
陈处挑眉:“怎么没来?”
狱长描摹陈处的神色:“不知道啊,来了我们肯定批嘛。还得派大批人盯着,每回都是个大阵仗。”
陈处眼底射出焦躁的光芒,反问:“有人来探,没准儿还能挖出点货。
根本没人接触他,那块臭硬的石头,岂不是根本撬不开个缝!”
黎兆辉,小白楼秘密监狱里既很重要又极度危险的犯人。
他没有正式出过庭,也没有被媒体曝过光,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认识他,还知晓他的存在。他就像活在小白楼里的一个鬼,而且将在这里把牢底坐穿。无论他交代与不交代肚子里的存货,他都出不去了,陈处明白,黎兆辉心里更明白。他这一世,
已没有回头路。
这个困在阴湿牢底的“鬼”,坐在后院天井中放风的时候,冷倔地阿眼望天。
偶尔眼底流露出的宁静和柔软,是因为还有个人可以盼,可以等。
然而从前定期探望他的人,已经有两个月没再来了。
头一个月时,辉子每天在天井小院里默默坐着,也不明说是否在等人,只每天漠然望着房檐上两只吵架过日子的家雀。
第二个月,辉子饭量明显少了,人更加冷,更加瘦,眉骨眼眶都倔强地凸出着,面无表情。浅灰色眸子上映着窗外倾盆的雨,心情也随之一泻千里……
第三个月时,辉子在一天凌晨打破了牢房洗漱池上方的镜子。那镜子是狱长好心好意专门给他配的,因为他要刮胡子、拾掇脸。结果,这人一拳将镜子砸得粉粉碎。
数名管教十秒钟之后就冲了进来,以为他要用碎玻璃袭人或自残。辉子冷到极地的气焰令管教们都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围观瞧着这人两手不停碾着一池的碎玻璃,直到碾成渣,两手血。
陈处长那时也有点坐不住了,四处打听:“跟辉子相好的那小妖精呢,赶紧把人弄来。”
陈焕并不真正关心辉子心情怎样。他没那份好心,只是不希望这人闹出大事。胡岩那小妖精,只要能替他安抚住这颗定时炸弹,就是对他有用处。
辉子的手,可是很久很久没沾过血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眸子见红的一刹那,铁窗下两道冰冷的目光,令所有人心悸胆寒。
后来有一天放风,东27号那位侯大少爷走楼梯走串了,或者就是故意串楼,进了西19号那位爷的地盘。
侯一群那天下午差点被辉子给强奸了。
陈处与手下几名黑衣公干冲进来的时候,看那情形脸都绿了,头顶直冒青烟。
陈处脸上肌肉抖动:“黎兆辉!!……你是憋太久了饥不择食怎么的?你连他都敢动?!”
陈焕自己都不敢操侯一群。
辉子从侯一群身上抬起头,轻蔑地横了那些人一眼:“我动谁不行?还没完事,出去。”
那倒霉的侯少爷,裤子郎当地挂在一只脚上,仰面敞开两条大腿被压在床上,杀猪宰羊般嚎叫扭动。本来就身材高壮,腿挺长的,那遭人强迫的姿势非常狼狈,像个四脚朝天的大螳螂。
陈处这好像是第二回 从黎兆辉这人这地儿看活春宫了,极力隐忍着:“你也差不多行了,下来,别把人弄坏了!”
辉子直勾勾盯着陈焕,露出猥亵的笑:“你也挺好看的。不然,你来换他?”
陈焕在喉咙里不出声地骂了一句对方老娘,手指握住后腰的检机。若不是因为这暴徒身份重要,凭这句话,陈处长就可以崩了黎兆辉。
众人僵持片刻,直到被压的侯公子破口疯骂。侯一群的面皮紫涨如血:“操你娘的陈焕……你们俩他妈的聊够了?!把这疯、疯子……子……把这臭不要脸的从我身上弄下去!……”
辉子后来淡淡地给那群人说:“我把牢底坐穿,有个趁手的操着,怎么着?”
听过这话,陈处心里暗暗合计,反倒不着急了。他就怕黎兆辉太惦记外面那小骚货而生出是非。辉子倘若不惦记外面的人了,隔三岔五拿侯一群那大傻子泻泻火,这二人配成一对,内部解决男人间的生理需要,也挺好啊!反正操的不是他陈处长的人,不必心疼侯公子的菊花。
这起事故过去之后数日,辉子除了夜里难捱时磨一磨床板,或者隔着铁窗面对侯大少爷撸个管,也没干别的,没显露出更多情绪。黎兆辉似乎已经把姓胡的小妖精给忘了。
这辈子准备把牢底坐穿的人,还能巴望着监狱外面有个人会等他?不会,没有人还会站在原地等他,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吧……
小白楼内风起云涌,暗藏玄机,真正的大事发生在一天夜里,让精明强干的陈处长都始料不及。
那天晚上,侯大少爷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把小白楼牢里牢外歇着的所有人都吓起来了。陈焕一路快走一路穿外套,脚步动作麻利。他手下人一路小跑跟着,略暴躁地压低声音汇报:“又忒么是那俩人,不知闹什么了!”
摄像头视野下,侯一群满地打滚哀嚎,捂着裤裆和屁股。陈处那些人进去时,侯一群已经满脸、满裤子都出血了,原本挺俊的一张脸,疼得都变形了,抓着陈焕大叫。
陈处长也纳闷:“你干吗了?”
侯一群涕泗横流,歪着脸吼:“陈焕你个王八蛋,你他妈没长眼珠子没瞅见老子疼吗?医生,医生,老子需要医生,送我去医院!!!”
陈焕被骂,憋着气问:“你又哪疼?”
侯一群屈辱道:“我……我屁股疼!疼死了!那狗娘养的他敢碰本大爷他……”
侯公子下身冒血,陈焕只扒开瞧了一眼也气得作呕,既嫌弃姓侯的,又想宰了辉子。侯一群满屁股和大腿上都是暖昧的红痕,还有啃咬痕迹,那最要紧的娇嫩处可能已经撕裂,流了黑血出来。这金枝玉叶的娇贵身子,显然是被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牲口下了狠手。侯公子半辈子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辉子什么时候把侯一群操了?什么时候动的手?!不可能的。
陈处过来之前特意察看监控,辉子还在另一边牢号睡大觉,只动了一下,像往常那样冷冷瞟一眼屋角的摄像头,回身继续睡。
侯一群叫嚷:“就、就是下午放风的时候!……那王八孙子欺负我!!”
陈焕猛一回头,瞪向身后的狱长。
狱长顿时心虚,脸上肌肉尴尬地抖动。平日放风时陈处不在,是狱长经手看管这几人。
陈焕也怒了,心里大概明白是狱长开了小差,或者说根本是收了银钱好处,有意放纵牢号里这两个祖宗私下搞事情,不然辉子怎么可能有机会沾到侯公子的皮肉?
那两人在小白楼里时间长了,底下这些狱警小兵办事,难免就轻率疏漏,不像当初刚来时那样严防死守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出差错。
侯一群还端着官宦世家的架子,劈头盖脸也骂监狱长:“没卵球的老浑蛋你!你以为我出不去?等老子出去算你的账!”
狱长结舌,当时眼神就不对,试图分辩:“这、这不是你,你跟我说要……”
侯一群一口吐沫喷给狱长:“要你个卵事!老子要去医院!!!”
陈焕压低火气:“下午伤的,你现在才叫?”
“老子让你们白看热闹吗?”
侯一群疼得面皮飙出血色,“那孙子给我那地儿、那里边,塞了东西,堵、堵住了,我操他大爷的,快给我弄出来!啊啊啊……”
小白楼配有专门的医生,国安内部可靠的人,有什么小病小灾,就地检查上药,
尽量避免犯人有出狱的需要。然而这回,侯公子当真伤得不轻,眼瞅着屁股缝肿了,里面东西塞得太深,掏不出来。
“玩儿太疯了吧,爽了吗?”陈焕故意恶心对方,“那牲口的屌也够大,怎么捅那么深?”
侯公子顿时面红耳赤,浑身发抖。这人一声声地哀嚎,叫骂,眼泪都挤出来,满嘴胡话。
陈焕起身系上风衣纽扣,不得不吩咐狱长:“你看家吧,我们送这人去医院。”
侯公子这后半辈子应该也出不去了,要把牢底坐穿,可这人毕竟是有头有脸人物,上面叮嘱要看紧的人,也不能让他残了或者挂了!
狱长心里也有委屈和懊恼,知道这趟回来肯定要挨处分,阴着一张脸往回走。一群手下散去,各守各的监道。
两名狱警干事并排走到西面一侧监道。
楼道尽头黝黑,照明灯的光线比往常虚弱许多。刚才被侯公子一闹,今儿这楼道里怎么静得出奇?
狱警从监控室走出时,监控画面里最后的影像是黎兆辉面朝墙壁横在小屋床上,
好像还回头瞅了一眼摄像头,表情轻蔑而嚣张。底下人也看惯了辉子这副德行,一切如常。
一名狱警走到牢固的房门前,轻轻一拨,打开门上的监视小窗,往里面看去。
月光被窗衔严丝合缝挡在外面。这重号犯的牢房还是个高档套间,黎兆辉在里间睡觉,外间冰冷的地面上反射出幽幽的一层光泽。
狱警每天都是这样巡视,并不觉反常。黎兆辉的脾气,是极沉默寡言的,几乎从不与看守们对视讲话,更不会站到门口与老熟人们隔窗“寒暄”。每天早晚废话一筐、臭毛病一堆、吆三喝四的,那是侯大少爷。
视线里这狭窄逼仄的窗口,突然从下沿处伸出凌厉的几根手指,像不鹰爪一样!
就是电光石火的一眨眼间,强壮的手指掐住那名狱警的喉咙,毫留情地一扣,将喊声摁进那人的喉咙,然后收力往监牢门上狠狠一扯。
这一扯,狱警的脸拍向小窗口,砸在金属窗框边缘,随即鼻子剧痛喷血,双目眩晕发黑……
这简直不可能的,那重刑犯不是在里屋睡着吗!
门边阴影里隐蔽着致命的杀手。当年香山一战黎兆辉的手段,这些狱警是没机会见到,还是太轻敌了。
铁门已然开了,不知何时已经从里面拨开。战神般的高大黑影闪出房门,在第二名狱警有机会将对讲机放到嘴边时,一脚踢飞了那只黑色小方盒子。对讲机在墙壁上碎裂,散成几块废片。黎兆辉势大力沉的一脚再踢向对手的下颌……
监道重新恢复一潭死水般的沉寂。几盏照明灯光线交错,将白楼狱霸的背影在楼道中央拉成长长的一道黑影子。
这人临走还是回头扫了一眼被移入牢号内间、陷入昏迷的两名狱警。
若是以前,辉子不会手下留情,交过手的没几个还能活着,除了罗老二那种硬点子。
也许就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起了变化,即便人生灰暗无望如黎兆辉这种人,跟以前还是不太一样了。
他只想出狱,见他想见的人。只要旁人别挡他的道。
楼下,侯一群晾着快要肿成鲍鱼的菊花,被担架抬上救护车。这车子作为小白楼的专门配置,平时就停院子里,在这里久住的人都了解。
围在车后的狱警和医师护工随后散去,院墙一角的月清清冷冷,在地上洒下华光,冷眼旁观庸碌的人们。
白楼的门禁甚至比清河监狱更加严格。这深更半夜,没有陈处亲身坐镇,救护车都驶不出这座高墙封闭的院子。即便如此,陈焕还是亲自下车扫了指纹和眼膜,向持枪哨兵出示证件。哨兵还亲自查验过躺在车里的侯公子。
“就是这个姓侯的,他没夹带人。”陈焕耐着性子向哨兵解释。
“他屁眼儿里夹了一根大黄瓜,要验验吗?”手下一名黑衣人冷嘲,指着趴床上的侯一群。
哨兵绷着脸没笑,但听了这话将他们放行了,没有继续查验。
教护车终于驶出大院。司机也是陈处手下的熟手,车开得十分傲气,在夜晚的高速路上疾驰,偶尔遇见前方堵路挡道的,很嚣张地呼啸着超车而过。
也就那么三五分钟工夫,只是陈处他们动作太快,车子已经开出挺远。
“是我……嗯……什么?!”陈焕接到消息神情突变,脸色比他贴身穿的紫衬衫还要阴郁发紫,有几秒钟的蒙圈。
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国安大将,陈焕一把拉住司机胳膊:“停车,路边停车。”
尖锐的刹车声伴随众人下车时心烦意乱的脚步。紧跟着另一辆黑色轿车也飞速赶到,是追出来报告军情的。陈焕乌云遮面,嘴角紧阖,心里尚且抱有一丝希望。黎兆辉跑不远,应该还在小白楼,那家伙纵有千教本事,也跑不出哨兵的枪口射击范围,一露头可能就被崩了。
陈换有那么半刻的迟疑,扫了一眼救护车里的侯一群,于是下令道:“医院也不去了,全员返回!”
这回是侯一群炸了;屁股肿着几乎从担架床上蹦起来,随即被人用复败布封嘴……
就是这短暂的一回合,几分钟的时间交错,陈处与他的一群得力干将再赶回到小白楼,早已找不见辉子的活人。
翻遍小白楼,这人跑了。
陈焕是不信的。这么多人盯着,这么多道关卡,辉子怎么跑的?这根本不可能啊。
陈焕双臂交叠胸前,站在监控室里,一帧一帧地看各个摄像头的监控画面,搜寻那个身影。他终于发现一个裹在不合身的白大褂里快步穿越楼道的背影,宽肩长腿的比例在监控中十分碍眼……
精明一世的陈处长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上套了。分明是有人要了他,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搞鬼。
陈焕重新冲进侯公子的房间,一把撕开贴在那人嘴上的胶带。
脸上的胡茬汗毛都扯下几根,侯一群俊脸通红,甩出一句咒骂,瞪着陈焕。
“黎兆辉呢?”陈焕冷面煞星般地质问。
“找不着了问我?老子他妈还想问你们!那个混账王八呢?!”侯公子回敬。
“说,人藏哪了?怎么出去的?”陈焕脸色铁青。
“……”侯一群瞪着眼睛喘了半刻,突然爆发,鼻涕眼泪喷了一床。不可一世的大少爷,这委屈,这心酸啊!侯一群屁股还疼着,撕心裂肺叫道,“那个畜生他妈的要我!他要老子!……那个混账说要捞我出去!他跑了!他半路上自个儿跑了就没管我!……他、骗、我!!!”
侯大少爷吼出一句“他骗我”,极其冤屈可怜,着实让人心疼。被辉子那个挨千刀万剐的玩意儿不仅骗了感情,还骗了菊花的清白。
陈焕全明白了。
辉子“强暴”侯一群当然是假,就是一出淫戏,而且是二人设计合演。至于这两个浑不搭调的狱友在这小白楼里住了一年半载,是怎么勾搭成团伙的,详情不得而知。侯公子或许是太想出狱,想逃出境外,于是许诺了重金,想利用辉子。
辉子也想出狱,却另有一番心境。
黎兆辉对侯一群的屁股是一丝一毫性趣都没有。他偶尔隔着铁窗瞪视清澈的天空自慰,一梭子欲望射在窗户上,心里想的是另一个皮肤细腻、容貌清秀的妙人儿。在辉子心里,那个小骚狐狸才是他认定的情人。
辉子就没有操侯一群。他是掐着侯一群的脖子,逼着对方自己将一大管子塑料皮牙膏塞进直肠。侯公子半辈子没遭过这种罪,都疼哭了,疼傻了,死活下不去手。
辉子直接将对方裤子扒开,牙膏管子往那嫩处使劲地捅,故意塞得很深……
陈焕咬牙切齿逼问侯一群:“然后呢?黎兆辉怎么越出高墙的?墙上都是电网,四面都是枪口和眼睛,他弄到的谁的指纹眼膜?”
侯一群不屑道:“姓陈的,是你把他带出大门的!”
狱长在一旁都听傻了。陈焕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他不用再拷问侯一群这大傻子了。或者,他自个儿才是傻子。黎兆辉当然是跟他们车出去的,就像当年某人混出清河监狱大门那样,藏在救护车车底,堂而皇之在大伙眼皮底下混出了小白楼。
一切都在谋划算计之中。他们一行人中途停在高速路肩上,接到警报迅即回转,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只带回车内的侯公子,当然带不回辉子了。那鬼影子滚进路边草丛,早就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黎兆辉越狱。
这是国安白楼这几年来一件奇耻大辱。陈处向上级打报告交代,憋得肺泡都冒血了。
他手上扎着针,自己拎着输液瓶子走进领导办公室汇报认错,立下军令状72小时内将辉子抓捕归案。
“他是去找那小骚货了。妈的,我怎么就没想到。”
陈处冷冷地吩咐手下:“胡岩在哪?先抓胡岩,挖地三尺也把这两个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