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直到阎守庭又问了一次,语气更是阴沉。
阎昭怎么都没想到,阎守庭会问出这个问题,太荒谬了,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质问自己,阎昭竟觉得好笑,嘴角一抽,仰着头回答:“当然做了,反正是要跟他结婚的,为什么不可以?他脸长得不错,技术也……呃!”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被阎守庭摁在墙上,后背猛地撞上去,疼得阎昭龇牙,恶狠狠地看着阎守庭。
阎昭就像个炸毛的猫,毫不示弱,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比你好多了!”
阎守庭看起来被惹恼了,面色发冷,下颌紧绷,阎昭是Beta,本对信息素的感受极度微薄,但离得太近,或许还有曾经被他标记过的原因,此时此刻,他竟能略微分辨出阎守庭的信息素,只是仍旧很淡。
阎守庭很轻地笑了声,重复他的话:“比我好多了?”
阎昭说:“起码他能控制自己,不像某些人,空有高量级,却是个连易感期都会失控的禽兽。”
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沈浮图,只是在胡诌,但他了解阎守庭,这么多年,阎守庭一直隐藏着自己腺体受伤的后遗症,不过是维持Alpha的体面而已。
他根本不像表现出的那样完美,乃至于是残缺的。
若是他和阎守庭之间没有发生那些腌臜事,得知阎守庭腺体的后遗症是因为自己,也许他会怀着这份愧疚度过一生,但现在不会了。
他想清了很多,想清了阎守庭会为什么会这么对他,因为这确实是对他的报复。
也想清了明明分化为Beta不是错误,为何却让父母陡然失望,因为他已经在阎家长子的人生上划了一刀不可痊愈的伤痕,而自己也没能复刻兄长的优秀。
所以他对阎守庭说,他认了。
对阎家,他也愿意接受联姻的安排。
既然扯平了,他就没什么顾忌的,径直揭开了阎守庭的伤疤。
阎守庭却没有出现他预想中气急败坏的神情,仿佛对自己腺体的残缺早已接受,淡声说:“是你让我变成这样。”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控诉。
阎昭却莫名听出一丝别的意味,不解地接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阎守庭本已经转过身,闻言一顿,又再度转过身朝着阎昭走过来。阎昭后退,警惕地道:“你别过来,阎守庭,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就把你干的那些事都捅出去,咱们俩一起死!”
可阎守庭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不急不缓地迈步。
“阎昭,两年前你就有这个机会,是你自己害怕,才选择没有说出去,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懦弱、胆怯、虚张声势的人。”
“你跟我鱼死网破?”阎守庭彻底走近,而阎昭早已在他的话语里哑火,呆愣地站在原地,阎守庭抬起手,用冰凉的手背轻抚他的脸颊,“阎昭,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阎昭咬紧了牙,浑身上下像是被迎头泼下一桶冰水,僵硬得如同石头,在阎守庭的触碰下,遏制不住地发抖。
阎守庭知道自己精准地猜到了阎昭的内心,这个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弟弟,脸上永远藏不住事,被踩到尾巴就竖起尖刺,时而让他觉得好笑。
这么多年都没变,十七八岁的阎昭是这样,现在的阎昭还是这样。
简直是毫无长进。
阎昭倔强地偏过脸,他不再发抖,而是紧紧绷着两腮,像是被抽光所有的力气,又强撑着一副空荡的皮囊装模作样。
“你到底要怎么样?”
阎守庭手指一顿,再次问:“和他做过么?”
阎昭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阎守庭,你……”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阎守庭是不是真的疯了?
“不准撒谎。”
阎昭屈辱地摇头:“没,没有……”
阎守庭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要亲他?”
阎昭呼吸都乱了,觉得自己比监狱的罪犯还要没尊严,被迫跟亲哥乱伦,还要被这样审问,他真的,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所有人面前把真相说出来,让他们看看阎守庭的真面目。
再怎么在幻想里英勇无畏,可现实是他双腿僵硬,连推开阎守庭的力气都没有。
阎守庭说得对,他就是害怕。他害怕自己不被相信,害怕他们偏向阎守庭,更害怕这件事毁掉的人只有自己。
阎守庭只说错了一件事。
他没有底牌。
“没有为什么。”阎昭低着眼睛,妄图给自己留一寸体面,“亲就是亲了。”
阎守庭不说话,稍稍后退了一步,笼罩在阎昭身上的阴影消退,阎昭眨了下眼,心里轻松的劲儿还没过,那道身影卷土重来。
阎守庭捏着阎昭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
“……!!”阎昭心跳近乎暂停,耳畔轰鸣,一想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有满脑子的惊惧。
阎守庭没有深入,只是吮着他的双唇,离开时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像是要给阎昭一点教训,“小昭,是你让我变成了这样。”
“小昭。”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不甘和埋怨,仿佛是他隽雅表象碎裂的一角中流露出的真实。
阎昭倏地回神,双掌将他推开,看到周围没有人出现才能喘上一口气。
“阎守庭!”阎昭咬牙切齿,又有种抓心挠肝的无能为力,“是,伤了你的腺体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这个没用的腺体也可以赔给你!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应该好好的接受治疗,而不是一错再错。”
他深深地吸气,难掩颤抖:“我们是亲兄弟啊……”
阎昭露出一个哭不像哭,笑不似笑的表情,眉心拧着,低声叫了一句,“哥。”就像是以往数年的每一声呼唤。
除此之外,阎昭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可已经足够了。
一番话让阎守庭也沉默下来,他全数接下了阎昭的情绪,眼神闪了闪,又迅速的沉寂,直至他瞥开目光,任由穿堂风拂面而过。
风是柔的,却无孔不入地挤进两个人之间,卷去余温。
“阎昭。”阎守庭开口说。
“两年前,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还记得吗?”
阎昭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抬起了头,又因为这一句话而短暂陷入回忆,他先想起的是他去找阎守庭道歉,被阎守庭拒之门外,他等了一会,被拉进了门后的黑暗中。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说过什么,因为之后发生的事足以让他忘记前因后果,此后想起,这件事成了一个记忆锚点,细节反而越来越清晰。
阎昭脸色白了白,终于想起了他和阎守庭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起了冲突。
他的脸色始终不见好,而阎守庭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像是要等着答案浮现在阎昭的脑海,他说:“是你,先引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