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最近见着家里总过来一个有胡子的爷爷，提着方方的箱子来看小爹，看完以后爹爹还要送他出门去。
可是他并不认识这个爷爷。
阿祖也从京郊的庄子上回来了，特地回来看小爹。
还告诉他说，那个提着箱子来家里的爷爷是大夫，专门给人看生病的。
就像是他吃了很多蟹粉酥肚儿疼的厉害，大夫来给他提提背，开药给他吃了以后就不疼了。
“那小爹是生病了吗？”
惊蛰睁大了眼睛，他要从萧护怀里下去：“我要去看看小爹！”
“小爹没有生病。”
萧护抱着小崽子，道：“是你就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哪里来的小弟弟小妹妹？”
惊蛰很惊奇，抓着萧护一个劲儿问：“我怎么没有看见呢，小爹把他们藏在园子里了吗？是一个还是两个？很多个么？为什么不叫弟弟妹妹出来吃糕？”
萧护耳朵教一个个问题问的耳朵嗡嗡嗡的，他笨嘴拙舌的也解释不明白：“哎呦，你这崽儿，去问问你小爹和爹爹。”
惊蛰连忙从萧护身上滑了下去，突突儿的就跑进了萧元宝的屋子里。
“在门口祟祟的不进来干嘛？”
萧元宝正在屋里头看账簿，瞅见门口边扒着一道小身影，脑袋往里头一探一探的，却又不进屋来。
他放下手里的活儿，道：“爹爹上朝去了，不在屋里，你是要找他么？”
惊蛰听到话，抿了一下嘴巴，这才跑进屋里去。
“阿祖跟我说家里有小弟弟小妹妹来了，在哪里呢？”
萧元宝闻言笑了一声，他同站在屋边的小家伙招了招手：“来小爹跟前。”
惊蛰跑过去贴在了萧元宝腿边上：“在哪里？”
萧元宝牵起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在这里呢，得还有好些个月你才能见着。”
惊蛰觉得不可思议，两只眼睛睁的圆圆的：“这么小！还能待在小爹的肚子里！”
“对呀。他现在还小小的一点，很害怕冷，所以就躲在小爹的肚子里面。”
萧元宝轻轻抚摸着惊蛰的脑袋，道：“你以前很小一点的时候也是在小爹肚子里的，长了九个多月，身体长大了，不那么怕冷了，然后才生出来的。”
“然后喝奶，吃饭，有了力气学会了爬，学会了叫小爹、爹爹.......现在就长这么大了呀。”
惊蛰听萧元宝说了这样多，这样仔细，心里才相信了一些。
但他还是觉着十分的稀罕，两只眼睛一直看着萧元宝平平的肚子。
迟疑了一会儿，他偏过脑袋将耳朵贴在了萧元宝的肚子上，想听听里面会不会有小宝宝说话的声音，可是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扬起脑袋看向萧元宝：“那小爹肚子里的小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惊蛰想要弟弟还是想要妹妹？”
“是弟弟妹妹哥儿我都喜欢！弟弟我可以教他顽弹弓，是哥儿我可以给他骑木马儿，要是妹妹我可以把攒的铜子给她买衣裙儿。”
惊蛰想起来就开心的跳跳跳：“是弟弟妹妹都能和我一起顽！”
萧元宝见他欢喜有弟弟妹妹，心中也高兴，他将惊蛰抱进了怀里，在他脸蛋儿上吧唧亲了一口：“我们惊蛰真乖。”
祁北南下职从官署回来的时候，萧元宝有了身孕嗜睡，还在屋里午歇。
人且还睡的熟，身子上盖了一层薄被，薄被上头还盖着一张小老虎毯子。
他在床上前后瞧了瞧，倒是稀奇，小崽子竟然没在屋里跟着萧元宝睡。
“惊蛰呢？”
他退出去，问外头的文哥儿。
“小少爷在书房呢。”
祁北南闻言眉心一动：“今儿怎这样听话。”
往日里头午睡分明睡不得两炷香就醒了，可也还赖在他小爹怀里头窝着不肯起，一直懒到他小爹起来了他才跟着起来。
祁北南换了红色官袍，轻手轻脚的去了书房。
他背着手在门口悄悄瞧了一眼，只见着长案台前的一团身影半偏着个脑袋，小手握着毛笔，眉头叠着，瞧着有模有样的竟还怪认真。
“呀，谁家的小宝宝字儿写得这样好啊。”
惊蛰听到背后传来声音，这才发现祁北南回来了。
“爹爹！”
祁北南抱着惊蛰坐下，道：“今儿怎这样乖，足足写了八个字出来。”
“我要多学写一些字，等小爹肚子里的小宝宝出生了，我要教他认字还有写字。”
惊蛰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祁，写萧。
祁北南道：“你知道小爹有小宝宝啦？”
“嗯。”
惊蛰点点头，道：“是阿祖告诉我的，小爹也说有。”
祁北南笑了起来，握住了小崽子的手：“那爹爹多教哥哥两个字，以后二宝出生了，惊蛰就能在二宝面前成为厉害的大宝，厉害的哥哥。”
惊蛰想到能成为厉害的大宝，顿时更用功了。
他乖乖的跟着祁北南写了一页纸的字，今儿也没有喊累。
祁北南瞧着崽子的字写得愈发端正，心中也欢喜，在软乎乎的脸颊子上亲了几口。
惊蛰伸手挠了挠被祁北南亲过的脸蛋儿，觉着又痒又疼。
他不由得抬手去摸了摸祁北南的下巴。
“是胡子！”
祁北南笑道：“扎着你了。”
惊蛰奇怪道：“爹爹为什麽会长胡子呢？小爹都没有。”
“因为爹爹是男子啊，男子都会长胡子的，爹爹长，阿祖也长。但小爹是哥儿，所以就没有长胡子呀。”
惊蛰闻言眼睛一亮：“小爹说惊蛰也是男孩子，那我也要长胡子。”
祁北南没意会到小崽子的意思，他点点头：“对，惊蛰是男孩子，也是会长胡子的。”
惊蛰隆起眉头，纠正道：“我现在就要长胡子。”
祁北南眉心一动：“你现在还小，是个小宝宝，小脸儿白白嫩嫩的，怎么能长出胡子来呢。”
“等以后长大能娶亲的时候胡子自己就长了。”
“不要娶亲，我现在就要长胡子！”
惊蛰不依，趴赖在桌案上，拗着人要胡子。
祁北南瞧着瘪个小嘴儿的人，趴在桌案上耍赖皮，捏了他的脸蛋儿一下。
他见着一侧的笔墨，默了默，道：“那你的胡子要长在哪儿？”
惊蛰见状连忙扬起下巴：“我也要长在下巴上。”
祁北南宠溺一笑：“成吧。”
萧元宝睡醒从床榻上起来，见着一同与他躺着午睡的小崽子竟然不知甚么时候起身了。
他揭下轻轻盖在肚子上的小老虎毯子，唤来红棠，教端了些水洗了个脸，夏里的乏困这才减淡了些。
“小爹，小爹！你快看！”
萧元宝方才清醒了些，就见着小崽子突突儿的跑了进来，欢喜的又蹦又跳。
小家伙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儿上竟画了一大圈的络腮胡，活似跟个唱戏似的。
“你这小脸儿上怎么回事？！”
惊蛰高兴的凑到萧元宝跟前去，抬高了些下巴，左右偏着脑袋与他看：“是我长的胡子！”
萧元宝噗嗤一笑：“谁给你长这样多的胡子出来，小老头儿一样。”
“是爹爹给我长的，我现在就是跟爹爹一样的男子汉了！”
祁北南后脚从外头笑着进来：“这孩子跑的可快，我都追不上了。”
萧元宝笑骂了一声：“你多大的人了，由着孩子胡闹就罢了，怎还帮着闹。”
祁北南道：“瞧这多好啊，跟山大王似的。”
萧元宝觉着这老大不小的胡闹起来简直说不动，便同小崽子招手：“过来小爹给你洗干净。”
“不要，我要留着胡子睡觉。”
萧元宝看着躲在祁北南身后不肯过来，牢实护着他胡子的人，摇摇头：“真拿你这一大一小的没法子了。”
二宝是初夏的时候降生的，园子里的蝉刚开始鸣叫，很平静寻常的一个日子。
萧元宝午睡起来觉着身子有些不适，有了头一回的生产经验，他感觉到腹中的不适，立是估摸出了快要生了。
宅子里便开始忙碌，与惊蛰出生的时候如出一辙。
惊蛰听见外头卖糖人的小贩的吆喝声，从外头买了糖人儿回家来，就见着宅子里乱做了一锅粥。
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嚒，但隐隐觉着可能是小宝宝要出生了。
惊蛰很稀奇，连忙跑去想看看小爹，可屋里的人却都忙慌慌的不让他进去。
他原本没觉着什嚒，可两只眼睛看见端出来的盆子里红彤彤的，手里的糖人落到了地上，捏的关公脑袋都给砸歪了。
惊蛰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小爹，我要小爹！”
嗷嗷儿哭了两声，他就听见了另外一道小孩子的哭声。
他一下子又止住了哭，园子里等着的大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一个脸圆圆的娘子笑着出来说：“生了，夫郎孩子都平安！”
惊蛰见着他爹爹像草原上的马儿一样奔进了屋子里，他吸了吸鼻子，也赶紧扯着步子跑了进去。
爹爹很高兴的抱住了小爹，还亲了亲他的额头。
屋里还多了一个小被子包住的小娃娃，他好奇的凑上去瞧了瞧。
小被子里的娃娃真的很小，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鼻尖还有点红红的，刚才肯定也哭了。
“惊蛰，过来。”
听到小爹轻声的唤他，他连忙跑了过去。
“那就是你的弟弟，是个哥儿。”
惊蛰问道：“是不会长胡子的哥儿吗？”
屋里的一众人闻言都笑了出来。
惊蛰不明白大家都在笑什嚒，不过他说话算话，会拿明小叔叔送给他的木马儿给他骑，他最喜欢的那只木马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