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走到一半,觉得半夜去找人问这事儿挺傻的。
他和关应钧那么多年没见了,关系也疏远不少,就这么去有点不礼貌。
于是他便脚跟一转,去了木亭,打算自己坐一会儿。
那木亭经历多年风吹雨打,仍然屹立不倒,像一座记忆的丰碑。
还未走近,就看见灯下有个人,简若沉蹲下来藏在树丛里,扒开叶子往那里看。
关应钧倚靠在木亭的亭柱上。
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短袖衬衫,领口大敞着,嘴里叼着一根菸,菸头的红光随着呼吸明明灭灭。烟雾腾起,将灯光笼罩在里面,照得关应钧露出的肌肤上一些疤痕格外明显。
以前的关应钧不会抽菸,也不会靠在木亭上,因为会沾灰。
简若沉不知道该不该去跟人聊一聊,突然觉得有“点近乡情怯”。
现在的关应钧好像才是真正的他,白天的平和、礼貌、都是装出来的。关应钧变了。
骨子里那股冷静中透着疯狂劲堪堪压在躯壳债张的肌理下,叫嚣着往外冲。
有点陌生,不像是小时候那个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哥哥。他整个人的气质和身份,都和其他兄弟不同了。
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兄长,而是一个男人。
关应钧将抽到滤嘴的烟摁灭在随身菸灰缸里,随后又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簇”地擦亮打火机点亮。
他点烟的时候侧着头,火光在俊逸的侧脸明明灭灭。
点完了烟,就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从唇间拿开,抬眸,视线准确地落在简若沉藏身的灌木丛上,
“出来。”
简若沉扒着树叶的手指一松,那点近乡情怯很快被好奇心之类的情绪强势压倒了。他探头站了出去。
关应钧一愣。
他还以为是萧文光或者其他人,没想到简若沉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你……”
关应钧只说了一个字,想起指尖夹的烟,于是立刻把才吸没一口的烟摁灭在随身菸灰缸里,怕呛到人,又抬手在身边挥了一下。
“抽呗,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简若沉走过去,倚靠在亭子中间的桌沿,“你好像挺有压力的,憋在心里不好,抽菸也算是一种发泄方法,不要有瘾就行。”
他直直看着关应钧的眼睛,“你是不是没做心理疏导就回来了?”
关应钧“嗯”了一声,不自觉想躲避这道清泠泠的视线,“做了一次,感觉没什么用。”他觉得视线交错都让人心尖发麻。
长官特意在他面前提了简若沉和心理学专业,定然是因为他专业能力极强,情绪感知能力敏锐。
“你都不敢看我。”简若沉有些玩味地勾了一下嘴角。
一个警察、一个卧底、心理疏导都没有做就回来了,大半夜不睡觉在木亭里抽菸。
要么是愧疚迷茫,不知道怎么面对年少时的不辞而别。
要么就是另外一种更不可言说的情感。
如果是前者,应该不至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简若沉直起身,转身坐到凳子上,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关应钧就和面诊的患者一样坐下。
“卧底很难吧?我看你受了很多伤。”简若沉托着腮起了个话头。
关应钧下意识道:“还好。”
“你真的好难敞开心扉啊。”简若沉笑了一下,“警局的心理疏导员最怕遇到你这样的人了,再好的心理医生遇到心理防线这么坚固的病人也会束手无策的。”
关应钧意识到简若沉在给他做疏导。奇异的是,他竟然诡异地觉得这句话是在夸他。
下一瞬,简若沉验证了这个想法,“卧底就是要心理防线坚固,太容易敞开心扉就回不来了。”
简若沉说话时一点都没有久别重逢的拘谨,彷佛躲在树丛后偷偷观察的人不是他似的。
关应钧问:“你想我回来吗?”
简若沉回答他真正想问的问题:“我当然想你。”
关应钧脑子轰然,感觉血液从指尖倒灌进了大脑,整个人都沸腾得冒泡。
他感觉简若沉看出他心动了。
简若沉看一眼就什么都懂了。
他没想到关应钧会出现这种感情。
为什么呢?
他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关应钧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性格。
难道是因为脸?
简若沉抬手摸了一下面颊,继续道:“你做了自己认为值得的事,而且成功了,为什么会睡不着觉?是不是一闭眼就会想到以前的场景,就好像……掉到兔子洞里的爱丽丝,出来后所有的一切都不能与其他人诉说?”
简若沉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
他联想到一米九几的男人穿着百褶裙滚进兔子洞的场景。
关应钧也无奈笑了一下。
简若沉先敞开心扉抛砖引玉:“听说你去做卧底之后,我就在想,为什么来选卧底的老师从来都不选我。”
他说着,义愤填膺起来,气呼呼道:“我大一就破过两起案件,大二开始就跟着老师一起出现场和警方合作审讯犯人,但有人来警校选卧底这件事还是昨天才知道的!”
关应钧语带安慰地解释:“你高中年年第一,人际关系网宽阔,朋友众多,到了大学后与警方一起破案,肯定会获得全校表彰,网上稍微找一找,都能看到你的照片。”
他顿了顿,情真意切叹道:“太优秀的人做不了卧底。我从高中起就只考年级中段,进了大学不加入任何集体性组织,与警局的联系也私下进行,虽然我的成绩也很不错,但所有人说起排名,只会记得第二,不会记得我这个第一。”
这些事他从没有和第二个人说过。他不能说做卧底之后发生的事,却能说做卧底之前的心路历程,说自己是怎么样拿到了当卧底的机会。
他从离开那年起,说到了彻底成为卧底之后的心路历程。
关应钧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话要说。
是对面坐着的人不一样,对着那双棕黑的眼睛,他自然而然就能说下去了。
关应钧闻到简若沉身上弥漫的味道,像是什么水果的气味。
他恍惚一瞬。
年少时的记忆是格外鲜明的。
彷佛一晃神,原先那个坐在石凳上都构不着地面的人就长大了,变得可靠。
关应钧说完了自己将儿歌当做心理锚点的事,缓缓停住。
“简若沉。”他忽然喊了一声。
“嗯?”天都快亮了,简若沉有点困。
“我……答应了华国公安,去给入学研究生当教官。”关应钧道。
简若沉一下子清醒了。
他意识到关应钧的喜欢,绝不是以前碰到过多次的那种轻浮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感情。
“上面给我安排的。”关应钧觉得自己得说明这点,“上面知道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你又学了心理学相关,所以这么安排。长官想让我通过去学校当教官过渡状态。”
简若沉沉吟数秒,这个话是变相解释教官的事情和关应钧的私人感情无关。
双商高的两个人交流从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
“那我现在算你的心理医生吧?”简若沉问。
关应钧否了,“不算。”
当他不知道?
心理医生不能和病人谈恋爱。
这小子应该是看出来了,在套路他。
“算不算无所谓,反正你马上是我教官了。”简若沉笑笑。
教官也不能和学生谈恋爱的。
关应钧:……
简若沉清楚地意识到。
今晚看到关应钧独自在木亭抽菸的那一刻起,这个人的身份就在他的心里完成了转变。
关应钧和萧文光、何信然他们都不一样。
男人和哥哥的那种不一样。
“我要回去睡觉了。”简若沉起身道,“以后每天晚上吃完饭,我帮你做心理疏导怎么样?”
“好。”
暑假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得很好,连肢体接触都几乎没有,每天固定的接触就是晚餐之后的心理疏导。
谁也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简若沉专业水平特别稳定,把温和的审讯引导方式都实验在了关应钧身上,将人紧绷的精神撬松了。
连警局的引导师都明白,关应钧好转和警局半点关系都没有,是简若沉的作用。
“感觉我位置不保。”警局的心理谘询专家说道。
这个工作特别舒服,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卧底回来的时候活很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心理谘询专家和关应钧的上级打探:“你特意给人创造这么个机会,不会想让人来接我的班吧?”
长官嗤了声,“你是学心理测量学的。简若沉是犯罪行为分析和心理学双学位,华国公安大学的研究生,我哪能让他做这么闲的活?”
所有教过简若沉的老师,都说他是个天才。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
这种天才一旦毕业,不知道有多少警局会抢。
辽省那边的警察和简若沉熟,肯定会先动手。
还好公安大学就在广省,他们算是近水楼台。
至于关应钧……
他直觉关应钧对简若沉的感情应该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哎,能把人带过来最好,省得他再焦头烂额地和别的警局抢人。
开学吧,开学吧。
长官和心理谘询专家都在心里祈祷。
华国公安大学的军训是全封闭军训。
连外卖都吃不了一点。
报到完,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在操场集合跑操。
简若沉换了制服站进方队时候,一抬头对上身着特警制服的关应钧。
男人正在打秒表,表绳黑色的,细细一根,绕在手腕上,很有压迫感。
新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一共36个,迟到7个。
人头刚齐,关应钧便摁停表,嘴角冷冷勾起,“我是你们的教官,时间有限,自我介绍就免了。”
简若沉站在第一排中间,几乎和关应钧直接面对面。
他心跳忽然有些快,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第一天就迟到,以后有人报警,你们也这么慢悠悠晃荡下来,皮带都不系?”关应钧声音冷得掉渣,“最后一个到场的人,迟到五分钟,所有人绕着操场跑五圈。”
简若沉挺喜欢他这股公事公办的严厉劲。如果关应钧真给他了什么特殊优待,反而让人觉得没意思。
现在这样就挺好,有点意料之外的刺激。
开学的军训一共半个月。
关应钧秉公办事,和简若沉保持距离,很有职业操守。
就算私下里碰到了,也不过克制地聊两句。
他不敢多聊。
因为每次私下里碰面的时候,简若沉眼睛里的笑意就好像一把小钩子,挠得人魂不守舍。
简若沉倒是很喜欢看碰面时关应钧略带闪躲的微表情。
好像互相认识都成了偷偷的事,偶尔碰到了,避开同学说两句话,都格外刺激。
双方对于感情和关系避而不谈的奇妙默契,在一次又一次的碰面里,变成一艘钻入浪里又浮上水面的船。
简若沉在这艘乘风破浪的船上飘摇了十几天。
终于在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彻底忍不住,想要让它扬帆起航。
不行不行。
简若沉躺在宿舍床上,翻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现在就扬帆起航,会不会太快了……
虽然他们自幼认识,但是关应钧才回来三个多月……
他拱来拱去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团起来垫在两条腿中间盘。
认识情绪和控制情绪差别真的好大。
荷尔蒙和多巴胺不讲道理。
他感觉自己现在和那些情窦初开的初中小屁孩没什么两样。
程开霁初中的时候,因为校花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快倒地时手一撑,动作流畅地起来了,就说自己喜欢上了她。
程开霁说,那摔跤的姿势很帅,所以一眼万年。
特别荒谬。
以前简若沉还笑程开霁,现在只想笑自己。
他也挺荒谬。
爱情原来是这么没有逻辑的东西吗?
暑假时,每天对着一个对自己有意思,身材特别好,脸还特别帅,做过卧底,阅历丰富,双商都不错还很绅士的帅哥,他都能保持距离。
到了学校,关系从病患医生变成教官和学生,说话都要避嫌,反而心猿意马,心志不坚了。
哎,他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喜欢新鲜玩意儿和刺激的坏毛病。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简若沉接起电话,“喂?”
声音迷迷糊糊的。
关应钧定了一会儿,“我的任务结束了。”
做教官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任务,今天结训汇报以前,他是简若沉的教官,现在不是了。
关应钧道:“明天我就回南山做事。”
简若沉揪着被子一角搓弄,“什么岗?”
“技术侦查。”关应钧就站在学生宿舍楼下,仰头看着研究生宿舍顶楼还未熄灭的那一盏,声音里带了一点笑意,“睡不着啊?”
简若沉“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在楼下看到我宿舍开着的灯?否则也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嗯。”关应钧感觉自己烧的温水,好像已经把小狐狸煮得差不多了,沉稳道:“我想过了。”
听着电话里突然慎重的语调,简若沉噌一下坐直了身体,抓紧手机想:关应钧做什么?
难道要在电话里表露心意?
这么快?
这感情从质变到表白,也就三个多月吧。
简若沉审视了一下自己,发现他彻底动心上头,也就是最近十天的事。
“你想过什么?”他问。
关应钧道:“我想过了,你还年轻,公安大学读研的压力也大,时间很紧。”
简若沉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关应钧声音又缓又沉:“我觉得…你这两年会遇见很多志同道合的人,等你经历得多了,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确实能往上顶一步,我们就试一试。怎么样?”
简若沉笑了声,又躺下了,“关警官,你是怕我对感情不够坚定,还是在欲擒故纵啊?”
话音落下,听筒里寂静无声。
简若沉盯着天花板,上面是上一届学长还是学姐挂上去的呼吸夜灯。
一闪一闪,像关应钧在木亭独自抽菸时,随着呼吸明明灭灭的菸头。
他们暑假做心理疏导难免会靠得很近。
关应钧的体温总是很高,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凑近时变得很快,挺直脊背时,胸廓将衬衫绷紧,显现出格外清晰的轮廓。
黑夜让一个男人手上的伤疤都格外神秘而有魅力。
他感觉这十几天内,胸腔中涌现的感情虽不是无迹可寻,但也汹涌得不太正常。
好似几辈子的澎湃情感,在他明白什么是喜欢的那一刻瞬间堆栈到了一起。
奇怪,他怎么这么吃关应钧的那点小计画。
他是那么颜控的人吗?
“你不会是故意让我发现你在以退为进吧?”简若沉又狐疑道。
关应钧笑了,没有否认,“你应该更喜欢这样有来有回的感情。”
简若沉不说话了。
当过卧底的男人真是不一样,手段高超,层出不穷。
这种优秀的心计放到取信毒枭上,确实是手拿把掐。
“那你看人挺准。”简若沉说着,觉得手机都有点烫耳朵,“不过你的欲擒故纵好像没成功。我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读研这么忙,要不还是等毕业再说吧。”
关应钧难得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他知道简若沉是在逗他,又觉得时不时冒点坏水的人很可爱。
简若沉爬下床,溜到窗边往下看。
研究生宿舍只有6楼,男人站在下面,宽肩窄腰很是惹眼。
关应钧似有所觉,抬眸看上来,坚定道:“我喜欢你。”
目光和声音似乎同时穿过一楼到六楼的空间,直直传到耳朵里,震得人心尖发麻。
关应钧:“我叫宿管阿姨给你送了点东西,现在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宿舍的房门被敲响。
简若沉拿着手机,转身开门,接过宿管手中的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里面是我的工资卡。”关应钧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磁性,“密码是你生日。”
简若沉有点懵。
他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往外倒,里面不仅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柄钥匙,“怎么还有钥匙?”
“我买的房子的备用钥匙,给你一把。”关应钧说得平静,好像在表白时就交家底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那叠A4纸上的思维导图,是我人生前30年的规划。”
简若沉翻了翻,发现上面的东西已经有三分之二被用灰色的马克笔划掉。
灰色和黑色的分界线写的是—和喜欢的人表白。
还没划掉。
关应钧道:“如果你将来去外地工作,我可以跟着你走,我做技术岗,到哪里都是做。”
简若沉呆坐在椅子上,嘴巴不自禁张开了些。
怎么会有人在表白的时候,把结婚该想的事都考虑好了啊?
一个走一步看十步是这么看的吗?
关应钧是怎么做到既冲动又理智的?
简若沉脑袋里冒出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关应钧该不会是恋爱脑吧?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关应钧呼吸重了些,声音发紧,“展示一下诚意。”
简若沉实在忍不住了,“我确认一下,你现在不是我们的教官了吧。”
“今天下午做完汇报后就不是了,我穿的衬衫。”关应钧一板一眼回答。
简若沉:“在楼下等我。”
进展快一点又怎么样?
人在年轻时连冲动都没有,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他顺手拿了一支模块笔跑下楼,手里还拿着那份计画表。
停在关应钧面前后,又缓了一会儿。
两人站在路灯都照不到的地方,面对面。
“你喜欢我?”简若沉确认。
“应该是爱。”关应钧思考过后慎重道。
简若沉一哽,扯住他的衣领往拉,在男人唇角蜻蜓点水亲了一下,“我也喜欢你。”
关应钧看着他,眼波流转。
爱是一种冲动的情感,任何一方过于理智,瞻前顾后,爱就不会降临。
谁也不知道爱意何时在第几分第几秒占据了心神。
只知道这些热烈而坦荡的感情,卷着抵死缠绵的真挚与直白的冲动汹涌而来。
关应钧捧住简若沉的脸,垂下头,一下下在他唇角啄吻,又轻又坚定,随着呼吸的交换,动作的深入,撬开对方的唇齿。
他们都没有闭眼,视线交换的那一瞬,简若沉知道关应钧为什么总会避开他的视线了。
因为爱是一种会从眼睛里淌出来的东西。
原来相互喜欢的人,连对视都会让灵魂颤栗。
月色朦胧,耳边只有风吹动植被时发出的轻响。
分别的时间没让感情消失,反而让那些情谊发生质变。
简若沉举起那份计画表和带出来的笔,哑声道:“你现在可以把表白划掉了。”
关应钧接过翻了翻,先划掉表白那一项,然后又翻了一页,在最后一面第三行插入一行字:2034-2035,结婚。
简若沉:……
算盘都打到面前了!
但他真的好吃这套,因为知道这个人是认真的。
关应钧热烈坦荡到了可爱的地步,冲动却理智,真诚又勇敢,善良专一有担当。
他怎么就吃这套呢?
关应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自愿赠予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
简若沉看了眼,上面是银行卡和房产的自愿赠予协议。
他连连摆手说不,“意思意思得了,我知道你不会追回的,你怎么连分手后保障我权益的事都想好了?”
这想得也太远了!
简若沉不想签,他又不是没钱,也不会因为钱和人谈恋爱,“都给我了,你在这段感情里获得了什么呢?”
关应钧坚定地说:“获得了你。”
简若沉恍了下神。
要命,他真的好吃真诚这套。
“那我也获得你就够了。”简若沉推开协议书,在关应钧迟疑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撩开他的衬衫,往腹肌上一伸,摸搓衣板似的搓了搓。
这些天他一直想摸!
终于摸到了。
挺好,比什么赠予协议书强多了!
关应钧:……
看来做技术岗也得保持一下身材。
简若沉在他腰侧挠了一下。
关应钧捉住他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还没到这一步。”
“计画有时也要打破一下。”简若沉说得煞有其事,坏心眼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挠,“大方针不变化就可以。”
关应钧捉住他两只手的手腕,一把锁住,恍了恍神。
他完了。
竟然觉得简若沉说得很对。
甚至这一瞬,他心如春雷作响,爱意如山层峦叠嶂。
简若沉看他表情就明白了。
他们两个都特别喜欢对方那套。
这恐怕就是天生一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