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矛盾双生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泛邪教联盟反扑，形势最严峻的时候。
不反扑不行，镜中瞳的回归，让力量和梦境、心灵、欲望、镜面有关的伪神，要不死了，要不半死。也就是说，若宝石之灵们宣称的真神一一回归，剩下的伪神们将没有任何活路。
什么？这不更证明宝石之灵们信仰的是真神，而祂们是虚伪的存在？
就算是虚伪的存在，想要活下去，又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期，泛邪教联盟的重点，从传播信仰、制造神明，转向了袭击八位真神的教堂和信徒。
同时，民间对宝石之灵不满的情绪也受到煽动，游行者称宝石之灵为天人，反对宝石之灵组建的审判庭，干涉主权星球内政。
对于镜中瞳来说，这样的声浪，是可以轻易压制的。
但林犹豫再三，只在有人意图用死亡引爆火药桶时，小小出手干预。
幕后设局的人一次没成功，又试了多次，结果每一次，他安排好的牺牲者，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偶然，活了下来。
甚至，这样的抗议前线，就算不进行安排，也理当有人受伤，有人死亡。但两个礼拜下来，除了少数轻伤者，就连重伤的人都没有出现。
要知道，他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啊！
组织者，游行者，有许多是具有施法能力，可以轻易造成重大伤亡事件的超凡者！
幕后设局的那些人，此刻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寒而栗。却不知晓，某个偏远的星球上，一个男人，踏进了他们制造的血与火中。
这个男人有些茫然，尤其在看到交战双方，是一群低矮的土豆人时。
圆滚滚的土豆人——他们连手脚都是圆的——在他脚边跑来跑去，只到他腰间的建筑，则是用木架和干草堆起来的棚屋。男人感觉这个地方好像什么史前部落的村庄，但法术的辉光拯救了战争的画风，火球在飞舞，雷霆在肆虐，甚至有无形的心灵冲击波扫过男人，叫他莫名一阵眩晕。
而且他发现，他能听懂这些土豆人的话。
“叛徒！”
“你们才是叛徒！”
“你们背叛了茶茶图雅！你们背叛了伟大的土地之母！”
“但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茶茶图雅！宝石之灵不是给大家看过吗？创造这个世界、这颗星球的，是伟大的‘一’！”
“那是宝石之灵的催眠术！”
“记录影像是不可能被伪造的！”
“你们只是想要修建八邪神教堂后宝石之灵送来的援助罢了！你们卖掉了茶茶图雅！”
“难道你们没有从联盟那里得到援助吗？！”
圆滚滚的土豆人们互相咒骂，俯瞰战场的男人，皱眉见到一些土豆人在爆炸中倒下、呻吟。
他们流出并非红色的血。
但那也是血。
在察觉有土豆人的生命在快速流逝时，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他吼道，“停止！”
咆哮声让战场稍稍停顿，土豆人们不知为何这才注意到男人。
“怎么回事？宝石之灵？”
“好像不是，他身上没有宝石之灵那种淡光……”
“我不管背后扶持你们两边对立的人说了什么，”男人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们真的要因为所谓神明，所谓援助，对自己的同胞刀剑相向？！”
战场静默。
但只静默了一瞬，来攻打村庄，破坏建筑的那一方土豆人，嘶吼着“渎神者”，先对男人展开了攻击。
保护村庄的土豆人紧跟其后，他们的口号是“神明是真实存在的！”
五分钟后——
接到林通知赶到的灰翠，一从传送门走出，就愣在那里。
就见一个金棕短发，脸颊内陷，神色郁郁的高瘦男人，挥舞着一根伤痕累累的木棍，让这个星球的土著爱慕索特人在他面前列队站好。
爱慕索特人们身上都有木棍抽打留下的痕迹，让他们愤怒不爽，却不敢不听男人的话。
男人大概也察觉到了爱慕索特人的情绪，但他并不在意，反而大声给爱慕索特人上无神论课。
灰翠突然出现时，男人敏锐看过来，然后他举起了木棍，像是举起一杆枪。
“好了，”他杀意满满说，“你是那个审判庭？还是那个联盟？”
灰翠：“……”
二
灰翠：“我来自您一声令下就能去灭了联盟的审判庭，陛下。”
三
第三个回归的是流浪诗人。
在流浪诗人回归前，就有很多声音推测，下一个回归的会是流浪诗人了。因为现在回归的两位真神，镜中瞳和矛盾双生，正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投入“一”的两位神明。
流浪诗人是倒数第三投入“一”的神明，如果神明按照投入“一”中相反的顺序回归，下一个一定是祂。
风灵们因此很紧张，和宝石之灵们争吵的次数增加了。
它们一直认为宝石之灵在推广八位真神信仰时，对流浪诗人最不上心，加上气体流动与旅行这两个权柄实在不太起眼，分别和金锤子与胶匠的领域重叠，导致流浪诗人的信徒在八位真神中最少，一急躁起来，就忍不住和宝石之灵们吵架。
垂死挣扎的泛邪教联盟，试图利用这点时，全宇宙最好的心理医生上门了。
“哦，你们的母星原来是这个样子，很有趣，下次造梦我不会出错了……啊？谢谢我？因为我保留下来了无名者中你们母星的碎片吗？不用专门道谢，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银眸的神明，装模作样地点头。
“我们来说说流浪诗人的事吧，宝石之灵这边确实做得差一些，但现在说这些也无用，要不要考虑一下差异化竞争？”
“什么叫……差异化竞争？”风灵问。
“气体流动可以让流浪诗人呼风唤雨，是的，金锤子当然也能做到，但你们呼风唤雨更快捷。你们要向信徒强调流浪诗人这方面的能力，向农产业中发展信徒，让农民成为你们的基本盘。”
“这、这样吗？但农民们信仰源血之母……”
“那不更好吗？”银眸的神明说，“一个农民可以贡献两份信仰。”
说的好像很对，风灵们陷入思索，身体里的电流有规律地闪烁。
“然后，”林竖起两根手指，“胶匠的力量是建立或隔绝通道，和旅行这个领域实质并不相同。
“你们要发挥流浪诗人的长处，知道祂的长处是什么吗？祂带着你们千万光年从母星奔到地球，你们恐怕是旧宇宙唯一逃过毁灭的外星人。然后祂又关键时做出抉择，带着你们来到这个新宇宙，让你们回到母星……诸神中只有祂一人做到如此壮举，得到祂保佑的人，一定也能出行平安，无论遭遇什么危险，都能幸运回家。”
是的，是的，流浪诗人就是这样！主就是这么伟大！
风灵们体内的电流亮起来，非常赞同林的话。
“流浪诗人是绝不会迷失的神明，”林真诚地说，“祂很快就会回来了，一起努力吧。”
电流相连的噼里啪啦声里，风灵们欢呼：“哦——！”
四
某伪神：“……刚刚联络上的风灵它们人呢？”
下属：“它们说它们不参加了，它们要更努力地工作。”
某伪神：“怎么回事！它们被洗脑了吧？！”
下属：“主，接下来怎么办啊，原本想让人手躲藏在风灵的领地的，现在大部分宜居星球上，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某伪神：“……算了，先撤退去更偏远的地方吧。联盟已经在那里建立了新基地，我们在那里休整，找准机会，一定要打断这些邪神归位的过程。”
另一个下属冲进来：“主！不好了！”
某伪神：“什么？”
另一个下属：“新基地那里，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巨大风灵，说自己迷路了，问我们去风灵母星怎么走，我们试图把它抓起来，结果它好像不受任何会限制它行动的法术效果影响，反而破坏掉了联盟建立的新基地……主？主怎么消失了？！”
五
泛邪神联盟一蹶不振。
宝石之灵们欢欣鼓舞准备迎接源血之母。
但真神回归的过程却突然在这里卡顿一百多年没得到一个好消息，明明宝石之灵里红宝石最多，源血之母的身影却一直未现身。
最焦急的按理是源血之母的使徒，柔波·瓦普斯，但她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其他人见到，也强行按下内心的躁动。
实际上，大抵是个面瘫的柔波，已经来找林讨论过很多次。甚至，因为神明出现，镜中瞳会最先发现祂们，最近几个月，她每晚下班都会来灰翠家做客，做不理解送客话语的模样，强行留下过夜，第二天早上，确定林没有任何发现，才失望离开。
如此三个月后，灰翠到底没忍住，试图再请一次十年年假，远离总是打扰他们的柔波。
掠风：“……大审判长，你这一百多年，每年的年假都用掉了啊。”
好像是如此，灰翠沉默。
掠风同情地看着上司，道：“不然你和林重新买套房搬过去吧，别让柔波阁下知道新住址。”
灰翠还是沉默。
半晌，雪发的多弗尔鸟人问：
“我是不是还有婚假？”
【作者有话说】
纯良的灰翠，一去不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