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心灵主宰似乎有点迟疑。
敲钟霜鸦立刻道：“我也不是在推脱工作，刚才回了神国一趟，感觉有挺多地方需要维护的，一部分神国覆盖现实覆盖到了奇怪的位置，虽然只是粗略一看，但感觉很危险，我要想办法让那一片神国和现实脱离，然后教会成员我也会监督。”
但是！但是金锤子分配来的研究工作，暂时就不需要了！
乌鸦只是乌鸦，就算成神获得许多智力加成，祂对那些学术词语也没有什么兴趣啊！
能搞懂历史和艺术方面的学术，已经是祂非常努力！
敲钟霜鸦十分恳切地望着林，林好像被祂乌溜溜的眼珠打动，动摇得更加明显。
又一次对视半晌。
林仿佛下定决心，道：“那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去联络你的教会，但，诺斯，我这么做的话，你得帮我操作神籍，将灰翠添加到这一栏。”
如果林是个普通人，在灰翠的户籍上操作也可以，反正宝石之灵的户籍并不做户主和户成员区分，配偶就是配偶，没有主次之分。但神籍无法通过人类户籍操作，要确定婚姻关系，就只能在林这边操作。
敲钟霜鸦也不说什么“那我觉得”了，翅膀扫过屏幕，文字就随祂动作变化。
灰翠·多弗尔的名字，关联着他本人的户籍地址，出现在林的神籍上。
敲钟霜鸦再点一下确定，两人婚姻关系成立。
二十九
叮咚响声，一条来自户籍管理处的通知，弹出在灰翠的终端上。
他像是早就做好准备一样，向秘书处提交了婚假申请，不过出现在通讯视频对面的人并未发现他的动作，继续汇报道：“……以上，我们准备开始验证了。”
准备开始验证，金锤子陛下的神格。
灰翠点点头，好像刚才没有问得更详细来拖延时间，道：“祝顺利。”
汇报者神色激动，还想说什么，就被突然的汽笛声打断。
她向上抬头，就见结构复杂，统合了复古与高科技的教堂，所有的机械结构都活动起来。
水流，蒸汽管，齿轮，电路板，魔晶芯……沿着文明的进程，一个一个点亮，最后是苏醒的液压机械臂，锁住作为神像的黄金羊角锤，落下。
咚！咚！咚！！！
工厂中经常出现的轰鸣声，出现在每一座金锤子教堂中。而黄金羊角锤每每落在钢砧上，不同的元素现象就出现在教堂外。
辉光闪耀，火元素燃烧成的花朵绽放，水元素流淌成的音符奏响，土元素巨偶从地上爬起，风元素则将教堂上方的云吹成锤子的图案。
变幻不停的虚拟投影缓慢有了一个具体的形状，等汇报者因泪水而模糊视线，缓慢从黄金羊角锤移动到那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身上，祂连五官细节都是栩栩如生的。
“陛下……”汇报者激动道。
“嗯，下午好。”金锤子对她点点头，下达了祂回归后的第一个命令。
“把林这些年的论文拿过来让我看看。”
三十
“吓死我了！”林说。
直接给摩西丢一句休婚假，就和灰翠汇合的林，看着灰翠确定秘书处那边通过他的婚假申请，才松口了一口气，按住心口道：“我那边还在和诺斯说话呢，就收到金导突然出现的消息……”
两位真神回归居然相隔没有几分钟，当时林是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当然，他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敲钟霜鸦在那颗星核冷却的行星上，已经活动了好几年，虽然祂没有去神国验证，没有真正苏醒，但祂本质已经回归，不会妨碍下一位真神回归。
所以就在前不久，金锤子已经回归了。
作为，一个突然出现在星际网络中的，无实体智能。
祂应该是潜伏在网络上，搜集了一段时间信息，又旁观到敲钟霜鸦通过神国验证对现实的种种影响，虽然并未恢复记忆，但还是确定了自己身份。
于是祂直接找上了金锤子教会，要求验证。
这么多回归的真神里，祂唯一一个不需要寻找，自己上门的真神。行动之迅速，让林差点以为自己跑不掉了。
但到底，是林技高一筹！
灰翠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往哪里跑？”林雀跃地问，“边境吗？”
随真神一位位回归，去更远方苟延残喘的泛邪.教联盟早已没了声息，不过，现在应该还有少数光明神黑暗神，在智慧种族活动范围的边缘，企图收揽信徒。
那里也是宝石之灵势力的边缘，要“逃亡”，一般是逃去那里。
但拿好行李的灰翠，向林伸出手。
那些痛苦，那些苦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从他的眼尾唇角消失，此刻，海螺珠般美丽的眼珠里，只盛放着盈盈笑意。
雪发的多弗尔鸟人问：“要不要去宇宙的中心看看？”
“宇宙中心？反其道而行之吗？也可以哦，走你的私人飞船还是搭航班？”
林看起来像是灰翠回答的下一秒，就要拉着他夺门而出，但灰翠并没有回答，只是依然含着笑意看着林，并向林伸出手。
林明白过来。
他向前握住灰翠的手，像是握住一个惊喜。
蜜色的流光闪过，两人从办公室中消失。
再出现时，他们居然直接漂浮在太空中。
“呼……”
喜悦的叹息回荡两人的心灵间，并不需要设备也可以在太空中生存的他们在魔力的帮助下，哈哈大笑地围着对方转，在黑暗中留下一圈圈辉光的痕迹。
星光，和过去林神国内相似的，但又并不相同的星光，在两人的身后和互相注视的眼眸中闪烁。他们手拉手向前飞行，与拖着冰晶的彗星相伴，然后分离。
上一次体验如此景色，还是旧宇宙的那一夜。
他们越靠越近，嘴唇已经感觉到皮肤散发的温度。
便是即将相触的那一刻——
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两人缓缓停下，气氛已经消散，灰翠看着林，而林捂脸叹气。
“对不起，是我忘了静音……”他说，掏出终端，就见终端还在不断叮叮叮地弹消息。
消息显而易见来自某个神。
“林，你回来这一百四十六年，论文怎么就三百多篇？”
“其中一百五十篇是关于新仪式学，一百篇是心理学，剩下的才是宇宙基础？？？”
“虽然凡人科学家有很多对宇宙的研究，但之前拥有神明视角的只有你，你这一百四十多年几乎浪费了这个视角啊……关于你那篇《从八真神神国的互斥，猜测宇宙维度的变化规律》中间那一段，详细的数据在——”
林狼狈地关掉了终端。
就算关掉了终端，气氛也不可能回来。
不过灰翠看林试图理直气壮，但又有些心虚的样子，竟是笑出了声。
“笑什么，一年两三篇论文难道很少吗？虽然我是对新仪式学更偏心一点，但心理学是我本职工作啊，祂怎么能用这个指责我，愿意分心搞一下宇宙基础，已经是我足够努力了……别笑了啦。”
灰翠努力压平嘴角。
但根本压不住。
“啊啊啊啊啊啊——”
林大叫，向前飞去。
灰翠跟上，忍笑破功，断断续续的笑声随在林身后。
好一会儿，他们的心情才平静下来，重新手拉手，穿过星云，掠过恒星。
那一颗颗恒星都留有灰翠的记忆，他轻声同林说起，说起在这颗星星附近，宝石之灵刚抵达新宇宙时发生的种种事，说起那颗星星周围，他必须捱过的种种难关，说起在又一颗星星上，第一个死亡的宝石之灵，说起同一颗星星上，第一个在新宇宙诞生的宝石之灵。
“那边……啊，新诞生了黑洞？”
他们远远停下，灰翠道：“当初我们进入新宇宙，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大爆炸后新宇宙不断膨胀，因为魔力的缘故，一切都发展得比旧宇宙快，包括星球的诞生，和生命的演变。
对于灰翠来说，是这个宇宙变得越来越熟悉。
那是他在林神国中见过的景色，因为林保护着无名者的碎片直到最后，那些死去的星星，信息也跟随来到新宇宙，诞生了相似的星系，相似的恒星和行星。
包括藏着林名字的那一颗，虽然在这个新宇宙，那颗星星的名字可能和旧宇宙不尽相同。
“那时候，我想，你见到后，一定会很喜欢。”灰翠道。
“我确实很喜欢。”林嘴角上翘，看着灰翠说。
愈发明亮的光打在多弗尔鸟人的边缘，在林眼中，他确实每时每刻比过去更明亮。
林再一次感觉到了，灰翠皮肤上散发的温度。
他侧过脸，鼻尖和灰翠相抵。
便是即将相触的那一刻——
“林！”
谁在呼唤道。
动作顿住的两人眼神死，朝声音方向望去，就见那颗远远的黑洞，莫名变大了一些。
不，不是变大了一些。
是祂在向他们跑过来！
“林！”光明……光暗之龙欢快地喊，“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三十一
一直有光暗之龙的信徒相信，龙会作为盖亚星，就是那颗近似地球的行星，祂会作为那颗行星归来。
但盖亚星是新宇宙的盖亚星，并非旧宇宙的地球，光暗之龙也已经蜕变成如今的模样，再也回不去从前。
再说龙并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是祂变成了这个样子，才有诞生新宇宙的希望嘛。
回归后完全没有失忆过的龙，拉着林和灰翠聊了一天多，才想起来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听闻林和灰翠在休婚假，祂连连恭喜。
又听闻金锤子试图拉林回去做研究，祂语气也流露出学渣的痛苦。
“不能让祂找到我们。”林斗志昂扬握拳道。
果然是想玩捉迷藏，灰翠想。
只要不回去搞研究，什么都很有趣。龙当然理解这种心情，给出一个建议。
“你们要不要去宇宙外看看？”
“宇宙外？”
林对宇宙外的浅淡印象，还是八神归“一”时留下的，如今祂们重新分为八个个体，也就失去了能突破宇宙的视野。
但龙好像不是这样。
“我是黑洞嘛，”祂说，“不过黑洞好像并没有这种功能……？应该是‘一’残留在我身上的力量，总之，我可以打开去宇宙外的门。”
哦！
林的眼神闪亮起来。
“之后您去哪里呢？”灰翠还记得问。
“我当然是去找所罗门。”龙说，“好，通道打开了，你们要走吗？”
灰翠对柔波升起一丝歉意。
所罗门之后肯定也要休假，届时她将是唯一在岗使徒。
虽然非常抱歉，但在林抓住他手臂时，他和林是一起迈步的。
在门之后，又是新的未来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望着星星，是为了抵达比星星更遥远的地方
——第四卷·新果·完——
——全文完——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在上篇文的文末感言里说，想写一个世界观跳出现在邪神系网文的故事，不过也像我在上本文末感言说的那样，大部分以为自己在创新的作者，都在重复小说的经典套路，我果然也并不例外。
穿越是假的啦，支撑世界的柱神啦，仪式或者法术啦，这本文摆脱不了西幻经典以及各种游戏的影子，好在，写完这一本小说的此刻，我觉得，我还是写出了一点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第二卷末，和第三卷后，因为生病，更新断断续续。
当然，是今年生了两场病，还确诊长期慢性病被要求运动健身，健身后又什么都不想干等原因，导致后面更新不理想。但实话实话，我是那种连载全靠一口气憋着才能日更，一旦断掉就找不回状态，对留言还有强需求的作者，必须感谢大家章章留言追更新到现在。
如今似乎能维持日更状态比以前更久了，希望下一本能保持更长的日更状态。
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文……
但还是给预收求个收藏！
链接就在下面，文案：
孤儿瓦兰考入了首都皇家军校。
因为入学成绩是第一名，在全星网直播的新生军演里，他被所有人针对，几次三番陷入围攻。
围攻下，瓦兰的机甲“意外”损坏，为了自救，他不得不唤醒一架退役百年，定位是装饰品的破烂老古董。
他不知道，这架破烂老古董是帝国第一位皇帝曾使用的御驾，他更不知道，只有帝国皇室的特殊精神力，才能通过它的密锁认证。
众目睽睽下的事故让演习直接中断，一个小时后，帝国发言人发布“皇室喜添新成员”的公告。
焦虑于整个皇室只剩皇帝一人的民间喜大普奔，其他国家也纷纷发来贺电。
各路媒体挖掘瓦兰过去的贫苦生活，勤工俭学的小可怜让皇室粉丝泪洒当场。
接下来，瓦兰只需要按步就班接位登基，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
怎么现在一脸闷闷不乐呢，皇太子殿下？
“收收你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尤莱亚。”
俊美清瘦的皇太子抓住损友的领带一扯，表情冷静，嗓音却透着咬牙切齿。
他低声道：“继续站在聚光灯下，我革命军卧底的身份还怎么掩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