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醉玉兀自笑得欢畅, 贺楼完全不懂他在笑什么,愈发难过。
“可笑吗?”
晏醉玉很给面子,笑声淡下来, 只是凝视着贺楼的眼眸中,依旧有比月色还温柔的笑意。
他道:“映月, 打个商量吧。”
贺楼:“嗯?”
“三年之约……挺没意思的,料想我那时应该是圣人经书看多了, 竟也想当个圣人, 如今我才知道,我如此俗不可耐, 何必学那些佶屈聱牙的圣贤道理?”或许是觉得自己可笑,晏醉玉闭了一下眼, 微微歪着头轻笑出声, 眉宇间带上了轻松自如。
“作废吧。”
贺楼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一颗心狠狠往下沉, 沉得都有些喘不上气, 他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又惊慌失措地松了一点,怕刺激到晏醉玉,连收徒的约定也要作废。他摇摆不定,不知所措, 好半晌神情都是空白的。
“你……”他磕绊了一下,才颠三倒四地说:“所以你现在, 不喜欢我了吗?可是……当时你发过誓的,你说骗人的下辈子当小狗……你,你要当狗吗……”
晏醉玉睁眼, 见他神情茫然, 抬手用指腹蹭了一下他的眼尾, 果不其然蹭到一点湿润。
“我的傻月亮……”晏醉玉又开始笑。
贺楼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月亮二字。
“我不是月亮……”他难过地嘟哝。
“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晏醉玉喟叹一声,想将贺楼抱进怀里,可贺楼还在置气,不愿配合,晏醉玉只好自力更生坐起来,倾身上前将下颌垫在他肩头,“梦里,我们关系不好,我总是欺负你,你大概厌极了我,我们是世间最奇怪的一对师徒,两看相厌,又彼此倾慕……”
贺楼听了一会儿,思绪被他带走,疑惑道:“你有病吗?你闲着没事,为什么要罚跪我?”
晏醉玉胸膛低低地震动起来,笑声低沉悦耳。
“是啊,可能我有病吧,你在梦中,也常骂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贺楼迟疑着伸手,轻拍他的后背,“你最近总是做噩梦……要不要去找芳华仙尊看看。”
晏醉玉听出他的心软,顺杆子就往上爬,哼唧道:“看过了,芳华仙尊说我命不久矣!没救啦!”
贺楼大惊失色:“什么?!”
晏醉玉顺势吻上他的唇角,呢喃道:“笨月亮,这也信……”
贺楼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亲个正着,旋即忿忿不平地将他推开,“说了别将月亮栽到我头上!哪天你被那个月亮迷了神智,大家都会说我是红颜祸水——”
晏醉玉陡然将他凌空抱起,贺楼重心失衡,半截话卡在腹中,直接噤声。
晏醉玉抱着他来到院中。
院内没有点灯,只有一地皎洁月色,桃树开了新芽,粉嫩的桃花苞在枝头颤颤巍巍,晏醉玉将贺楼平放在院中石桌上,让他看天,“映月,月亮在哪里?”
贺楼不知他此举何意,月亮已经开始下落,在天幕另一端,他只能费力的扬起脖颈,“月亮……在天上。”
“不。”晏醉玉凑上去,吻着他的嘴唇,含笑道:“月亮在这儿。”
“在我的梦里,你便这样躺着,上面是月亮,下面也是月亮……”
贺楼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总算明白过来。
“你——”
“月亮,相爱吧。”
满院寂静。
仲春已至,万物复生,四月芳菲累叠在枝头,不消风吹,便簌簌而落,有一片落在贺楼眼睫上,将他视线遮挡得模模糊糊,晕出粉色。
晏醉玉双手撑在他两侧,注视着他的神情,“我想了又想,若我们只能活百年,那自现在开始算,我们能相守的时间是七十八个春秋,每迟一刻,便是浪费一刻钟的相爱。以前我觉得修仙之人寿元绵长,时间对我们而言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可现在我想,明明我可以与你缠绵亲吻,与你互诉衷肠,与你耳鬓厮磨……何苦忍哉?”
等他长大?
去他娘的。
便是成亲数十载的夫妇也可能同枕异梦,情爱之事谁说得准。或许正如贺楼所说,他早就长大,能对自己的爱慕负责;也或许,十余年后,他变成理智成熟,却依然会说:我找到真正爱的人啦,我要跟他在一起。
与其畏首畏尾,不如放肆一把,快活几日是几日。
贺楼躺着发愣,桃瓣沾在他睫上,他眼睫颤一颤,花瓣跟着颤一颤。
晏醉玉问:“月亮,我们不理会其他了,只管相爱……好不好?”
月亮一眨眼,花瓣从睫上掉落,顺着眼尾滑进层叠铺散开的发丝中,他眼前终于变得清晰。
他看到晏醉玉凑得极近的认真面容,因为背着月光,五官大半藏在阴影里,可阴影也为这张面孔勾勒了更深邃的轮廓,他愣了会儿,不自觉伸手,抚上晏醉玉泼墨挥毫的眉眼。
“月亮……想让你亲亲他。”
晏醉玉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这个吻跟以往不一样,跟以往每一个都不一样。
晏醉玉蜻蜓点水地触碰着贺楼的唇角,没有那种扑面而来的侵略感,玩闹似的,贺楼玩了一会儿,竟然也跟上节奏,会在晏醉玉欺身吻来的时候,伸出舌尖舔一下他的唇缝。
他倒是学得快。
晏醉玉咬着他的下唇,低低地笑:“哼哼……好大胆的月亮。”
贺楼的嘴唇有些干,晏醉玉用津液将唇瓣来来回回浸润一遍,润得殷红发亮,再也碰不到一点干燥的皮,这才满意。
夜晚的石桌凉的很,贺楼只着单衣,这会儿后知后觉感到冷,瑟缩着往晏醉玉怀里钻。
“我想进屋……”
晏醉玉挑了一下眉梢,没说什么,抱着他进屋。
但片刻后,贺楼发现他又转出来了。
贺楼有点晕乎,趴在他肩上,抬起脸问:“怎么又出来了?”
晏醉玉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外面景致好。”
贺楼皱着眉,晕头转向地琢磨了一会儿,还在想外面哪里景致好,晏醉玉已经往石桌上铺好大氅,贺楼觉得自己就好像他手里的摆件,被他摆上展览台,还要除掉遮羞布,将手脚都展开,一览无余地任由他欣赏。
贺楼一抬头,又看见了月亮。
月亮一开始是稳当的,后面变得有些摇晃,再后来,贺楼眼前蒙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晕开的一层朦胧薄雾,他看不清月亮。
他用恳求的声音跟晏醉玉说,轻一点。
晏醉玉咬着他的耳骨道:“你前边要亲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呢……嗯……”
贺楼渐渐听不见晏醉玉的声音,只觉得脑海中总是有焰火在炸,一炸起来,眼前便五光十色,随后便阵阵眩晕发黑,害得他浑身发抖。
听不见也好,他浑浑噩噩间想。
这人喜欢在他耳边说很多话,说得乱七八糟,惹人恼火,对方一说话,他便浑身紧绷,然后耳边就会落下一连串珠撞一样的愉悦笑声。
非常恶劣了属于是。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幕上,又逐渐西落,远东泛起鱼肚白,晏醉玉就是不肯进屋。
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另一个世界的晏醉玉,为何喜欢幕天席地,不是什么古怪癖好,他是生了一身反骨,偏要做给那方天地看。
你要我们为敌,你要我们针锋相对,可我们偏要厮混在一起。
有本事,降天雷劈死我啊。
晏醉玉现在也是同样的叛逆心态。
管你什么主角配角。
这个人,他是我的。
……
“哗啦啦啦……”
芳华撩了一下门前的竹铃,脆响声连绵不绝,清晰悦耳。
现在是下午未时一刻,她记着与晏醉玉的约定,龙骨处理好后,第一时间亲自上门,为贺楼换骨。本想把晏醉玉喊回来看顾一下,问了值勤弟子才知道,扶摇仙尊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又一问,贺楼今日告假,没去学堂,她一时找不到人,只好径直登门。
竹铃响了片刻,院内无人做声。
芳华疑惑地颦眉,这师徒俩,莫非忘了今日的大事,出门玩耍去了?
她顿时有些不悦,放弃竹铃叩门,抬手在院门上拍了三下。
这三下力道十足,震得院内院外两棵桃树扑簌簌落花。
屋内,蜷在被褥里的师徒俩总算醒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顶钻出来,贺楼垮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嘟哝道:“有人敲门……”
谁啊,大早上扰人清梦?!
他在被子里磨蹭来磨蹭去,晏醉玉被他磨蹭醒来,搂着他的腰往下一按,腰腹以下的部位紧贴在一起,晏醉玉哑声笑道:“小月亮……你再乱动,明日也别想去上课了。”
贺楼皱起脸,埋怨地冲他的小腿来了一脚,“你当我想动……有人敲门,你去开,我要睡觉……”
约莫是昨夜被闹出一肚子火,他现在脾气见长,不仅敢支使师尊,还敢踹师尊。
晏醉玉勉为其难地掀起一只眼皮,“敲门,谁啊?这么没有眼力见。”
话未落音,院外又是砰砰砰三声,晏醉玉被震醒一瞬,喃喃道:“她这是要拆了我斜竹里啊……”
连忙穿衣起身,趿着后鞋跟蹬蹬蹬地冲到门口,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人清梦不说还在斜竹里撒野。
门一开,他看到眉心竖起三道刻痕的芳华。
“……”
“扶摇,你自己看看现在什么时辰?!”芳华比他还不耐烦,“我是算好时间过来的,这个时辰阳气正盛,药水的效用也在这两天最大化,我记得我提前与你说过,你倒好!睡懒觉!耽误你徒弟的换骨时间,你怎么赔他?!”
晏醉玉卡壳的大脑缓慢恢复转动,脸上挂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呃……呵呵……”
芳华不理他,越过他径直进门。
进门后,她扫视一圈,“映月呢?”
晏醉玉下意识答:“哦他在我屋里……”
然后两个人双双一怔。
没睡醒嘴比脑子快的扶摇仙尊恨不得自扇巴掌,这个人醒来脑子不醒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有救。
芳华奇怪地扫量他两眼,“在你房里便在你房里,你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忘了,芳华避世而居,连跟人打交道都不太熟练,遑论这些。
晏醉玉腰杆一下挺直了,正义凛然地道:“他昨夜感染风寒,我细心照料一整晚,现今衣衫不整。要不你把龙骨给我我替他换吧也省得你麻烦……”
“不行。”
芳华果断地拒接了。
她不悦地看向晏醉玉,“上回我便与你说清过其中厉害,你又不是医者,哪有医师熟悉骨骼?这种事,自然我来最保险。”
“……”晏醉玉一耸肩,“好吧。”
两人在院中争执,半醒的贺楼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听芳华仙尊的意思,似乎不好改时间,他只能生无可恋地滚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埋怨,见鬼的师尊,明知今日要换骨,昨日还折腾到那么晚,太不负责了!
“仙尊,我可以。”
晏醉玉和芳华齐齐转头,见贺楼衣衫端正,倚在门口,“仙尊,我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吗?”
芳华默不作声,上下打量他一下,而后蹙眉。
“你别学你师尊,站没站相,君子当站如修竹。”
贺楼:“……”
冤枉!
我是不想好好站吗?!
我站不好啊!
晏醉玉目光在他腰臀间停留片刻,似乎明白什么,指节蹭着鼻尖,转过脸去。
晏醉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笑嗷!
贺楼瞪他。
芳华带他进屋,让他趴伏躺下。晏醉玉被关在门外,理由是芳华仙尊怕他影响贺楼换骨。
“你体内有一道龙息,并且至今未被炼化,又与这截龙骨同出一源,倘若唤起共鸣,那好几日让龙骨平和的药水便白泡了,映月至少要多承受两倍的痛苦。”
晏醉玉扭头就把门关上了。
他站在门口,琢磨着说几句逗趣话让贺楼放松心情,冷不丁听到里面芳华道:“将你的上衣全部褪下。”
晏醉玉脸色大变,暗叫不好。
他推门而入,却一切晚矣,芳华注视着贺楼后背上斑驳的痕迹,惊愕失色,伸手指了一下,手腕直发抖。
晏醉玉满脸尴尬,“芳华……就是说,你能不能先替他将衣裳盖上……”
贺楼还不在状态,没明白两人的表情何至于双双崩裂,他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僵在原地,这下自己的神情也开始龟裂了。
只见白皙瘦韧的腰间,几道青青紫紫捏出来的掌痕,往下一点,能见到深浅错落的吻痕,上边他看不见,但晏醉玉连腰臀都没放过,只怕蝴蝶骨附近也逃不过制裁。
神经病!
他忍不住骂。
后背他没注意看,只是看身前时,发觉晏醉玉很克制隐忍,只有小腹处有几个暧昧的印记,胸前、尤其是锁骨脖颈手腕等明显的区域,都光洁如旧,还以为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不露出前腹,就不会让芳华仙尊看出端倪。
结果啊,万万没想到啊。
前面没烙的,全在后边补回来了!
贺楼屈辱地将脸埋进软枕里,暗道完了,才潇洒了一个晚上,这份师徒禁忌就要公之于众,接受世人审判,他尚未做好准备,希望暴风骤雨不要来得太猛烈,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扶摇!”芳华大声呵斥。
晏醉玉一脸写着「你随便骂」,上前将贺楼的外衣提了一点,堪堪遮盖住那暧昧的痕迹,过程中被正义感爆炸的芳华拍了一下手背,又被贺楼凶狠地瞪了一眼,差点挨咬。
“映月才多大年纪,你怎能将他打成这样?!”
晏醉玉点头,您说得对,我是个禽兽不如的师父,对十八岁的小徒弟生了龌龊心思……嗯?
刚刚什么鬼话从我耳边飘过去了?
芳华痛心疾首:“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你都不该将他掐成这样,他犯错,你该耐心地引导,规劝,要不然要你这师父作甚?况且映月如今尚未筑基,这些伤不知沉积多久才能好……”
晏醉玉:“……”
贺楼跟危机擦肩而过,倒是有闲暇来看晏醉玉的热闹,看他被芳华训得狗血淋头,一开始茫然,慢慢笑得见牙不见眼,到最后,躲在芳华身后,煽风点火地附和:“就是就是。”
晏醉玉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从床上拖出来打屁股。
被训了足足两刻钟,芳华才大发慈悲地放过晏醉玉。
扶摇仙尊蹲在门外石阶上,又气又好笑。
换骨进行到一半,元骥过来看热闹。
他看晏醉玉蹲在院外的石阶上,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登时便哈哈大笑,“扶摇,你……哈哈哈……”
流浪犬懒散地支着腿,身旁摆着一把瓜子壳,磕完一个便当暗器使,直逼元骥面门。
“受死!”
元骥只当他是被赶出来,心情不畅,劈开暗器,并不与他难得的幼稚计较。
院内偶尔传来贺楼的闷哼声,凭两人的耳力,自然是听个一清二楚,每到这时,晏醉玉的瓜子便悬在唇边,磕也磕不下,脸色也难看得很。
元骥叹气,“映月虽是你徒弟,但也只是徒弟,日后总要独当一面的,你如此束手束脚,可使不得。”
晏醉玉眉尾动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地瞥了他一眼。
“哦。”
怕他忧心过度,元骥跟他聊起那座沙漠小城的事。
“好消息是,已经将城池困在原地,可以着手解决;坏消息是,城内城外怨气冲天,如今众仙齐聚城外,都不敢轻易进去,斩月山主推演得出那城的怨气会有一个周期性的减弱增强,十日后便是怨气最弱的时候,届时不管危不危险,我们都得闯一趟了。”
元骥将手垫在脑后,叹息道:“这一回,只怕又要葬送不少修士,唉,那位神女究竟在何处,若能早一点醒来,或许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这是晏醉玉
第二回 听他提及这位神女。
但仅仅只是一名佛修,怕也很难度化一城冤魂。
毕竟佛修的度化,要从解因果开始,一城因果如此驳杂,一个个解,要等到何年何月,人都熬干……
晏醉玉嗑瓜子的动作猛然一顿。
解因果?
没错,如果他要在一块玉牌上留因果二字,一定是最简洁明了的指向,与因果有关的,不就是佛修么?
晏醉玉将瓜子一扔,拍拍手:“我们宗门此次参与的人选确定没有?”
元骥指指自己。
晏醉玉眯起眼,“我去,你留下。”
元骥:“为何?”
晏醉玉摇摇头,没有细说。
他只是觉得,「晏醉玉」非要将灵识储存在玉牌里,又刻上使用方式,必定有这样做的理由。
解因果。
何必解因果?
这究竟是他无奈下的举措……还是拼死一搏的底牌?
我想知道。
他们又在院外停留半个时辰,里面的动静渐渐停歇下来。
晏醉玉来回踱步,静不下来,好不容易等到芳华拉开院门,他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进去。
贺楼伏在榻上,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将被褥都染得潮湿,身后的伤口用细线缝补,但看起来还是十分狰狞。
晏醉玉指尖怜惜地自伤口旁边划过,贺楼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本能地求安慰,“要亲……”
晏醉玉毫不犹豫俯下身去,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
半只脚跨进门的元骥旋身打了个转!僵硬地看向门外。
他睁大眼睛,脑海中掀起风暴。
我看到了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
一定是看错了,就算亲额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能说明师徒二人格外亲近……
元骥做好心理建设,重拾微笑,再度跨入门内。
晏醉玉已经亲到嘴唇了。
乐游仙尊又退出来。
……我今天不会被暗杀吧。他凝重地想。
芳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进门,元骥连忙探头看了一眼,庆幸的是,晏醉玉还没有当着别人的面亲昵的习惯,早在芳华进门之前便端正好坐姿,只是一直在贺楼耳边轻声安慰。
晏醉玉问,有没有注意事项。
芳华对他还没有好脸色,谴责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伤口别沾水,别食辛辣发物,今日只换了两节,还有两节要分两次换,我会提前告知时间。”
晏醉玉:“没了?”
龙骨换进去后,全靠贺楼自己炼化,要注意的只有伤口,奈何晏醉玉不断追问,芳华有些烦了,勉强给他挤出来一个:“还有就是,你最近不要跟他有过于深入的交流。”
晏醉玉表情空白:“深入交流是指……”
“不要为他运功,不要随意放出灵识,最好别在他身边动用灵力,要时刻谨记,你体内还有一道龙息。”想了一下,估计不会有这种事,她坦然地补充一句:“哦,还有房事,也不行。”
晏醉玉:“……”
元骥本来跟芳华一样坦然,直到他看到晏醉玉的表情。
乐游仙尊头一次痛恨自己懂得太多。
贺楼:“房……”
他吃惊地抬起头,芳华仙尊已经低头收拾药箱,毫不知情自己扔下了一下天大的重磅消息,贺楼看看她,又看看晏醉玉,沉默了一会儿,把脸闷在枕头里笑了。
晏醉玉借着被褥遮掩揉了一下他的腿根,无声道:不许笑!
角落处目睹一切的乐游仙尊痛苦地闭上眼。
我还在呢……
能不能不要给我透露太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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