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醉玉接到请柬时诧异万分,无他,他与贺楼这几年在外游历,行踪飘忽,跟宗的联系断断续续的,连掌教也很难及时找到他们,见面时常气得跳脚,风彩翼却能将请柬精准地送到他们手中,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新郎是谁?”贺楼好奇地问。
他们正停留在塞外的草原上,贺楼穿着风格独特的窄袖小衣,脖颈围了一圈毛领, 衬得他肤白赛雪面如冠玉。
晏醉玉打开请柬仔细一看,“……不认识。”
他们日夜兼程抵达逍遥门的那一天, 正是新婚之日,唢呐震天响,红妆铺满逶迤的山道。仙]仪制没有凡间拘束,新郎新娘穿着红衣混迹在宾客间,最忙的反倒是常德老头。
他在门口迎客,看见晏醉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声。
晏醉玉一点没跟他客气,也勾着嘴邪魅狂狷地冷笑一声,把常德气得当场一激灵。
还是掌教及时赶到,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进去吧你!”
进了垂花门,贺楼忍不住笑:“常德仙尊一 把年纪,你还气他,不怕气出个好歹来。”
晏醉玉也笑:“就是一 把年纪, 才不能惯着他,倚老卖老成习惯可怎么得了?”
两人笑谈着踏入前厅。
常德千不好万不好,可他对待风彩翼,绝对是一片真心。
小凤凰幼时遭逢灾荒,跟着千万流民一路南下, 兴许是受凤凰血脉影响,她那会儿瞳仁颜色淡得厉害,因此被视作异类,经常挨打,口吃的毛病,就是那时候磋磨出来的。
常德受命治灾,碰巧遇上这个小姑娘,带回逍遥门,花朵一样捧在掌心,一养就是十多年。
哪怕他贪慕虚荣,哪怕他眼高手低,但在养大风彩翼这件事上,他做得挑不出错。
尚末开席,众人到得早,晏醉玉甫一出现, 钟关的大嗓门便响彻庭院。
“晏兄,你怎么回事!姗姗来迟,罚酒一蓋啊! 不许推辞!”
众人笑闹着要灌醉他,晏醉玉借口要拜访新郎新娘,溜之大吉。
新郎没找到,新娘在后院跟唐等人推牌九。
贺楼看见那个场面,都愣了一下。
唐书秉性如初,一点没改,玩到酣畅处,脚踩石凳疯狂叫嚣, “我赢了,我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给钱!”
陆百川成熟些,这两年轮廓张开,不笑的时候很有几分凌厉感。
他连连摇头,据理力争:“不行, 这局不算,你刚刚悔牌了,不算不算。”
宁栩越长越有掌教的风范,笑眯眯地和稀泥,“不要吵架, 不要吵架,以和为贵,不就是一局牌嘛……”
风彩翼为了打牌方便,发冠都拆下来扔到一边,喜服袖子高高撸起,想来是输方,她瞪着圆眼睛,捏着两个拳头力挺陆百川, “对,对,对!”
四人在院中玩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廊上的晏醉玉和贺楼。
“……行了,没什么好拜访的。”晏醉玉失笑摇头。
他们决定找个清净地方呆着。
酉时二刻,准时开席。
开席前一刻钟风彩翼才知道扶摇仙尊到了,提着裙子满世界找师徒俩,最后找到后山枫林。
时年金秋十月,后山枫林灿红一片,其中有一处高地, 往远眺望,可见到离得不远的一座城池,俯瞰锦绣人间,风光大好。
风彩翼远远的,听到他们在说话。
师徒俩嗓音一个温润低沉, 一个清亮悦耳,很好分辨。
贺楼:“我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一 墙藤蔓月季,开得甚好,回头我跟风彩翼要点,给你编花环吧?”
晏醉玉: "算了吧, 我不想……”
贺楼:“不, 你想要。”
晏醉玉:“……行。”
贺楼:“要叶子吗? 那叶子绿油油的,也很好看。”
晏醉玉:“叶子就不用了 。”
设楼: “为何?你不是喜欢绿色吗?”
晏醉玉:“我喜欢绿色,不代表我喜欢往头上戴绿色啊……”
他们的对话如此琐碎、日常。
风彩翼忍不住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或许只是觉得这样特别好。
"仙尊,开席啦。”她扬声唤道。
两人并肩而立,率先回头的是贺楼,他朝风彩翼一颔首,礼貌道:“辛苦, 就来。”
晏醉玉抱着胳膊,看贺楼肩上那片枫叶摇摇欲坠,微风一扫,滑进衣领里,他挑起眉梢,低笑着说了句什么。
贺楼把那片枫叶拈出来,微歪着头,拿枫叶尖尖挑衅地点晏醉玉的鼻尖。
他们身后有壮阔山河。
脚下有丹红似火的连绵枫叶。
霞光泼洒,灿金夕阳勾勒他们的身形轮廓。
他们相对笑着,目光相触,爱意像藤蔓一样缠绵疯长,遮掩不住。
……
今天的后山夕阳真好看,风彩翼想。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完结。
到此为止啦,感谢陪伴走到这里的每一位读者, 爱你们,鞠躬笔芯
……真的一滴都没有啦(猫猫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