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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番外二:捕梦网与卫星轨道

偏安一隅 Shrimp 6690 2025-03-15 16:01:01

大概是在又一年结尾的时候,李隅才觉得自己差不多好全了,他那时候和阮衿的联系仍然不多,阮衿忙着投简历找工作,还得准备自考,他学历不太行,对这方面一直有点耿耿于怀。

他们就像以前一样,就仅仅只是晚上电话联系而已,有空的时候再见面。

通常话只说到一半,李隅就得去吃药,雷打不动,特别准时,阮衿能听到他吞咽喝水的声音,也能想象出他从前吞下感冒药的神情。眉头皱起来,倘若不是胶囊的话,脸上的表情会更苦涩一点。

大概再讲一会儿,药效上来,李隅差不多就要犯困了。

打着哈欠互道“晚安”,李隅说,“一直这样没关系吗?”

阮衿则笑,“我是重操旧业罢了,别的事不行,但死磕搞学习还算在行。晚安吧,你好像打哈欠了,我们都去睡吧。”

李隅暗示人的方式还挺委婉的,他对照顾人的自尊心很有一套,但也从没对阮衿直说过什么要不来我这里工作之类的话。

既然阮衿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隅不再戴佛珠,但是晚上会戴那种检测睡眠质量的手环,不过早晨起来,睡眠质量评分都不算高。他睡得的确很沉,但却是昏沉,偶尔也会做噩梦,第二天的录音里也有些模糊不清的梦话。

阮衿知道之后给李隅做了个捕梦网,每次李隅晚上跟他通话之后抽空鼓捣的,没几天就完成了,是个小而精致的网状圆环,垂着几片纯白的羽毛。

周末见面的时候他带给李隅了,看着李隅把那个玩意拎出来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这是什么?”

“是捕梦网。”阮衿说出来的还有点羞耻,“我以前高中打工的时候吧,身边的姑娘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会看韩剧,我把别的都忘光了,就记得有个捕梦网的情节,说可以过滤掉噩梦。我莫名其妙就把这个东西记了很久,你挂在床头就当个装饰品也好。”

还挂了些叮叮当当的东西,李隅用手指拨弄一下羽毛,它就像小船一样晃荡了一下,“刚刚就想告诉你,我今天去复查,说已经可以停药。”

“真的?医生说的吗?”阮衿被这个一打岔,倒是显得很激动,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毕竟吃药对李隅来说是一件堪称心理障碍的事,而且副作用特挺大。阮衿现在想把那个捕梦网拿回去,“那这个我就……”

结果李隅比他手快得多,阮衿还被他的筷子头敲了手背,“你送别人礼物,有收回去的道理吗?”

“哦。”阮衿也笑,感觉自己很糊涂,毕竟噩梦这种东西,说不准的,谁没有做过噩梦呢?也不是病好了就会烟消云散的。

李隅不想在塘市过冬,阮衿也是,毕竟上一个冬天在这里发生的事很不愉快。

最后他们两个人定的是去一个温泉城市,李隅时不时冷不丁会讲起那里温泉,还有雪,他强调了雪,能看到雪山。结果阮衿当时肚子太饿,光顾着吃,只是偶尔点头表示赞同,其他全部交给李隅定。

李隅的脸隔着一层水汽朦胧,一只手撑着下颌,往窗外看。后来再分开,虽然没有明说,他感觉到李隅隐隐约约有些不爽。

他回去再仔细一想,该不会是因为我以前说过的吗?我说喜欢下雪?好像是应该表现得再热络一点,毕竟是第一次两个人旅行。

重新开始交往的感觉有点奇妙,有时候太过循序渐进了,好歹高中那时候他们一头热,上来就直接接吻了。但是这次不同,处着处着,进退两难,白天各忙各的,周末再相见,大有往精神恋爱持续发展的趋势。

晚上阮衿洗完澡给他发了个消息,“你睡了吗?”

他等了几分钟,李隅给他回了两个字,“睡了。”

他捧着手机兀自笑,时间越长,总感觉越是好像回去了,李隅身上的那个少年的影子并没有改变,从前的本性时不时会暴露出来,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但是视频电话打过去,李隅又很快接了。

“不是说睡了吗?”

结果李隅就要作势就去捂摄像头,要给他挂断,“那我先睡了。”

阮衿则笑着拦住他,“别睡别睡,再讲一会儿话吧。”

虽然视频很模糊,但是在刚刚手机抬高的瞬间,他看到李隅床头上面挂着那个捕梦网了,壁灯温柔橙黄的光线通过中间的圆隙钻进去,沿着顺着羽毛的脉络滚落,落在李隅的肩头,的确就像一个具象化的好梦那样。

等到年底放假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启程出去旅行了。其实相处模式挺奇怪,的确是接过吻,上过床的关系,那怎么会到牵个手的勇气都欠奉的地步。

阮衿倒不清楚李隅是怎么想,他倒是想进一步发展,可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实践。一直到今天,因为旅店里提供的浴衣都需要回收,而李隅并不喜欢,于是他们决定去免税店附近的浴衣租赁店逛一逛。

因为并不是烟火布满天空的夏季,店里面的客人也很少,阮衿在换衣服的时候和店员磕磕绊绊地用彼此难以理解的英文交流。

那个男孩说“外面的人是你男朋友吗?怎么感觉不是很甜蜜。”的时候,阮衿一方面觉得被冒犯了,另一方面觉得稍微有些挫败,毕竟连外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没有特别亲密的样子。

以至于换衣服也心不在焉,他把领子的左侧叠在了外面,店员见状又躬身帮他拆开系在腰侧的结,重新把衣襟整理好了。

最后扣上羽织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个木头似地被人服侍着也不太好,于是自己伸手把那个圆环扣好了。

两个人的手撞在了一起,阮衿冲他抱歉地笑了笑。

因为天气冷,店员又拿来一件稍厚些的羽织给他披上了,深黑色的,透着传统的岛国风情,下摆上绘着素色格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衿感觉到李隅的眼神在那名店员身上不冷不热地停了停,像只路过的蜻蜓,很快又飞到别处去了。

李隅外面没披上任何多余的外套东西,看上去要单薄许多,但是挺拔,修长,倘若再拿个武士刀可能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他以为李隅是在看自己身上那件羽织,“这个还挺暖和的,你要不也穿一层吧?”

李隅却是摇头,“不用了,待会在旅馆不会再出去了。”

“哦。”果然还是我自己比较怕冷啊,李隅是十年如一日的抗冻,阮衿默默地想。

店员把衣服递给他,他脱下来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塞在纸袋里,看得出店里在细节的服务上的周到,又想起自己刚才跟低能儿一样被帮忙穿上衣服,他也跟店员再三道谢。

不过店员对阮衿说了句什么,但因为是语言不通,他完全没听懂一点,就只能笑着点头,但是他看到李隅的表情稍微有些变化,“你听得懂吗?”

阮衿诚实道,“没听懂。”

“没听懂就不要笑。”李隅把他抱在胸前沉甸甸的衣服拿走了。

怎么感觉像是生气了?阮衿也搞不太懂自己是怎么踩到李隅的雷区,这种事他通常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总是得花费一定时间去揣摩李隅的心思。

两个人重新走回旅店,路上还下了点小雪,街上都是穿着校服短裤的小学生,他们看上去并不畏冷,要比他要强得多。

刚刚李隅结账的时候让阮衿先到外面等了一会,隔着玻璃橱窗他能看到李隅跟店主交谈时架在柜台上的胳膊,看上去很强势,他也不知道在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总而言之应该不太愉快,因为李隅现在看上去挺不高兴的。

阮衿的手晃荡在空空的袖子里,试图说点什么活跃气氛,“这衣服租借了几个小时啊?晚点我一起还回去吧。”

“不用回去还了。”李隅的声音轻描淡写,“我买了。”

“买了?”虽然买两套浴衣不算什么,但之前分明不是这么打算的,泡温泉时候穿一会,其实也没必要特地买。

李隅忽然偏头问,“你很想亲自回去还吗?”

“没有啊。”阮衿觉得自己真是越难揣测李隅的想法了,他小心地说,“我只是问一下,感觉刚刚在店里你心情不太好,还以为你不喜欢你选的这套浴衣,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下来?”

李隅拎着两个人的衣服,他的外套帽檐上挂了盐粒般的雪,整个人看上去欲言又止。

刚好红绿灯一变,拦住车辆的黄黑色横杆缓缓地倒下,小孩子们乖巧地等在斑马线的一侧。

李隅则是在摇头,好像是把一些想法从脑子里彻底甩开那样,连兜帽都掉下来,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自己听,他喃喃道,“算了……”

真是奇奇怪怪的,阮衿想,李隅刚刚是无语到翻白眼了吧?他真应该拍下来,告诉大家就算是帅哥也会像平常人一样翻白眼。

不过像穿着浴衣泡私汤这种情侣间做的事,还是令阮衿觉得心里砰砰跳。

只可惜碰到一位不速之客,彻底毁了所有的心情。

令阮衿心里一咯噔的白疏桐,她穿了一身蓝灰色的浴衣,正坐在小吃区喝鲜奶。

没想到在异国他乡也能碰上面,说是巧合都太奇怪了。

她应该是刚泡完在休息,梳着高高的发髻,眉梢眼角和露在宽袖之外的手臂都是泛红的,看起来别具风情,她冲他们打招呼,“真巧啊,我们年末团建,你们也来这里度假?”

那偶遇的语气假得像塑料。

然后是随意交谈了一下,阮衿不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好像李隅也没料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撞上。

虽然只是简短的寒暄了一会,不难看出她对李隅依旧有点意思,她夸李隅的浴衣好看,甚至想约着一起吃晚饭,不过被直接拒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拖得有点久了,李隅平常也不怎么喜欢寒暄,但这次慢条斯理,极富耐心地讲了好一会儿。

偶尔阮衿被白疏桐提到,也只能跟着意兴阑珊地说点什么。

阮衿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此并非心无芥蒂的。

被这个阴影笼罩着,他已经不记得白疏桐是什么时候走的,甚至也都忘了先要脱掉浴衣去淋浴,如果没有李隅提醒,他就穿着浴衣在私汤里坐下了。

被李隅洗猫一样拿着莲蓬头喷脸,“在想什么呢?”

阮衿被热水激得浑身一窒,他洗了把脸,“没想什么啊。”

雾气氤氲的,他透过水幕能看到李隅敞开的浴衣下胸口肌肤的纹理,深色的一道边衬着白,被水幕抛光之后变得模糊,其实不太好意思仔细去看李隅的裸/体,就很快蜷缩到硫磺味十足的温泉里去了。

温泉旅店里能看到外面连绵的雪山,积雪厚重,累累地挂在植被上,在澄澈的一片蓝天下鲜明到刺目,夕阳西下,看上去就像那种高度还原色彩的胶片照片。可是阮衿早已无暇欣赏,他只是趴在浴池边缘,被那些热气蒸腾着脸,他没想到旅途如此不顺,先前的好心情全都化作了泡影。

等回过神他再回头,才发现李隅刚刚只是把他冲洗了一遍,自己却没有脱衣服,那深蓝色的浴衣仅仅掀到膝盖上,双脚浸泡在水中。

他手上握着毛巾,把身旁的托盘上的清酒喝了一杯,脸上呈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怎么不下来?”阮衿眨着眼睛看他。

“刚刚是吃醋了吗?”李隅把玩着那个小杯子说。

吃醋……怎么说的这么直白。

阮衿想反驳,但又觉得吃醋这个词并不太准确,不只是这样,他还被白疏桐勾起了些不太愉快的心情。

他费力地走到李隅旁边,也伸手喝了一口酒,入口绵柔但是味道挺烈的,刚咽下去他就后悔了,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不坦诚,“没有,今天我跟你一起挺开心的。”

“看不出来开心的样子。”

的确,怎么能开心呢?

后来没几分钟阮衿就泡得不太行,头晕目眩,只是喝了点清酒,脸就彻底涨得通红,在私汤里泡得晕头转向,七八分钟里像王八一样没动弹。

当他感觉自己要往池子里滑,李隅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没让他落下去。

他们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上不下的,阮衿想把李隅给拽下来,结果自己使不上力气,反而被李隅带上去了,水温比较高,他浑身都已经泡红了,不小心坐到李隅干燥的浴衣上,于是挪得远了一点。

两个人推杯换盏了一会儿,李隅就不让他喝了,泡温泉喝多了酒会出问题。

兴许是酒精让阮衿坦诚了一点,他自暴自弃道,“是不是我不开口问,你就不解释?你就是想逼我承认对吧?”

李隅把手上的小毛巾往阮衿头上一搭,抚摸了他泛红了的耳廓,“是。”

“你这个人真是……”阮衿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咬字有些绷不住的咬牙切齿,他忍住往李隅洁白的脖颈上咬一口泄愤的冲动,“我不想吃醋,也不想盘问,那样的感觉不就是不信任,而且很讨厌吗?就只是偶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就自己憋着?你迟早憋死。”,李隅的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对阮衿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他伸手捏了捏阮衿的下颌左右看了看,“虽然话说得好听,但你现在就像个河豚,你不知道自己脸上一点东西都藏不住么?”

“为什么藏不住……”阮衿把披在肩膀上的浴巾取下来,像潜水一样又跳进池子里,把脸埋在热水里,“可以藏住的。”

李隅终于下到池子里了,他把阮衿捞出来,再泡可能搞不好真的要昏过去,“我跟白疏桐没……”

“别提她好吗?”阮衿从水里呼啦钻出来了,“能不提她吗?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阮衿知道自己醋劲儿挺大的,比这儿的硫磺味还浓,能迎风直接熏出十里地。

湿漉漉的黑眼睛盯着李隅,湿透了的头发紧贴着脸颊,无端让李隅联想到了水濑之类的动物。

“那就不提吧,你现在想让我做什么?”这样逗阮衿虽然有点恶劣,但是挺有意思,尤其是他现在神志不清的样子。

阮衿盯着李隅,看他隔着雾气朦胧嘴角还挂着笑的面孔,既迷人,却也可恶:“我现在,想让你被我咬一口。”

结果触及到他嘴唇上的手指碾转了好几下,还撬开抚摸他整排的牙齿,以及口腔上膛,那意味就有些不明了,“咬吧。”

结果到底也没舍得咬下去,也不知道该从何下口,“怎么感觉我吃醋,你看起来特别高兴?你刚刚还没这么开心。”

“是有点吧。”李隅自己也笑,“嗯,好像也不止是一点。”

李隅的手一摊开,掌心里团了一小张硬质的纸片,阮衿疑惑地低头道,“什么东西?”

“刚刚帮你拿衣服的时候,发现夹在袋子里的。”

只是刚刚那家浴衣租赁店名片而已,但是仔细一看,阮衿看到了圆珠笔匆忙潦草“中村”两个字,后面跟着几个数字,但因为只是小部分纸片而已,数字和姓名都不完整。

“所以……”所以刚刚那个店员是给他偷偷塞了私人联系方式,阮衿差不多弄清楚了,“你……”

李隅后背靠在浴池边缘,那副神态像个把全身都松弛下来的猎豹,讲话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我撕掉了。”

像是很理所当然的,啊,你的寿司被我吃掉了这样的语气。

阮衿有点想笑,眨了眨眼睛,“哦,那也没关系,撕了那就……撕了吧。”

“既然我的解释你并不想听,那就换你解释吧。”

阮衿看着李隅离他越来越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旧是迷迷瞪瞪的,“我应该要解释什么?”

“你知道我们要走的时候这位中村说了什么?”

“不知道。”

阮衿那湿淋淋的头发被李隅撩起来一撮搭在耳廓上,“如果觉得寂寞的话,晚上可以来找我。”

什么?居然当面挖墙脚!是在欺负李隅和他听不懂吗?可李隅偏偏听懂了才叫尴尬。阮衿脑子里几乎是不带标点符号般冒出一长串弹幕。

“我,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这种话。”如果真的知道的话,他也不会对那个年轻店员笑得那么傻。

“我知道,你们在更衣室里做了什么?”李隅的声音很温和,但是有点不容拒绝的意味,“告诉我。”

“没做什么啊,就只是帮我穿了衣服,因为我把衣服穿错了,他帮我把腰带解开重新穿,所以浪费的时间就稍微久一点。”阮衿越说反而越心虚了,真是奇了怪了,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李隅的事。

“他有碰你吗?”

“一直在帮忙换衣服的话,肯定会有碰到的地方……”阮衿不太好意思继续说了。

“哪儿?”李隅就像个不带感情色彩的机器,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衣服是这样的,所以会碰到手,胸口,还有腰。”

尽管前面有解释,但他每说一个部位,都能感觉李隅的手在稍作停留,像按下了钢琴键,将弹不弹的动作,力气都蓄在指尖。

“你生气了吗?”阮衿被他摸得有点毛骨悚然,却又忍不住脸上发红。

“没有,你又没做什么,而且我已经跟他的经理说了性骚扰的问题,会被开除的。”李隅依旧是冷静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想可能是我表现得不是很开心,才让他觉得有可乘之机,他说你不太像我男朋友,因为我们没有别人那么亲密。”阮衿看着深褐色的水波,在灯光下一圈圈地涤荡开来,他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但这不代表我们这样不好,可能每一对伴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如果这样我们舒服的话,那别人的评价就不重要,不管是什么状态,都不重要。我不在乎那个人怎么说。”

他这一番话几乎要恳切地把自己给说服了。

只是李隅却并不买账,“既然觉得舒服的话,那一开始为什么会表现得不开心?”

阮衿又一次哑口无言了。

“你每次都能把自己往反方向开导,还能逻辑自洽,我很服气。”李隅的手还绕在阮衿的肩膀上,手指又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动弹,他说话慢悠悠的,把一双明亮的眼睛闭起来,“我不太习惯主动,只想把一个人拽进我的轨道,然后让他沿着我预想的路线,绕着我飞行,所以有时候,等待不是件问题,只是你不沿着我的预想路线行径,我就会……”

“我就会”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了,眼睛睁开之后换成了新的句子,“但好像一旦产生把某个人拉进自己世界的想法,输家注定就是我了。”

那手指在阮衿裸露的肩膀上画着椭圆,指尖带出酥痒的涟漪,就像人造卫星绕着地球旋转,它来自于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亦是属于它的一部分,它永远无法挣脱地心引力的吸引和控制。

阮衿小心翼翼地说:“你怎么会是输家?如果再说得清楚一点,我就明白了,你知道我容易逻辑自洽,就算想的是错的,也能冠冕堂皇地错下去……”

“是,因为你真的笨死了,这套理论不太试用于你,你是一颗需要被盯着的卫星,还要人教你怎么飞。”李隅吐字已经有些不清晰,用手背遮住了额头,阮衿估计他也有点醉,要搁在意志完全清醒的平常,李隅才不会说出“笨死了”这种话。李隅收紧手臂,把阮衿的头扭过来,“要等你说一句真心话比发射卫星还难。”

阮衿心说你不也一样吗?我们俩扭扭捏捏不知道是谁先憋死谁,但是思索片刻他还是跌入了李隅的眼睛里,怎么可能只甘愿相敬如宾呢?好像传说中的soulmate就不需要更亲密一点。

他想摸摸他的鼻梁,额头上细密的汗,灯光在脖颈勾勒的阴影,还有在水汽朦胧中的笑,仅仅抓住一片虚妄的也很好。

敌不动,我不动,感情又不是一场潜伏。

他刚准备说点什么,说我想要的不只是这样,远不止是这样的。不过李隅这一次要比他行动得更早。

这个带酒精味,热气腾腾的吻阮衿估计会记住一辈子。

因为牙齿打架撞破嘴唇了,阮衿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本能地偏头躲了一下,结果被李隅压得

更紧,手就被折在胸前,完全不能动弹一下。

真是个令人窒息的拥抱。

阮衿被他这种少见的强硬派的做法吓了一跳,怔怔地大睁着眼睛,可尽管李隅接吻比他沉迷,眼睛闭着也能觉察到他的不

专心,李隅的手轻轻盖住他的眼睛。

(……)

“我们先停会儿吧,不要了……”很难想象自己发出了这种战栗的哭腔,尤其是那句“不要了”,阮衿自己听到都觉得毛骨悚然,他马上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

再亲下去,大脑供血不足,他们俩非得双双昏倒在浴池里淹死不可。

阮衿听到李隅也在轻微的喘气,喘了又是埋在他肩头轻笑,他自从进了浴池心情是真不错,笑了不知道多少次。

笑完又抬头,脸色回归了正常,“够亲密了吗?你现在还想回到之前?”

“不想了。”阮衿攀着他的臂膀,“是现在比较好。”

因为起了反应,一时半会还不能出去,只能稍微抱着缓解。阮衿稍微动弹一下,就能听到李隅“啧”了一声,“不要动。”

“嗯。”阮衿之前是身体红,现在整张脸也都红了,不再敢动弹一下。

毕竟接吻都能三十分钟,私人浴池不是不能做,只是再做点什么,可能就真就得横着出去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一串串橙黄的街灯在闪烁,短暂的休憩过后,脸上的热度没有褪去,阮衿好不容易从水里爬起来换上了浴衣。他跟着李隅出去,强打起精神,“我们待会儿再去哪儿转转?”

“不出去。”李隅把那件店员挑的羽织抓在手里,并没有给阮衿披上的打算,随手丢在外面的垃圾桶里,“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今天不会再出去。”

虽然李隅没买羽织的时候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当时只是以为李隅只是拒绝推销的托辞,“那整晚待在旅馆里做什么啊,打牌的话,这样不会无聊吗?”

“你说整晚待在旅馆还能做什么?”李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又露出那个“笨死了”的眼神,他好像认真地想了想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仿佛这也在他预设的轨道中,“我想应该不会无聊吧。”

作者感言

Shri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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