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诺最近变得特别忙。
尤其绘画展会上,他所创作的《原野印象》受到了许多业内大牛的青睐,差一点就被破格高价购买下来作为展览馆的藏品了。
为什么是差一点呢,因为被A大拦下来了,要同样以高价购入,再作为学院优秀藏品在美术大楼一层展出。只不过温诺没舍得卖,他与负责教导他的关鹤老师商量过后,最后只愿意给出展览权。
但温诺的名字确确实实在纯艺圈子里小火了一把。
于是深秋时节,温诺受邀飞往西雅图参加了一场艺术博览会。
不过……忙不忙的倒无所谓,只是他最近发现,室友似乎变得越来越黏人了。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在饭点准时收到了应离的信息:【诺诺,吃饭了吗?在做什么。】
温诺觉得这个操作莫名的熟悉,想了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室友……该不会是在查岗吧!!!
……这不就是他之前热暴力应离时干的事情吗?
要知道,西雅图和中国时差可是将近十六个小时呢,应离是怎么那么恰巧在他每次用餐的时候都准时发信息过来的?细思极恐。
温诺每次都乖乖地拍照给他看。
然后他更震惊地发现,室友他居然像是用显微镜观察一般地仔细审查他发去的照片。
【室友:桌角边怎么有烟灰?在跟谁一起用餐吗?】
温诺:“……”
虽然室友的信息平静而礼貌,每天在视频里看起来也很英俊正常,但温诺总莫名觉得哪里有点古怪……这种阴沉沉的、淡淡的仿若梦魇缠身的阴湿感,总能让温诺回忆起他们刚复合时应离的样子。
就,好像很没安全感似的。
感觉有点古怪,于是温诺在这边加快了进度,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的回国了。
他算准了航班时间,在室友还没结束工作回来前先一步回到宿舍,然后把痕迹掩藏好,就躲进了应离的卧室里,想等他回来打开房门时给他一个惊喜。
傍晚时分,宿舍的门锁轻轻响动,应离回来了。
男人反手合上门,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气,伸出手勾了一下有些紧缚的淡蓝色衬衫领口。
屋内昏暗寂静。
温诺不在,他连开灯的欲望都没有。
倏地,应离换上家居鞋的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凛然起来,凝神轻嗅了一下。
空气中似乎带了一抹极淡的轻盈香气,有点像温诺惯用的柚子柑橘护手霜的味道,明明味道就很清淡,却甜得应离想舔一口。
他倏地大步往屋里迈去,一边走一边高声道:“诺诺?”
房门猛地被打开,正满屋子找地方藏的温诺愣在原地,和应离来了个四目相对。
少年讪讪地停住脚尖,乖乖地和男朋友打招呼:“哥哥,你……”
话还没说完,温诺就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拖入了一个散发着淡淡檀香和消毒水味的怀抱。
室友抱他抱得好紧,温诺几乎要踮起脚尖了。
他笑着拍抚室友宽阔的肩背,温声道:“怎么了啊,才半个月不见而已,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我应该有把鞋子藏进鞋柜里啊。”
应离用唇去贴少年冰凉敏/感的耳朵,满足地喟叹一声,道:“我闻得出你的味道。”
温诺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化妆舞会被找到的时候,室友也说了差不多的话,白皙的脸颊浮起薄红,“你是狗鼻子啊?”
应离闷闷地笑,不说话。
亲密了一会儿,室友就贤惠地系上围裙给男朋友做饭去了。
晚饭做了四菜一汤,温诺吃得很满足,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都有些坐不住,撑得慌。
应离从后面环抱着他,心疼地用手给他轻轻地顺时针揉肚子,低沉悦耳的声音不赞许地温和训道:“只是一些家常菜,吃那么撑做什么?”
“很好吃啊!”温诺不满道,然后脑袋往后仰,靠在男人的肩上,红软的唇一张一合,洁白的小牙明晃晃地在应离眼皮子底下招摇:“我爱吃你做的饭,你不该高兴吗?你肯定在心里偷笑了。”
应离的喉结轻滚。
温诺正色,坐好了把头侧过来,严肃地问道:“哥哥,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查我的岗?干嘛,想热暴力我?”
应离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没有。”
温诺:“……”
还装,亏他在张弛面前维护他说他不是死装男。
少年嘴唇一抿,腰一扭就从应离的怀里滚出来了,不让抱。
应离怀里空了,下意识就把手跟过去,温诺又一侧身躲开,一副你不说就别想碰我的样子。
男人锋利的眉皱了又松,纠结了一会才艰涩道:“诺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聊?会觉得我不懂得欣赏你的灵魂,很寂寞吗?”
温诺愣了一下,水涔涔的大眼睛见鬼一样地看着应离。
男人耳根红了一点,语气更憋屈地说:“我们科研所最近有个研究员和他相恋了五年的对象分手了,原因是他们两人事业都忙,聚少离多,再加上专业领域相差太多,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于是,他的对象在遇到灵魂与他更契合的人之后就选择跟他分手了。”
温诺哦了一声,总结道:“被绿啦?”
应离顿了一下,乌沉沉的眸子带着不易察觉的惶恐:“……嗯。”
温诺懵了一下,下意识道:“那跟我们有什么关……”
倏地,他声音渐弱。
结合室友刚才的问题和最近的表现,温诺恍然大悟:“你是怕我嫌你无聊,被国外搞艺术的白男给勾引走?!”
话糙理不糙,应离面色有些不自然,挣扎了一下才放弃地低声道:“有这个顾虑。”
也不尽然是这样。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容易产生焦虑的人。
虽然在温诺相关的事情上他总是容易不安,但倒也没有那么自卑。应离认真思考过他自身的条件,觉得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一般比他懂得艺术的,没有他帅。有他帅的,没他有钱。比他有钱的,名声不如他好。名声好的,没他不要脸,豁得出去勾引温诺。
但是在国外的话,兴许有这样的人也说不定。
白人天然带有种族优势,有着跟他差不多的高眉深目和挺直的鼻梁,眼睛还是忧郁的蓝色,说话还比他风趣,跟温诺也很有共同话题……而且搞艺术的大概率也不缺钱。
分离的时间越长,应离就越不安了。
温诺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栽倒在室友的怀里,笑得喘不上气。
应离有些窘迫地搂着小男友的腰,俊脸绷着:“笑什么?是你要问的。”
温诺抹了抹眼角,把那点湿漉漉的笑出来的泪痕擦掉,“笑你笨啊,哥哥,你脑子这么好用,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总是胡思乱想啊。”
室友只会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我不懂。”
温诺转过身来,跨坐在他的腿上,把手搭在他的脑后:“你又不是没出过国,国外哪有那么好啊,你真当国外的空气比国内的香甜?”
小男友用软乎乎的声音近乎撒娇般地在他耳边抱怨:“西雅图的downtown也是一股麻味,路上甚至能看见不少流浪汉……哦对了,那里的中餐厅还很难吃!而且是又贵又难吃!我觉得我肯定瘦了,不信一会上称你看看。所以你能理解我刚才为什么吃得那么撑了吗,我是真的很想你做的饭耶!”
听着絮絮叨叨的抱怨,应离一颗心彻底软了下来,化成甜滋滋的水。
他给温诺揉着肚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撩开了下摆伸了进去,一个往上一个往下,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哄道:“是吗,只是想我做的饭吗……有没有想别的?”
温诺面颊微红,稍稍挺起了腰,柔软的肚腹贴在室友的胸膛前,抱着他的脑袋声音迷糊:“不知道……要不你检查检查?”
应离加多一根手指,低低地笑:“检查什么?”
温诺腰塌下来,倒在沙发上,自己把衣服抱起来,小声道:“检查一下,看我是不是瘦了。”
男朋友都发话了,应离当然乖乖听话。
他动作很自然地从茶几下面取出检查用品,用量很多,又用滚烫的掌心搓热了才使用。
他一边做着做作业前的准备工作,一边提起话题:“诺诺,说到热暴力,我想起之前你不是给我送了一套胸链吗,为什么给我送那个?你当时不是想跟我分手吗?”
温诺有些尴尬,小声嘟囔:“你干嘛又要在这种时候翻旧账啊……不是都过去了吗。”
“没事你说,我不生气。”
温诺小声叫了一下,喘匀了气息才回忆起来:“对啊,是想跟你分手啊。你当时不是说你不行吗,所以我就想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让你觉得我是羞辱你……唔,然后觉得男性自尊受挫,就跟我提分手。”
应离的手指一下顿住,面色古怪:“嗯?”
一停下来温诺就难受,小声地催他:“怎么了?”
“只是这样?”
温诺不明所以:“对啊。”
“……”应离跟他面面相觑,干巴巴道:“我感觉你还挺喜欢的,所以就……”
他又从茶几底下取出一个礼盒,上面印着和那个胸链一样的品牌logo,面色有些尴尬:“申秋告诉我要维系感情的新鲜感要投其所好,所以……”
温诺疑惑地接过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黑银搭配的项圈。
项圈宽度比普通的chocker宽一点,黑色天鹅绒质感的布料,上面坠着银色的饰品,最中间缝着一颗摇起来清凌凌作响的银色铃铛。
温诺傻眼了。
室友很大方地脱了在实验室里穿的衬衣,露出白而精实的身躯,撑在他的身上稍微仰起修长的脖颈,低声道:“买都买了,试一下?”
温诺脑袋嗡的一声,脸皮涨得通红,一双水涔涔的眼不知该放在哪里,也移不开。
仿佛受到了魔鬼的蛊惑,温诺的手颤了两次才给他扣上去。
戴上了新饰品的室友更是不得了了,黑色和银色很衬他,显得冷白的肤色似乎有些苍白,浓墨一般的黑发更黑了,淡色的唇却好似变红了,好像一只随时要反咬主人一口的边牧犬。
温诺眼睫微颤,为了掩饰自己的好像真的莫名升起的兴奋,于是小声地骂他:“说你是狗鼻子,你还真是狗?”
他曲起膝盖蹭了一下应离,盯着他迷离一瞬的视线缓声道:“没礼貌……说得好听,我看是你自己喜欢吧,谁让你偷偷发烧了?”
应离眉头皱起来,额际冒汗,声音有些痛苦:“温医生,那你帮我治疗一下,它不听话。”
温诺觉得室友这副冠冕堂皇又好欺负的样子很好笑,这和在实验室里冷着脸看实验反应的高冷男神简直不是一个人。
应离这副急红了眼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只饿狠了也受限于主人的命令而不敢吃摆在面前的肉的大狗,又凶,又很乖。
“我也治不好怎么办?”温诺勾住那颗铃铛上面的小圆环,朝自己的方向拉,直到二人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唇齿往前一点就可以接吻的距离:“对不听话的东西,我只会罚。”
应离侧颈迸出青筋,吻了上去。
亲得嘴唇有些发麻才分开,着急地抱住温诺,跟他翻转位置,让少年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腹肌上。
映热的腹肌像烧红的钢板,温诺那点重量压在他身上好像一朵轻飘飘的云,随便颠他也不怕。
应离垂着眼,睫毛抖得厉害,冷淡的唇吐出截然相反的话语:“那你罚吧。”
“你想我怎么罚?”
“……”
“…………”
“……坐断它。”
分割半月的宿舍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人气,吱呀的动静从沙发到卧室又辗转到浴室的瓷砖旁。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写作业。
应离是学神,这种程度的作业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写了很久也不觉得累。温诺也不笨,但是比起博士男朋友来说还是逊色很多,写了好几次,几乎是应离的两倍。
这场小别让这对笨拙的恋人的感情浓度似乎更高了。
应博士每天去实验室都神清气爽,带的学生们都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连平时不太敢问的简单问题都敢多问几遍了。
而温诺,则是落下了听到铃声就开始腿软的后遗症,非常吃亏,气得他把那条只戴了一次的新饰品狠狠锁了起来!
应离吻小男友气鼓鼓的侧脸,低声哄道:“不生气了,下次听你行吗?”
温诺抿唇,水涔涔的眼睛委屈地睨他:“真的听我的?”
“嗯。”
温诺环着他的腰,任性道:“那我想让应教授来给我授课,就穿着你的实验服,不脱掉。”
应离顿了一下,有些为难:“宝宝,知识是神圣的。”
虽然衣服不是。
但他担忧自己今后穿实验服都会想起涩涩的回忆。
温诺不说话,就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应离沉默半晌,败下阵来:“好吧。”
毕竟在温诺面前,一切都得让步。
谁让他爱他呢。
【作者有话说】
上头时的室友哥:温医生罚我……
穿上衣服的室友哥:宝宝,知识是神圣的,我们不能……(脸红)
诺诺:做不做吧?(不耐)
室友哥:做。(即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