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应离顺带多请了几天年假,带温诺回老家。
温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惊奇的眼睛,为川西一路上所见的美景而感叹不已。
应离给他掖了一下围巾,居然还说:“可惜现在不是最好看的时候,来年初秋的时候我再带你来,过了雨季天气晴空少雨,可以看到彩林雪山,路段也比现在好走一些。”
温诺连声应好,又说:“已经很漂亮啦。”
就是不好走是真的。
丹巴县据说是最狭窄的县城,全县只有一条主街,毕竟是甘孜的东大门,县城海拔就有一千八百多米了。这个隐秘美丽的小县城就坐落在高山深谷之中,来往游人很轻易就能看到悬崖峭壁与皑皑雪山,像温诺这样看惯了花卉园的孩子乍一接触大自然这股近乎野蛮的磅礴生命力时不可谓不震撼。
但因为不通高速与铁路,进来还是挺费工夫的,幸好有应离这个本地人领路。
温诺看了亚拉雪山,看了双桥沟,看了自己画过数遍的墨尔多神山,参观了应离家的草场牧场,摸了软弹的羊屁屁,最后一脸紧张地去见了应离的外祖父外祖母。
应离似乎是事先打过招呼了,两位身着嘉绒藏服的老人面容和蔼,态度很亲切地招呼温诺吃他们亲手做的红糖醪糟,还当场强硬地递给温诺一串看不出是什么的珠宝玉石。温诺看不出名堂,不过入手温润、颜色鲜艳饱和度极高,还沉甸甸的,一看就价格不菲。
温诺不好意思极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男朋友。那样子很招人稀罕,外祖母拉着他的手说了一串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话,笑眯眯的,又去摸他的小脸。
应离说:“她说你可爱,还问你冷不冷。”
温诺受宠若惊连忙用普通话回答,应离在一旁做翻译。
见完家长,应离带他去别处玩,缓解他的拘谨。他们坐在草场的休憩站里聊天。
见家长这一环出乎意料的顺利,温诺松了一口气,眉眼染上显而易见的快乐,有点笨拙地伸出裹得厚厚的手去抱应离,小声分享快乐:“哥哥,你的家人喜欢我欸。”
说罢仰起头去看他,又被帅得迷迷瞪瞪的。
室友回到家乡就换上了藏袍。
藏服也是有很多小分类的,应离穿的不是康裝而是嘉绒装,服饰以黑色底为主。女性还要戴几何纹刺绣头帕,上面绣着繁复美丽的花草纹,一部分是丹巴式的,一部分是写实的。
应离皮肤白,穿着这样色彩浓郁、带着浓厚异域风情的黑色藏袍,整个人瞬间多了一股凛冽的野性魅力。
他两只结实的臂膀,一边是黑色大宽袖,一边是收得紧一些的白色窄袖,斜着从胸口下去的袍领缝了一圈毛绒边,英姿勃发,深邃的眉眼在这样开阔的旷野中像觅食的鹰隼,锋芒毕露。
应离笑意浅淡地噙在唇边:“嗯。我喜欢你,他们就会喜欢你。”
温诺怕冷地在他怀里蹭了一下,脸颊红红的,说不清是冷的还是被室友给帅的:“哥哥,你不冷吗?”
四下无人,除了他们以外只有淡定啃草的牛羊。
是的,冬日里也是要放牛的。
应离告诉他,冬天了他们会带着家畜们从高山牧场转移到水草肥美的冬牧场,这儿因为地势的原因,没有厚雪覆盖,管理上倒是不变。
这里的体验对温诺来说很新奇,所以听什么都觉得有趣。
草场和牧场现在已经聘请了不少当地和外地人来做事,工厂里还有很多大型机器,管理起来几乎都是自动化了,人的工作量还好,不用老人来亲手干农活,他们只负责发工资就好。
这些都是应离读了书后慢慢一点一点建设起来的,在以前这些都没有,人力部分很高,生产力也低很多,温诺都想不到室友是怎么做到一边读书一边做那么繁重的工作的。
应离垂下眉眼看他,眸光细碎温柔:“不冷,这个衣服挺防风防寒的,里面有绒,很保暖。”
似是要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男人牵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衣襟里塞去,温诺指尖动了一下,里面果然是暖融融的。被室友热度极高的胸肌和藏服外袍夹着,温诺都有点不想伸出来了。
看出男友幽黑眼底的促狭,温诺很有骨气地缩回爪子,嘟哝道:“你不要仗着你身材好就老是勾引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应离拉过他的手在自己掌心焐着,闻言低笑:“可是我练好了就是为了给你摸的,我喜欢你摸我。”
温诺立刻就顺着台阶下了,小声道:“那好吧,为了不白费你的努力,晚上我再摸。”
“好。”
白天看了日照金山,晚上应离又守诺地带小男友去看漫天繁星。
天上没有多少云,苍穹像是裂开了缝隙,露出宇宙的一角般,梦幻的紫色和霞光粉交汇,流出的银河有些像今早温诺看到的大金川与大渡河的交汇处,漫天的星光奔涌而出。
看了一会儿,应离就带他回去了。
因为小男友实在是很细皮嫩肉,居然在这样的天气裹成了这样还能被蚊子咬。不过也说不好到底是蚊虫叮咬还是蹭到了什么过敏,反正小腿肚那儿红了一小片。
他们睡的是藏房,独一栋的,不跟老人一栋楼。
房子也不像温诺想象的那样简单,相反,应离住的藏房甚至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藏房里一面白墙都看不到,全是各种请专人来画的寓意吉祥的手工画,色彩绚烂又繁复,当然也很昂贵。家具基本都是由实木建成的,肉眼看不到一颗钉子,建造手艺看上去非常好,还有很多铜器工艺品,弄得跟个金碧辉煌的小皇宫似的。
应离解释:“这边比较主流的审美就是这样,不代表我喜欢这种风格。”
屋里开了暖气,温诺脱了裤子趴在床上,露出小腿肚让室友给他擦药,闻言扭头道:“我喜欢啊!这多好看多有风情啊。我又想起你那个没品的熊孩子弟弟了,他真该来看一眼,看了就说不出你只是个养牛养羊种地的蛮子这种话了。”
应离用手指头沾了一点绿色的青草膏抹在温诺痒的包包上,头也不抬:“不过他也没说错,所以我当时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
幸好他的男朋友是全世界最乖最可爱的,一点也不介意。
也是在那天,他们第一次接吻了。
夜里,他还在床上独自回味着和温诺接吻带来的快/感余韵,为他辗转反侧,殊不知是把心丢在温诺那儿的开始。
想到这里,应离的掌心一下就变得更加炙热了,粗砺的指腹揉在少年白皙的小腿肚上,眼神烫烫的。
温诺敏锐地感觉气氛好像变了味,扭头一看,室友的眼神像狼一样的看着他的腿和因为趴着而鼓翘的臀,他顿时一愣,随即眼睛一眯,开始使坏。
应离只是发呆了一瞬,再回过神来,就见小男友在那哼哼唧唧。
他扭好药膏,随手抽出张湿巾擦了擦,问:“怎么了,还有哪里痒吗?”
温诺侧过脸看他,眼梢淡淡向斜飞,从应离的角度看竟然漂亮得有几分秾艳了。
男人一愣,就见温诺耳尖红红地背过手去,修长的食指勾住他的裤子边边,往下轻轻勾下来……
“老公,这里也要涂……”
应离一怔,随即眼白迅速就红了,胀地更高。
大掌覆上去,一掐就把肉掰开了,眉眼沉沉,低凉的语气底下藏着暗烧的火:“宝宝,我没带白大褂来……你是要我给你检查一下吗?”
温诺羞得抬不起头,腰动了动,小声道:“你身上的藏袍看起来和白大褂也差不多嘛。”
脱去藏服外袍,底下就是白色的,乍一看确实感觉和白大褂类似,温诺想跟他玩这个很久了,在家玩了几次也没腻。
每次贪玩了,温诺就会说要医生给他检查身体,应离一听就懂了。
温诺确实有点意动。而且,室友这身衣服还可以从上面解开,腰带却不解,这样藏服就可以挂在腰上,只敞着上面热烫的躯体,底下继续做。
应离的耳根红了,呼吸变重。
其实室友就爱听这种烧话,但是表面上又喜欢装高冷正经,好像他是被迫的一样。
果然,室友就垂下眼睫,面上清冷又沉静,淡声:“宝宝你好涩。”
实际上青筋都鼓起来了。
温诺不说话了,只拿一双水涔涔的眼看他,脸颊和眼皮都带着微红,像刚从热水房出来似的,无端让应离想到晶莹的石榴。和他漂亮的小男友一样的鲜红圆润,汁水丰沛。
看着这样的温诺,应离就渴了。
温诺不说话,应离就会追着问:“诺诺,你是要我检查你,还是查你?”
温诺羞恼地瞪他一眼,烦他这死出。
应离就笑起来,说:“那好吧,量一下/体温。”
道貌岸然的,温诺忍不住吐槽他:“谁家好人这样量体温?”
室友冠冕堂皇道:“诺诺你不知道吗,其实这里才是最接近人体的温度。”
温诺抱住他,咬他耳朵:“应教授下次再给我授课吧,今天你是医生,不要串角色了。”
应离又笑,和温诺在一起之后他笑起来的次数似乎比前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他拍拍温诺的腰,“腰别塌了。”
床是喜庆的红色吉祥被,乍一看就像他们的喜床一般。
他们拥抱,神魂颠倒。
应离紧皱着眉,似乎置身轻飘飘的云层中,脚下却是丰美的水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这种灵魂都在战栗的感觉有些容易让人上瘾和下意识的害怕,因为爽得近乎游走在快乐的阈值边缘了。
他就变成不再像人,而似乎变成欲望本身。
“诺诺,以后我们死了可以葬在一起吗,这样变成鬼魂你也可以跟我谈恋爱了。”应离倏地发问。
温诺:“……?”
不是,哥们。
好惊悚的告白。
温诺忍不住外溢的泪水,想对他翻个白眼,但是其实已经有点在翻了所以翻不动,气得他断断续续地骂:“哥哥,你都博士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点的……”
这话什么意思,还变成鬼魂……本来就够鬼森森的了。
这是要把他查死的意思吗?
应离轻笑,气息不稳地轻喘,低头亲他一下,沉声道:“我是认真说的,不过艺术加工一下的话也可以。”
“尼采的作品中有一句话——「爱和死永远一致,求爱的意志,也就是甘愿赴死」。”
温诺已经听不进去了,大脑晕乎乎,乖乖地仰起头和应离接吻。
吻了很久。
应离微微昂起头,脊梁骨轻颤,魂魄像苍穹的鹰一样飞出去很远。
应医生检查完毕之后,就负起责任把温诺给收拾得清清爽爽。
应离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来弄温诺,也有的是力气去挑沉甸甸的水桶,两只胳膊一手一个温水桶,毛巾搭在肩头,步履稳健轻松。
应离给他收拾,还要挨小男友的踢。
他也任由温诺时不时踢踢他,确实是自己理亏。他有些像那种野性难驯的猎犬,平时是很乖顺听话,但嗅到喜欢的味道就会暴露一些骨髓深处的疯癫。
“坏东西,讨厌你。”温诺气鼓鼓道。
语气软软的一点都不严厉,完全是在撒娇。
应离眼皮都不动一下的,又拧干了帕子去擦他修长漂亮的腿。
应离不还口,温诺更是哼哼唧唧的耍小脾气:“讨厌你讨厌你,我讨厌你。”
应离淡抿薄唇,情绪很稳定:“听不清,外面风太大了。”
温诺就喜欢他这副装装的样子,越严肃越好笑。
听不清吗,温诺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甜兮兮道:“我爱你。”
应离动作一顿,把毛巾丢进水里。他弯下腰吻他的唇,跟着轻笑:“我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