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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诅咒

不安分 别雀 3987 2025-06-19 07:40:12

终于到家了,车子停在大门口,李由刚要出去撑伞,保安也撑着伞站在了车门的另一边,簕不安推门下车,推开保安的伞走入雨中:“谢谢太子爷的好意,心领了,但是不需要!以后也别管我了!免得我的幸福真来了,您又来一句这不是你最喜欢的!”

“——你知道个屁!”

雨幕隔开簕不安背影,但是割席的话很清晰地穿透暴雨,簕崈不动如山宛如雕塑,李由撑着伞在车门外等了一分多钟,等到簕不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中,他听到老板说:“把人撤了。”

雨声太大,李由有点不确定:“啊?……啊……”

簕崈终于下车了,他连忙跟上,帮老板隔开雨幕,紧接着想:气话,绝对是气话。

家里那一片狼藉已经收拾好了,地毯也换了新的,佣人擦着地板和桌子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在路过空了一半的酒柜的时候,簕崈说:“这个也换掉。”

别墅的管家扭头回来,跟李由面面相觑,李由微微摇头,管家应了一声。

至于簕不安,荻山不想回,酒店住恶心了,而且他目前身无分文。

他找了个电话亭给汪裴回电话,想借宿一晚,第二天就走,然后汪裴告诉他,旅行提前结束,她已经带着女儿回来了。

汪裴提前让保姆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在簕不安湿淋淋上门的时候,很关切地问他这几天怎么联系不到。

簕不安不以为意,说有点事在忙,没注意汪裴明显话里有话。

等他洗完澡出来,恢复了点人样,汪裴又很贴心地递上姜茶。

这辈子很少被汪裴这么体贴,簕不安在怎么心不在焉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捧着姜茶疑惑:“汤里有毒?”

汪裴拍他一巴掌:“说什么呢?这不是看你这么大的雨连把伞都没打么,关心你还错了?”

时间不早了,本该睡了的簕小音抱着一个腿很长的丑娃娃出现在卧室门口,簕不安放下姜汤招了招手,簕小音就走过来靠在了他怀里。

汪裴看着这一幕,脸上不自觉出现柔和的笑,很有母性,簕不安一下子就想到了汪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天,野心勃勃地回来傍大款。

他低头看了眼簕小音,小姑娘打着哈欠,看起来很困,但是轻轻拍着哥哥的手背,挠了挠,然后眨巴着很秀气的眼睛,看着自己。

“……忘给你带吃的了。”簕不安捏捏妹妹的脸,抱歉地说:“下次给你,行不行。”

簕小音点了点头,抱着娃娃又打了个哈欠。

簕不安指着那个大眼睛腿很长的怪物玩偶问她:“这是你的阿贝贝吗?”

簕小音点了点头,把小怪物抱紧了一点。

汪裴有话想说,打发簕小音回去睡觉了,回头的时候,簕不安端着温热的姜茶嘬了一口,垂着脑袋,跟自己很像的那双眼睛被头发遮住了。

“……刚是想问你来着”汪裴走过去,簕不安抬起头,露出脸,长着最应该狡诈的眼睛,但是里头神采平静。汪裴觉得他已经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是都到这时候了,老不死的没几年好活,她总得帮自己还有儿女打算打算。

汪裴说:“……本来说过了,你现在这样挺好的,那时候不知道你跟大少走得近。”

簕不安没有打断,汪裴顿了顿继续说:“其实现在也不应该让你冒险,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骂我,但是……咱们娘仨实在没什么人能依靠,你爸说了,不要你卖命,只要你帮他做点事就行。”

等汪裴说完,簕不安也喝完了碗里的姜汤,他轻轻放下碗,神情平淡地告诉汪裴:“那是以前,以后我跟簕崈不会再有往来了。”

“我知道,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吧?”很明显,至此,所有人都坚定以为程蓝崧是簕不安的心上人,汪裴也这么觉得。

她骂了簕世成两句,然后又问:“那姑娘现在去哪儿了?”

簕不安说:“我也不知道,被送走了。”

汪裴是见过很多痴男怨女的,虽然她对爱情相当不屑,但是很了解陷入爱河的人不能劝,她适度地沉默一下,然后假装站在簕不安这边:“父子俩一个德性,你……”

簕不安:“所以呢?”

“所以……”汪裴摸了摸鼻子,讪笑着移开目光:“那个,要不让你爸帮你找找?反正他答应了会给咱们报酬,找回来了,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头顶正是客厅最明亮的水晶灯,簕不安头低下去,脸上的神色恰好被头发的阴影罩住,叫人看不清,有那么一会儿,汪裴觉得眼前的儿子身上有种熟悉的气质。

想了会儿,才觉得像簕崈。

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之前还不信自家儿子能跟簕崈玩在一起,现在看,还真有点像。

良久,簕不安抬头,很古怪地扯了下嘴角:“好。”

簕世成给了簕不安一个小盒子,让他把这东西送给簕崈。

簕不安相当费解——按照他们以为的,自己如今已经为了佳人跟簕崈彻底翻脸势同水火了,怎么簕世成还能叫自己给簕崈送礼物?

因为中风,簕世成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很明显地不对称,精明了一辈子的双眼落在身上令人浑身不适,笑的时候更显得扭曲怪异,说话时斜扯着嘴角,腔调也有点囫囵不清:“你送,他会收的。”

感觉到了古怪,但是簕不安不明白。他只当这老狐狸知道的多,当着簕世成的面从盒子里拿出里面的钢笔,然后笑了:“那我也不可能送他这种东西。”

簕世成敲了敲桌面,那位挨过簕不安拳头的张秘书推过来一张卡,簕世成说:“送什么你自己看,剩下的给你作零花钱。”

紧接着,张秘书接过簕不安手里的钢笔,从尾端旋出一个小零件:“但要麻烦三少把这个一并送出去。”

簕不安答应地很干脆,他走后,张秘书疑惑地问簕世成:“三少就这么答应了?”

簕世成沉浸在自己一手促成的兄弟反目中丝毫不怀疑簕不安对簕崈的恨意:“当然了。”

张秘书同时还很疑惑:既然是反目,为什么三少会恨大少,大少却不会恨三少?

只是,簕世成胸有成竹,凭借多年溜须拍马的本事,张秘书适时闭嘴,选择拍东家马屁。

得知簕不安在世贸买了一只纯金乌龟,并且是空心的,并且当天窃听器中听到了簕崈办公室的对话,张秘书大喜过望回禀老板,大大歌颂一番老板英明,簕世成也很满意地给了汪裴两个庄园和几家门店,然后又划了一笔钱到簕不安卡里。

李由收到金乌龟和窃听器之后立刻献给老板,企图扭转近来公司的低气压,可惜簕崈只看了一眼就说收起来,至于明晃晃摆在盒子里的窃听器,裹了一层隔音棉,跟乌龟一起放在了办公室的陈列柜里。

就算恩断义绝,簕不安也做不来那种小人。

簕不安回到晏城再次得到一笔横财,之前打给江慎的钱江慎还回来大半,簕不安嘲笑地奚落小江爷:“哟,世上也有您办不到的事?”

小江爷依然不苟言笑:“世上人办不到的事很多。”

簕不安嗤笑,然后点头,在身后的酒柜里抽出一瓶伏特加倒了两杯——他决定暂时在晏城落脚,且手里正巧有一笔钱不想留,于是从老于手里接过这间酒馆。

分给江慎一杯伏特加,簕不安自顾自碰了一下:“听说了,你自己也在找人是不是?”

“……”很久的沉默之后,江慎说:“没有。”

簕不安认为不足为奇,世界太大了,茫茫人海,想找一个离开很多年的人确实不容易。

江慎拒绝了那杯酒:“我喝不来。”

“尝尝吧,一醉解千愁不是假话,等你酒醒了,想找的人说不准突然就回来了呢。”簕不安眨着狭长的眼,江慎对人类皮囊好坏的度量比较迟钝,但认为簕不安的眼睛实在不错。

然而即便簕不安久历花丛放电的神情如何生动熟练,抵不住江慎心如止水,他倒了杯水给自己,依旧拒绝:“不喝。”

簕不安只好独自买醉,仰头喝到一半,听到江慎说:“不是找不到,是找不回来……有的人就算知道在哪也没意义,还不如不找。”

停下喝酒的动作,簕不安看回去,小江爷总绷着的脸上挂着点不明显的失落,引起了簕不安的好奇心。

敛了一闪而过的愁闷,江慎说:“你想找的人也不是找不到,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

簕不安重重放下酒杯抓住江慎胳膊:“什么意思?你知道程蓝崧在哪儿?”

江慎只说这么多,不再透露,簕不安气急败坏,抓着江慎的胳膊企图在他嘴里抖落出一点消息,可惜小江爷的嘴很难撬开。

最后簕不安只好把怒火发泄在那串删了拉黑了也还是烂熟于心的号码。

深夜一点钟,酒馆客人不多了,但是江慎还没走——因为老板喝得烂醉,强抓着江慎要他跟人对质。

可是,等拨通了,又没了对质这回事,江慎被迫作观众。

簕不安握着听筒,待电话接通就开始愤慨地骂:“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很安静,但簕不安知道簕崈在听。

“活该你没人喜欢,活该你生病,活该亲爹兄弟全家人都想着法地想要弄死你,你活该!”

“……”

“恨我吗,哥。”不知过了多久,簕不安骂累了,仰着脑袋看着酒馆低矮的天花板,感觉到疲惫,感觉到失望,感觉麻木。

他与或许根本不在乎这些的人发狠,又难免带着神伤:“我以后都不会再关心你,不会再偏心你,不会再觉得你可怜了,阳关大道你好好走,我自己走我的独木桥。”

簕崈这边天光接近破晓,海面十分寂静,周围只有树叶安静摆动的沙沙声和病房中仪器运行的滴滴声。

突然,海面一点浪涌。

簕不安应该是哭了。

簕崈听到他骂到最后开始哽咽:“你最好他妈的能赢,你还有一辈子孤独的苦果要吃,簕崈,你要是输了,我瞧不起你。”

与开头相呼应,他给这一通希望簕崈这辈子都不好过的电话致结束语:“我恨你。”

天将破晓,簕崈终于出声:“知道我这里是几点吗?”

簕不安喝醉了,很彻底,对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都感到失望和精疲力竭,根本不在乎簕崈说了什么。

电话挂断了。

嘟了好几声,簕崈低下头,对着空气嗯了一声,然后收起电话回病房。

唐栀醒着,很费劲地对簕崈招了招手,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虚无缥缈。

簕不安的诅咒好像每一句都要实现。

唐栀:“听说见春和家里闹翻了。”

母亲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太小了,需要屏息才能听清。

“哥哥有点太固执。”唐栀很不认同地说,然后看着簕崈:“你呢?”

一如过去的每一天,唐栀十分希望簕崈能从枯涸的河里走出来:“小崈,人生并不只是一条路。”

簕崈伸出手,对唐栀说:“字还是花?”

他手心有一枚硬币,捡的,他用这枚硬币对母亲邀赌:“我选对了,您就再坚持一下。”

他暂时还不能什么都失去,直觉是这样,心底的小人每一个都在呐喊,至少要留住一个人,陪他向前走,他依稀记得自己的不择手段是有意义的。

唐栀伸手出来,把手搭在儿子的手上,温度很低,但是还有,没有做选择,而是很温柔的说:“你该好好休息了。”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很急促,喘息声清晰到仿佛就在耳边。

簕崈心有所感回头,看到簕不安冲进来。

以为他会冲来床边探望母亲,簕崈自觉退了一步给他留出缓冲余地,但是,簕不安突然冲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握着自己的手,很大声地说:“哥,我也想你幸福!”

好奇怪,怎么突然……

簕崈疑惑地抬起手,同时觉得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办。

紧接着,簕不安突然推开自己:“滚开,你们都让我觉得恶心!”

簕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手上传来微凉触感,骤然回神——

哪有什么簕不安?

自己分明还在陪护的椅子上,面前只有虚弱的母亲。

但他一时间又开始分不清楚眼前的母亲是真是假——是否有可能,母亲已经……

又或者,根本没有这一切,时间还在很久前的一个夏天?他还在荻园的花园里闲逛,然后马上要遇见正在调配饮料自娱自乐的小不点簕不安?

或者,那也是假的?

夏天,蝉鸣,桂花,雪夜,精怪一样总在深夜出现的人,都是幻觉?

唐栀终于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稍微用了点力气握住簕崈的手,手心的金属玩意儿被握得接近体温,握紧一点才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

心脏抽搐了一下,簕崈不动声色收回手,答应了一声。

走出病房是空旷的走廊,窗户,树影,海平面……

很宁静的画面,但是心脏很不平静。

一切都像是幻觉。

——簕不安好像站在走廊尽头,靠着墙,轻佻地看着自己,又好像横眉冷对,要发火。

簕崈闭上眼,感觉自己分得清那是假的,又觉得那些好像都是真的。

以前明明还要抱着被子闭上眼才会陷入凌乱的睡梦,今天他不记得自己尝试过入睡。

扶着墙稳定身体,簕崈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联系医生,但医生只能叮嘱自己一些无法做到的事,开一些只会让心魔变本加厉猖狂的药片。

【作者有话说】

天使小虫:我好了我放下了我祝弟弟幸福

恶魔小虫:我没好我黑化我全是装的我快憋不住要疯了

作者感言

别雀

别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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