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看见最新消息, 心弦仿佛被轻轻撩动了下,舌尖顶着上颚。
梁晏……是不是在吃醋?
他唇角抿起,压下上翘的弧度,蹭动指尖回:[我到底是谁的?]
梁晏看到消息时, 眉眼笑意加深, 不喝酒也很会撩拨人。
[梁晏:喜欢你的人这么多, 你挑了谁就是谁的。]
明越手指按在屏幕上的力道加重, 不小心滑在梁晏的头像上。
聊天页面震动一瞬, 下一秒出现了拍了拍梁晏的字体,似暗示般回了上句话。
明越心神微紧,却见梁晏秒回:[我的荣幸。]
明越指尖抵着那四个字,单从文字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温柔。
对面又发来了消息。
[梁晏:可是这么多喜欢你的人,都比我有优势。]
浓浓的酸味隔着屏幕冒了出来, 给人一种错觉, 不是他在追梁晏,而是梁晏……追他。
梁晏姿态放的很低, 他在给他台阶下,千方百计照顾他的情绪,却总是表现的像是逗弄他。
真心假意, 其实很容易分的清楚。
明越眼尾微弯,眸底闪烁着异样的光亮:[为什么?]
是梁晏高估了他,他哪是那般宁折不曲的人, 不需给他台阶,哪怕万丈深渊,底下站着的是梁晏, 他也毫不犹豫跳下去。哪怕梁晏厌他憎他,他仍旧会扑上去, 咬掉一口肉才甘心。
对明越来说,占有是第一要义,在梁晏这里,他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只是从前贪这个人,现在人和心,他都要。
梁晏:[我不是第一个看见这张图的人,我不是最特殊的。]
底下跟着发来这次品牌服装的宣传照,那照片将明越拍的宛若春日精灵,灵动又带着冬雪初融的冷调。
明越被特殊二字勾动心神,思索片刻,打开相册,仔细挑选了一张尚未官宣的杂志封面图,发了过去。
那是一张暗黑色调的杂志照片,无袖皮质马甲挂在肩上,深v领口露出小片瓷白胸膛,黑色裤子包裹笔直修长的双腿,精致的五官撑得住浓烈的妆容,上挑的眉眼冷淡挑衅,冷艳又尖锐,动人心魄。
与上一张春日时装照形成全然的反差,极具冲击力。
浓烈的夜色之中,一轮圆月高悬,月光的光辉耀眼,却遮掩不了他半分靡丽的光彩,无法被驯服的美人,天生张扬绚丽,他本该如此。
梁晏想起原来剧情给明越的设定,这种人不应该是反派,坠入谷底也有反弹生长的资本,他本该过着自己绚丽耀眼的一生。
手机震动。
[明越:只给你看。]
—
离恋综开播还有一天,明越放不了假,他还没能力压缩工作时间,在圈内才迈出了第一步,需要大量的接受和吸纳一切专业的东西,早年他自己的都是野路子,如今全部被打翻再重组。
只是这忙碌的档口,正撞上他在追梁晏,像是故意和他过不去,拖慢了进度,明越心里有些焦躁。
他在舞蹈室里上课,接下的那个电视剧男配要有舞蹈功底,明越临时抱佛脚,跟着舞蹈老师练习。
临近中午,明越结束训练,拎起挂在颈间的毛巾擦汗,一边往洗浴间走,途中遇见了来找他的沈眷。
沈眷看见他直接凑了上来,明越下意识躲了下,沈眷微眯着眼睛,抱臂:“怎么,有主的人碰不得了?”
明越瞥他一眼,擦着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浑身的汗,别碰着我。”
沈眷没计较,看四下无人,拦着明越问:“最近公司变天了,空降新股东,高层换了一大半,新进了一批不知底细的人,公司放宽合同限制,小透明们纷纷跑路……这事,你知道吗?”
明越愣了下,垂眸,“听说了,具体不清楚。”
他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梁晏的手笔,也不清楚对方的打算,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会沿着这条路不断向上爬。
“不清楚?”沈眷跟着明越进了换衣间,他锁上门,看着明越,眼底有深意,“要真是你那位做的,你……不觉得害怕吗?”
明越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换洗衣服,闻言转头看向沈眷,“我为什么要害怕?”
沈眷:“要是给一两个资源也就算了,他连公司都插上手了,这不是妥妥把你拿捏在手里?以后要生要死,都是金主一句话的事,我承认这破公司不行,但以后只会更糟糕。”
沈眷越说越沉重,“我以前遇到过偏执狂,表面风光霁月一老板,其实内里已经烂了臭了,就喜欢把人攥在他手心,掌控着人的一切,故意将人捧到天上,再重重坠落,以对方挣扎痛苦为乐……”
明越打断他:“他不是金主。”
沈眷:“……”
合着说这么多,就听进去了这一句。
沈眷狐疑的打量着明越,他之前见着明越对梁晏的态度没太放在心上,如今才蓦地反应过来。
明越不是趋利避害走捷径的人,他若是对哪个人这样特殊,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指不定是蓄谋已久,上恋综跟梁晏成了情侣,也是得偿所愿。
妈的,这年头还真有傻兮兮的恋爱脑。
“不是金主那是什么?”沈眷拉着一张脸,轻哼一声。
他和明越之间很懂得把握分寸,谁也不会过度干涉谁的决定,沈眷也不是那种有耐心苦口婆心的人。
明越认真道:“我在追他。”
沈眷:“……”
他一直以为明越是脚踏实地的人,眼下看来,并非如此,这脚都踩天上去了。
“你这说的是人话?”沈眷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不可思议道:“梁晏这么好追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出手?”
明越目光冰凉的扫他一眼:“你敢。”
沈眷不敢,他思来想去,脑海中浮现他们两个在恋综暧昧黏糊的画面,一时也琢磨不透梁晏的心思。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沈眷岔开话题。
明越手里拿着换洗衣服往淋浴间里走,本不想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问沈眷:“还记得在化妆间撞见梁晏那次吗?”
沈眷嘴角一抽,还以为这茬就这么过去了,“你……那天晚上回去还好吧?”
屁股有没有开花?
明越面无表情,走进淋浴间之前,回头看向沈眷道:“因为你的一句话,他差点跟我断了。”
沈眷:“……”
明越洗了澡出来,沈眷早就溜了,陈鑫打来电话说要给他带饭,时间还早,但他下午还有个本市的活动,时间不宽裕,他没让陈鑫买饭,让对方下午一点半在公司等他。
这中间还有两个小时,够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明越刚上车就收到了梁晏的消息。
[梁晏:中午了。]
简单的三个字,似包含了许多深意。明越胸口似被羽毛掠过,撩起一阵痒意。
[明越:休息时间多久?]
[梁晏:我是老板。]
梁晏是老板,全看他愿意在明越身上花费的时间。
而他并没有在此设下时限。
梁晏的每字每句,都在明越舌尖默默滚过,莫名品出了纵容的甜,让他心脏悸动,想要立刻见到梁晏,一分一秒都不想多浪费。
[明越:等我。]
有时候,越是急切想做什么,越是没办法如愿。
明越开的是公司配的车,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想到了什么,忽然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软件。
梁晏散会后将近十二点,看了眼明越最后发来消息的时间,正想打电话时,前台内线先打了过来,说楼下有他的收件,同城跑腿送来的,是一枝红玫瑰。
梁晏一顿,唇角弯出愉悦的弧度。
两分钟后,那朵玫瑰送到了梁晏的手里。
他鼻尖轻嗅着绯色花瓣,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梁晏:“迟到的礼物?”
低沉悦耳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明越焦躁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喜欢吗?”他问。
梁晏鼻腔嗯了声,似是慵懒放松,又很愉悦:“人和玫瑰一起出现的话,我就招架不住了。”
招架不住什么……
明越舔了舔干燥的唇,眸底闪烁:“是吗?那我下次再……”
“下次这招算作弊,不管用了。”梁打断他,“堵车了?”
明越嗯了声,看了眼后座上的保温饭盒,“你先去吃饭,我尽量早点到。”
梁晏这次没让徐特助提前订餐,他指尖按着桌上滚动的钢笔,声音传递过去,透着特有磁性的魅力,语调轻悦。
“等你。”
四十多分钟后,拥挤的车流终于动了起来,明越赶在十二点半之前踏入了公司大厅。
上次见过的前台女生主动迎了上来,帮他打开右侧的专属电梯,这次没跟着送上去。
玫瑰花修剪了枝叶,放进了一个漂亮的瓷瓶里,摆在梁晏办公桌醒目的位置,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一眼便能看见那朵盛放的娇艳玫瑰。
明越敲了敲门,等了会不见有动静,他顿了下,推门而入,扫了眼桌上玫瑰,视线落在梁晏身上。
他仰靠在老板椅上,眼睛阖着,似在小憩。肩膀落了道正午的阳光,另一半的藏在阴影里,明暗拼接的颜色,有股别样的魅力。
明越关门的动作放轻,走到茶几上时将手上食盒放下,而后慢步来到梁晏面前。
明越站在桌前,手撑在桌上,缓缓凑了过去,目不转睛的看着,梁晏很白,睫毛也很长,深邃含情的眼眸闭上,唇角也没了笑意,比醒着多了几分冷淡和距离感。
明越喉结滚动了下,他许久没和梁晏亲近了,不自觉靠的愈发近,仿佛梁晏天然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填补上这中间的距离。
他嗅到了梁晏身上熟悉的淡香,耳边是对方清浅平稳的呼吸,蓦地,明越对上了梁晏睁开的眼眸,眼底藏着笑。
“偷亲我?”梁晏挑眉。
明越被抓包,面上赧然地漫上红晕,他并未退开,呼吸微屏,否认道:“没有,想看你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梁晏:“你馋的吞口水的声音把我吵醒了。”
“……”
明越面无表情,脸颊发烫,似破罐破摔般,直直迎着梁晏的目光道:“允许吗?”
那看来的眼睛里仿佛淬了一点就燃的火星子,烧到了梁晏身上。
梁晏舌尖抵上后槽牙,默了片刻,笑着拒绝:“犯规了。”
犯的是哪门子的规矩,明越知道,他没追上人,没这个资格亲人。
可梁晏无时无刻不在纵容着他犯规。
微弱的花香隔着不远的距离飘来,似在两人之前缠绕了一道暧昧的丝线,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脚边,将空气染上了一丝躁意。
明越垂眼,视线落在梁晏淡色薄唇上,慢吞吞口气不小:“你可以当没发现。”
“原来不是迟到的礼物,是想占我便宜给的交换物。”梁晏手里握着的钢笔抵在明越的肩上,阻止了他的靠近:“有点亏,我不能答应。”
“那什么时候可以?”明越面上平淡,缓慢退开身,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贪念。
梁晏笑而不语,明越眸光微颤,退而求其次,垂着脑袋淡声:“不能亲,牵手总可以吧?”
他视线落在梁晏握着的手指上,手背青筋微微突起好看的弧度,骨节修长,摸起来手感应该很好,让人想覆盖在上面,像他把玩钢笔那般,把玩他的指尖。
他的目光赤/裸裸,话语也过分直白,梁晏呼吸微重,眸色渐深。
他刚才说的招架不住,不是玩笑话。
醉酒之后的乖软,和反应周期过后的主动进攻,这样的明越,诱的他食指大动。
梁晏低笑,声音有些许哑意:“这些事情,不能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明越不自在抿唇,“那要怎么样?”
“氛围。”
明越眼神飘忽,扫过梁晏的眼睛,扫过他的唇,心想自己的确把这氛围打散了。
他垂下眼睫,正欲退开时,感觉领口一紧,梁晏拽着他的衣领,凑了过来,明越只觉唇边湿软,梁晏在他嘴角落下轻吻。
轻柔的吻仿佛带着香甜的气味,转瞬即逝,耳边是梁晏散漫低沉的声音:“感觉到了吗?氛围。”
明越心跳漏了半拍,在梁晏退开时反握住他的手,“这算什么?”
关系不明不白的时候,梁晏主动亲了他,是不是说明……
梁晏一眼看透他心思,啧了声,“没那么简单到手,还得继续追。”
明越:“……”
明越松开他的手,错开梁晏的视线,红着耳尖淡声道:“我哄你,你说了算。”
梁晏舔了下唇,有些牙痒,想下口。
宽敞安静的办公室忽然想起了一道咕噜空鸣,梁晏一顿,目光落在明越小腹上,低笑出声。
明越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他将保温饭盒提了过来,磨蹭了这么久,好在饭菜还热着,两人就这一个饭盒一起用餐。
许是在恋综期间一起吃家常便饭吃惯了,这会两人之间温馨的状态显得很自然。
明越时间不多,吃过饭就要赶回去,陈鑫还送他去活动场地。
离开前,他将保温盒收拾起来带上,听见梁晏道:“我晚上有个宴会,大概九点多结束。”
明越动作一停,反应两秒后明白梁晏的意思。
是报备,也是要求。
被追求者提供的近水楼台。
他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记住了。”
明越回到公司没多久,手机上就多了条消息,梁晏发来的一条地址信息。
——
一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明越专心沉浸其中,结束时腿脚有些酸,不是什么大问题。晚上在公司待到八点多,他换好衣服,直接开车去了目的地。
差不多到了梁晏说的时间,明越发过去消息,说他到了,在酒店马路对面等他。
梁晏没喝醉,出来时身边跟着两个公司老总,客气的送他到黑色小车旁,眼神有意朝里面瞄。
梁晏站在车外,没开车门,笑道:“改日再聊。”
“一定一定。”
两人离开后,梁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狭窄密闭的空间里,明越嗅到了他身上酒味,不难闻,恍惚间想起和梁晏最初在会所撞见的那次。
梁晏喝了酒,好像不会失态,似和平时状态差不多,顶多更懒散了点。
眼前一道阴影袭来,梁晏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在我面前走神,是要扣分的。”
明越回神,将车座中间的保温杯拿出来,拧开杯盖递给他。
“蜂蜜水,杯子是新的。”
梁晏接过,仰头喝了口,明越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又看见,梁晏放下杯子后,被温水润泽后的唇。
还是有区别的。
梁晏的嘴唇,比平时更红,呈现一种靡丽的殷红。
他看的时间有点长,梁晏半阖的眼皮轻抬,睨了他一眼,鼻腔轻哼了声,似是懒得开口,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明越眉眼微弯,凑过去帮他系上安全带,离得很近,他能感觉到梁晏呼吸裹着炙热的温度,稍微停顿,便撤开了身。
车子前期平稳的行驶,后来忽然加速,梁晏没睡死,察觉不对睁开了眼,偏头见明越拧紧着眉。
“有人尾随了一路。”明越道。
梁晏透过后视镜,看见了车后紧紧跟随的小黑车,车很普通,看不出端倪,梁晏一时无法判断是姚安富和明家穷途末路的手段,还是别的什么人蓄意安排。
“放松。”梁晏收回视线,抬手覆在明越紧握方向盘的手上,明越紧张的心神松了一瞬。
前路的车流不算少,他们很快驶出主干道,明越动了动唇,梁晏似看出他所想,提前截住了他话。
“看完不顺眼的人多着,你嫌我拖累你?”
明越眉心蹙的更紧,“没有。”
没心思再想别的,道路上的车辆渐少,尾随的车辆忽的冲了过来,并排的车身挤压而来。
明越瞳孔紧缩,脚踩刹车,下意识向右打方向盘,右侧伸来的一只手按住,减缓了力道,车身擦着那辆黑车,砰的一声撞在路边树上。
安全气囊及时弹出,车前窗玻璃裂了,撞上的那一刻明越扑身挡了过来,梁晏伸手将他按在怀里,手臂被玻璃碎片划了道口子,所幸两人都无大碍。
那辆黑车逃之夭夭,梁晏打电话报了警,又打了电话让徐特助来接。
头顶路灯很亮,将梁晏手上的血迹照的清晰,那划伤之处,从小臂延伸到了腕骨,血迹模糊在白衬衫袖口,明越看的触目惊心。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梁晏的右手看,细看之下,垂落在身侧的双手都在颤抖。
梁晏挂了电话,见人愣在原地,似被吓到了,他抬起胳膊,看了眼内侧的伤,不算严重,划痕长,伤口其实不深,就是看着唬人。
车上没有备药箱,伤口的刺痛一阵阵袭来,梁晏没去管它,打了电话人来的没那么快,一时半会处理不了。
梁晏抬起没受伤的左手,伸到明越面前,细细红绳挂在手腕,露在袖口外。
“好在红绳戴在左手上,不然会被割断吧?”梁晏勾唇笑道。
明越沉默半晌没有回应,他垂着脑袋,背光看不清神色,梁晏挑眉收回手时,又被他死死攥住,力道大的有些惊人。
明越抬起头,灯光落入他的眼睛,也叫人看清了他发红的眼眶,和苍白脆弱的神情,梁晏心脏似被狠狠揪了下。
明越嗓音干涩发哑,声音颤的似要哭出来:“这种时候,你还在意它?”
梁晏闭了闭眼,呼吸时疼痛似乎传递进了胸口,让心脏变得沉甸甸,又被填充的很满。
他顺着明越抓他手的动作,将人抵在身后的树上,路灯将梁晏的脸庞照的清晰无比,他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说了句和眼前场景格格不入的话。
“知道追人最关键的是什么吗?”
他贴的很近,额头抵着明越的额头,滚烫的呼吸交织,明越乱了心神,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梁晏蹭着他的鼻尖,唇无意识的擦过明越的嘴角,轻声呢喃,“喜欢你……”
明越蓦地睁大眼睛,来不及反应,梁晏的吻细细密密落在他唇上:
“我等不及了,明越。”
想追他,要先告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