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第二天下午到达目的地。
中途罗竞在休息站睡了三个小时又精神抖擞的起来开车。
那时候陈侦睡得朦朦胧胧。
罗竞拍醒他,让他转移到后座。
陈侦才发现罗竞那个狗日的把后面改成了床。
床不宽,只够睡一个人。
床对面是个小型厨房。
俨然像台房车。
罗竞让陈侦睡在舒适的小床上,自己铺开毯子睡在地板上。
改装很仓促,罗竞的长腿无处安放只能蜷缩着,他也不抱怨,冲陈侦嘻嘻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闭上眼睛。
陈侦看他睡得憋屈,心里只有一个字“该”!
陈侦的平静超出罗竞的想象。
他以为对方怎么都会闹一闹。
结果人醒来后把自己收拾干净,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问要不要换他休息。
罗竞产生一种错觉,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对方不抱怨不唠叨,睡一觉就转变心态。
多么好的灵魂伴侣呀!
“你会开车?”罗竞记得陈侦没买车。
陈侦咬了口灌汤小包,还是尝不出食物原本的滋味,但孕吐确实在好转,之前一点油腥都沾不了。
不能吃太多,吃完一只小汤包,陈侦换上一碗海参粥。
“不会,但有驾照。”陈侦大二考的驾照,四年没碰过车,可以说意念会开。
“那你还换我,不怕车毁人亡!”
陈侦淡定地咽下粥,“前往演唱会的路上车祸去世,你能流芳百世。”
好吧!
还在生气中。
去他妈的灵魂伴侣。
罗竞知道他没法一直把人锁着,路上一直哄人,“你待业在家,跟着出来逛逛多好。”
陈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蓝天白云,绿茵丛丛。
不管在哪里,夏天总是美丽迷人的。
“我肚子里有个瘤。”
又成了瘤!
罗竞有些烦躁,他不是有耐心的人,在陈侦的事情上可能这辈子的耐心都拿出来,平日里两人斗来斗去是情趣。
现在他忙得脚不沾地,队员们坐早晨的飞机抵达,大牛来电话已经在现场排练,话里话外他作为主唱不到场有点耍大牌的意思。
那天大牛委婉告诉他陈侦很可能已经结婚,家里说不定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
他死死捂着嘴,在大牛看来就是被打击得痛不欲生。
他只是差点没笑出来。
确实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不过在陈侦肚子里。
还他妈的是他的,想想就爽。
当他不跟大部队自己开车时,大牛并不知道他绑架了陈侦,一路都很担心罗竞的状态。
担心他为情所困,真的撞死在高速上。
过去后安置陈侦,跟队员汇合,说不定还要向主办方赔礼道歉,再倒霉点被老牌乐队骂几句都是有可能的。
这种时候陈侦想走,他真拦不住。
好在陈侦没带身份证。
罗竞哄了一路,陈侦一直不咸不淡。
就在他以为哄好时,陈侦又刺他一句。
还把孩子说成瘤。
既然是瘤,干嘛还留着?
罗竞很想挑明真相,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多么快乐的事情!
陈侦不接受他多半跟孩子有关,担心自己这个后爸对孩子不好。
只要坦言自己就是孩子父亲,顾虑不就解决呢?
罗竞决定开完第一场就跟陈侦坦白。
“别老挂在嘴边说,不好!”罗竞憋屈地劝。
陈侦慢悠悠地说,“那怎么才算好,被你强行绑架就算好?知道我为什么买的房子离医院那么近?”
陈侦抚摸上肚子,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因为我随时都可能死!”
车子停好后,罗竞翻过驾驶室一把抱住陈侦。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陈侦冷漠地推开罗竞,“你拿什么保证?突发奇想的冲动行为,不计后果想做什么做什么的随意性格?”
“罗竞,你是24岁,不是2+4岁,你在美国胡闹有人替你买单,但你不是我,没人替我买单。”
罗竞感到一丝害怕,他想把陈侦拴在身边,却发现人离他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替你买单。”
“你相信我,我会尽量去做,做好,可能一开始不尽人意,就像做饭,我读高中时学的日式菜,很多年没有碰过,你吃得下去我才重新捡起来,你很喜欢的对不对?”
罗竞眼中有渴望,有小心翼翼。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优点让人喜爱。
他像一个幼稚天真的孩子望着陈侦:是不是改正错误,你就会原谅我?
可惜罗竞不是小孩,陈侦也不是他的老师。
陈侦垂下眼睛,“你先去忙演唱会,等结束后我们好好谈一下。”
罗竞蹲在陈侦的面前,他担心陈侦只是回避问题,过去很多次陈侦就是这样做的。
他捏住陈侦的胳膊,将人拉到面前。
嘴唇贴着嘴唇,像孩子那般连续碰触了好几下。
“你看着我,看着我!”
陈侦抬起眼睛,漂亮的瑞风眼像看陌生人那般看着罗竞。
不,还不如陌生人。
陈侦对陌生人是和善的,有礼貌的。
罗竞终于有种被伤到心的感觉。
但是他还有希望的不是?
只要他告诉陈侦自己就是孩子爸爸,那名捐精者,他们之间是有可能开始的。
“时间不早了,你的队友们在等你。”
窗外,大牛跟几名队员疑惑地看着车内。
他们看不见车内的情形,不明白罗竞的车到了人却不下来。
罗竞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察觉到此时并非一个好时机。
陈侦的态度那么让他伤心。
他难过的快要哭了。
最终只是红着眼睛拉开车门。
陈侦看着罗竞走向他的队员。
也看见大牛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陈侦心里想骂娘,觉得自己婊值冲天。
演唱会很成功。
特别深渊乐队的主唱感情充沛,沉浸式表演。
在一首嘶声力竭的情歌里唱到痛哭流涕。
场面一度极具感染力。
罗竞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大牛摸到埃尔法的屁股后面,他抽了一支烟,决定重新思考问题。
陈侦说他跟罗竞只是朋友。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话里,他没看见陈侦耍心眼的态度,好像真的只是罗竞没看清形式缠着人家。
他暂且相信陈侦,文化人嘛,多少有点礼义廉耻。
然后,他就看见陈侦坐在罗竞临时改装的埃尔法上。
这辆车是罗竞自己掏钱买给乐队用的,加了三十多万又等了好几个月才拿到。
座位的保护膜都没撕,罗竞拿去改装,4s店不改,也不知道他找的什么垃圾店,活生生改出五菱宏光的气质,真想煽死这个败家子。
现在明白了,为了陈侦。
抽完烟大牛有了思路,他面对的不再是过去那种无脑粉丝,只靠一腔热爱就往上冲。
这位陈老师有脑子,有心眼。
大牛轻轻拨开车门。
青年靠着窗户看书,车内开着冷气,发动机一直开着,这是怕人热着,大牛明白罗竞为什么又给自己一把车钥匙,还让自己去加油。
车内冷气开的挺足,青年穿着一套长袖居家服,居家服是黑色缎面丝绸,光滑柔软,质地凉爽。
但大牛的注意力都被青年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吸引,跟黑色居家服对比,那肌肤就像塞外白雪,古井贡盐。
兴许车内光线昏暗,窗外的阳光被车膜过滤后出现丁达尔现象,青年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呲,难怪!
妥妥一朵男莲花。
大牛正要上车,青年抬起头,漂亮脸蛋透着疏离感,全然不复超市的如沐春风,“大牛老师,您身上有烟味。”
得儿,称呼全变了。
这待遇不是差了一点两点。
大牛也不矫情,站在车下拉开半尺宽的门缝蹭冷气,堂堂深渊乐队经纪人,沦落到跟看门狗似的。
“我长话短说,陈老师也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罗竞不懂事,您也不懂事?我承认罗竞那小子容易犯浑,总让人头疼,您要是没那意思,他还上赶着给您踩脸。”
陈侦没有否认,确实是事实。
大牛一看八九不离十,心里有底,“我想您也没打算长期发展,罗竞走到今天不容易,说吧,您想要什么?”
陈侦想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
只是他这样说没人信。
他不介意当个恶人。
“我没问题,你是个敞亮人,那我也直说,我想跟他断了,罗竞那边?”
这就是最让人头疼的,罗竞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犟种,但大牛不是心慈手软的小年轻,他笑得老谋深算,“只要陈老师配合,罗竞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