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像是蚂蚁一样在温鱼的耳朵上爬,他被谢楼箍紧了腰,躲又躲不开,只能伸手去捂谢楼的嘴。
谢楼一口咬住温鱼的手指。
咬得不重,但把温鱼的脑子咬得晕乎乎的。
谢楼的意思是,不喜欢林瑶,喜欢他。
他当然知道楼哥喜欢他。
但这不是一样的喜欢啊。
楼哥笨蛋。
“你会亲林瑶吗?”温鱼问他。
“你觉得会不会?”谢楼真想敲他了,温鱼道:“不会。是因为你不好意思。”
会不好意思,这才是男女之情。
至于他,谢楼可以随便亲,因为他们是兄弟。
温鱼捋这个关系捋得非常顺溜,谢楼的热得快直接敲上了他的头顶,温鱼吃痛,低低地啊了一声:“你打我干什么!”
谢楼道:“敲木鱼。”
温鱼:“……你才木。”
谢楼没再和他掰扯,把水热好,拧了一条毛巾递给温鱼:“洗脸,先睡一觉。”
温鱼接过毛巾擦脸,他洗脸的时候动作特别轻,像是生怕把自己的脸擦坏了似的,谢楼看不下去,一把薅过毛巾,把温鱼的脸搓得通红。
温鱼差点被毛巾捂死,他一张脸被搓得红扑扑的,在透气的当口,小声问谢楼:“你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要给她穿你的衣服。”
这话问得非常没有底气,温鱼明明没有吃醋,但总觉得问出这种话的时候,自己就是真的在吃醋了。
脸更烫了。
谢楼的视线移了过来:“怎么了?”
温鱼耳廓发红:“你随随便便就把衣服给别人穿,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谢楼挑眉:“怎么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了。”
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温鱼本来就是在胡闹,他一拍身下的榻榻米:“你什么态度?你把衣服给别人穿你还有理了对吧,我懒得和你说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他看起来火气旺盛,直起身就要推门出去,谢楼飞快勾住他的手:“去哪儿?”
“要你管。”
“这么生气?一件衣服而已。”
“什么叫一件衣服而已!这是衣服的事吗!”
谢楼把人往回拉:“那是裤子的事?”
温鱼:“……”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谢楼还看不出来他这吃醋的态度吗。
直男真是令人头疼的生物。
温鱼本来是装的生气,现在是真有点郁闷了:“你别拉着我,我去隔壁和何一帆睡觉,让林瑶和你一起住。”
他话音刚落,谢楼施加的拉力蓦地增大,温鱼一时不防,摔进了他怀里。
谢楼靠在榻榻米上,把温鱼圈在怀里,双手把温鱼的腰箍得很紧,轻声道:“我刚才态度确实不好,我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不把衣服给别人,别生气了,快睡觉。”
两人挤在不算宽大的榻榻米上,温鱼窝在谢楼怀里,听着谢楼的道歉,他反问:“错哪儿了?”
谢楼略微沉默:“错在不该给衣服。”
温鱼道:“为什么不可以给衣服?”
“因为那件衣服是去年暑假爬月泉山的时候,小鱼用零花钱给我买的,所以不能随便给别人穿。”
?谢楼不提起温鱼都快忘记了。
但既然提了,温鱼道:“不仅是这个原因,还有,那是你穿过的衣服……”
他说完,觉得这样依然无法明确表达自己的醋意,补充道:“那上面全是你的味道,这太亲密了。”
“比我们现在还亲密吗?”谢楼的下巴浅浅地搭上了温鱼肩膀,侧过头,牙齿发痒似的在温鱼侧颈处虚张声势地咬了一口:“我们什么亲密的事情没做过?没有人比我们更亲密了,宝贝。”
温鱼耳根蓦地滚烫。
他躲开谢楼的牙齿,往下滑了滑,用后脑勺撞了一下谢楼的肩膀。
谢楼像是笑了一声:“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要吃一些奇奇怪怪的醋。”
——
夜深,玻璃上的雾气越聚越厚,在第一缕晨光袭来时,凝聚成了细小的冰花。
加油站外,依然空空荡荡,凉风席卷着落叶匆匆而过。
温鱼是被冻醒的,他眼花缭乱地起身,谢楼察觉到怀里的动静,旋即醒了过来。
两人同步伸懒腰打哈欠,温鱼搓了搓手,朝窗户看过去,除了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外,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两人洗漱好推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入,凉入肺腑,温鱼看了看苍白的天,又看了看堆到自己膝盖的积雪,他站在门口,有感而发:“原来这就是世、界、末、日。”
轻轻一哈气,空气里立马出现一缕白雾。
温鱼在原地跺了跺脚,他觉得,再待在区外,别说丧尸了,就是这鬼天气迟早有天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这天气变化也太变态,昨天还热得要死,今天就开始下雪。雪花恐怕呼啦啦吹了一整晚,现在虽然已经停了,但完全把他们的路堵死,不仅如此,车也被雪给埋了。
隔壁,何一帆和林瑶先他们一步醒过来,一人扛着一把铲子在清雪,已经在门口清出了一小段路。
何一帆见温鱼推开门出来,举起扫帚:“终于醒了,还以为你俩被冻死了呢!”
他扔给温鱼和谢楼一人一件羽绒服:“昨天的衣服真是拿对了。”
温鱼把羽绒服裹好,整个人只露出眼睛和手在外面,他伸手也去墙边抓了一把铁铲,吭哧吭哧开始铲门口的雪:“这么大的雪,赶不了路了。”
温鱼的语气听起来不乏遗憾惋惜。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非常虚伪的遗憾。
“对啊,林再秋和乐遥绝壁是被堵在路上了。”何一帆道:“我们也别去找他们了,就在这里等雪化吧,他们应该会找过来的。”
“行。”
所有人卖力清了一上午的雪,温鱼累得大喘气,他把铲子插进雪里想要歇会儿,谢楼扛着铲子路过他旁边,突地顿住脚步:“小鱼,你脖子上有东西。”
温鱼一愣,谢楼的语气略显严肃,温鱼有些惊恐地看他,脖子僵硬,一动不敢动:“虫子?”
“嗯。”谢楼喉结滚动:“你别动,我给你拿下来,小心它咬你。”
温鱼浑身僵直:“什么虫啊?不会是蟑螂吧?楼哥你快点,啊!!!”
脖子忽然被一只冷冰冰的手冻了一顿好的,温鱼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被整了时,谢楼已经跑了。
“谢楼!”温鱼怒气冲冲:“讨厌鬼!”
何一帆和林瑶抬头时,谢楼和温鱼已经和平解决了矛盾,温鱼挂在谢楼的背上,就差骑到谢楼头上去。
林瑶站在何一帆身侧,道:“谢楼对温鱼,好像很特殊。”
何一帆瞟了她一眼:“是很特殊。”他不乏刻意:“我甚至怀疑啊,谢楼喜欢温鱼,不喜欢女的。”
何一帆觉得自己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朋友,为温鱼的爱情操碎了心。
但温鱼本人浑然不觉,他在和谢楼算账的过程中,不小心把谢楼的外套拉链扯坏了,现在正在发愁。
谢楼垂眸瞧着他,语气非常欠揍:“你现在说怎么办吧。”
温鱼:“……”他手里捏着那个被拽下来的拉链头:“我给你上回去不就好了?计较什么,小气鬼,大不了把我自己的赔给你。”
温鱼尝试了好几次,都没给谢楼怼回去:“你脱下来我再给你弄。”
谢楼不脱:“你想冻死我?谋害亲哥对你有什么好处。”
温鱼:“……”
嘴贱。
很欠揍。
两人掰扯来掰扯去之际,林瑶突然走了过来:“怎么了?”
谢楼双手插兜,恢复了高冷,没说话。
温鱼道:“他的拉链不争气,自己坏掉了。”
谢楼挑眉:“?”
林瑶放下铲子,走到两人身边伸出手:“我来试试?”
温鱼立马同意,他直接把谢楼扔给了林瑶:“谢谢瑶姐。”
林瑶接过拉链,在谢楼面前微微俯身,纤细的手指握住了谢楼的衣摆。
谢楼像是想要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林瑶,但林瑶的动作很快,手巧得不像话,谢楼还没来得及脱,她三两下就把拉链给上好了。
何一帆刚扬起一铲雪,抬头就瞧见这么一副画面。
林瑶给谢楼修衣服拉链,而谢楼就那么垂眼瞧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躲开。林瑶修好拉链后,还顺带给谢楼把拉链拉上了,直接拉到了下巴处。
卧槽……这也太他妈暧昧了。
温鱼这蠢货,就在旁边看着啊!
何一帆恨铁不成钢,他扔掉铲子,几步奔上前去,把温鱼拉开:“怎么回事?你就这样干看着啊!”
温鱼眼里进了一片雪,冻得他眼睛生疼,他正揉呢,突然被何一帆拽开,温鱼眼睛一眨,就是一滴水珠:“那我能怎么办?我又不会修拉链。”
何一帆被他的‘眼泪’吓到了。
天哪,真是可怜的娃,都委屈哭了。
何一帆脸色一变:“不至于不至于。”他拍了拍温鱼的肩膀:“修拉链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他递给温鱼一张纸:“先别哭了。”
温鱼接过他递来的纸,按住湿乎乎的眼睫:“我没哭,是雪跑到眼睛里面去了。”
何一帆:……听听,多么拙劣的借口。都难过成这样了还要面子呢。
何一帆唉声叹气,温鱼这才慢半拍地和他同频共振:“呜,对,我不会修拉链,我好失败,楼哥一定不会喜欢一个不会修拉链的我。”
他假哭到一半,眼前突然一黑。
有人把他羽绒服的帽子给他盖上了。
温鱼两眼一抹黑,伸手去扒拉,谢楼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继续铲雪。”
谢楼拖着他就走,何一帆看不下去:“谢楼。”
谢楼脚步一顿。
何一帆道:“他都哭了,你不能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