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体测,有些同学跪倒在一千米前,使出各种伎俩对付这项大魔王。
其中找人代跑,成了最佳选择。
时初站在操场边,看着同一个人以不同的名字连跑三次,叹为观止。
那人十分嚣张,次次跑第一,快到终点线前还要停下回身给第二名比个嘲笑的姿势。
录成绩的不知道是老师还是学生,还真就视而不见。
“看什么呢?”
秦煜从后面走过来,轻轻撞了下时初的肩膀,给他手里塞一瓶水。
刚去买的,常温,时初也才跑完一千米,不能喝太冰。
时初摇摇头,目光放到秦煜身上,空着的那只手往他面前一伸:“东西给我吧。”
秦煜把手机、宿舍钥匙、校园卡等一股脑掏出来交给时初,还要嘱咐他:“我去跑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哦。”
等站到起跑线了,秦煜还频频回头看时初所在的方向。
他倒不是怕时初走掉,只是单纯觉得刚跑完步,脸上还带着点红的时初站在人群里,特别的……好看。
口哨声吹响,秦煜收回视线,刚跑两步,被旁边一人挤了下。
他扭头看一眼,陌生面孔,只当是人多,抢道时误撞,没放心上。
跑出一圈后,大家距离逐渐拉开。秦煜一直在前几个,此时才发现刚才挤他那人也和他齐驱并进,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
又过了半圈,那人朝他说:“不错啊,能不被我拉出一大截,挺厉害的。”
前面确实没人了,秦煜不知不觉跑到了第一个。
这没什么,天天在篮球场上训练,一场比赛打下来也需要强大的体能,应付体测还是很容易的。
秦煜没有在跑步时聊天的爱好,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那人又说:“我跑三趟了,这是第四趟。你别跟我抢第一啊,我今天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体院之光。”
秦煜心想这番发言挺中二,不过还是很好心地顿了下脚步,让那人领先自己两米。
体测嘛,又不是比赛,争个第一第二的没必要。
耳边只有风声和心跳声,剩最后两百米冲刺的时候,秦煜看见时初离开了刚才站的地方,朝终点线这边走过来。
他顿时来了动力,整个人都精神了,只想着要快点冲线,超过刚才那人时还略带歉意留了句:“不好意思啊哥们儿。”
“我操!”那人在后面喊了声,也加大了步伐。
其实时初是鬼使神差之下过来的,如果秦煜不是在那个人的后面,他不会有这种反应。
只是一想到那人总是对第二名做侮辱性动作,而这个第二名现在有可能变成秦煜,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好在秦煜冲刺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支棱起来了,超过了那人,以领先第二名零点几秒的成绩冲线。
时初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刚想先退到旁边去,就被一直跑到他面前的秦煜撞进怀里,惯性往后退了两步。
秦煜顺势圈住时初的腰,把头埋在他肩上。
时初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感受到周围人群熙攘的声音,很不习惯地微微动了下身体。
其实这么多人,没几个在看他们,跑完步太累找个支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谁管你们是朋友还是情侣。
但在公共场合,时初总是不自在。
他想给秦煜说先起来,话要出口时,听见秦煜撒娇的语气:“啊,跑步好累。”
平时打一场比赛下来都生龙活虎,区区一千米哪至于他累成这样。
时初在内心戳穿他的谎言,然而感官与理智背道而驰,过分积极地捕捉从秦煜身上传来的过热体温、他低喘着说话的声音,还有呼出的热气。
身体仍然有些僵,可时初的双手还是不由自主抬起来,很轻、很小心地环住秦煜。
水瓶掉在塑胶跑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没有人发现。
没敢收紧,虚环住几秒,时初一只手往上,轻拍秦煜的后背,像在给最普通的朋友顺气那样,恢复成不会让人觉得暧昧的举动:“好了好了。”
后面的人也都跑完了,聚在终点线前。秦煜没抱够,就着这个姿势跟螃蟹似的横着走路,和时初移到一边,不挡路。
时初注意到往这边看的目光多了几注,他伸手轻轻推了下秦煜。
秦煜依依不舍松开手,脑袋还埋在时初脖颈处。
时初却在这时注意到他前方不远处有两道不太善意的眼神。
是跑了好几次那个人,此时正喝着水和他旁边的人看向时初这里,脸上嬉笑的表情让人想到学校里一些不尊重人出口成脏的差生。
见时初看过来,那人把水瓶丢掉,做了个很不礼貌也不雅观的顶胯动作,然后左手食指与拇指围成一个圈,右手中指则模仿着某种频率在那个圈中抽插。
之后他和他的同伴哈哈大笑起来。
“靠”,时初轻声骂了句。
秦煜从时初肩上抬头:“怎么了?”
他还没来得及扭头,时初手快地将他的脑袋按回自己肩上。
这是头一回,秦煜震惊:“你……”
时初一手按着秦煜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举起来,在秦煜背后缓慢朝那两人竖了个中指。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如果不看动作,只会以为他是在懵懂地看向某处。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这人会公然反击自己,他喊了句什么,看口型应该是“操你妈”之类的,想冲过来,被同伴拦住了。
大概是不想招来人被发现代跑,他的同伴强硬地将他拖走。
时初手劲松了些,秦煜抬起头,后退一小步,双手握住他的肩,柔和了语气,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再问:“刚才怎么了?”
“恭喜啊,第一名。”时初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