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抑制器的档位已经开到了sss级, 按理来说可以最大限度的阻挡所有信息素的释放和入侵。
江之屿按了下开关。
“啪嗒”一声,腿环脱落下来。
没了抑制器的阻隔,房间内的龙舌兰味道立即化作千万根尖刺似的密剑, 汹涌地朝着床上的omega侵袭而来。
仿佛要将他层层包裹, 寸寸吞噬。
而那股香甜纯美的玫瑰香葡萄味道也再无阻隔, 开始在房间内缓缓散布开来。
enigma自控能力强悍的可怕,几乎没有信息素可以影响到他们冷静理智到可怖的情绪, 但是第一次周身被如此甜美的信息素柔软紧密的包围,冷沉的眸色仿佛又暗了几分。
赵钦去而复返,在外面敲了敲门。
房间内封闭性很好,不会让信息素的味道泄露出去。
“江总, 出事了。”
赵钦等了会, 在留心听了下, 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他刚准备再敲,房门被人从内拉开来。
江之屿换了身西装, 拢至脑后的发丝还挂着丝湿润潮气, 一双英俊冷厉的眉眼压迫感十足。
他迈步朝着会厅走, 赵钦便连忙提步跟上去, 边走边汇报道:“江总,会厅那边……”
江之屿打断道:“你在这等着。”
赵钦很是讶异, 点头称是,便转身留在了房间门口等候。
会厅内灯光闪耀, 人群聚集,看似都在三三两两扎堆热聊着, 但所有人目光时不时便要朝坐在沙发上的人身上瞄一眼。
江盛译拿了个冰袋在头上敷着, 一道不长的血口从额前划至眉骨,跟个小嘴似的明晃晃张着, 血已经上了药止住了。
刚才他冲进会厅的时候才叫可怖,满脑袋狰狞猩红的鲜血,白衬衫上也被染红了大半。
江盛译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他被抡了一酒瓶之后,恢复了些意识,给自己推了三针抑制剂才过来的,目光透过血色搜寻了一圈,没看到凌然的身影,倒是看见了震惊不已的凌家其他人。
他瞧着凌家那群人一副出乎意料的讶异惶恐,心里觉得一阵反胃,狠得牙根都痒痒,凌溯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给他喝了能催发易感期的酒,还妄想让他给凌然终生标记?!
这一家人,简直恶心透顶。
凌父看了凌溯一眼,凌溯便连忙拦住服务生叫了医生,然后跑到江盛译身旁,关切问道:“盛译,这是怎么搞得,谁把你打成这样?”
江盛译冷脸甩开他,嗤笑道:“谁打的,这还要问问你的好弟弟,凌然呢?他在哪?让他出来!”
凌溯想过了万种可能,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真的会是凌然干的。
那个听话乖巧的小omega,不就应该老老实实被alpha标记了才对,平常连看到个虫子都害怕,怎么敢把alpha的头当启瓶器抡?
凌溯知道已经大事不妙,现在只能安抚道:“小然没过来呀,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不管怎么说,吵架动手是不对的,我一定让他给你好好道歉……”
江盛译怒不可遏,额角青筋暴起,一把狠狠揪住了凌溯的衣领:“你们凌家他妈的耍着老子玩呢,啊?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在酒里下了什么?我告诉你,这婚结不成了,懂吗?”
凌溯不敢置信,把胸前的手臂猛得甩开,扬声问道:“你说什么?不结了,江盛译!你难道是想反悔?别忘了我们已经签了协议!”
江盛译冷笑道:“签了又如何,东南亚那个案子老子不跟你合作,一样能做得成!别以为一个协议就能绑住老子,没门!”
江盛译这话能说的底气十足,是因为在上岛前几天,他就已经收到了经理甲传来的消息。
董事会已经通过了二公司东南亚合作案追加投资的申请,正如他当初所说的,足足五个点的资金,并且海外部也发来了好消息,说是这段时间当地几个龙头企业主动找上门来,已经跟他们达成了合作意向,没有凌氏的支持,这个案子也万无一失了。
原本江盛译没打算这么快就提退婚,但凌然毫不犹豫砸在他头上的那个酒瓶,将他心底里最后一丝绷紧的弦线也砸断了。
想到被凌然害得此刻还躺在医院里的尹楚,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江盛译站上了正中心的高台,拿着话筒宣布了退婚的爆炸性新闻。
江之屿踏进会厅内,立即便有几人围了上来,有人热情问他刚才去哪了怎么不在,有人殷勤的舔着说想和江氏谈谈合作,还有人端着酒杯围在他身边不说话,只用娇滴滴的眼神看他。
他没理任何人,走到沙发前站着。
江盛译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抑制剂发挥作用,让他体内的躁动不适被压制了些许,察觉到头顶传来的压迫感,他抬起头。
周围人都在看他们,江盛译只能拉着脸喊了句:“小叔。”
“嗯。”
江之屿见他额角敞着的血口,也有些出乎意料。
小Omega看着瘦瘦弱弱,下手还挺狠。
“退婚了?”江之屿开口问。
江盛译点头,颇有种豁出去的姿态:“退了,刚才跟我爸妈也说了,先斩后奏,他们骂破天也没用,反正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是我踹了凌家小儿子。”
江之屿又问:“就没想过后果?”
江盛译无所谓的扔下手中冰袋:“能有什么后果?我跟凌家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现在东南亚海外市场已经敲定了几个当地龙头,况且董事会也通过了我要追加投资的提案,还能有什么后果?”
他自认为考虑的已经足够周全,之前答应跟凌然订婚也不过是图凌家的扶持,可现在他掌控了一定权力,甚至已经能从江之屿手下分走一杯羹,江之屿那么眼高于顶看不上他,东南亚这块隐形的巨大肥肉还不是让他搞到手了。
那他还怕什么?
江盛译站起身来,虽然比面前男人要稍矮一些,却满脸都是轻狂张扬:“小叔,该好好考虑后果的应该是你吧,总部那群人看起来还不如我分公司的人能干,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合作案都拿不下来,看来江氏很快就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了。”
江之屿没反驳,只是那双深沉的眼眸中藏匿着浓雾般的情绪。
年轻人有冲劲有闯劲,是好事。
可惜没脑子。
“好,”江之屿只是淡笑一声,“试试看。”
说完他侧身拿了杯香槟,朝一直向这边张望的严惜闻几人走去了。
江盛译看着他又被几人团团围了起来,矜贵冷傲的卓越气质仿佛不管在哪都只会是人群中的最焦点。
服务生带着个医生过来,医生看着江盛译头上的血口,心里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来的了,可他不敢乱说,老老实实开始处理伤口。
脑袋上被纱布层层包裹好后,江盛译走出会厅,站在外面的露台上透气,顺便拿出手机给汤俊拨了个电话,想叫他派人帮忙在海岛上找找凌然,毕竟这里算是汤家地盘,谁知道汤俊手机一直没人接。
那个把他脑袋爆了头的小Omega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要是被他找到,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江盛译烦闷地接起来:“有屁快放。”
那边的经理甲语气惶恐不已,像是废了好大劲才组织好语言:“译哥,不,不好了,东南亚那个案子出了点问题……”
江盛译几乎快要跳起来:“你说什么?能出什么问题?!”
经理甲哆嗦道:“那几个合作商原本已经跟我们签订了合同,可是他们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些我们分公司数据报表上的问题,以这个为由集体要求跟我们解除合同,还有,董事会通过追加投资提案,也在刚刚重新下达了通知,持股最多的董事有一票否决权,所以提案又被pass了……”
江盛译猛然将刚裹好的纱布愤怒的扯下来,眼眸中被怒火烧得通红。
江氏目前持股最多的人,正是江之屿。
他才刚宣布跟凌家退了婚,公司那边紧接着就出了事,难不成江之屿跟凌家是商量好了的?
是打量着要把他逼得寸步难行,直到最终放弃么?
江盛译气得直接将手机砸在了露台钢架上,脆弱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
宴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要聊的合作江之屿已经差不多聊完了,剩下的就是些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
他喝完了杯中的香槟,笑着跟几个集团老总作别。
喝了点酒,几人也都酒意上头,说话开始荤腥不忌。
“江总这么急着回去,难不成是还要赶去赴别的约?”
“今天江总也没带个伴来,如果需要的话,用不用我给介绍个?总归要在这岛上待三天呢,一个人岂不是太无聊了?”
“江总哪里还用得着咱们介绍,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就是不知道江总看上的是Omega还是beta,又或者alpha?”
“要我说还是beta好,结实耐用。”
“alpha也可以,江总就算在alpha中也是佼佼者,找个alpha伴侣绰绰有余。”
他们还不知道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其实是比alpha还要强悍许多的enigma。
江之屿敛了笑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Omega,也不错。”
那几人暧昧笑起来:“Omega当然好,只是有时候太黏人,而且办事的时候得多加小心,尤其是在他们的发情期,可别一不小心给了人终身标记,那以后可就彻底黏上你了,甩都甩不掉。”
几人说着,又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江之屿放下酒杯,说了句失陪,便离开了会厅。
绕过走廊回到套房门口,赵钦还在房门外守着。
主要是经过了汤俊那一遭,不知道这岛上还有没有什么危险人物,找人看着点比较放心。
“醒了么?”江之屿问道。
赵钦替他打开房门,说道:“一直没动静,应该是还没醒。”
江之屿踏入房中,脚步在门口稍微顿了下,随后对跟在身后的赵钦道:“别进来。”
赵钦虽然还站在外面长廊上,但是已经闻到了一股软腻香甜的玫瑰花香和葡萄香味,不过他是beta,只是觉得这味道有点太过浓郁了,浓郁到呛鼻,别的倒也没什么。
“你先回去。”
江之屿下了命令,赵钦便也不敢再往房间内多看一眼,说了声是,便赶紧转身离开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那股像是碾碎了上百斤葡萄花蜜的香味便开始围着enigma周身包裹,缠绕,丝丝缕缕顺着皮肤和口鼻钻入身体里。
自控力强如enigma,都被这股太过密集的信息素味道冲击到,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
江之屿走到床边,见原本乖乖躺在床上的小Omega已经完全缩进了被子中,底下鼓起来个小小的山包,只露出头顶一点柔软蓬松的头发。
因为没了抑制器的作用,小Omega无法控制体内的信息素泛滥外涌。
江之屿掀开被子,更加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被子底下的小Omega阖着双眸,脸色酡红成了一片,怀中竟然紧紧抱着他刚才穿过的那件白色睡袍,纤细的两条腿像是新生的藤曼,在上面磨蹭,缠绕,想将身体塞进去,就能汲取到更多龙舌兰信息素。
他是利用那件睡袍,像个小动物一样,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小小的巢穴。
柔软纤细的脖颈微微弯曲下去,原本贴在上面的阻隔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掉了,粘在被单上,而那处红肿不堪的脆弱腺体就直截了当的坦露了出来,上面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只留下两个圆圆的小孔。
空气中甜腻的信息素就是从这里释放出来的。
enigma伸出手去,将那件睡袍朝外扯了扯,小Omega像是骤然失去了安全感,口中含混不清的咕哝两声,两手将睡袍攥得死死的,双眸阖动了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是睁开的眼睛也是迷蒙的,醉人的,意识不清的,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只是呆愣愣的望过来,想看看来侵占自己巢穴的究竟是谁。
那两道秀气的眉还是紧紧皱着,体内痛苦仍旧未散,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睡袍上的信息素浓度太低,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亟待渴望着浓度更高,更加强悍的信息素入侵,能够帮助他缓解体内的痛楚。
江之屿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碰了下,凌然像是忽然有了感知,他脑海中自动蹦出来一个念头——
面前男人身上的味道好闻的要命,而且更浓郁,更香醇。
身体出自于本能的做出了判断,凌然松开了那件白色睡袍,两条细白的胳膊朝着床边男人伸开,双眸失神,却眨也不眨的望向他。
在等待一个比巢穴更加有用的怀抱。
江之屿伸出手来,却不是抱他,而是将那件有些湿润的睡袍扔下床。
凌然眼中雾气顿时更加浓密了几分,两条手臂仍旧不肯放下,瘪着嘴巴继续看过来。
江之屿捻了下指尖,轻嗅了下手指。
他原来觉得Omega的信息素味道太甜太腻人,可这股香甜葡萄味仿佛和龙舌兰酒味是天造地设的契合。
比雪松要相配的多。
两种味道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微微发酵的醇香和凛冽苦味,不至于太腻,又不至于太烈,像是一杯酿造了许久醉人诱惑的龙舌兰葡萄酒。
他终于也张开手臂,将床上的小Omega轻松抱起来,严丝合缝的搂进了怀中。
enigma的信息素也不再保留,更加汹涌浓烈的散播开来,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罗网,从头到尾将Omega牢牢压制在里面,不容丝毫抗拒。
这股龙舌兰酒的浓度足以让所有alpha倒地不起,本就娇弱的Omega更加承受不来。
凌然原本只是想吸取一点点信息素就够了,可谁知这味道太浓,太多,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便开始拳打脚踢的挣扎。
江之屿一手抓住他两个细细的手腕,反扣在了他后腰处。
Omega手上还缠着纱布,再用力下去肯定会扯动伤口流血。
按照徐观意的说法,需要用enigma的信息素覆盖掉alpha的临时标记。
江之屿捏着omega的下巴,别开他的脸颊。
凌然被捏着脸颊肉动弹不得,嘴巴微微张合着,像是被扑打在沙滩上溺了水的鱼,再怎么晃动鱼尾也没办法逃脱,眼泪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滑落。
江之屿手心被他的眼泪打湿,蹙了下眉,将他脸颊别得更开,让他的后颈完全展露在眼前。
开始了覆盖标记。
Omega瞳孔骤然紧缩,浑身颤抖的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可蝴蝶翅膀被人捏在掌心,无法逃离。
便只能无助扑扇,扑扇,扑扇。
随后从高空猝然坠落。
察觉到Omega的脑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江之屿停止了标记,让他趴在了自己肩上,抬起来他那只缠着纱布的手看了眼,没有血迹溢出来。
覆盖标记不是一次就可以完成的,需要将另一股信息素完全从Omega体内驱除才行,过程非常漫长折磨。
过于浓郁密集的enigma信息素果然在半夜将Omega诱导至发情了。
江之屿没睡,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办公,怀里趴着个极不安稳的小Omega,一会哭着醒过来,被他按着再在后颈上咬一口,然后又哭着晕过去,昏睡了没一会儿又会被体热折磨的苏醒,然后又被咬着哭昏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纠缠了一整夜。
江之屿处理完了今天一整日堆积的公事,窗外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怀里抱着的人体温还是高,可已经没有了半分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
那处后颈上的腺体肿得更厉害了,遍布着数不清的咬痕,还有几处深可见血。
可怜兮兮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眸不安的紧闭着,浓密鸦羽般的长睫上湿漉漉的,白皙的脸颊早已红成了一片糜烂不堪的颜色。
江之屿抱着他起身,娇小的Omega可以将脑袋完全依偎在他肩上,双臂也环在他脖颈,一副放心依赖的姿态。
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潮湿微腥的清凉海风便瞬间灌了进来,将房内过于旖旎暧昧的味道驱散了大半。
这一晚上小Omega也没怎么睡好,刚被放到床上,两手就死死缠绕住enigma的后颈,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被标记过后的Omega会极度依赖自己的伴侣,尤其是像凌然这样之前只靠着抑制剂度过发情期,还把自己信息素和生殖腔都打出毛病来的Omega,对于灌输进自己体内的信息素会更加依赖一些。
江之屿强行将他两手从自己脖子上掰下来,谁知道睡梦中的Omega竟然直接被弄醒了,一双含着惺忪潮气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望着面前的人。
江之屿在他脑袋上摸了下,嗓音有些喑哑:“等会。”
Omega的眼泪顿时就掉下来,像无声汹涌的海潮,快要将自己淹没。
江之屿没再看他,起身去了洗手间一趟,过了没一会,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地回到床边来。
床上的小Omega这一下的功夫已经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中,赌气似的连一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这种行为堪称幼稚到好笑,也只有处在发情期意识不清醒的Omega才能做得出来。
江之屿大度的没跟他计较,掀开被子准备抱他,里面的Omega却又躲避似的朝另一侧拱了拱。
他伸手进去一捞,把人重新按进怀中后,捏着凌然的下巴让他不准逃避的看向自己。
“认得我么。”
凌然抽噎了两下,委屈的点点头。
江之屿略显满意,在他脸颊上抚了抚,又问道:“不让我抱?”
凌然点点头,又觉得不对,连忙摇摇头,但是心中还是委屈,便又红着眼眶点头。
江之屿从一旁柜子上拿了药膏,指尖沾上后,伸到他腺体处给他涂了涂药。
凌然趴倒在他怀中,身子细细发着抖,终于挨到药膏涂好,后颈也被重新贴了个崭新的阻隔贴,那只手才收了回去。
enigma赋予的临时标记比任何药物都管用,凌然身体的燥热也渐渐被抚平,这次是深沉的睡了过去。
江之屿见他安分的没了动静,便将人放回了床上,又摸出那个腿环抑制器亲手给他带回去,将挡位调节到了最大。
他走回书桌前,连线总部那边开了个简短的集团会议。
秘书跟他汇报说昨天晚上分公司那边差点把总部的电话打爆,而且今天一早分公司的人就堵到了集团门口讨要说法,追问为什么给东南亚合作案追加的投资被驳回了。
江之屿沉默的听着,末了交代秘书把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名字全都报了过来。
会议结束后,他把名单发给了赵钦。
江盛译先前跟凌然说的事情都是真的,江之屿早些年确实会亲自处理这些人,也曾经当众把人的腿砸断过。
可这些年他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再亲自动手,这种小事交给底下人去办就好。
昨夜的汤俊确实是个意外,他事后也有些后悔没收住手。
打得重了,往后跟汤氏的合作不好谈。
赵钦把那些人名都记了下来,立即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电话刚一挂断,套房的门就被人在外面哐哐哐的一通乱砸。
大清早如此充满怒气的找上门来,江之屿似乎早就料到。
房内信息素交织的味道已经散尽,他打开房门,看见外面走廊上黑压压站着的保镖,还有满脸戾气用金表猛砸门的汤北。
汤俊是汤北的独子,儿子差点被人打成植物人,这口气汤北要是还能忍得住就不配为人父。
昨天晚上汤俊是被直升飞机临时接走的,送到陆上医院紧急救治去了,医生说要是再来晚一点,可能就真的要变成植物人了。
汤北一听,带着人就去查了海岛上所有的监控。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监控早已经不知道被人毁坏,全都看不了了。
没人知道汤俊到底是被谁打成这副样子,但是有人说好像看见汤少爷晚上跟一个Omega关系挺近的,叫凌然,正好就是被江家退婚了的凌家小儿子。
汤北立即找上了凌家那几口,结果他们也在找凌然,居然没一个人知道凌然的下落。
堂堂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插了翅膀从海岛上飞了不成?!
就算是掘地三尺,汤北也要把那个小Omega揪出来,必须要给儿子报仇。
昨天晚上海岛上所有地方都已经被找遍了,甚至每个宾客的房间都被搜寻了个遍,仍旧没有凌然的半点踪迹。
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房间还没有被找过。
汤北把金表带回手腕上,阴沉着眉宇对江之屿道:“江总,实在抱歉,昨天晚上事情闹得大,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儿子被一个Omega耍的团团转,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必须要把人抓住,我不管影响有多坏,谁劝我都没用,你现在只要让开,让我的人进去搜一搜,这事就算完。”
汤北说完,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当即便准备直接闯进门内。
赵钦这时候从走廊上急匆匆地奔来,挡在了那几个保镖的跟前,对汤北说道:“汤总,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江总房间里不可能会有您要找的人,您不觉得这样带人擅自闯入太过无礼了?”
汤北根本懒得跟他废话:“什么有礼无礼的,我儿子差点被人害死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儿子有事,就算是得罪你们江氏老子也他妈的不在乎!给我进去搜!”
赵钦还想再挡,可那些保镖不是吃素的,一记横拳就径直冲着赵钦的脸上挥过来。
赵钦堪堪躲开,另一侧又是一拳,这次瞄准的是他的太阳穴,而且下了死手,一看就是汤北的命令。
这样一拳下去,赵钦肯定也得直接进医院。
可那拳没能碰到赵钦,被一只手掌在离他太阳穴几毫米时拦了下来。
江之屿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深眸也望不透情绪,手下微微用力,便将那个拳头的骨骼捏得咯咯作响。
那个保镖顿时变了脸色,神色也跟着拳头一起扭曲起来。
一声干脆利落的清响,他的手腕被卸了下来,人也跟着脱力倒在地上。
赵钦心有余悸,看向身旁人冷峻的侧脸。
“汤总,”江之屿淡声道,“过了。”
不仅是汤北过了,汤俊也过了。
越了线,过了界,碰了不该碰的人,这样就是下场。
可汤北听不出他的意思,只觉得他是在阻拦自己进屋搜查,便更加觉得屋内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总偏不让我的人进去查,难道那个Omega真的在你房间里?”汤北扬着眉高声问道,“不是说是江盛译的前未婚夫吗,怎么又跟叔辈的搞上了?你们江家人都喜欢这么乱搞是吗?”
江之屿眼神沉了沉,一股独属于enigma的威压隐隐散布开来,仿佛形成了张无形密网,将整条走廊都牢牢笼罩在内,叫身处其中的人被逼迫的抬不起头,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汤北不过是个最初级的alpha,哪里能抵抗的住enigma的压迫,可他一心为儿子报仇,烧红了一双眼睛,今日势必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不让我进去,那就说明Omega就是在你房里!我汤家也不是不讲理的,只要你把他交出来,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全都不计较!”
汤北从江之屿的态度上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有数,极有可能动手的人就是江之屿。可他没法拿江之屿怎么样,也就只能拿那个Omega出出气了,要是江之屿连这点让步都不肯,那就是真的要撕破脸了。
江之屿仍旧站在房门口没动,唇角浅浅扬了个冷淡的笑。
“西港湾那块地,汤总还有没有兴趣?”他说道,“江氏可以考虑合作。”
汤北像是有点愣住了,西港湾那块肥地当时被江氏拿走后,很多家公司就蠢蠢欲动盯上了,企图能跟江氏达成合作好从中分一杯羹。
他为了这事没少在江之屿眼前晃,可江之屿上次已经跟刘向恒达成初步意向,他还以为这肥肉没有自己的份了。
“西港湾?”汤北确认道,“只跟我合作?”
“可以,”江之屿看着他,“前提是这件事到此为止。”
天上忽然掉下来个大馅饼,虽然把脑袋砸出个大血洞来,但汤北还是内心欢喜了好一阵,勉强维持住表面的怒意。
那个项目要拿下来,利润起码顶的上别处十块地。儿子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他再怎么为儿子出气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趁此机会狠狠从江氏手下捞一笔狠的。
而且汤北也没想到,江之屿为了那个Omega能舍得这么大放血。
生怕他反悔似的,汤北立马打电话让秘书拟了个电子合作书,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就把字先签了,汤北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保镖们心满意足的撤了。
人都走后,赵钦跟在江之屿身后进了屋,边走边不解问道:“江总,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西港湾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市级部门集体迁挪过去,到时候整个海市的发展重心都会围绕西港湾展开,周边的发展前景不可估量。
江之屿当时为了拿下这块地没少费心神,现在这么轻易就把合作方敲定了汤氏,简直是让汤氏捡了个天大的漏。
“放心,”江之屿朝着安静的卧室看了眼,“亏不了。”
他给赵钦安排了几件事,赵钦先去找服务生送了些吃的到门口,然后才离开。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白天的时间是自由活动的,宾客们可以选择呆在房间休息,或者去海岛上逛逛,或者坐船在周边海域海钓、潜水等,总之活动各式各样。
可床上那个小Omega还在睡觉,且没有要醒的意思。
服务生把各类龙虾海鲜摆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然后就悄悄推着餐车离开了。
江之屿走进卧室,见大床上的人睡得正香甜,对于房间门口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伸手在柔嫩的脸颊上摸了把,Omega的体热已经退下去了,小脸也恢复了白皙。
现在他体内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雪松信息素,取而代之的是香醇浓郁的龙舌兰酒。
江之屿掀开被子,拍了拍床上人的脸颊。
凌然浑然不觉,他正在做着个香甜的美梦,昨天晚上也做了梦,但是太过支离破碎光怪陆离,远远不如现在的美妙。
此刻他梦中是一片紫盈盈的葡萄园,葡萄藤架下面种着红艳玫瑰,两种气味交叠在一起,便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他撒着欢似的在葡萄庄园内奔跑,打滚。
滚着滚着,却忽然闻到了一股酒味。
有点冷冽,有点苦涩,更多的是沁人心脾的醉人香醇,让人闻了上瘾,还想要汲取的更多。
凌然用力嗅着,寻到了酒味的来源,原来是葡萄藤下的一颗圆润漂亮的小葡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朝着那个方向贴近,贴近,贴近……
“咚”一声轻响,脑袋却撞上了一片硬邦邦的东西。
凌然有些茫然无措,缓缓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眸,潋滟水光还晶莹的映在眼底,朝上望过来。
在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脸庞后,凌然仿佛瞬间恢复了意识,眼尾圆润的瞪大,用力向后猛地一躲。
可后脑勺被一只大掌稳稳掌控,托着捧着,叫他无处可逃。
身子募地一轻,他被人像抱小孩似的从床上抱了起来。
一道浸了醇酒般的嗓音带着轻淡笑意,在他面前开了口。
“害羞了?”
白皙的脸颊登时爆红,凌然小脑袋里有片刻的宕机,他盯着江之屿看了好一会,眼睛缓缓眨了眨,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会在江之屿的床上醒来。
为什么他看见江之屿就有种莫名的冲动,忍不住想靠上去,贴上去,变成藤曼纠缠上去。
为什么,他的腺体好疼好疼。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