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随只碰了碰觅觅腿侧，一触即逝。
是干燥柔软的触感。
他拿起被子盖住觅觅的身体，又心疼地低头亲了下：“宝宝好厉害。”
觅觅紧紧抱着邵随，热烫的体温让人联想到柔软的小动物。他用嘴唇蹭着邵随的颈窝，语气软乎乎的：“你第二次叫我宝宝了。”
邵随说：“哪里第二次，明明叫过很多……”
觅觅带着些许倔强说：“就是第二次！”
邵随反应过来了，虽然以前经常叫猫觅觅宝宝，但确实只叫过人觅觅两次。上一次好像是开亲密付的那天早上，他睡得半梦半醒，把提供叫醒服务的觅觅压在怀里叫了声宝宝。
“以前我害臊，不好意思叫。”邵随低声哄，“以后多叫叫可以吗？”
觅觅说可以的。
过了会儿他突然问：“邵随，我怎样才能和你一样高和强壮呢？”
“长高可能有点难……”邵随想到班里有打生长激素的小孩，可觅觅这个年纪打生长激素还有用吗？
而且觅觅其实不算矮，已经超过男性平均身高了。
“我以后不挑食了，也不行吗？”
“你说不喜欢的那几个蔬菜啊？”邵随失笑，“它们不帮长高，能吃尽量吃点，不吃也问题不大，没有什么食物的营养是不可替代的。”
说完这些话他自己都愣住了，忽然意识到网上时常流传的“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就是个伪命题。
父母是第一次做父母，可父母做过孩子。
邵随从小到大被邵君不知道逼着吃过多少不喜欢的食物，甚至会因为他今天某道菜吃得比其它菜少，接下来几天甚至一个月里都只烧这一个菜，直到邵随吃习惯为止。
遭过罪的邵随并不希望觅觅也被逼着如此，哪怕他看见觅觅挑食的第一反应就是把那些蔬菜重新放进觅觅碗里，用“为你好”的方式逼觅觅吃下去。
还好，他每次都忍住了。
“变强壮倒是可以后天努力。”邵随隔着被子拥搂觅觅的腰，轻轻摩挲，“以后和我一起锻炼。”
觅觅说：“早起跑步吗？”
邵随用下巴压着觅觅的发旋：“这不得行，我晚上十一二点才睡，再早起恐怕会要我命。”
觅觅变成人以后也是小猫习性，白天困了就睡，因此早上醒得也早，总是能在六点时精准闹人。
“那，晚上呢？”
“晚上可以啊，七八点的时候出去跑跑，也可以在家做一些负重训练。”邵随手伸进被褥，捏了捏觅觅柔韧的腰，“增点肌肉。”
觅觅又很纠结：“可是你喜欢我软软的，我强壮如牛以后你还喜欢我吗？”
正常锻炼哪里那么容易强壮如牛，邵随忍笑：“我喜不喜欢这么重要啊？”
“当然重要了！”觅觅急急忙忙抬头，“万一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邵随忍不住，抬着觅觅的下巴亲了口：“如果你只是只小猫，每天待在家里，软软的当然很好。可如果你是只流浪……自由的猫，就要应对外面的坏狗和坏猫，那就需要变得强壮一点保护自己。”
“变成人也一样，你也想出去玩是不是？那就不能太弱小，人类世界有好人，可坏人也不少。”
“嗯！”觅觅点点头，又抓住了盲点，“你没说你喜不喜欢呢！”
“喜欢，宝宝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如果还没养猫的时候在野外看到一只猛男猫，邵随肯定不感兴趣。可养都养了，喜欢也喜欢了，往后再变成什么样也都能接受。
好比一年前邵随要知道有“猫精”这种生物，要么敬而远之要么报警，可自己养的猫变成了人，那就好接受多了。
觅觅认真提问：“脏脏臭臭你也喜欢吗？”
邵随沉默了。
觅觅从邵随怀里爬出来：“你对我根本不是真正对伴侣的喜欢，你只是喜欢一只宠物罢了！”
邵随：“……”
觅觅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网上说，喜欢是对方穿着盛装也喜欢，披着麻袋也喜欢。”
邵随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我要是掉粪坑里了，信息素变成了粪坑的味，你还喜欢亲我吗？”
觅觅张大嘴巴，震惊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能提出这么可怕的假设？
小猫精磕巴道：“你为什么要往粪坑里走啊？”
“你看吧，喜欢要有前提条件，首先这个人的品质不能向下。”邵随苦口婆心道，“不能从爱干净变得不讲卫生，也不能从守法守纪变得违法乱纪。”
在掉粪坑的假设下，觅觅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邵随的爱是有条件的，要猫讲卫生才行。
哼。
哄好觅觅，邵随看了眼时间，跟曹主任说了下找到寄照片的人了，现在要去警局一趟。曹主任也回复说自己和警局的朋友打个招呼，让事情好办一点。
觅觅穿好衣服，偷瞄邵随的手机。
邵随突然想起来，抬头问：“胡……那个人看见你变猫了吗？”
觅觅说：“没有……我跑到房间里把门关上，才变回猫跳出去的。”
“厉害了，我们觅觅临危不乱。”邵随夸道，“我现在要去警局一趟，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觅觅显然还心有余悸，怯怯的眼神看得邵随心都化了。
“那个人被警察带走了，没法回来欺负你。”邵随把小猫精抱回床上，“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有人敲门也别开。”
觅觅坐在床边：“你能很快回来吗？”
邵随跪在地上，捧起觅觅的手亲了亲：“我保证很快回来，随时给你打电话好吗？”
觅觅小声道：“好吧……”
邵随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回头叮嘱道：“警察也有可能会传唤你做笔录，我可能没办法阻止，到时候你就咬定自己躲在了衣柜里，千万不要说变成猫跳出去了。”
觅觅懵懂地点头，邵随说什么就是什么。
邵随又检查了一遍监控录像，确定没拍到什么奇怪的画面后才松口气。不过却听见胡原没找到猫之后对觅觅说：“他把我消遣的玩具弄丢了，我尝尝他男友的味道不过分吧？”
邵随脸色一下子就阴到了底。
旁边的觅觅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惶然道：“他不仅喜欢打猫，还要吃人肉！”
“他就是个渣滓，变态。”邵随俯身亲了下觅觅，“不想他了，玩会儿手机。”
觅觅抬头，黏黏糊糊地追上来，甚至主动张开嘴巴。
邵随：“……这是做什么？”
觅觅依恋地蹭蹭邵随：“给你亲。”
邵随深吸口气，警告自己觅觅对你根本不是那种喜欢。他想起身掉头就走，脚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把觅觅压在床上亲得满眼水雾了。
“嗯……”觅觅哼唧了声，手紧紧抓着邵随的衣服，“痒。”
“哪里痒？”
“嘴巴那里。”
“那里是哪里？”
邵随每探索一处觅觅的口腔，就会撤出，抵着觅觅的嘴唇一边撕磨一边问：“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都，都不是……”
觅觅的呼吸断断续续，坏心眼的邵随就是不教他怎么在接吻时正确呼吸，就想看他被自己亲得发懵无措、紧闭双眼，却还要紧紧抓着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依赖姿态。
邵随的手从觅觅腰间收回：“好了，我真的要出发了。”
觅觅却拉住他的手：“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邵随反问：“那里有很多人，还有很多警察，你确定可以？”
“我不知道。”觅觅只是很担心，“万一他打你怎么办？我想保护你。”
“……”
二十分钟后，邵随的车停在了警局附近，他偏头对觅觅说：“在这里等我，车门锁好，谁来都不要理。”
“嗯！”
“记得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口供’吗？”
“记得。”觅觅乖乖点头。
邵随忍着没亲觅觅，否则又要耽误一二十分钟。他进警局的时候外卖员刚好做完笔录，邵随上前跟他道谢，并在平台上打赏了一千元。
“耽误你工作了，不好意思。”
这倒是把外卖员弄不会了：“没事没事，要不是我没反应过来也不能让他闯进去……这也太多了。”
邵随说：“不管怎样你都有冒着风险帮我开门，真的谢谢你。”
警局里，被拷住的胡原正在问：“那个跳楼的人呢，死了没？”
“谁跳楼了？”男警拍了下桌子，“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自己说，在车里藏一堆刀具干什么？”
“收藏不行吗？我又没带上楼。”
虽然都是私闯民宅，动机都是找猫，但带刀和不带刀的性质可不一样。胡原清楚这一点，咬死自己只是想找回被偷的猫，并承认私闯民宅的错误。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下很难做出严重的处罚。
直到女警走进来，换掉旁边的陪审员：“我们在你手机里找到了一些东西，你是要自己说，还是我们来说？”
胡原的眼神瞬间闪烁起来。
-
邵随表情不好看：“虐猫群？”
“对。”面前的警察正是曹主任的朋友，“群里人很多，传播范围广，加上画面血腥恶劣，我们会立案调查的，你放心。”
邵随轻吐一口气：“这能判刑吗？”
警察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隐晦道：“如果只是虐猫加传播视频，那可能不好说，但他身上还有别的事，之前就被抓过几次……这次又发现了他聚众那什么、并拍视频上传牟利的证据，肯定轻绕不了。”
邵随放下心：“辛苦你们了。”
警察说：“没事。他偷拍的那些照片也属于侵犯你的个人隐私，所有备份我们都会找出来删掉，不用担心。”
“对了，照片上这个小青年怎么回事？你跟我们同事说是表弟，胡原说是男友？”
邵随捏捏眉心：“都不算是，有点复杂……”
警察说：“他是当事人，也得过来录个口供。”
邵随早料到这一点，才同意带觅觅出来，省得还要二次跑一趟。
……
十分钟后，警察与觅觅面对面，一笔一划地记录着，只觉得离谱：“你再说一遍？”
觅觅背台词似的：“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一直在外流浪。前段时间太饿了，就跑到邵随家里偷东西，他知道我身世后就好心地收留了我……所以我没有身份证。”
觅觅是只猫精，根本没有人类的廉耻心，撒谎都脸不红心不跳的，眼神极其乖巧诚恳。
邵随谨慎地补了句：“偷东西那次也没给我造成经济损失，所以不打算追究。”
警察看看邵随，又看看觅觅，总觉得一万个不对劲。
“你这哪里像流浪过的样子……”警察不想指责觅觅，干脆把矛头指向邵随，“你也是，他说流浪汉你就信，也不报警？万一是别人离家出走的孩子呢？父母不得急死？”
邵随心里想着能找到父母就见鬼了，嘴上却道歉：“当时看他太可怜，没想那么多。”
“是看他太可怜，还是看他长得好？”警察说得很直接，“你家不是有监控吗？我看看。”
监控里，觅觅上午学网课，下午玩手机，每过两小时到监控前报备一次喝水。
邵随下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作业，发现错误就批评，然后觅觅就各种撒娇讨饶，甚至会像小猫小狗一样在沙发拜拜：“不要打手心，很痛的！”
“你搁这养小孩呢……”警察吐槽了句，又忍不住说，“这语文都学到初一了，数学怎么还在先乘除后加减？”
觅觅理直气壮：“不认字的话，数学题目都看不懂。”
警察：“……”
无法反驳。
邵随咳了声，也没拆穿觅觅认字只是为了玩手机：“他这种情况能弄户口办个身份证吗？”
“如果真是从小流浪，那肯定可以，就是麻烦点。”警察已经有点半信半疑了，觅觅的表现确实不像一个正常上过学的人，“可如果他有父母，小心人家告你拐卖孩子。”
觅觅维护邵随：“没有拐卖，我超级自愿！”
警察叹了口气：“你得先跟我们去登记一下信息，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俩最好分开住，我们可以在附近的酒店给你弄个房间……”
“不行！”觅觅瞬间瞪大眼睛，“我要和邵随一起住！”
警察也说不行。
“行！”觅觅异常不满，“我成年了，作为警察，你要充分尊重公民的个人意愿，不能强迫我！”
邵随汗颜，这段话可不是他教的。
警察眉头紧皱，主要觅觅长得皮白肉嫩的，怕邵随有什么不轨之心：“可是……”
“没有可是。”觅觅嘟囔，“我从小没有妈妈，只有邵随对我好。”
警察：“……”
觅觅又说：“离开邵随我会死的。”
警察心累地摆摆手：“带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