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 谢茶终于明白春夜为何不愿意留在寨子里等。
因为小时候等过。
而且等太久了!
所以现在宁愿冒险用身体养蛊。
一年又一年,坐在蒲公英花丛里看他游泳的小孩,从稚嫩幼崽逐渐长成修长少年, 但谢茶总觉得他讨厌自己,为此,自己还经常怼他。
“苗王大人, 你每天坐在上边看我游泳是几个意思?”
“没办法,谁叫大少爷以前偷吃我樱桃呢?我只好每天来守着了!”
当时他还真信了!跟只气鼓鼓的鱼似的,在深潭里游来游去。
想到过往的这些记忆, 谢茶心酸酸的,将春夜抱得更紧,仿佛这样心里会好受一些似的。
第二天清早, 见春夜还在昏迷状态,谢茶把医生叫了过来。
得知春夜身体里还有一只蛊, 且蛊还会释放出毒素时, 医生道:
“我倒是知道有种药能解蛊毒……”
谢茶眼睛一亮,又听见医生叹气:“可惜那种药已经绝迹了,就算钱再多也买不到喽!”
谢茶眸子暗了一瞬,又不死心地追问:“什么药?”
“有种药见不得光, 但能解毒……”
不等医生说完,谢茶就福至心灵:
“神仙草?”
医生:“!”
春夜昏迷了整整一天,直到次日清晨,谢茶睁开眼, 看到春夜醒了。
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谢茶:“?”
正要问问他好点没,唇刚刚微张, 春夜就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
谢茶:“!”
眨了眨眼。
然后听见春夜在唇间含糊道:
“不许说话。”
谢茶:“……”
谢茶被他气笑了。
但眼下不是接吻的好时候。
春夜醒了,得给他煎药去, 谢茶推开他,刚起身就被春夜攥住了手:
“去哪?”
谢茶扭头,没回答,只晃了晃手腕,示意春夜松手。
春夜反而攥得更紧了,还用力一拽,将谢茶拽得倒回他怀里,眼神颇有些恨恨地望着谢茶。
见他不知道又在乱想什么,谢茶不逗他了,终于开口了,调笑道:
“苗王大人不是不许我说话吗?”
春夜:“……”
谢茶拍拍他圈着自己的手:
“好了,松手,我去给你煎药。”
春夜不仅没松开,反而还用力将谢茶圈紧,将他更贴向自己,两人近到鼻尖都几乎蹭到一起了。
“谢茶。”
谢茶:“?”
真是新鲜。
平日里大少爷大少爷地喊,现在居然这么正经地喊他的名字。
谢茶刚一抬头,下巴就被掐住。
春夜捏着他的下巴:
“始乱终弃是要被惩罚的……”
动作和表情看着还挺强势,但谢茶有恃无恐,他扬眉道:
“怎么罚?苗王大人说说看?”
春夜眸子微沉:
“小时候,奶奶年纪大了,去山上采药经常迷路,爷爷就叫我在奶奶身上施蛊,能随时感应得到奶奶的位置。”
“无论她跑多远,我都能找到,这样就不怕奶奶走丢了。”
说这话的时候,春夜之前惯常的漫不经心和戏谑全都收敛了起来,眸子沉沉的:
“大少爷也想这样吗?”
谢茶:“!”
这和在人身上安装追踪器有什么区别?
谢茶刚腹诽完,春夜又幽幽道:
“还有一种蛊叫‘连心蛊’,能让中蛊的人不能离开施蛊人100米,超过这个距离,蛊虫就会啃食中蛊人心脏,距离越远,中蛊人心脏就越疼……”
谢茶:“!!”
春夜还在继续:
“还有一种蛊……”
谢茶凑过去堵住春夜的嘴。
春夜这才嘴角满意地翘起。
谢茶:“……”
这小子!
说出来的那些蛊一个比一个吓人,真把他激怒了,指不定会在他身上下什么疯狂的蛊呢。
在谢茶再三保证,指天发誓绝不会始乱终弃后,春夜才松开了他。
谢茶去厨房,按照医生说的方法,煎好药,端着药汤出来。
此时春夜已经洗漱完,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他垂眸看了一眼那碗药汤,汤色清亮,像一汪碧绿的湖水。
还飘出丝丝缕缕的花瓣香气。
春夜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谢茶坐在他对面,手肘支在小书桌上,托着下巴,扬眉道:
“寨子里的医生给你开的药,说可以解你体内的蛊毒。”
他没有解释医生开的是什么药,但春夜认出来了,这是神仙草煎出来的汤药。
春夜眨了下眼:“给我喝的?”
谢茶笑了:“不然呢?”
见他难得的怔愣,谢茶觉得颇为可爱,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苗王大人,麻烦你有点病人的自觉。”
春夜看着他,暗忖:
那你情蛊呢?不解了么?
想到这,春夜将那碗汤药推到谢茶面前,若无其事地说道:
“药太苦病人不爱喝的。”
又挑眉道:“大少爷先帮我尝尝?”
谢茶:“……”
医生说了,春夜体内那只蛊太厉害,释放的毒素太强。
神仙草只有一株。
在解他体内的情蛊和解春夜体内的毒素之间,只能二选一。
然而这些,谢茶自然是不会告诉春夜的,他把药汤又推了回去。
“苗王大人,病人是没有选择权的,”谢茶抱臂,沉下声,“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喝。”
春夜笑了:
“大少爷这么霸总吗?”
谢茶微抬下巴:“就是这么霸总。”
又道:“快喝。”
春夜静静看了谢茶片刻,眸子微动,低头喝了一口。
接着抬起头,凑过去,抵进谢茶的嘴唇里,将那口药汤渡了进去。
谢茶:“!”
猝不及防地被渡进来一口汤药,谢茶下意识吞咽了。
原来神仙草熬制的汤药不苦。
不仅不苦,还微微的甜。
像是花蜜沁出来的那种清甜。
淡淡的花瓣香气弥漫。
像是接了一个带着花香的吻。
春夜从谢茶的嘴里退出来,低头喝了一口汤药,又凑了过去。
谢茶:“!”
又被春夜强硬地渡了进去。
谢茶下意识伸舌推拒,反被春夜的舌缠住了,汤药在两人的口腔里流转,偶尔流出来,从谢茶的嘴唇流到谢茶的下巴,又被春夜舔掉。
谢茶:“……”
两人隔着一个小书桌,但春夜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将汤药渡进谢茶的嘴里,谢茶急了:
都给他喝了,春夜体内的蛊毒怎么办?
当春夜再次渡进汤药时,谢茶反客为主了,汤药被渡进来,又被谢茶卷着渡回春夜的嘴里。
在舌与舌的交缠、拉扯与推拒中,汤药一半被谢茶吞了,一半进了春夜的身体里。
最后一口汤药喝完,两人没有分开,仍吻在了一起。春夜伸手扣住谢茶的后脖颈,将谢茶按在窗台上用力地吻进去。
吻得过于沉迷,小书桌连带空空的药碗都被春夜推到了地板上,发出咣当的声响。
然而春夜似是听不见,整个人都压上去了,紧贴着谢茶的身体,将他压在窗台上,吻得近乎放肆。
最大程度地吞吃着谢茶的舌头,又吮又舔又卷又亲的,激烈,狂热,忘我,让谢茶险些招架不住。
谢茶后背抵在木制窗户上,一只手搭在窗台边缘,被他亲得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被亲得腰软下去的瞬间,春夜一把搂住,又把谢茶按倒在了榻榻米上,又继续吻了进去。
两人在榻榻米上纠缠着吻作一团,像两枝藤蔓紧紧地缠绞在一起。
身体每一处都贴在一起。
双手用力地抚摸着彼此。
唇舌交缠更是源源不断地滋生出快感,像一簇一簇小火苗似的,将两人心里的欲望燃了起来。
很快,情热就像燎原的大火似的,迅速在这两具年轻的身体上点燃,数日不曾发泄,两人很快就难耐地互蹭了起来。
喘息声逐渐失控。
春夜起身,甚至没有耐心将自己上衣的盘扣一一解开,而是一把扯开,盘扣顿时崩开,凌乱地散落在了榻榻米上。
上衣脱掉之后,他就立刻俯下身与谢茶继续接吻了,就跟上岸就会干涸而死的鱼似的,舌尖只能游进谢茶的嘴里汲取空气和水分。
离开一秒,就会渴死。
急切地吻着,又摸索着捉过谢茶的手,引导他抚摸自己。
手掌下是温热细腻的皮肤。
宽阔的肩,往下是精致的锁骨,再往下到肌肉明显的胸膛,之后是那截劲瘦的、窄窄的腰。
谢茶摩挲着,只觉得心口更热。
像是这截腰上的热度传导到了他心里似的,他曾经感受过这截腰的力度,看着清瘦,实则蕴藏着蓬勃的力量,发力的时候,尤其凶狠,能将他送上极乐的巅峰。
谢茶手掌摸着那截腰,难耐地按着那截腰,将它紧紧贴向自己,他对春夜这具身体很满意,年轻,修长,极具美感。
眼睛看的时候很赏心悦目。
闭着眼睛摸的时候手感也很好。
他混混沌沌地想着,他应该是不喜欢男人的,在此之前,他常常出入游泳馆,在更衣室也见过不少身体,各式各样的,但他从来都是一眼扫过,不曾留意或打量,更别提能勾起他的欲望了。
但眼下,他闭着眼睛,手掌摸着这具身体,欲念就冒出来了。
不仅想要摸一摸,甚至……
谢茶翻身,与春夜调换位置,俯下身,沿着春夜的下巴一路吻下去。
想亲。
想舔。
想咬。
春夜闭眼喘息着,伸手插进谢茶的发丝里,随着谢茶的动作,手指时轻时重地揉着。
谢茶也很有经验了,知道怎样才能避免自己受伤,他纵容着春夜,任由他按着自己的后脑勺。
与此同时,谢茶还十分配合他,直到春夜心满意足了,谢茶这才爬上去,眉目间带着一丝得意之色。
之前刚在一起时,每回过后,谢茶的声音总会喑哑,声带受伤。
但后来在春夜的现身教学下,现在他已经懂得如何在最大程度给人带来快感的同时,还能避免不伤到自己。
春夜抬手按在他的后脖颈上,将他压下来,咬着他的耳朵暧昧地夸赞了一句,也要滑下去,被谢茶拉住了,他看了看春夜心口处贴着的膏药,捏了捏他的指尖:
“用这个。”
谢茶并不是手控。
但春夜的手也很让谢茶满意。
手掌比普通人稍大一些,皮肤冷白,微微用力甚至能隐隐看到手背上面露出来的幽蓝色血管。
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得跟一根根细长的玉雕竹,指甲剪得短短的。
这样一双艺术品般的、漂亮的手,正在耐心地、细致地为他服务。
谢茶知道春夜对自己隐隐有某种不同寻常的占有欲,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谢茶享受般地喘息着,望着这个认真、专注地在给自己服务的人,忍不住咬上了他的肩膀:
“只能对我这样。”
他绝不允许春夜以后用这双手,像现在服务他这样,去服务另一个人。
“不然……”
杀了你。
这个念头太强烈了!
强烈到这个心底的声音一冒出来,谢茶微微吃惊,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阴暗的、疯狂的念头。
直到许久后,窗外的微风吹拂进来,榻榻米上飘着浓重的情|欲气息。
两人在榻榻米上相拥着喘息。
谢茶看到一只黄豆大小的蛊虫从春夜的手腕处摇摇晃晃地钻出来。
谢茶:“?”
他眼睛一亮:“你那只蛊出来了?”
春夜捏起那只蛊看了看,笑答:
“是情蛊的蛊虫。”
谢茶:“!”
紧接着,谢茶感觉自己的手腕也微微刺痛了一下,低头一看,也有一只蛊虫从他的手腕处钻出来了。
钻出来,掉落在榻榻米上,接着一动不动了。
“死了。”
春夜道:“神仙草极阴,情蛊蛊虫极阳,两者相克,把它们逼了出来。”
谢茶:“……”
后知后觉想起方才春夜一口一口地喂他汤药,刚开始还以为这小子是故意想用这种喂药的方式接吻呢。
原来早就知道这是神仙草了,想帮他解身上的情蛊。
谢茶想了想,也是,春夜打小就采草药学中医,自然很难瞒过他。
虽然两人的情蛊解了,但谢茶却并未像想象般那么开心。
他伸手摸了摸春夜的心口处:
“那你体内的毒素怎么办?”
春夜轻描淡写地笑道:
“只剩一天,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就像春夜说的,就剩一天,谢茶也没办法再逼他停止用身体养蛊了。
只能轻轻将脸贴过去。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互相凝视。
情蛊解了,但……
谢茶伸手贴在春夜的心口处,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着。
咚咚咚。
跳得极快。
极响。
偶尔还错漏几拍。
和自己的心跳声应和着。
清晨,山腰一片寂静。
两人面对面侧卧着,安静地望着彼此,没有说话,但两人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响着。
谢茶听着两人太过明显的心跳声,只觉得额头相贴的那片皮肤也热了起来,明明只额头相贴着的,但脸颊也热,耳朵也热。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两人的情蛊蛊虫都被逼出来了,他甚至有种情蛊发作的错觉。
谢茶眨了眨眼:“情蛊解了之后,还会有后遗症吗?”
“医生帮你看看。”
春夜伸手摸了摸谢茶的脸:
“体温升高。”
“这不是情蛊的后遗症,是大脑皮层正在分泌大量的多巴胺,这种神经化学物质只有在遇到特别吸引的人时才会大量分泌。”
谢茶:“……”
又将手掌从谢茶的脸上移到心口处:“心跳加快。”
春夜嘴角翘起,笑意掩饰不住:
“去甲肾上腺素的上升会导致心跳加快、激动兴奋等反应,表明个体正在产生怦然心动的感……”
不等春夜科普完,谢茶就凑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本来只是单纯地想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说话的,但……
两人又情不自禁地吻了起来。
剧烈的心跳声。
混乱的喘息声。
热烈的舌吻。
窗外的清风吹进来,带来后山森林草木的清新,窗下的榻榻米上,年轻的情侣陷入热吻中。
没有了情蛊。
但吻得仍旧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