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宾利一路疾驰到海边。车子停在不远处,春夜降下车窗。
夜幕下,海边有两道人影,一道修长高挑,肩宽腿长;另一道穿着红色长裙。
不知在海边聊什么,两人聊得挺认真,连不远处停了一辆车都没发现。
春夜眸子微沉,抱臂盯着。
甲壳虫感受到了主人不妙的情绪,趴在车窗上装死,完全不敢动,直到宾利又悄然离开。
海边,红裙女士道:“谢总,按照您的安排我们已经布置好了,您看还有哪里需要调整的吗?”
谢茶刚想回答,手机就响了,是春夜认识的那个系花,女中医的女儿给他发来了一段语音:
“春夜过来我们酒吧喝酒啦,你快点过来接他回去吧,要不然会被别人捡走哦。”
谢茶:“?!”
春夜……喝酒?
谢茶匆匆告别红裙女士,一路风驰电掣地开车到了酒吧门口。
夜色里,酒吧门口的台阶上一团黑乎乎的人影,长手长脚的,蜷缩在一起,颇有几分可怜。
酒吧门口进出的人都在打量他,还有大胆的蹲下来问:
“醉了?要不要跟我回去啊?”
春夜脸埋进膝盖上没抬头,也没搭理,那人还以为春夜默认了,伸手想将他拽起来。
即将碰到春夜胳膊时,被斜伸出来的一只手拍掉了。
那人扭头:“你他妈谁啊?”
谢茶只回答他一个字:
“滚。”
那人嘿呀一声,起身,瞥见谢茶身后那辆黄色法拉利,那人立马怂了。
有钱人不好惹。
那人走后,春夜抬起头,托着下巴,静静地望着谢茶。
见他有些愣愣的样子,谢茶笑了,走到他面前,踢了踢他脚尖:
“春夜教授,大晚上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春夜眨了下眼,眼神有些朦胧迷离:“我好像做过这样的梦,坐在这等你,你就会来接我了。”
谢茶想起十年前,是有一回,春夜喝了那个系花调制的迷幻鼠尾草汁,然后就坐在这,后来也是他过来把他接回去的。
见春夜表情半醉半醒,谢茶配合他,蹲下身道,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是的春夜教授,我现在下班来接你了。”
说完,伸手要将春夜扶起来,春夜坐着不愿意起来,还幽幽道:
“我不要这个谢茶。”
谢茶:“?”
春夜眼神带着一丝委屈:
“这个谢茶会骗我。”
谢茶:“!”
谢茶二话不说,伸手掐住他下巴,凑过去亲,舌头伸进他嘴巴里,尝到了一丝果酒的香气。
果然喝酒了。
谢茶恶狠狠地吻了他一会儿,退出来之后扬眉道:
“现在呢?还要不要?”
春夜望着谢茶的唇。
漂亮的上扬的形状,淡红,唇上面因为方才的吻而泛着水泽。
春夜被蛊惑了似的,凑过去:
“要。”
人也要。
吻也要。
说完准备亲上去,谢茶忽然起身,抱臂道:
“回去才给你亲。”
春夜托着下巴,仰头望了他几眼,眼神还挺幽怨,但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又跟树袋熊一样,将谢茶抱个满怀,懒散地挂在他身上。
谢茶捏了捏他脸:“酒量这么不好,还敢喝酒?”
春夜埋进他颈窝里,轻轻用牙齿咬了他一下,闷闷道:
“喝酒了你就会来接我。”
谢茶:“……”
艰难将春夜带进车子里,开车返回途中,谢茶电话响了,他将车子停在一旁,接了:
“谢总,刚才您走得急,我……”
电话里温柔的女音响起,是那位红裙女士打来的。
谢茶余光瞟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春夜,对红裙女士道:
“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明天再跟你联系。”
春夜原本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听见了,眼睛瞬间睁开了。
他歪头望着谢茶,幽幽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
谢茶:“……”
见谢茶没说话,春夜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因为我在车子里,所以不方便跟她说吗?”
谢茶:“?”
该说不说,还真是这个理由。
只不过他想的,和春夜想的大概不是一个意思。
怕春夜误会,但又怕提前说了就没有惊喜了,谢茶被这两难的局面卡住了。
于是简单道:
“就一个合作客户。”
春夜吧嗒一声,解开了安全带,伏在谢茶上方,伸手掐住谢茶的下巴:“谈合作都是大晚上的去海边谈吗?”
谢茶:“!”
谢茶眨了眨眼,很快就抓到了春夜话里的漏洞,他扬眉道:
“你怎么知道?”
春夜没回答,只幽幽追问:
“你跟她谈多久了?”
谢茶:“?”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谢茶纠正他:
“是谈合作,就谈这一次。”
又解释道:
“合作结束就不会有关系了。”
春夜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就换下一个谈是吧?”
谢茶:“?”
“再带下一个去海边,还是天黑无人的晚上……”
春夜说到这,又俯下身狠狠咬了一口谢茶的唇:
“还骗你男朋友说在公司加班,谢茶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谢茶眼神心虚地游移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春夜会发现,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呢。
谢茶微微抬头亲了春夜一下,语气像诱哄似的:
“我明天给你解释好不好?”
春夜不为所动:
“现在就要。”
谢茶:“……”
这时,淅沥淅沥的雨点落在车顶盖上,谢茶道:
“下雨了,回去再说。”
他推了推春夜,没推动。
春夜仍旧把他困在驾驶位上。
搂着腰的那双手圈得很紧。
眼睛也盯得很紧。
不给解释就不让他走似的。
谢茶:“……”
要想糊弄过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谢茶抬手,解开了自己衬衣扣子最上面的一颗。
此时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公园旁,不远处有一盏高高的路灯,昏暗的光线透过车窗洒了几缕进来。
第一颗扣子解开,光线洒在谢茶精巧白皙的锁骨上,像铺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春夜眼睛不知觉地被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锁骨,嘴巴里却道: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谢茶轻笑一声,哒的一声,那只精致修长的手灵巧地解开了第二颗。黑色衬衣微微敞开,里面白皙的一片若隐若现。
春夜呼吸微微喘了起来,语气幽幽道:“这跟你大晚上的和客户去海边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谢茶说着,抬手摸上了春夜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按下来,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鼻尖触碰到温热光洁的皮肤,春夜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一边蹭一边低声道:
“有什么关系?”
来自谢茶身上的冷香逐渐将春夜包裹,他脑子开始昏了起来,只想亲,想舔,想吮,想咬。
“是要我回答呢?”
谢茶伸手摸索到春夜的上衣扣子上,指尖在那粒纽扣上打转,一副要解不解的样子:
“还是要我帮你解开?”
谢茶说话的当儿,指尖伸进春夜的衬衣里勾划,挑逗。不一会儿,就听见春夜呼吸沉沉地回答:
“帮我解开。”
夜晚忽然下起了暴雨,公园和路边全都空无一人,唯有雨幕里停着一辆车,在暴雨中微微震动。
暴雨初歇,车窗降下,雨后清凉的风灌了进去,吹不散车子里浓郁的情欲气息。
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车窗上。
修长漂亮。
白皙的手指上却印上了数枚红色的吻痕和咬痕,在夜色里引人遐想。
“谢总现在该给我解释了吧?”
谢茶:“?”
他呵笑一声,抬起另一只印满吻痕和咬痕的手在春夜面前晃了晃,像在说:
你礼貌吗?
方才都这么努力了还不放过我?
为了堵住春夜继续追问的嘴,谢茶又将那只手伸进春夜的嘴里,玩弄着藏在里面的舌尖。
接下去春夜果然没再追问了,而是也跟着逗弄着嘴里的指尖。
舌尖舔着。
吮着。
偶尔牙齿轻轻地咬着。
那只白皙的手,手背上满是吻痕,之后连指尖也印上了咬痕。
第二天。中医大。教工食堂。
心理学教授对咨询者道:
“你老公两个月没碰你了,就是情感怠倦期的典型表现。”
春夜:“?”
回想了一下昨晚两人在车子里旖旎缠绵的片段,春夜眸子里罕见地闪过一丝迷茫:
谢茶情感怠倦期的时候也能这么激情吗?
可他就谈过这么一个,也不知道其他情侣的情感怠倦期是什么样的;还是说,谢茶虽然对他情感怠倦了,但对他的身体还很有性趣?
等那位咨询者离开后,春夜托着餐盘坐在了心理学教授对面。
心理学教授:“?”
她打量着这位中医大赫赫有名的年轻教授,开口道:
“虽然我是临床医学,但我主要研究的是婚姻情感方面的心理学。”
春夜点头表示知道。
心理学教授再次端详他,年轻有为,英俊帅气,在学校受欢迎的程度连她这个老阿姨都有所耳闻:
“你这条件能有什么情感问题?”
春夜道:“情感怠倦期。”
心理学教授点点头,又问:
“谈多久了?”
当听到春夜说十年的时候,心理学教授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还以为像他这种追求者众多的年轻人,换对象肯定换得勤呢。
心理学教授顿时眸子里对他多了一丝赞赏,语气和蔼说:
“情感怠倦期也分好几个阶段,让我分析看看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于是带着春夜回她办公室,给了他一张测试表,让他填写。春夜填完后,心理学教授拿过那张测试表看完沉默了很久。
春夜:“?”
心理学教授抖了抖那张表:
“多久吵一次架?A每天;B两三天;C一个星期,你怎么没选?”
春夜答:“我们大概一年吵一次,上面的选项都没有。”
心理学教授疑惑了。
还有这样的情感怠倦期?
又问:“上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春夜略微回想了一下,道:
“去年,疫情的时候他被感染了,怕传染给我,想跟我分房睡,我不同意,就吵了一架。”
提起分房,心理学教授又看了一眼关于分房的那个选项:
“分房多久了?A一个月;B半年;C两年以上,你怎么又没选?”
春夜眨了下眼,无辜道:“我们没有分过房,一直睡一起。”
心理学教授:“?”
又低头看了一眼关于性生活的选项,问性生活的频率,A一个星期;B一个月;C三个月以上,春夜又没选,心理学教授不好意思问得这么直白,委婉道:
“你俩上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春夜道:“今天早上。”
他补充道:“我们每天都要早安吻晚安吻的,但他这两天没有。”
最后春夜总结:“所以我怀疑他对我情感怠倦了。”
心理学教授:“……”
瞅了一眼春夜的脖子,一大片明显的、斑驳的吻痕,她问:
“这是他弄的?”
春夜点头。
心理学教授道:
“一般来说,喜欢在伴侣脖子上留这么多吻痕的,意味着这个人对伴侣有很强的占有欲,是警告你身边那些追求者的意思,所以呢……”
她推了推眼镜:“春教授,我怀疑你是来向我秀恩爱的。”
春夜:“……”
与此同时,谢茶悠悠转醒,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已是中午时分。
谢茶松了一口气。
好消息是昨晚他还是成功地让春夜没再继续追着要他解释了……
坏消息是……
谢茶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背、手掌、手指全都落满了斑驳的吻痕和咬痕。
手都这样了,何况别的地方。
所以……情感怠倦期也能做到对方累得一觉睡到大中午么?
谢茶摸出手机查了查。
“谢邀,分房睡两年,已经变成上下铺的兄弟了。”
“半年没做了,偶尔做一次都是例行公事,已经完全没激情了。”
“看对方哪哪都不顺眼,每天吵架,烦死了!”
谢茶:“?”
怎么春夜的情感怠倦期,和别人的情感怠倦期不一样?
谢茶摸出手机问助理:
“你女朋友情感怠倦期的时候,也会每天早安吻晚安吻吗?”
助理:“?”
谢茶继续:
“还会每天抱在一起睡吗?”
助理:“??”
谢茶坐起身一看,床头柜上贴着一张贴纸,是春夜留的,说炖了海鲜粥放在电饭煲里保温了,提醒他起来记得吃。
贴纸旁边放着一束花,淡白色的蔷薇,花瓣绽放得很雅致,还沾着露珠,一看就是精选挑选的。
谢茶将那束蔷薇拿起来,转着欣赏了会儿。
春夜醒得比他早,每天会从楼下的花园里摘一束花放到他这边的床头柜上。
谢茶每天清晨醒来都能看到。
抱着那束蔷薇,谢茶问助理:
“还会每天给你送花吗?”
最后助理回道:“扎心了谢总,我俩只热恋的时候这么干过。”
谢茶眨了下眼:“?”
所以是因为春夜很能装吗?就连情感怠倦期也能装得跟热恋时一样?
谢茶心想:
这小子确实一向会装。
又拿起手机一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谢茶下床开始忙碌。
傍晚时分,珠宝店。
“春先生,您预定的对戒。”
女店员打开戒指盒,里面躺着一对情侣戒指。
银色的。
上面镶了一颗钻。
在灯光照耀下闪着璀璨的光。
春夜拿起一枚看了一眼,内壁刻着两个英文:
xc
也不知道那位大少爷会不会喜欢,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毕竟心理学教授都说了:
“喜新厌旧是人的本能。”
所以谢茶有情感怠倦期,不是谢茶的错,而是他的问题。
他应该再努力一点。
离开珠宝店,春夜坐在车子里,正要开车回去,迟疑了一下。
闭目。
凝神。
下一秒,藏在手腕里的那只蛊虫逐渐浮现出来,在幽蓝色的血管里动了几下。
几秒后,春夜便感应到了谢茶的方位,是昨晚那个海边。
春夜缓缓睁开了眼,眸子里神色莫测,他给谢茶发微信:
在哪?
很快就收到谢茶的的回复:
在公司加班。
春夜:“……”
蓝色宾利在夜色下疾驰向海边,手腕里的蛊虫在血管里爬来爬去,蛊虫越活跃,就昭示着离谢茶越近。
最终,蛊虫指引着春夜将车开到了海边的港口码头。
不远处停着一艘豪华邮轮。
夜幕下,甲板上布满了柔和的灯光和闪烁的星星灯,蓝色与紫色的柔光交织在一起,梦幻又璀璨。
谢茶和那个红裙女士在甲板上聊着什么。
一支一支玫瑰像种在了甲板上一样,放眼望去,整个甲板好似一个栽着玫瑰的花海。
被海风一吹,花朵摇曳,花瓣被吹得飞起,在甲板上空飘荡,又被风吹落。
落在了谢茶的头发和肩上。
“谢总,和客户谈生意需要搞得这么浪漫吗?”
幽幽的声音蓦地响起。
谢茶扭头一看,春夜不知何时上来了,眸子阴沉沉的。
谢茶先是下意识惊讶道:
“你怎么来了?”
春夜哦了一声,凉凉道:
“来看看谢总怎么谈生意的。”
见他视线又转移到旁边的红裙女士身上,谢茶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之前买这艘邮轮的咨询顾问。”
红裙女士看到春夜,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对谢茶道:“谢总,都安排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红裙女士离开后,谢茶倚在栏杆上,对春夜勾了下手指。
春夜走到谢茶面前,将他发丝上的花瓣摘落。
与此同时,谢茶道:
“从这里坐船去冰岛,需要半个月,春夜教授愿意陪我去吗?”
“去冰岛做什么?”
谢茶没回答他,只随手拔了一支玫瑰,用玫瑰花瓣轻轻摩挲着春夜的唇:
“去不去?”
春夜眨了下眼:“现在?”
谢茶扬眉:“就现在。”
“所以去不去?”
春夜:“?”
他方才走得急,忘记问心理学教授了,情感怠倦期了也会想要邀请对方一起去旅游么?
还是这位大少爷的情感怠倦期不一样?
春夜思忖时,谢茶误以为他的沉默是不愿意,顿时脸上划过一丝失望。
果然情感怠倦期了么?
谢茶正要将手上的玫瑰扔掉,被春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抓住了那支玫瑰。
连带着谢茶的那只手。
与此同时,吻也落下来了。
豪华邮轮发出长长的汽笛声,驶离港口,逐渐驶向远处的深海。
直到咻咻咻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随即“砰”地一声巨响,将两人的热吻打断。
春夜抬头一看,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绽放,像星云一样,又像是一朵巨大的蓝紫色的玫瑰。
邮轮未驶远,还能依稀听见不远处的岸边传来惊叫声:
“啊啊啊好好看的烟花!”
“草!那艘邮轮好大!”
“这又是哪位有钱公子哥在玩浪漫啊?”
烟花一朵一朵地绽放,又化作漫天流星雨一样落下来。
像是落进了谢茶的眼睛里,瞳仁也在烟花的映衬下,闪耀着细碎的亮光。
“所以……”
春夜被蛊惑似的,凑近他: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烟花“砰”地一声升上夜空,不远处能隐约听见岸边人群的欢呼声,邮轮行驶在海面上泛起的微微浪花声,声音交织在一起,将春夜的声音完全盖过去了。
谢茶:“?”
只看到他嘴巴动了动,却压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谢茶问。
春夜又凑近了一点:
“我想和你结婚,谢茶。”
烟花“咻咻咻”地升上夜空。
再次将春夜的声音盖过去了。
谢茶急了。
靠啊。
早知道就不搞什么烟花秀了。
完全听不清。
想到春夜还在情感怠倦期呢,该不会说些什么他不爱听的吧?
在春夜还想要开口的时候,谢茶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春夜顿时愣住。
一贯云淡风轻的表情此刻终于破防了,冰山开裂,黑眸冷沉。
谢茶:“?”
怎么一副碎了的表情?
还没来得及谢茶细想,咣当一声,他被春夜压在栏杆前狠狠地吻了进去。
谢茶:“!”
果然是情感怠倦期么?
连吻都这么凶狠?
烟花伴随着邮轮绽放了很久,直到邮轮驶向茫茫大海。
顶层套房里,天花板上倒垂着一支支玫瑰,地毯上、床上全都铺满了玫瑰花瓣。两人在花瓣里缠绵地吻着,吻得心醉神迷。
直到海鸥声将春夜朦朦胧胧惊醒,窗外,日出从海平面上升起,几丝暖黄的光线从窗户里洒进来,春夜吻醒了怀里还在沉睡的人。
谢茶半睡半醒,下意识回应他的吻。
“怎么了?”
之后,谢茶像是发现了异样,他停下了吻,抬起右手一看。
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钻戒。
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
谢茶:“?”
“谢茶,我……”
还没说完就被谢茶打断了:
“因为情感怠倦期吗?”
春夜:“!”
他静静望了谢茶几秒,最后有些颓然地垂下头,埋进谢茶的颈窝里:
“你怎么知道?”
因为谢茶对他情感怠倦期了,所以他想试图做些努力挽回。
而谢茶想的是他之前听助理说过,他助理女朋友在情感怠倦期的时候,知道自己不爱对方了,又觉得对不起对方,通常会用物质来弥补。
谢茶晃了晃手上的钻戒:
“你觉得我要的是这个吗?”
他要的不是愧疚和弥补。
“那你想要什么?”
春夜补充道:
“要什么都行,只要我有。”
谢茶:“?”
好像哪里不对劲?
情感怠倦期会说这种话吗?
“不如我们聊聊。”
谢茶坐起身来:
“聊聊情感怠倦期。”
春夜又把他扑倒在床上,并堵上了他的嘴。
他不想聊。
也不敢听。
甚至连“情感怠倦期”这五个字都不想从谢茶的嘴里听见。
谢茶:“……”
本来还想聊聊的,但春夜从他额头一路往下吻,在他身上落下一连串吻痕。细微电流般的快感让谢茶身体微微颤抖,可是又好快乐。
于是没法聊了。
邮轮上的女服务员送完餐之后回到一楼的后厨,跟厨师们八卦:
“这艘邮轮的主人好年轻,就住在顶层的套房里。”
负责中餐的厨师啧了一声:
“这都一星期了吧?连门都没出,也不知道在里边干啥。”
“还能干啥?”负责西餐的厨师说,“又是邮轮又是玫瑰又是烟花的,要么求婚要么度蜜月……”
女服务员脸红红地回想,这几天她去送餐,每次开门取餐的那位年轻人伸手接过餐食时,就连手腕上都带着吻痕和牙印。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情潮气息,女服务员每次都脸红心跳,低着头不敢乱看。
在这期间,谢茶也不是没有继续之前那个话题:
“关于情感怠倦期……”
刚开口,喉结就被春夜轻轻啃咬,酥酥麻麻的颤栗感沿着皮肤传导到谢茶的大脑,他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喘息着,享受着。
脚尖绷直。
脚趾蜷曲着。
偶尔妄想从春夜的怀里抽离出来,却被春夜紧紧抱住,又惩罚似的,轻轻啃咬着。
谢茶身体微微颤抖,手指紧攥着床单,将床单抓得皱巴巴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恢复一点理智,断断续续地开口:
“春夜,逃避问题是没用的。”
刚说完,就剧烈地喘了一下。
是春夜用舌尖舔了他的喉结。
舌尖湿热,灵活,偶尔坏心眼地用牙齿啃咬,一路舔吻下去,于是谢茶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七天时间,谢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落满了他的吻,沾满了他的气息,皮肤上全都印满吻痕、咬痕和指痕,身躯掩映在玫瑰花瓣里,再也不复之前的白。
而是全身斑驳淡红。
春夜终于消停了,谢茶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我说……”
然后发现声音嘶哑得难听。
这几天叫得太频繁太大声了,声音跟嘴巴掺了沙子似的。
春夜也终于愿意听了。
“你说。”
谢茶闭嘴了。
声音这么难听还是不说了。
“不过你说了也没用。”
春夜侧躺着,幽深的眸子望着他:“谢茶,你早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谢茶:“?”
怎么越听越不对?
谢茶正要开口,一声汽笛声响起,紧接着二楼甲板传来声音:
“到冰岛啦!”
谢茶:“……”
下了船,谢茶将春夜拉到了一处红顶教堂里,当着牧师的面问:
“愿意和我结婚吗?”
春夜:“?!”
见春夜没说话,谢茶抱臂道:
“巧了,春夜教授,我也和你一样,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又颇为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护照和身份证都在我这里,不跟我结婚你就回不去了。”
春夜眨了眨眼,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眸子里的光一点点地亮起,与此同时,唇角的笑意也一点点地漾起。
他没说话,捧起谢茶的脸吻了起来。
牧师“欸欸欸”了几声:“两位新人,还没到亲吻的环节呢。”
午后的阳光穿过教堂洒进来,落在接吻的那对新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圣洁的光晕。
直到漫长的吻结束,牧师咳嗽一声,尽职尽责地cue下个环节:
“现在可以交换戒指了,作为你们结婚的信物。”
说完,牧师就看到两位新人的无名指上已经戴上戒指了。
牧师:“……”
就在牧师不知道该叫新人摘下来重新戴一次呢,还是直接略过这个环节的时候,就看到其中一个新人动了。
春夜牵起谢茶的手,俯身,在谢茶戴着的那枚戒指上落下了一个吻。
郑重而虔诚。
“我爱你,谢茶。”
谢茶的手指微微颤动,不知是因为春夜的这个吻,还是因为春夜的这句爱语。
夜幕降临,冰岛的星空酒店里,谢茶泡在温泉汤池里,被春夜从身后拥着,惬意地、懒洋洋地透过全景玻璃屋欣赏梦幻般的极光。
“所以……你情感怠倦期结束了吗?”
谢茶说完,就感觉到落在肩上的吻停顿了一下。
春夜眨了下眼:
“我吗?”
他轻轻咬了一下谢茶的肩膀,颇有些恨恨的意味:
“有情感怠倦期的不是你吗?”
谢茶:“?”
偏过头去,两人四目相对。
眼睛里都透着一股无辜和荒谬感,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极光在玻璃屋顶上划过,透明的屋顶之下,两人在浴缸里缱绻地吻着,新婚之夜美好而漫长。
就像夜空上的极光。
两人在冰岛呆了两个月,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们,可以旁若无人地在街上牵手,在路边拥吻。
在路边被人搭讪,春夜抓起谢茶的手,给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看谢茶无名指戴着的戒指。
“他结婚了。”
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耸了耸肩,笑道:
“祝福你们。”
直到谢海棠电话打过来:
“茶茶,你再不回来妈妈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谢茶笑了:
“没绑架,出国结婚去了。”
谢海棠瞬间拔高了声音:
“结婚?”
谢海棠打电话过来时,两人正坐船游冰湖,近距离欣赏冰川。
谢茶将手机递到春夜面前:
“来,喊声妈。”
春夜从善如流,平静地喊了一声,那边的谢海棠诡异地安静了。
见谢海棠不吱声,谢茶笑了,对手机里的谢海棠道:
“他都敢喊,你不敢应啊?”
谢海棠:“……”
他俩刚在一起时,谢海棠觉得年轻人嘛,图个新鲜,早晚分。
两人在一起五年时,谢海棠知道两人身边都有很多的追求者,她也不着急,心想:
也差不多该分了吧?
等两人在一起十年,谢海棠又开始提心吊胆:
都谈这么久了,要是哪天分手,茶茶该会有多伤心。
现在得知两人跑国外结婚了,谢海棠一时心情复杂,但她听出来了谢茶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开心,于谢海棠道:
“茶茶,妈妈也为你开心。”
两个月后。中医大八卦论坛,那个置顶帖又被更新:
陶啊,完蛋了!我看到你男神右手无名指上戴了一个戒指!
小陶!我有一个不好的猜想!你男神消失了两个月,该不会是结婚然后度蜜月去了吧?
啊啊啊破案了!就是结婚了!你男神他微信个性签名多了四个字:已婚,勿扰。
别说,他男神能谈这么久最后还和初恋结婚了,这年头这么专一的好男人已经不多见了!
仙苗集团总部。谢茶下班,从电梯里走出来,就听见一楼大堂里,员工们窃窃私语:
“外边那帅哥在等谁啊?”
“不知道,等好久了。”
“手上戴着结婚戒指,闪瞎我狗眼。”
谢茶走出去一看,春夜倚在蓝色宾利车旁,正在抱臂等他。
谢茶眸子里顿时一喜:
“你怎么来了?”
春夜道:“来接你下班。”
谢茶嘴角扬起,笑着走过去:
“这么好?”
春夜淡笑着拉过他的手,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结婚了,身份升级了,当然不一样。”
两人钻进车子里,先接了一个吻,春夜才启动车子离开。
回去的时候天色还早,两人又去逛了一趟超市。春夜推着购物车,挑了一盒黑虎虾,一盒鱿鱼,一盒蟹肉,打算晚上做海鲜面。
谢茶则在货架上挑了一罐黑咖啡,打算晚上熬夜加班的时候泡一杯。
刚把黑咖啡放进购物车里,又被春夜拿起来放回去了。
谢茶:“?”
春夜继续牵起他的手,又捏了捏他的指尖:
“以后不许熬夜了,跟我一起养生。”
谢茶也不甘示弱地捏了回去:
“不许熬夜是吧?春夜教授,你最好说到做到。”
春夜:“?”
他的作息一向规律,基本上没事的时候晚上十点半就睡,早上5点起来晨跑。
然后晚上的时候,谢茶特意设置的闹钟嘀嘀嘀地响了起来,还伴着欢快的语音提醒:
“十点半了!十点半啦!”
一只手伸了过去。
按在了那个闹钟上。
闹钟被按掉了。
谢茶的笑声从被子里模糊地传了出来:“春夜教授,十点半了,不睡养生觉吗?”
春夜被谢茶弄得很是兴奋,他喘息着回答:“从医学上来说,睡不着硬要早睡对身体也是无益的。”
作为一个医学博士,理智和科学最终屈服于人的欲念。
结束时已经后半夜了,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即,谢茶喑哑的调笑声响起:
“春夜教授,说好的不熬夜呢?”
春夜心满意足地搂着他,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睡觉姿势,低笑道: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
窗外的甲壳虫也吃饱喝足,趴在桑叶上睡了。
月光洒下来,透过桑树叶洒在甲壳虫身上,也洒在卧室里相拥而眠的恋人身上。
夜晚静谧又美好。
今晚是。
往后每一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