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虫趴在车后座的玻璃上,挥着小爪子,对寨门上的蝎子们告别。直到寨门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
青山绿水间,银色保时捷疾驰在蜿蜒的公路上。公路一侧是起伏的群山,另一侧是湍急的大河。
车窗降下一半,微风吹了进来,将春夜的发丝吹得轻轻飘起。
风是自由的。
水是自由的。
他也是自由的。
春夜手肘支在车窗边,托着下巴,望了一眼天边漂浮的云彩,他现在的心情也跟这云彩一样。
慵懒。
惬意。
有种随意漂泊的悠闲感。
车子里,电台频道刚放完一首歌,女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刚才那首摇滚歌曲叫《争风吃醋》,借着这个歌名,咱们今天聊一个有意思的情感话题啊,关于吃醋这件小事……”
“据说天蝎座是所有星座中最爱吃醋的,虽然他们平时看起来聪明冷静,但在感情中占有欲极强……”
谢茶听到这,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春夜一眼。
春夜:“?”
他托着下巴自信一笑:“大少爷不会以为我是这种人吧?”
低头在手机上一搜:
天蝎。
春夜:“……”
他神色淡定地收起手机:
“别的天蝎座怎样我不知道,但你男朋友肯定不会,我一向善解人意的。”
说完,目光望着谢茶。
谢茶:“?”
谢茶不甘示弱地回道:
“巧了,我也一样。”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车子停下了,谢茶转过头去。
两人视线对上。
像是默默展开了一场较量。
等红绿灯时,另一辆车停在银色保时捷旁边,车窗降下,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她看到谢茶,眼睛一亮,立刻晃了晃手机,将手机伸出车窗:
“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谢茶闻讯转头,瞥了她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目光被那辆车吸引住了。
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改装过的。
谢茶喜欢研究车,因此多看了几眼,直到车窗忽然蹭地一下升起,把他的视线挡住了。
谢茶:“?”
低头一看,甲壳虫不知何时从车后座窜过来了,蹿到车窗下边的按钮上,两只前爪看着细小,居然还能按得动那个按钮,把车窗给关上了。
谢茶:“……”
这时,电台里主持人还在聊:
“天蝎座有多爱吃醋呢?比如伴侣的眼神落在别人身上超过3秒他就会不爽的那种。”
谢茶:“……”
春夜:“……”
车子里静了片刻。
接着,谢茶就听见春夜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甲壳虫,你有点不懂事了啊,人家大少爷看美女看得正开心呢,你乱爬乱蹿坏人家好事了知不知道?”
谢茶:“……”
甲壳虫:“……
甲壳虫委屈地吱了一声。
它方才还在车后座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主人勾了下手指,它就被迫窜到了那个按钮上,两只小爪子并拢在一起,吭哧吭哧地往下按,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车窗关上。
听春夜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谢茶笑了。他摸了摸甲壳虫的小脑袋,余光斜瞥着春夜:
“那虫虫告诉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关车窗呢?”
甲壳虫不敢吱声。
小眼睛瞟了一眼它的主人。
偷感很重。
谢茶被它给逗笑了。
接着,听见春夜幽幽道:
“大概是它比某些人更知道开车要注意安全,不能随便乱看吧。”
谢茶:“……”
春夜又道:
“还看这么久,大少爷不觉得开车不集中注意力很危险吗?”
谢茶笑了:“就看一眼而已,看的还是那辆车,苗王大人不会以为我看的是里边的人所以吃醋了吧?”
听见谢茶说看的是车,春夜的眉毛顿时舒展开,接着,又手肘支在车窗上,悠悠道:
“我一向善解人意从不吃醋的。”
顿了顿,又凉凉道:
“就算加那女孩子的微信我也不介意,理由都替你想好了,大少爷喜欢她的车,这样贴心的男朋友是不是不多见了?”
与此同时,电台主持人继续:
“天蝎座吃醋的表现是通常嘴上不会直接说,但喜欢阴阳怪气……”
甲壳虫赞同地“吱”了一声。
春夜:“……”
谢茶:“……”
谢茶觉得很是可爱,凑过去亲了一下春夜的侧脸。
春夜顿时唇角翘起。
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不值钱了,于是拼命将唇角往下压,挑眉道:
“就一下吗?”
谢茶:“?”
“怎么也要七下吧?”春夜凉凉道,“你刚才看了整整七秒。”
要不然显得他太好哄了。
谢茶:“……”
这小子刚才还数秒来的吗?
这个红绿灯比较长,足足一百多秒,于是,谢茶凑过去,在红绿灯变灯之前,两人接了一个几十秒的吻。
直到后面嘀嘀嘀的喇叭声响起,催促他们前行,银色保时捷才缓缓开启。
当黄昏的光线洒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时,车子沿着柏油路一路开进了别墅区,开进最里的那一栋。
前边是落日熔金般的湖泊。
左边是一个蓝色游泳池。
右边是一个绿茵茵的小庭院。
车子开进庭院,庭院里种了两棵树,一棵从深潭边移栽过来的樱桃树,另一棵是桑树,也是从瀑布边移栽过来的。
车子停在桑树下,甲壳虫迫不及待地从车子里飞出去了,蹿到桑树上,趴在一片桑叶上,啃着嫩桑叶尖尖,啃得小脑袋都开心地晃了起来。
随后下车的春夜看了那棵桑树一眼:
“大少爷真是财大气粗啊。”
这么大一棵桑树,硬是被谢茶用钞能力从寨子里移栽了出来。
“当然。”
谢茶牵起他的手走进去:“本少爷养你和甲壳虫绰绰有余。”
沿着庭院进门,内部整个装潢色调是青绿色的,配着窗外的花丛、庭院和湖泊,有种清新的、幽静的、被夏天环绕的感觉。
参观完新房子已是夜幕降临。
来不及做饭,点了个外卖吃完,等春夜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谢茶坐在床上正在用手机打游戏。
手机里传出娇滴滴的女声:
“哟,茶哥终于上线啦~”
春夜擦头发的手一顿。
他朝谢茶走过去。
谢茶刚想要回答,就感觉到旁边的床垫一沉,扭头一看,春夜洗完澡出来了,坐在他旁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垂眸盯着他的手机。
谢茶:“?”
虽然看着就不像是玩游戏的人,但谢茶还是礼貌性地问道:
“你也想玩吗?”
这时候,手机里又传出那个娇滴滴的女音:
“茶哥人呢?快点带我飞。”
谢茶:“……”
春夜:“……”
春夜眸子眯了眸:
“玩。”
下载好那个游戏,谢茶的游戏规则都还没讲明白,春夜就将那个娇滴滴的女音给一枪爆头了。
谢茶:“……”
娇滴滴女音顿时响了:“这谁啊?怎么把我给突突了?”
谢茶道:“我拉进来的。”
娇滴滴的女音道:“那就是队友啊,怎么还打自己人呢?”
谢茶转头对春夜解释规则:
“这人是我们队友,咱们这个游戏是组队打别人的游戏。”
游戏重开,谢茶带着春夜四处出击,还捡了好多装备给春夜。
这时,那个娇滴滴的女音又开口了:“我也要我也要!人家也要茶哥的装备嘛!”
话音刚落,又被春夜一枪爆头。
谢茶:“……”
说这小子不会玩吧,还回回一枪爆头,打得还挺准;说他会玩吧,回回痛击的又是自家队友。
春夜云淡风轻地开口:
“继续。”
第三局的时候,那个娇滴滴的女音这回有经验了,一开始就窜到谢茶的身后:
“茶哥护我。”
再次被一枪爆头。
谢茶:“……”
转头望着春夜,春夜无辜地眨了下眼:“手滑。”
谢茶没说话,那边再次被队友打死,气得把变声器给关了,娇滴滴的女音秒变暴躁男音:
“不是,谢茶你拉的这人谁啊?怎么老爱痛击队友?他懂不懂游戏规则啊?我们队是绝不允许有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个菜鸡存在!”
声音有点熟悉。
春夜想起来了,是绿头发的声音。
春夜:“……”
谢茶转头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春夜颇为淡定地挑眉道:
“是我不懂游戏规则了,大少爷再跟我讲一遍。”
谢茶笑了:
“原来是不懂游戏规则啊?我还以为苗王大人吃醋了呢。”
春夜淡定道:“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吃醋呢?”
话音刚落,那边绿头发在叫嚷了:
“啊啊啊那个谁!第一回算你菜鸡不懂游戏规则;第二回算你手滑不熟练,你崩我三回,总不能薅着一只羊毛撸吧?”
其他队友听见了笑答:
“谁叫你玩女号还搞个娇滴滴的女音?肯定是茶哥女朋友吃醋了呗!”
“茶哥有女朋友?”
“不然勒?你见过茶哥啥时候这么有耐心带小菜鸡玩啊?又给他买皮肤又给他捡装备的……”
在其他队友一众调侃的声音里,粉头发的笑声传了出来:
“这个微信头像有点熟悉啊。”
粉头发道:“苗王也打游戏啊?”
谢茶道:“带他玩玩。”
谢茶不经常打游戏,但因为天生手感好,或者是打小玩编程的人都是隐藏的游戏高手,他和徐南不经常上线,但粉头发和绿头发都百般求着他们玩。
于是一小时后,绿头发:
“果然还得茶哥带飞啊,躺赢的感觉好爽!”
绿头发斗志满满:
“我感觉我现在强得可怕!茶哥继续带我上分!”
谢茶转头问春夜:
“还想玩吗?”
春夜的脑袋歪倒在谢茶的肩膀上:
“大少爷是觉得陪男朋友睡觉更重要呢,还是跟朋友们玩游戏更重要?”
谢茶:“……”
这语气,倒不阴阳怪气了,就是听着……
茶茶的。
一分钟后,谢茶把手机一扔。
春夜满意地点点头。
关灯后,卧室陷入一片黑暗,两人并肩躺在大床上。
忽然想起春夜之前一直睡那个棺木,也不知道现在睡这种软床习不习惯,于是谢茶问他:
“这张大床还满意吗?”
春夜闻言,唇角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大少爷要是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他转过身来,侧对着谢茶:
“满不满意得试试才知道。”
谢茶:“……”
谢茶扬眉:“怎么试?”
春夜笑答:
“先试试它的柔软度吧。”
说完,翻身上去,伏在谢茶身上,紧接着,因为两具身体的重量,谢茶半个身体都嵌进了厚厚的床垫里。
“再用点力看看。”
春夜垂头,吻进了谢茶的嘴里。
用力地吻进去。
两人舌尖刚一接触,就跟微小的电流似的,从尾椎骨蹿至大脑里一样,滋滋滋的,让整个身体都产生了微微的颤栗。
好似一个前兆和暗示,接着,两人很快便纠缠着吻在了一起。
身体纠缠在一起。
舌与舌也纠缠在一起。
只见诺大的床上,两道人影吻得很激烈,床垫又厚又柔软,伏在上方的人,几乎把下边的人用力地按进了床垫里。
将他完全盖住了似的。
吻了好一会儿,吻到两人即将窒息时,春夜才恋恋不舍地从谢茶的嘴里退出来,贴在他脸颊边,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
“接下来试试床结不结实。”
方才的吻将两人的情热彻底点燃,只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吻了起来。
窗帘是青绿色的,拉了,但没拉全,留下了一条细缝,月光洒进来,照在了地板上。
衣物凌乱地扔在了地板上,浅灰色的睡袍,素净的蓝色上衣,黑色长裤,被随意地丢在一起。
别墅区夜晚很是幽静,连狗叫声都不曾听见,夜晚很是安宁,但卧室里黏糊糊的缠吻的水声在漆黑的卧室里回荡。
直到许久后,春夜埋在谢茶温热的颈窝里低笑:
“检测过了,这张床好像不太结实,晃得厉害,还吱呀吱呀地响……”
谢茶犹在喘息着,喘息地过于剧烈,以至于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只能抬手轻轻揪了揪春夜的发丝。
休息时两人没有松手,仍紧抱在一起,维持着方才的姿势,那双修长的腿仍旧缠绕在腰侧。骨肉匀称,笔直紧致,还有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因为方才的激烈,湿漉漉的,摸起来手感很好,像被雨水淋过的温玉。
春夜从谢茶细腻光滑的小腿肚,摸过膝弯,沿着腿部的肌肉线条一路摸上去,更有肉感了,五指张开,轻轻一捏,指缝间肉要溢出来似的,是很享受的、美妙的触感。
谢茶被他摸得轻轻颤了起来。
春夜的心也跟着轻轻颤。
忍不住将谢茶抱了起来。
谢茶坐在了他腿上,双手搂在春夜的后脖颈上,春夜则双手搭在谢茶的大腿上,仍旧在抚摸着。
指尖在谢茶的腿上泛起阵阵酥麻的颤栗,把谢茶心底的情潮一点点地勾起。他忍不住低头,贴在春夜的耳朵边道:
“我再来试试。”
说完,双手按在春夜的肩膀上,将他按倒在床上。春夜轻笑了一声,顺势搂住了谢茶的腰。
窗外,月亮隐没进乌云中,窗帘细缝的月光被收走了,卧室里陷入了彻底的漆黑,黑暗中,只听见大床吱呀的声音再次响起。经过两轮的测试,春夜确定了,床确实不太结实。
“再试试床大不大。”
月光照不到的床上,两道黑影吻得忘乎所以,从床的中间,一路吻到床的边缘,又从床的这边,吻到床的那边。直到掉下了床,掉在了窗户下边与床的中间过道里。
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掉下去的时候,发出沉闷的一声“咚”,这才将两人的吻打断。
春夜一只手护着谢茶的后脑勺,抵着谢茶的额头笑道:
“看来这张床还不够大。”
窗外的桑树上,甲壳虫已经啃得饱饱的,趴在桑叶上发着饭晕,早就晕乎乎地闭上了小眼睛。
窗帘晃动着,露出一丝细缝。
谢茶身体贴在窗帘上,背靠着窗,与春夜热吻。
月亮挂上树枝梢头。
吻继续。
夜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