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号那天, 中海市连着阴了许久的天终于开始放晴。
为了这场婚礼，闻归从半个多月前就一直在做着准备，为此还动用了不少人脉，才在定好的日子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安排妥当。
有关婚礼的任何具体事宜他都没有和裴知故泄露半分, 只想等着八月十七号这天再给裴知故惊喜。毕竟在这五年的感情里, 他亏欠给裴知故的远不止一场婚礼。
虽然在当时看来这种小事并不值得在意, 但当感情渐生之后，对过往错过的一切难免会感到懊悔和贪恋。
他想给裴知故一场盛大浪漫的婚礼, 想请所有人来为他们见证, 想亲手给裴知故戴上戒指，想和他相拥而吻说我愿意……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想的东西太多, 结果导致婚礼的前一天他愣是一点困意都没有清醒到了凌晨三点半。
中途裴知故醒了，见他还没睡, 忍不住反手摸开了床头的壁灯，低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裴知故刚醒，嗓子有一点干，说话时尾音也轻轻地落下，没了距离感。
闻归略显抱歉地对他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 只是有点……太高兴了。”
裴知故反应迟缓了半秒, 然后才想起来闻归在高兴什么事，不知道该怎么平复他的情绪。
于是他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闻归的脖颈, 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困倦地闷声回了一句：“别想那么多, 陪我睡觉。”
闻归能感受到裴知故的呼吸就落在他的颈间, 绵长又平缓。
他帮裴知故关掉了床头的灯。
一片黑暗里，裴知故身上淡淡的柑橘和栀子花的味道混杂着一点苦涩的茶香在闻归的鼻尖缓缓散开。闻归闭上了眼睛, 原本纷乱的思绪一下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好像裴知故的身上真的有着什么安定作用似的，让闻归的呼吸也跟着变得平缓而绵长起来。
凌晨三点三十三，窗外的月亮还高高地挂在天上。
*
第二天一早，闻归就被闻乡催命一样的门铃声给吵醒了。
他昨天本就睡得晚，听见门铃声醒过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地传来一阵闷痛。他揉着太阳穴，起身往门口走去。尖锐的门铃吵得他耳朵也和脑袋一起痛了起来。
他走到门口，伸手帮闻乡打开了门，靠在入门的鞋柜上恹恹地打了个呵欠：“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闻乡一边低头换鞋，一边回答他说：“裴教授还没醒吧？我来再和你核对一下流程还有来宾，以及后续的媒体报道的事情。虽然说咱们没有主动邀请媒体，但是还是有几家和咱们工作室关系不错的媒体想拿一手的宣传，然后就是……”
闻乡职业病似的给闻归汇报着事情，说得闻归连连往下压手：“停停停，你说慢点。我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头疼。”
闻乡撇了撇嘴角：“今天你婚礼，能不能稍微重视一下。”
闻归：“就是因为太重视了我才没睡着觉。”
闻乡：“……”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被闻乡这么一折腾之后他的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他让闻乡自己在客厅里坐一会儿，他先去洗漱，闻乡忙着回消息也懒得管他，自己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上一坐，摆摆手，让闻归一下子以为这里其实是闻乡的房子。
闻乡这次来主要还是想和闻归再确认一遍流程以及后续的宣传问题。虽然闻归没有主动提及，但是难免要邀请不少圈里的朋友、导演、制片人、媒体……之类的参加婚礼，一来二去的，就算他没有要求媒体关注，这么大的事情这么能代表流量的热点话题，是个在娱乐圈混的媒体都不会错过这件事。
而这也是闻归所希望的。
他想让自己和裴知故的这场婚礼为所有人知晓，而不是和五年前一样仓促潦草地就办完了结婚证。
不过说是这么说，为了避免其中有浑水摸鱼趁机抹黑的存在，这些可以合作的媒体都还需要闻乡来仔细审核。
谈到最后，闻归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往闻乡的眼前一推，理直气壮地当起了甩手掌柜：“今天我结婚，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帮你工作。”
闻乡缓缓地转头看向他，眨眨眼，故作无知地温柔问道：“怎么，你今天第一天结婚吗？”
然后，她稳稳地拜倒在了闻归的强权之下。
没办法，谁让她还得等着自家哥哥发工资呢……
*
裴知故是八点左右睡醒的，他醒过来的时候负责今天妆发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早早地就来了。
虽说婚礼的妆造都很费时费力，不过好在他们两个的第一性别都是男性，不需要穿婚纱，也不需要做太久的头发。婚礼下午五点开始，他们还有相对而言比较充足的时间。
因为按照婚礼的要求，在婚礼开始之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在陪着闻归吃过早饭并顺便收拾干净之后，闻归就出发前往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在那里完成接下来的准备工作。
化妆、造型、确认流程……
等到了中午闻归还不忘打个电话给裴知故，提醒他要记得吃午饭。
“想吃什么，我让助理帮忙去买。街角的那家荷叶粥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吗？还有虾仁饺子和红烧茄子。”他说。
裴知故早饭吃的不少，一上午又没怎么离开过座位，倒也不是很饿，随口应道说：“都可以。”
关于这场婚礼，裴知故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期待还是平静。对他来说，婚礼就好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仪式，而他不是一个多么有仪式感的人。有了或许会很好，但没有也不会多么难过。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已经不需要再通过仪式这种东西来确认闻归对他的爱了。
没有什么比闻归把他拽进屋子里的那一刹那更能证明这份爱的纯粹和难得。
他在电话这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闻归的话，一边顺着化妆师的安排抬头低头，看他拿着一堆瓶子罐子、盘子管子、刷子夹子往自己脸上涂着抹着，流程看起来比实验操作还复杂。
所以当闻归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的时候，他想了想，最后和闻归回了句：“很严谨。”
“很严谨……”闻归细细地品着裴知故的话，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对他说道，“嗯，裴教授说得是。”
明明也没有什么事情，可闻归宁愿和裴知故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也不想挂断电话。
直到造型师在一旁提醒了一句“闻老师，该换礼服了”之后，他才止住话头。
然后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他忽然放松了声音，叹息一样的对着电话那头笑着说了一句——
“裴知故，好想可以快点见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明天【番外一】结束，可以开始【番外二】也就是闻故知新的if线啦，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