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去海岛旅行,像是偷来了一场额外的夏天。
陈最一穿着七分裤,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小腿,下飞机之前被陈与桓按在座位上,在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涂了厚厚的防晒霜。
开玩笑,陈与桓绝不允许他的娇气宝贝被晒黑晒伤。
第一天下水,陈最一是玩得过瘾了,他不会游泳,只能戴着个游泳圈瞎扑腾,陈与桓推着他往水深一些的地方游,在四下无人的海面上,接一个带点湿咸味道的吻。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气温一下子降到十几度,豆大的雨点砸在窗子上,让一天的出行计划全都泡了汤,陈最一穿着他哥的背心短裤站在酒店阳台上,两条细腿在宽大的裤管里晃荡,他伸出手去接雨水,试图向哥哥证明雨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结果冻的打了个喷嚏,下一秒就被陈与桓抱起来丢在床上,用被子裹成紫菜卷。
紫菜卷趴在床上哭丧着脸,陈与桓赶紧把他搂住,疯狂给亲亲弥补。
“乖乖,没关系的,不出去也可以和哥哥约会,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约会,对不对?”
某人表面安慰,暗地里却美滋滋,就他们家陈一一那条小泳裤,穿上之后能挡住啥啊,白白嫩嫩的小胸脯、被他养胖了一点的小肚子、那么漂亮的腿,全露出来了,不能下水那简直再好不过了,只能在酒店房间里穿给他看。
陈最一哪里知道他哥的坏心思,仔细想了想还觉得有道理。
阴雨天本来就适合呆在房间里腻歪,拉上窗帘,和哥哥躲起来,想接吻就接吻,想做爱就做爱,累了就钻进哥哥怀里睡个够。
会有小小的失落,因为想象中的夏天是充满了荒诞离奇的冒险,灼灼烈日下,皮肤汗津津地贴在一起,仿佛被浓稠的蜂蜜黏住了似的,甜蜜过了头,怎么也分不开,晚上并排躺在车顶看月亮、数星星,用冰啤酒制造出微醺的氛围,长吻不眠不休。
但现在,坏天气将他们困在彼此身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其实什么幻想都能实现,陈最一越想越觉得是件十足浪漫的事。
一上午就这样在床上浪费过去,倒也没有真的做些什么,只是四肢交缠着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腿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雨还没停,天空阴沉沉的,他们简单冲了个澡,去吃酒店餐厅提供的自助餐,陈最一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有意无意地让陈与桓骨节分明的手入镜,当然还有无名指上的戒指,最近他也学会了在自己小小的社交圈子里隐秘地秀一秀恩爱。
季凡给他点了赞。
不一会儿季凡也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他的小男朋友捧着一杯奶茶,鼻头红红的,配文就更直白,只有两个字:是我的。
陈最一礼尚往来似的,也给他回了个赞。
吃过饭后雨势稍小,两个人决定撑着伞在附近走一走,没走多远在路边看到一个卖鸡蛋花的老婆婆。
在这座海岛上,人们将鸡蛋花的花语理解成“平凡的爱”。
陈与桓买了一串花环套在陈最一脖子上,接着,他们在屋檐下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再回过神时,雨又大了起来,颇有种要让整座岛倾覆的气势,他们不得不再次回到酒店。
下午实在是睡不着,陈最一找了部电影,和陈与桓靠在床头看。
《恋恋笔记本》,讲的是一场起始于夏日的恋爱。
不过陈最一严重怀疑他哥对这种爱情片不感兴趣,期间有好几次手不老实地伸进他衣服里,被抓包后又若无其事地问他男主角为什么不刮胡子,然后故意用胡茬去蹭他的脸。
终于播放到片尾曲时,陈与桓迫不及待地将手机反扣过来丢到一边,压住陈最一,用被子蒙在两个人头顶。
“陈宝贝,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些漂亮衣服拿出来穿啊?”
“一直藏着,是想把你哥憋坏吗?”
秘密被拆穿,陈最一乱了阵脚,“哥哥,你、你怎么知道的……”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
陈与桓笑着亲他,在被子里跟他闹作一团,其实早在出发之前,陈最一收拾箱子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这傻小孩儿还藏着掖着的。
陈最一为了图轻便舒服,还有那么一点说不出口的缘由,在酒店只穿一件工字背心,他哥的,闹着闹着就卷到了锁骨处,陈与桓刚想顺势脱下来就被陈最一勾住了小指,这小孩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像刚在一起那会儿似的,提个要求都要怯生生地看着他,成心叫他心脏发紧。
“哥哥……我想喝椰子水……”
陈与桓顿了顿,把卷上去的下摆整理好,亲了亲陈最一的额角,说:“行,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们住的酒店楼下就有好几个卖椰子的小贩,陈与桓二话不说就拿上伞、趿拉着人字拖出了门,他刚才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自家宝贝是需要时间来准备惊喜呢。
陈与桓特意在外面多绕了一圈才回来,二十分钟后,他抱着两个椰子回到酒店,刷房卡进屋,看到床上没人,佯装不解道:“嗯?我家乖乖跑哪去了?”
“哥哥不准回头。”
陈最一躲在门后,从后面抱上来,微微踮脚,用一条黑色丝带遮住了陈与桓的眼睛。
陈与桓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招,十分乐意见识一下接下来还有什么把戏,他完全不挣,任由陈最一摆布,蒙好眼睛后,被他牵到了窗边的躺椅上。
在陈最一的原计划中,这时候应该要不疾不徐地挑起陈与桓的欲望,比如先用唇舌将他吊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再来展示他的礼物,但他实在被身上的衣物勒得难受,也要怪他没有事先演练,以至于不得不临时加快进度。
不过看样子,陈与桓似乎不太需要他多余的挑逗,他的喉结在不停滑动,裆部已经高高耸起。
“送给哥哥的蜜月礼物。”
他说着,解下蒙住陈与桓的丝带。
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陈与桓下意识眯起眼睛,错觉中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陈最一穿着一件月牙白色的日式睡袍,不大熟练地扯开腰间的系带,睡袍滑落在脚边,露出紧紧裹住上身的白色蕾丝内衣,不是他以前在床上玩情趣时穿过的小吊带,而是类似于中世纪贵族少女穿的那种紧身束胸衣,有许多根细细的支撑骨,将腰肢包裹得无比纤瘦。
究竟是天使,还是引诱他走入圈套的小恶魔,陈与桓陷入短暂的茫然。
他的目光在陈最一身上逡巡,光裸的腿、束紧的腰、因为不安而蜷起的脚趾,大概是他看的时间太长,陈最一终于忍不住,跨坐到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帮我解开好不好……好闷……”
“笨。”
陈与桓一边笑他,一边帮他松开后背繁复的绑带,发现怀里的小东西偷偷摸摸地长舒了口气,又开始心疼,手指抚过白皙皮肤上勒出的红痕,接着换成吻,轻轻烙上去,“谢谢宝贝的礼物,但是下次不许了,哥哥心疼。”
外面还在下着雨,椰子树在风雨中摇晃,海面隐在雾蒙蒙的滤镜下。
室内,空调忙碌运作,湿度越来越大,仿佛积成了一个漩涡,将痴缠着的两个人牢牢卷入。
陈最一跪趴在床尾,以一种乖顺的姿态努力翘起臀部,主动迎合身后的顶弄,情动的证据不难寻,单薄的胸脯在床单上一下下磨蹭,被硕大的龟头顶到穴心最舒服的地方,便会咬着指节胡言乱语,“嗯……哥哥,如果我能生小宝宝就好了……”
殊不知陈与桓最受不了他露出不自知的媚态,嘴上说着天真无邪的瞎话,圆乎乎的小屁股却主动绞紧他的性器。
他重重地顶进去,伏在陈最一背后,啃咬他裸露的肩头,粗喘道:“生什么生,咱们俩要是真生了宝宝,那多半是个小傻子。”
陈最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是事实,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因为这句话伤心起来,除了伤心之外还有生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趁着陈与桓抽出性器和往里操弄的间隙,拽着床单往前爬了几步,彻底和那根欺负他的东西抽离。
他抱着膝盖缩在床头,红着眼睛瞪陈与桓,顺势掉下几颗金豆豆,“呜……哥哥骗人,才不会是小傻子……”
“乖,是哥哥说错话了,哥哥给你道歉。”
性器被晾在一边,陈与桓难忍地撸动了两下,把人捞回身下,又是亲又是哄,陈最一从鼻腔里发出不满的哼哼,捏着他哥的鼻子,控诉他不会说话,“讨厌你……坏哥哥!”
“罚你今天不许射。”
“那哪儿行啊,”陈与桓一听就笑了,他说儿化音的时候带着一股子京味儿,配上嘴角勾起的弧度,痞的恰到好处,“要罚就罚哥哥今天射深一点,把宝宝的小屁股射满,让宝宝给我生个小宝宝。”
“……坏人!”
陈最一涨红了脸,抬起小腿蹬他,结果非但没有气势可言,还被陈与桓一把握住细瘦脚踝,抵在了结实的胸肌上。
陈与桓顺着他的小腿肚,一寸一寸往上摸,唤他:“宝宝。”
只这一声,就让陈最一忘了要闹脾气。
?
傍晚时,天终于放晴,陈与桓牵着累坏了的陈最一,慢悠悠地沿着海岸线散步。
陈最一在白T恤外面套了件宽大的衬衫,听哥哥的话,自觉穿了长裤,遮住不久前哥哥在他腿上留下的吻痕指印,身在在没人认识他们的国外,他的胆子大了不少,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索要拥抱亲吻,耍赖让陈与桓背着他走。
不远处的沙滩上有游客说要放烟火,陈最一来了兴致,趴在陈与桓肩膀上,指挥他去占个好位置。
和哥哥一起看烟火,好像是记忆中第一次的体验。
两个人紧挨着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刚好有当地小孩在卖仙女棒,用蹩脚的中文向他们推销,陈与桓看那小孩乖巧可爱,便买了点,趁烟花秀还没开始,点燃一支递给陈最一。
“哥哥你看。”
陈最一举着仙女棒,在半空中快速划动,让火花连成爱心的形状。
两年前的冬天,他也做过类似的事,傻乎乎地在陈与桓办公室楼下的雪地上画心,结果是被哥哥塞了两个暖宝宝,还凶了他一通,冬天的暖不同于夏天的热,他揣着暖宝宝在冬夜里奔跑,人造的温度熨帖了一颗流浪的心。
关于冬天的回忆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他忽然觉得过去的许多经历都像是在做投资,他一点一点投入心动,虽有辛苦和曲折,终于换来此刻的圆满。
不等陈最一的感性时间结束,仙女棒燃到了尽头,漆黑的夜空被倏地点亮,起初是大束的银白色,绽开后分解成一小簇一小簇的蓝色火焰,拖着长尾坠入海面。
烟花接连窜上去,陈最一仰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空,瞳孔映着细碎的光芒。
落在陈与桓眼里,那就是星星掉在白砂糖里滚了两圈,变成专属于他的小朋友,陈与桓揽着他的小朋友,贴着他的耳朵说:“你出生那天晚上的烟火可比这个壮观多了,一百年一次的盛典呢,我们陈一一是特别珍贵的小孩,全世界都在庆祝你的到来。”
陈最一被他弄得痒,耳尖红红的,偏头去躲,“我知道,你都讲过好多次啦。”
海滩上都是来看烟花的情侣,咬耳朵说情话,气氛到了接个吻,这些都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反而是浪漫的仪式感。
陈与桓心满意足地把怀里的人吻软吻懵,笑着说:“宝贝,新婚快乐。”
他是在两年前求的婚,撞上了四年一次的日子,可现在还在说着新婚,好像他们俩的新婚、蜜月、热恋期能延续一辈子似的。
好在陈最一并不觉得他说的不对,还偏头吻他的下巴,“新婚快乐,哥哥。”
?
陈最一有许多秘密,写在十六岁的日记本里,讲给床头的玩具熊听,如今大多都被陈与桓的慷慨爱意解开,只剩下最后一个完好无缺。
其实他知道,他出生那晚并没有漂亮的烟花,小镇的中心广场上发生了踩踏事故,不少人因此丧命,原本的跨世纪庆典沦为一场无妄之灾,中学时的安全教育课还拿它举过例子。
但他没说。
如果哥哥想给他讲一个童话故事,那他就闭上眼睛,安静地听,他假装深信不疑,这样算不算等同于,他也给哥哥讲了一个童话故事?
许多年前的夏日,陈最一还是个需要哄睡的孩子,他没有母亲哼唱的童谣、父亲有力的臂弯,只有那只打着补丁的玩具熊陪他趴在窗台上,眼巴巴地盼着哥哥回家。
小镇的夏日尤其漫长,蝉声喋喋不休,哥哥的校服衬衫兜满晚风的温度,每当一声清脆的车铃响起,陈最一便会光着脚跑到门口,迎接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
陈与桓在下了晚自习后匆匆赶回来,只为代替父母,每晚给他的弟弟讲故事。
陈最一安安静静地抱着玩具熊,缩在被子里听,哥哥从来不念故事书,都是一边讲一边组织语言,陈最一依稀记得,哥哥讲的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是:“后来啊,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岁月是残忍的撕书人,幸好它留下了童话。
许多年后,陈最一跨越时区,在冬天里拥抱了一场漫长的夏日。
他依然相信童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