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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件外套

杀死野猫 夏六愚 3409 2024-06-17 00:25:30

“逗你玩,”宋玉风眉眼一弯,不好相与的气质散了个干净:“这么不经逗?”

手还扶着任南野侧腰,那块地方莫名地发烫。

任南野见宋玉风还在笑,越发肯定他是故意的。

气不打一处来,但毕竟领导当前,任南野不敢随便骂人。

任南野推了他一把,又被宋玉风揽回来:“去哪儿?”

“裤子要掉了,”任南野咬着后槽牙,微笑着说。

目光下移,任南野穿着条修身西裤,显得比例极好,臀翘腿长,但松垮垮地搭着,欲坠不坠。

宋玉风很有风度地松开人:“抱歉。”

他先任南野一步,弯腰捡起地上金色H扣的爱马仕腰带:“我帮你系。”

“用不着,”任南野不客气地抢回来。

巨大的落地窗将两人的身影纳入其中,宋玉风西装革履,规整又华贵,连头发丝都没乱。

反观任南野,衬衣已经不能看了,裤子也好不到哪去,脖颈到肩膀的红晕还没消,对比之下,越显狼狈。

任南野瞥了眼落地窗里的那两道影子:“宋先生真是神通广大,一会儿是主任,一会儿摇身一变又成著名监制了。”

“还不是为了你。”宋玉风说。

“少来……”任南野喘息渐缓:“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人。”

控诉的话,寻常语气,宋玉风还是听出了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嗔。

他向前一步,按住任南野后脑,掌下的发丝混杂着丝丝水汽,他靠过去,柔声问道:“真怕了?”

“没有,”死鸭子嘴硬,任南野不承认。

“那就是生气了?”宋玉风偏头去看他,放轻声音,像在哄人。

一句话就安抚了炸毛的小野猫,无端地教他心底软乎:“……也没有。”

“行吧,不该吓唬你,”宋玉风宠溺地笑,抬掌揉了揉他发心:“不过你也长点记性,你是记者不是卧底,别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他都三十了,除了五六岁那会被院长摸过脑袋,后来再也没人这么干过。

奇怪的是,这动作他不仅不反感,还让他的心跟着一悸。

悸动来得太快,消失得也太快,来不及细细感受,错觉似的。

“嗯?”察觉到宋玉风按着他柔软的头发,轻轻拍了下:“听清楚了?”

心头紧跟着一跳,陌生感教人慌张。

任南野倏忽往后撤,宋玉风眼疾手快,用手掌挡住墙壁,任南野的后脑勺直直撞他手背上去了。

“往哪退啊你?”宋玉风笑着揶揄他:“脑震荡了可不算工伤。”

任南野默不作声地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尖那点莫名的悸动:“电视台那么小气?”

“嗯,”宋玉风拨弄他的衣领,捏在指尖把玩:“尤其是对你这种不听话的员工。”

不知为什么,任南野享受他触碰的同时又觉惊慌,他活了三十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任南野抽回自己的衬衣,弯腰从宋玉风手臂下钻出来。

“我先把衣服穿好。”

低头,重新系上腰带,揪着西裤把裤脚往上提了提,看着精神了点,但衬衣……

任南野眉头蹙紧,总不好这副鬼模样出门吧。

“穿我的,”宋玉风脱下西装外套,从背后搭去他身上:“先将就一下。”

拽起撕烂的衬衣前襟,这可是任南野为数不多的高档货,他抬首:“好端端一件衣服全叫你扯坏了。”

“我赔,想要多少件都赔,”宋玉风攥过西装外套的下摆,将人拉近,亲自帮他系衣扣。

沉香和玫瑰的香气充盈四周,给两人萦绕出一个独特的宇宙,任南野仿佛又听到心里轻微的跳动。

第二次了,任南野喉头有些发紧,他压低嗓音:“限量的,说不定都绝版了。”

宋玉风瞥了眼logo,记住了:“我给你找。”

“说话算话?”任南野随口侃。

“当然,”宋主任轻声说:“我宋玉风一诺千金。”

人在灯下,能看清楚宋玉风的所有,他低垂的面庞、深邃漂亮的眼睛、密而长的睫毛,还有帮他系扣时蜷缩的手指,这个男人凶起来像猎豹,温柔起来又像一湾秋水,两副面孔都教人难以招架。

任南野垂眸,看着宋玉风替自己仔细系好最后一枚纽扣,还细心地抻平西装边角,他忍不住问:“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宋玉风抬首,他没笑,但身上肆虐的气息已全然殆尽:“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恐怕你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后面的话任南野没敢说,腹诽道:“耍人就耍人,耍什么流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听得见,”宋玉风先指了下自己左耳,又用食指戳了下他心脏的位置:“文明点。”

西装外套纽扣的位置偏低,即便全部系上也挡不住那点春色,稍微侧头就能一览无遗。

宋玉风不看他:“走吧,送你回去。”

“诶,”任南野拽住他胳膊,“那林珊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宋玉风一把揽过他肩膀,“白先生看上你了,要带你回去聊聊。”

等在外室的林珊对着小镜子补口红,lancome新款的玫瑰豆沙色,她抿了抿唇,余光瞥见对面的房间推开一条缝。

林珊立刻站起身,露出职业微笑:“白先生,怎么样?”

“戏还行,不过细节部分还有探讨的空间,”宋玉风侧身,彻底将任南野挡在自己的影子里:“林助,我带李远去我那坐坐。”

朱茂探头望过去,只见任南野藏在宋玉风身后,面色潮红,衣裳不整。

探究的目光里忽地变了,里头有鄙夷有羡慕还有不甘,但今晚的主角不是朱茂,自然没他说话的份。

林珊看了看两人,嘴角倏忽一弯笑开了:“行行行,新人不懂戏,您多担待。李远,跟着白先生好好学。”

接着忙不迭给人按电梯,跟怡春院似的。

地下停车场。

轿车还是那张白色保时捷,起步前,宋玉风突然侧首盯着他看。

那双含情眼是真漂亮,比作山比作水都不免落入俗套,彼时他像一尊动情的菩萨,禁忌又充满妍丽,瞧得任南野耳发红,心发慌。

宋玉风这么看了半晌,笑了:“安全带系上。”

“……”

“哦,”尴尬数秒,任南野忙伸手朝颈后摸索,许是手滑,摸了几下都没够着。

他刚转头就听见宋玉风说:“我来。”

接着身子朝他压过来,任南野五官六感一向灵敏,不由得往后躲了点,还是没能躲开那阵好闻的沉香。

香气扑来,携着绵长的微醺。

扣上安全带,宋玉风瞧他不太自在:“怎么了。”

“没怎么,”任南野揪着发烫的耳朵,往阴影里躲,想着黑夜能替他遮掩几分是几分。

退回座位,宋玉风眼底染上了深深笑意,他神色自若地打火踩油门。

轿车驶上城市主干道,天际淅淅沥沥飘起了细雨。

静默几瞬,待心里杂七杂八的情绪消解得差不多,任南野还是说回了正事。

“所以,宋主任不反对我报道梦马的新闻了?”

没立即回答,宋玉风沉默着。

车子拐弯进了一条稍窄的街道,小区位置偏僻,地上铺着青石板,轮子碾过去,身子跟着轻微颤动。

夜色静谧,但雨声嘈杂。

任南野看着他瞧不出阴晴喜怒的侧脸,良久过后,才听见身边人开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宋玉风说。

悬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任南野暗暗呼出一口气,甚至连日来积郁的不爽都散了,简直是身心舒畅。

“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暂且这么定,但这件事毕竟牵扯众多,”宋玉风略微思忖,“你答应我,如果过程中危急性命,这起新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做了。”

“行,我答应。”

这么爽快?

宋玉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倒让人不敢轻易相信了。

任南野说:“既然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是不是该商量一下对策。”

宋玉风开车稳,走巷子也如履平地:“梦马的内部情况我还不太了解,你先说说。”

任南野往后一靠,姿势放松:“雷鸿这个人很神秘,行踪不定。他的贴身秘书叫林珊。雷鸿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林珊在打理,不过这女人警惕性很高,我只挖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想要拿到雷鸿确切的犯罪证据,宋玉风得先想办法打入他的交际圈。

宋玉风问道:“雷鸿有什么爱好没?”

任南野想了想:“我听林珊说过,雷鸿是表痴,他在家里打造了一面玻璃墙,专门存放绝版表。”

喜欢手表,这倒好办。

宋玉风心里有了思量。

任南野说:“梦马还有个传统,每年的4月15日会举办梦马之夜,公司内部的颁奖典礼,邀请的都是跟他们有业务往来的人物。”

对头来车,灯光照亮了宋玉风的脸,他放缓车速:“其他的呢。”

“我戴了针孔摄像头,梦马的招生流程还有内部结构都拍下来了,之后剪辑一下应该能用。”

“不够,”宋玉风沉思片刻:“想要扳倒梦马必须有足够的证据,不然一旦露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他表情严肃,不像开玩笑。

任南野点头:“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雨水模糊了路面,雨刮器飞快晃动。

“你在明处,行事不方便,”宋玉风说:“之后我会用白监制这个身份接近雷鸿,想办法弄清他的毒品生意。这事报警不抵用,陈舟和他沆瀣一气,等于是公安系统的内鬼,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狗咬狗,关键时刻出手,才能一击即中。”

看着宋玉风严峻的侧脸,任南野再一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这不是简单的过家家,弄不好命都会搭进去,但入局了就由不得自己选了。

任南野大义凛然:“那我呢,我怎么做?”

宋玉风微仰下巴,点了下后座:“座位上有个黑色钱夹,里头的U盘你收好了。”

任南野手长脚长,伸手一够就摸到了。

“U盘里拷贝了类似窃听功能的程序代码,”宋玉风说:“你想办法装进雷鸿的手机里,其余的事就别管了。”

原来他早有谋划,但任南野没法让宋玉风一人冒险,立刻说不行。

“就这么定,”最后宋玉风打断他,轻松地笑了笑:“别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一排排城市街灯在后视镜里倒退,合着碎散的雨珠,窗外犹如架起了一桥午夜霓虹。

奇妙也动人。

也不知是灯光还是错觉,任南野总觉得宋玉风的笑很温柔,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行了,下班就别谈工作了,”宋玉风调到音乐电台,“听首歌。”

只要是宋玉风决定的事,旁人无力改变。

跟他相处了一段日子,任南野也摸清了他的脾性,于是不再争论。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雨声徒然急促,豆粒打的雨珠砸在挡风玻璃上,摇曳着,敲打着,与黛蓝的夜幕一同压下来。

四首轻音乐过,保时捷驶进了小区。

任南野住的楼层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他看着水痕斑驳的玻璃窗:“这雨怎么突然下这么大,车上有没有伞?”

后座除了一件质感高级的烟灰色西装外套,空空如也。

“没有。”

任南野:“……”

宋玉风搭着方向盘,屈指蹭了蹭鼻尖:“你住哪儿?”

“喏,十七栋,”窗外雨水迸溅,任南野抬手一指:“阳台上摆着盆晚香玉的就是我家。”

宋玉风顺着他指尖方向寻过去,却被暴雨埋没了视线。

“算了,跑快点就行,几步路,”任南野要打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开车注意安全,走了。”

“等等,”宋玉风拦下他:“送佛送到西,我送你到家门口。”

宋主任所谓的“送”就是用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充当遮雨棚,刚下车还行,但丝绒的衣料毕竟不防水,没走几步两人就“满身风雨”。

小区安装了路灯,灯光古旧泛黄,两个男人顶着同一件西装外套,在漫天雨幕里疾疾奔跑。

脚底溅起水花,在光线的折射下晕开斑驳的星点,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作者感言

夏六愚

夏六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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