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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谈判

杀死野猫 夏六愚 3652 2024-06-17 00:25:30

冷,太冷了。

寒风呼呼刮着,刀片似的割着露在外的皮肤,浑身青紫的男孩躺在满是白雪的院子里,迎面扑来的女人疯狂的嘶吼和巴掌。

“小杂种!”

“我打死你!”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眼球因愤怒突出,瞪圆了眼睛显得异常可怖。

那女人像疯子,手边抓到什么砸什么,砸得小男孩浑身是血。画面一转,小男孩被困在一个木箱里,四周黑漆漆的,他又捶又喊,艰难地长大嘴巴,快喘不过气了……

任南野死死闭着眼睛,浑身抖得像筛子,突然一瞬间他猛地惊醒,额头和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短促的吸了好几口气,又是那个噩梦。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任南野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暂时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宋玉风也醒了。

眼前一片漆黑,他发现自己被黑条蒙住了眼睛,不止如此,连手脚也被粗糙的麻绳捆得死死的。

宋玉风甩了甩脑袋,挣回一丝清明。他轻声喊,“任南野。”

没人回应。

“你在这儿吗?”

还是没人应。

“任南野,”宋玉风压低嗓子喊,“回话。”

这一嗓子吼得有点急,敲醒了任南野的神经。

“……我在,”半晌后,角落里传来虚弱沙哑的声音。

宋玉风挣扎着坐起身:“怎么了你?”

“我还好,你呢?”听清了宋玉风的声音,任南野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没事,”宋玉风动了下耳朵,任南野声音不对劲,尾音是颤着的。

宋玉风艰难地挪动脚身子,寻着那声音的源头靠近。

方才那黑衣人制住宋玉风后,许是心有怒气,操起警棍狠狠往他肩颈一砸,现在都还疼得发麻。但眼下这种情况,宋玉风顾不得自己,只想确认任南野是否安然无恙。

越靠近觉得任南野呼吸节奏不对,宋玉风蹙眉:“你受伤了吗?”

任南野定了定神,尽力赶走梦里带来的恐惧,“没有,口有点渴而已。”

地板十分粗粝,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空气中全是灰尘,鼻尖萦绕着一股难闻的酸腐味。

挪了几步,宋玉风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他立刻就确定了那是任南野,连忙转过身子,用手背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任南野被发摸得痒,他短促地笑了声:“你乱摸什么?”

“别动,”宋玉风用手背顺着他小腿和膝盖的位置往上抚。

任南野呼吸稍停,咬了下唇,小声侃他:“现在耍流氓,不适合吧。”

宋主任倒没想耍流氓,他是为了看看人到底伤没伤,也为了摸清楚绳子捆得是什么结。

“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真没事,”宋玉风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地面。

任南野笑了笑,恐惧随着宋玉风的声音慢慢散去,身体彻底从噩梦里跌回了人间,神思也清明了不少。

“发生什么事了?”宋玉风问道:“怎么突然就被人绑了?”

“那两个人应该不是大厦的保安,我之前没见过,”现在还有点时间,任南野把适才的事告诉他,“还有件事,我查到了,原来陈舟三年前就和雷鸿有来往,收了他不少贿赂,本来挺顺利的,我拿了资料正准备走,这两人突然冲进办公室,不说由来就把我给绑了。”

思忖片刻,宋玉风突然想起那夜雷鸿回头,直射过来的恐怖眼神,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测。

宋玉风:“说不定我们早被人盯上了。”

任南野略有所思,也认同他的说法。

“梦马的事之后再说,”宋玉风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任南野说:“他们身上有枪,我们不能硬来。”

“得想办法拖延时间,”宋玉风点头,“靠过来点,我先把你绳子解了。”

拳击课没少教防身术,那两个黑衣人捆得是八字结,这倒是不难。

宋玉风先用嘴找到了任南野脸上黑布的位置,然后用牙齿咬住布料的边角,接着狠力一扯。又俯下身去,找到他手上的绳子……

任南野只感觉侧脸被他温软的唇轻触着,没过一分钟,温热呼吸就到了手腕,恐惧和不安助长着细碎的电流,教他轻微地抖了下。

“幸好绑的不是死结,”宋玉风咬得满头大汗,牙齿发酸,过了好半天任南野手腕终于能活动,宋玉风低头吐掉嘴里沾到的碎料。

“我帮你,”任南野动了动被捆得发麻的手腕,动作迟缓地解他的绳子。

外面可能随时有人进来,绳子不敢全解,只能虚搭在手腕上。

宋玉风仰高脸,四处察看:“知道我们在哪儿吗?”

这是一件空间逼仄的小黑屋,借着月光打量,只见周遭摆放着废弃的塑料桶,看起来像个荒废以久的仓库。

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每一座山都长得差不多,既没有建筑物也没有地标。

“不太清楚,”任南野环视一圈,“但是应该没离开Z市。”

话音刚落,铁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有人进了屋,似乎还和外界打着电话。

宋玉风立马冲他嘘了声,为了听得更清楚些,他贴墙过去,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雷哥,人已经抓到了,”一个粗矿男声瓮声瓮气的说:“接下来怎么做?”

电话貌似开了免提,那头有个熟悉而低沉的男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们把证据交出来,事成之后,我会把一百万放在富汇银行的保险柜。”

“等等,”粗狂男声笑着说:“不是说好两百万么?怎么少了一半啊。”

“最近生意不好做,”雷鸿游刃有余地跟他们周旋:“之后我会补上的。”

跟着啪嗒一声闷响,通话切断。

“草,这孙子,”外面那两人开始骂骂咧咧,一面痛骂雷鸿不讲信用,一面用脏话问候了他全家和祖宗十八代。

听那意思,雷鸿应该早就注意到他们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人。

“有人来了,”宋玉风强稳心神,朝任南野使了个眼色。

两人机灵,连忙退回原来的位置,迅速系好手脚的活结,倒地假装还在昏迷。

老旧的木门拉开,发出了艰涩刺耳的闶阆声,光亮随之照射进来。

宋玉风偷偷睁开一只眼,这才看清楚绑匪的样子,一个凶神恶煞,右脸颊有道醒目的刀疤。另一个长得大奸大恶,脖子上戴着金链子。

宋玉风拳脚功夫厉害,两个绑匪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他们瞧了瞧昏倒在一旁任南野,决定挑软柿子下手。

“喂,”刀疤男一把扯掉任南野眼睛上的黑布,用脚踹他的小腹,“你他妈睡挺香啊,醒醒。”

任南野忍痛挨了几脚,才佯装醒来。

他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这、这是哪儿啊。”

“没时间跟你废话,快把证据交出来。”

“……什么证据?”任南野跟他打太极。

刀疤男脸色顿变,猛地拽过任南野的衣襟,一把将他的侧脸摁去墙壁上。

任南野被狠力砸得头晕目眩,措不及防吃了一嘴灰,牙齿磕碰到牙床,舌尖顿时蔓延出生涩的铁锈味。

“哥们……有话……好说啊,”任南野被摁住脑袋,只能一段话分成好几句说。

宋玉风差点要狼扑上去,但他咬了咬后槽牙,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他偷偷看向屋外,门把锁上挂着腕骨粗的铁链,看来要用钥匙才能打开。外面还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紧身T恤,手臂上纹着一只黑色蝙蝠。

“谁他妈是你哥们,”刀疤男啐了口唾沫,“别耍花招,老实点。”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任南野侧脸被压在粗糙的墙面上,疼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高高扬起却拳头,手臂肌肉健硕,眼看就要揍他。

“住手!”宋玉风倏忽起身,喝道:“别碰他!”

刀疤男和金项链齐刷刷转头,两道凌厉的目光忽地朝宋玉风望过来,似乎要在他胸前的骨头上刺穿两个大窟窿。

“也行,那就碰碰你。”刀疤男记仇,冲过来对宋玉风拳打脚踢。

“操!”任南野吼道,“别打了!”

任南野刚起身就被金链子压着脖子摁回去,挣扎中又挨了不少拳头,

突然间,后脖子抵上一柄乌黑沉重的冰冷武器,任南野浑身一僵。

“信不信一枪崩了你。”金链子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任南野紧张得咽了口津液,冷汗从后背冒出来,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很快就濡湿了他的手掌心。

小黑屋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息,气氛肃杀。

命在绑匪手里,任南野不敢乱动,他窝了一肚子无名火,恨恨地想,“别得意,老子出去了有你们好看的。”

宋玉风咬牙,不管怎么疼都不哼一声。

他在疼痛中分神思考,三个壮汉,还有枪在身上,二对三胜算不大,但既是为财,最好能从这方面下手,尽量拖延时间,想办法通知警察过来营救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你们不就是要钱么?”宋玉风半跪在地上,胸腔中积攒了不少淤血,堵得他难受,但并不妨碍他谈判,“……放了我们,我给你三百万。”

“哈。”刀疤男终于听出点意思了,他走过去,动作粗鲁地扯开他的黑布。

“谈条件啊?”

许久不见光,宋玉风不太适应地眯眼睛,他嘴角那个伤口蹭破了皮,淌下不少血迹。

缓了片刻,宋玉风抬头,“如果三百万不够,你开个价,多少我都给。”

刀疤男与同伴对视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宋玉风的话。

刀疤男讥讽道:“你一个混电视台的,哪来那么多钱?少他妈诓我。”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任南野抢过话,粗喘着说:“上虹省的宋老书记是他亲爹,他就是宋家公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上虹省下辖五个城市,Z市只是其中之一,宋文宗是Z市的大人物,那些年宋文宗的事迹刊登在街头的各类报纸上,后来还登上了大荧幕,即便是山野村夫也对他如雷贯耳。

名声暂时震住了两个绑匪,刀疤男顿时一激灵,他蹙眉,不敢相信的问:“宋书记是你老子?”

“还能骗你不成,”任南野乘胜追击,利用他们的畏惧跟人打心理战。

他跟着说了个网址,那是一场记者会,宋文宗唯一一次和自己儿子合照,被网友传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型论坛,这么巧,任南野查资料无意间看到,点了收藏。

“你打开网页自己看,”任南野皮笑肉不笑:“他确实是宋公子。”

刀疤男看了,脸色逐渐铁青,像是不小心碰到烫手山芋,不知如何处理。

“你们只是求财,没必要害人性命,”宋玉风偏头睨着人。

刀疤男犹疑不决,心里念着和雷鸿那点可怜的道上义气,又忌惮传说中势力滔天的宋书记。

宋玉风眸中隐现狠戾,说实话他这么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死死盯住那两人,却生生笑起来。

“雷鸿拿一百万要我们的命,但这笔买卖并不划算。第一,证据我早就上交公安机关了,他拿到手也没用。第二,电视台很快就会曝光梦马的罪行,整个Z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第三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杀了我,我老子决计不会善罢甘休,不如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拿了钱随便去哪个国家,也够你们快活好一阵了。”

黑暗中,月光倾泻而下,覆盖了宋玉风满身。他披着细碎的光点,在这心惊肉跳的气氛中巧舌雄辩。

“你……”刀疤男惊疑不定,“我他妈凭什么信你?”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宋玉风睨着金链子手里的枪,“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荒山野岭,不认路又没车,确实跑不远。

刀疤男有了一丝动摇。

“这样,我打电话让家里的司机去筹款,然后亲自跟你交易,”宋玉风在旁煽风点火,他了解歹徒的心里,为财的只要价钱到位,什么都好商量。

刀疤男和金链子拿不准主意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宋玉风身份特殊,按照任南野所说,枉然动手就是自讨苦吃,况且他开出的条件确实动人。

“怎么样?”宋玉风眸中漆黑,像一只蛊惑人心的妖。

刀疤男和金链子低头商议了一阵,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跟着他抬起脑袋,朝宋玉风伸出四根手指:“四百万,不二价。”

宋玉风的情绪沉入湖底,惊不起丝毫涟漪,任南野却瞥见他眼角那点狡黠的笑意。

“成交。”

作者感言

夏六愚

夏六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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