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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口是心非

死对头穿成我的猫 草履 4678 2024-12-28 21:02:23

谢松亭严词拒绝了他的提议,躺下时认真考虑了自己被下蛊的可能性——席必思都变成猫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最后悲哀地承认自己完全清醒,他完全拒绝不了席必思的任何请求。

尤其是坐在自己床上,尾巴尖翘着,还动动耳朵的样子。

完全就是……猫的样子。

旁边这人拉开背包拉链,他偏头看过去,发现席必思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枕头,里面还有一套换洗的衣物,很薄。

谢松亭:“准备得挺齐全。”

“不然呢,”席必思说,“你会把你的枕头分给我?”

谢松亭:“……不会。”

席必思把枕头放下,在床上侧躺下去,正对谢松亭。

“你非得对着我睡吗?你这样我睡不着。”

“你本来也睡不着,”席必思笑了,“我多了条尾巴,平躺着睡不舒服。”

“不能朝向那边睡?”

“那我尾巴放哪?偶尔我控制不了它,甩着你。”

“什么叫控制不了?”

“字面意思,不太受理智控制,大多数时间只是表达心情。”

谢松亭没有尾巴,不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总之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解释,不再发问。

席必思等了两秒,伸手去拉他的被子。

谢松亭出声阻止:“等等,你穿那么少,还需要被子?”

从头到尾就穿着卫衣卫裤,他又不是瞎。

席必思根本不怕冷。

床是双人床,这被子是个单人的被子,根本不够两个人盖的,除非两个人挤在一起。

谢松亭显然不愿意和席必思挤在一起。

席必思:“夜里降温那么冷,你让我冻着?我一北方人住这,没有暖气就算了,你连被子都不给我?我那是不怕冷吗,我那是一直在做家务没闲下来。”

谢松亭:“……”

思及席必思今天晚上的勤快表现,他默默让出了被子一角。

席必思满意地靠过来一些,伸手要揽他。

谢松亭再一次表示了拒绝。

他们这时候已经靠得很近了,谢松亭手一推,推在席必思胸前。

席必思低头看了一眼,更往前些,胸膛完全抵住他冰凉的手,笑得停不下来:“你像个……被我强迫的良家美男……”

他胸前的布料都是热的,热气仿佛想透过布料,把冰凉的谢松亭也泡暖。

谢松亭收回手:“……迟早有一天被你烦死。”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席必思深谙他的身体语言,笑着靠近他,拉过一点被子。

“真有那天我跟你一起死。”

他要被子时据理力争,这会儿真的给了,却只盖了一点,后背都是空的,而且似乎怕谢松亭抵触,并不碰到谢松亭的身体。

谢松亭偏头看他,发现他已经阖眼,呼吸变浅,睡下了。

卧室的窗帘不遮光。

湿冷的冬天,外面月光尤亮,让谢松亭可以借光,看到睡着的席必思的面容。

高中时也有过几次,临近高考时他压力越来越大,夜晚睡不着,坐起身,就看见两米外,正在床上熟睡的席必思。

谢松亭这时才敢承认,其实那时候就很喜欢他了。

因为他记得看到他睡着之后,即使自己睡不着,也不会再胡思乱想。

可能也胡思乱想了。

但那些想法都很青春,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比如他会不会和席必思考上一个大学,比如去首都之后该怎么生活,比如上了大学之后找个兼职,赚点钱就好了……

很多很多。

他也有过真的像个高中孩子一样,思绪放飞的时刻。

只是世事无常,这些竟然没有一条兑现,都变成他遗憾的一部分,连带着席必思这个人一起,被他埋在记忆深处。

现在他竟然躺在自己身边。

像做梦一样。

他经历过无数幻觉,却从来没像这一刻觉得,眼前这一幕更加虚幻。

谢松亭伸出手,小心翼翼,生怕碰到身旁的人,将其惊醒。

快碰到席必思的脸时,可能席必思睡得太快、太沉,他竟然没收住手,指甲碰到那人温热的脸。

席必思坐了一天的车,来到这又是出门买菜又是做饭,似乎很累了,对他的触碰毫无反应。

谢松亭不舍得离开。

只是再碰下去就收不住手了。

谢松亭强迫自己撩开被子,把大半盖到他身上,起身想离开。

睡着的人一个抬腿,准确地勾住他的小腿把他绊回来,拿胳膊搂住他的腰,把他完全拢在自己怀里。

“什……”

谢松亭瞳孔剧烈收缩,有几秒完全不敢呼吸,以为他醒了。

那人脸侧贴着他冰凉的头发,咕哝着磨蹭过他的耳廓,很快不动。

是睡着了。

谢松亭吐了口气,想压下狂鼓的心跳,但重复几次,收效甚微,破罐子破摔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闭上了眼。

被子刚好把紧贴的两人罩紧,不外泄一丝热气。

他鼻尖都是另一个人的味道。

并非香水,只是一股温暖的,清浅的热意,让他身体回暖。在冰冷的冬夜,这人像暖炉,也像温室,熨帖地煨暖冰凉的谢松亭。

谢松亭脚底一热,被那人的脚背贴住脚底。

他闭了闭眼,任由悄无声息的眼泪滑进头发里。

很久之后,久到他都睡着。

身后人微微偏头,横在他腰间的手臂一抬,拿袖口轻柔地磨掉他的泪痕,不断用指腹按揉他的眼眶,直到看他松开眉头,才停下动作。

长而毛茸的尾巴绕过来,搭住谢松亭的脚踝。

他醒来时是被脸上温暖的热意惊醒的,湿热。

谢松亭一惊,伸手去摸。

是块毛巾。

他脸被热毛巾罩住,看不见,下意识把毛巾拿掉,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

“醒全了吗,起床吧,吃早饭。”

他从被子里坐起身,手腕上什么东西绕上来。

谢松亭低头一看,是席必思的尾巴。

“怎么不动?”

谢松亭看着他:“尾巴。”

“嗯?”

“尾巴,拿开。”

席必思纠结地抖了一下猫耳朵:“这真不是我能控制的……可能它比较喜欢你吧。”

谢松亭:“……”

谢松亭转头向猫求证。

其实主要是问泡泡,贝斯还在睡。

泡泡茫然地从猫窝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什么啊?尾巴怎么了?”

“你控制不了你的尾巴?”

泡泡几乎用光了整个猫生的智慧,猫牌CPU极速运转,黄绿色猫眼在谢松亭和他身后朝自己使眼色的席必思之间来回转动,心想。

胡说八道。

猫怎么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的尾巴。

不然跳下来怎么保持平衡?

但为了罐头,它喵义凛然。

“是的,用不到它它就不太听话,随便乱放一下。”

它一直盯着自己背后,惹得谢松亭蹙眉扭头,和无辜眨眼的席必思对视。

谢松亭原本就不太抵触这条尾巴,现在得了“正当”的理由,也就没再管。

谁不喜欢毛茸茸的温暖尾巴黏糊糊地贴着自己呢?

像条会自动发热的珊瑚绒手绳。

反正谢松亭很喜欢。

他没再挣开,问:“门怎么开的?”

“找了个猫罐头上盖当起子,把门锁拆了又装回去了。”

谢松亭往门口一看,果然在门边找到那块被折成尖锥的猫罐头盖。

“划伤没?”

席必思把手举到他面前:“自己看看?”

谢松亭垂眸,真的伸手,抓着他手腕转过来,看掌心和手背都没伤痕,才松开手。

“早知道你这么问,我就不小心划伤了,说不定你还心疼一下。”

谢松亭抬起眼:“你别发疯行吗?”

“你说句好听的。”

“……”

强硬强硬不过他,态度放软他又觉得给了席必思错觉,谢松亭有苦难言,憋了半天,说:“我担心。”

趁席必思恍神,他起身。

他穿着睡衣睡的觉,起床就像脱了件厚衣服,一时有些发冷,跟着席必思坐在茶几前。

家里没有餐桌。

一个人住时,谢松亭吃喝都在这张茶几上。

见席必思还要坐在地上,谢松亭说:“来沙发坐。”

地上太凉了。

席必思:“不怕我尾巴缠你?”

“……”谢松亭被噎了两秒,“能忍。”

席必思和他对视,突然笑了,说:“我真是……受宠若惊。”

谢松亭拧眉:“趁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动作快点。”

他话音刚落,身旁已经多了个人,熟悉的尾巴甩过来,绕住他的小腿。

谢松亭努力无视这个触感,拿起桌上的小笼包咬了一口,口感是没尝过的好。

他咽下去,问:“哪买的?这么好吃。”

“我做的。”

谢松亭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多,问:“你几点起的床?”

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知道这种喧软的包子需要发面很久。

“五点。去买菜还碰见楼下阿姨了,和我说了哪家的五花卖得好。”

楼下阿姨?

谢松亭迷茫地回想。

他甚至不记得楼下住了人。

要是在高中,他可能会嫉妒一下席必思来这么快就认识了楼下的人,但现在他已经能接受自己不愿意和人交流的现实,因此没有后话。

“觉得好吃以后多给你做点。”

“嗯。”

“昨天晚上买了面米油调料,买了蒸笼酵母和小苏打,今早除了猪五花还买了点牛肉,中午做点牛腩饭怎么样?”

“好。”

谢松亭对吃的要求很低,属于能吃就行,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他吃饭很慢,一口要嚼很多下。

以前不是这样,高中时三餐时间压缩得很紧,他吃东西很快。

只是越长大越发现这么吃胃病犯了实在难受,又不想去医院,也就逐渐逼着自己养成细嚼慢咽的习惯。

谢松亭吃了两个,还想拿第三个的时候才觉得奇怪,怎么旁边人没了声音。

他眼珠一转,正撞上席必思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谢松亭:“……看我干什么,你不吃饭?”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还想问你看我干什么?”

“……”

服了。

谢松亭不想再和他进行这么幼稚的对话,接着吃。

他原本食欲很差,很多时候外卖吃着吃着就想吐,吃点速食又觉得不像饭。恶心,胃酸反流,总是干呕。

昨晚吃饭也因为着急和席必思说清楚,只是简单尝了个味道。

如此反反复复,其实好多年都没好好吃饭了。

刚出笼的小笼包外皮柔软,内里馅料鲜咸多汁,他吃着吃着其实有点……想流眼泪。

席必思:“牛奶大概热好了,我去拿。”

谢松亭点点头,那条尾巴也随着他离开溜走。

他把眼神放在对面空荡荡的墙面——这租屋里连电视都没有——心想。

再这样下去,席必思走的时候,他应该会更难过。这次他又要用几年才能接受?

想到难过的地方,他连咀嚼的动作也停下。

突然被什么东西烫到脸。

他猛地一惊,抬头。

席必思:“对不起,看你发愣想叫你来着,吓到了?给,牛奶。”

谢松亭接过牛奶,摇了摇头。

他情绪明显比席必思离开时低落,席必思问:“怎么了?”

“没,”谢松亭问,“你不用上班?”

“我车祸刚康复,谁会逼着我让我上班?对了,用你的手机给我妈打个视频可以吧?得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谢松亭把自己手机递给他,喝了两口牛奶,继续吃。

他想了想,问。

“要给你留点吗?”

“不用,给你之前我自己吃了几笼失败的,火候过了,不过味道也还好,已经饱了。”

“嗯。”

谢松亭的手机连密码都没有,干干净净,除了通讯软件就是视频软件。

席必思点进他的微信,先浏览了下联系人,满意地发现没有几个人,都是客户,最顶上的消息记录还停留在席悦上次给谢松亭打钱。

【席必思:悦姐,是我。】

【席悦:在打麻将,有屁快放。】

席悦一下辨认出来,这账号上的人是席必思。

【席必思:等等等等,你得帮帮我,你都答应我了。】

【席悦:知道了。】

他前脚把这几条消息从聊天记录里删除,谢松亭后脚就问:“你在聊天?”

“没,”席必思把手机举给他看,“搜了一下牛腩饭的做法。”

谢松亭看见搜索页的牛腩饭图片,没有怀疑,继续吃。

很快,视频电话打通。

席必思调了一下位置,不把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放进视频框里。

那边接起来,面前两摞麻将,看样子刚开始打新的一圈。

席悦把手机放的正对自己,笑说:“儿子,活着呢。”

席必思点点头:“现在在谢松亭家,你跟他说话吗?”

“好。”

谢松亭放下包子擦擦手,有些紧张。

席悦和十年前几乎没有区别,一样的美,一样的头发火红,只是笑意更温和了。

“亭亭,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阿姨,没有的事。”

席悦声音上扬:“叫我什么?”

谢松亭这才想起来,刚想改口,就觉得后背一痒。

有人用尾巴在他身后写字。

写……叫悦姐。

谢松亭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尾巴。

尾巴在他手里下意识弹动一下,接着乖顺地绕紧他的手,讨要夸奖一般,不动了。

“悦姐。”

“好孩子,”席悦笑说,“那就麻烦你照顾他,我有个快递寄给他,你得签收一下,还是上次的地址没错?”

谢松亭:“嗯,您寄来就好。”

席悦:“我最近在朋友的庄园度假,既然思思在你那里,那我就不费时间找他了。高中那会儿他就很黏你,你也知道。护工说他从医院走的时候身体状态很不错,你别太担心他了,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知道吗?这小子什么都会点儿,挺能吃,你有事多使唤他,就当他给你交房租了,过会儿我给你打点饭票钱。”

谢松亭:“没,我没吃亏。他负责做饭,花的也是他的钱,今天早上还把我家门修好了,他住我这也就多个人,您不用多给。”

在别人母亲面前,谢松亭下意识给席必思说两句好话。

席悦笑着说:“不用帮他说好话,我还不知道他什么德性吗。我别的少,也就钱多,收着吧。”

谢松亭:“……好。”

“嗯,那没有要说的了,我还要打麻将,你们聊。”

电话挂断,谢松亭松开手里抓着的尾巴,把最后一个包子拿起来,慢慢吃完了。

他喝完牛奶,听见身边的人问:“怎么在家对我冷冰冰的,和别人说就全说我的好?这么口是心非?”

谢松亭皱起眉:“随你怎么想吧。我吃饱了——”

“好好好,是是是,”席必思拿起桌上的笼屉,“下一句就是催我洗碗,我去还不行吗?我就问问,一会儿从厨房出来千万别躲我,求求你了,我会难过的,嗯?”

他实在很了解谢松亭,所以连多逼问一句都不舍得。

他早知道答案。

谢松亭很久才点头,看席必思带着条高兴得到处晃悠的尾巴走进厨房。

他坐回沙发,早餐吃得有点撑,连思考都变慢了。

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出去,这怎么办?难道真要和他一起过三个月?

他掩饰不了对席必思的喜欢,又不想席必思也喜欢他。他没有和别人发展一点关系的勇气,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缩。

怎么才能让席必思退缩?

哪有正常人会想和精神病谈恋爱?即使这个精神病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个精神病啊?怎么席必思就像不觉得他有病一样?

可席必思连试探都很小心,生怕他哪里不高兴了,摆明了很喜欢他。

这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不能真像他说的那样从第一次见面吧……

谢松亭头疼地靠住沙发,百思不得其解。

席悦挂完电话,推牌。

“胡了,拿钱。”

这桌子上另外三只手冒出来,不情不愿地交出纸币。

一条蛇尾,一只猴手,一面翅膀。

“少了,”席悦挑眉,“句芒,玩儿不起别玩儿。”

鸟身人面被称作句芒的人撇撇嘴,给出剩下的钱:“……你也赢太多了,都打几天了,咱们至少打了两百圈,你少说赢了一百圈。”

“就是,”猴附和道,“狌狌觉得你出千了,狌狌不想玩了。”

“玄蛇呢,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讨伐我?”

玄蛇嘶嘶吐信:“没他们那么大胆子,怕你拿尾巴抽我。”

狌狌和句芒回忆起席悦的战力,一起沉默。

席悦没了打牌的心情,说:“和你们几个臭麻将篓子不至于出千,出千了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出的,我没必要撒谎。就打到这吧,出去透透气。”

几只怪物纷纷起身。

玄蛇通身黑色,隐没在门内,问离去的席悦。

“两百年不见,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为什么一直用人类的样子?人类多脆弱,被怪看轻。”

席悦推门而笑。

“谁让我爱人类呢?”

作者感言

草履

草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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