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川更加难堪:“子谦还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感慨你痴心一片。”梁临砚感慨道,“是什么天仙,还能比得上陆家那位大小姐。”
看来陆怀安没跟他说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谢庭川摇摇头:“不是我瞧不上陆家小姐,反而是因为她太好,我不是她的良人。”
“你这样的话术,我也用过。”梁临砚冲他挤眉弄眼,“从前我爹张罗着给我提亲,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谢庭川:“……”
他推开了梁临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所以你到底做什么了。”梁临砚仍然不甘心,死缠烂打地问道,“这女子还挺凶……”
“不是女子。”谢庭川低着头,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声色有些淡漠。
他并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断袖。
他身边的这些人早就暗戳戳地给他介绍婚事了,陆家小姐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谢庭川不忍耽误别人,更不希望那些人因为自己而遭受无妄之灾,毕竟贺昭是个小心眼的,若是被他知道,指不定要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梁临砚怔怔的,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方才说的男倌堂只是玩笑,他没想到谢庭川真的好这口。
“你……”梁临砚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话堵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断断续续的,犹豫了半天,“那你真的有心上人?是个死了的男人?”
谢庭川波澜不惊地点头:“是。”
“那你这几日……”梁临砚脸色有些难看,“到底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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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守着死人的碑过一辈子。”谢庭川揭开了纱布,从书房桌案的抽屉中抽出了一瓶伤药,洒在自己的伤口上,眉头都没皱一下。
梁临砚似乎才认识他一般,惊得微微张唇:“你还是谢临舟吗,莫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谢庭川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神色淡淡:“允执,食色性也,我是个正常男人,你们做得出来的事情,我也会去做。若是没有七情六欲,我就去出家了。”
没有半点暴露之后的羞赧,只有一片坦荡荡。
梁临砚脸色都红了,他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躲什么。”谢庭川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谁都喜欢。”
梁临砚重重咳嗽了两声。
“夜已经深了,若是有事的话,你明日再来我府上吧。”谢庭川开始逐客,“不要再爬窗。”
梁临砚有些讷讷的,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又叮嘱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书房又恢复了寂静。
花月这时候在门外喊:“二爷,水备好了。”
“辛苦了,下去吧。”
…
谢庭川这七日都没有出府。
春日里,京城的海棠开得正盛。
谢庭川有心赏花,一连两日都作了海棠图,被花月拿去挂在了书房的门口。
“奴婢听说御花园中的花开得最美呢。”花月笑着道,“二爷若是想赏花,不如挑个进宫的日子去。”
谢庭川静静地抿了一口茶水:“皇宫岂是我想进就能进的。”
花月不以为然:“二爷圣眷正浓,旁人进不得,您还进不得吗?”
谢庭川眉尖压低了几分:“花月,这话不能乱说。”
花月变了脸色,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奴婢失言。”
“你下去吧。”谢庭川揉了揉眉心,“等会儿叫下人在院子里移栽一些花草,春日到了,将军府中看着冷冷戚戚的,不大好看。”
花月应下了:“二爷可有什么喜欢的花吗?”
“就……海棠吧。”谢庭川思忖了片刻道,“在我院子里,种几棵海棠。”
“是。”
谢家向来勤俭,住的老宅子还是皇太祖时期赐的,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翻修过。
府中没什么下人,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人,一大半都是上了年纪的家仆。
冬日过了,院中萧条寂寞,看着死气沉沉的,种些花草也好。
午后,谢庭川本来想回床上小憩一会儿,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卧房竟没有关严实,露出了一条不起眼的缝隙。
谢庭川敏锐地轻轻踢开了门,手抚上腰间的软剑。
近日是怎么了,竟然有这么多不速之客造访将军府。
屋中有些昏暗,蓝绿色的帏帘轻轻摇晃,遮挡着一抹隐隐约约的身影。
“将军练软剑的时候割伤了手,竟然还敢随身佩戴软剑。”一道低沉又有些散漫的声音传入谢庭川的耳畔。
谢庭川听到这声音,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跪了下来:“微臣见过陛下。”
“过来。”贺昭道。
谢庭川低着头,拉开了帏帘,没有直视对方。
“站那么远做什么。”贺昭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儿,“朕不召你,你就不进宫。”
谢庭川没有抵抗对方的触碰:“陛下吩咐过的,让臣在府中养伤。”
闻言,贺昭的声音带着笑意:“所以朕有点反悔,便来寻你了。”
“陛下……不该如此。”谢庭川抵在床边,双手撑在床板上,语气有些勉强,“陛下是一国之君,应该以国事为重。贸然出宫,宫中的人该着急了。”
“朕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说朕要安寝,晚膳之前不可打扰。”贺昭扣着他的身子,不让他乱动,“朕想你了,你想朕吗?”
谢庭川不说话。
贺昭也不恼:“下个月,朕想下江南微服私访,你可愿意同去?”
谢庭川听到“江南”二字,神色微动:“陛下私下江南,恐有危险。”
“不怕。”贺昭轻轻道,“你保护朕。”
谢庭川辨别着对方的神色,分不清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贺昭武功盖世,怎么会需要自己的保护。
“登基三年以来,朕未曾有过片刻放松。如今朝廷局势已定,朕也好放心了。”贺昭捏了一下他的手心,“从前在西北的时候,朕就跟你说过,朕的外祖是在江南发迹的,若是来日有了机会,朕会去一趟。那时候你就说了,你陪朕同去,这话还作数吗?”
谢庭川微微扬着头:“陛下是天子,天子有令,臣自当同去。”
“不是命令。”贺昭似乎有些不满,“这是你答应过朕的,你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