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黑泽崎想起来这一天,总感觉从头到尾都是阴天。
但是矢莲会笑着说不是,他说他记得只是没有太阳而已。
他们最终还是转移到了那个私会的和室内,矢莲浑身赤裸,只穿着他取来的肚兜,露出纤细的腰,疯狂地缠着他,就像是最后一次。
黑泽崎一边抓着他一边进入,面对面的姿势,眼睛盯着矢莲胸口,肚兜的缎料被挺翘乳尖顶起来两个点,好色情。他分出手掌掐了一下,乳肉软的像蛋糕。
矢莲不躲不闪,悄声说:“你叫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他手指夹着根细烟,用双臂缠着他,像个恋爱里的小女生,黑泽崎的眼神不知觉被他吸引,他凑过去和矢莲接了一个有烟味的吻,为了能完整看他的脸,把自己湿淋淋的鸡巴抽出来打了最后几下,含糊地叫:“矢莲。”
榻边鱼缸里有几条小鱼在游,透明鱼缸是矢莲买的,金红色的鱼是他带回来的。矢莲趴在他身前,给他口交。
这好像是矢莲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给他口,他吃了矢莲热腾腾的逼这么多次其实倒不是为了这个,但矢莲和他一样,把生殖器上面自己的体液仔细吮干净了,粉白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很淫荡,一边舔还会发出一种不自觉的哼声。
黑泽崎掌着他后脑勺,此时把脖子后仰,呻吟了出来,鸡巴一跳一跳地弹溅出浓稠白色浊液,矢莲湿软的舌头还非常阴险地在他阴囊处轻轻扫了一下。
他对他颜射了,低头看,矢莲也在抬眼看他,脸上全是精液,手里还夹着烟,烟头冒出灰火几乎快掉下来。看到他的反应矢莲笑了,撅了撅饱满红润的上嘴唇,慵懒地把烟按在他大腿上。
“嘶。”
黑泽崎捏住他的手,但矢莲不放,美丽眼睛挑起来诡异地注视着他,睚眦必报地小声说:“你让我痛,我也要让你痛。”
“我哪儿让你疼了,”黑泽崎托起他把脸埋进他肉感的胸脯,含含糊糊,“这不是爽么?”
矢莲按着自己心口,脸上似笑非笑。
他对黑泽崎张开自己的嘴唇,肉红口腔里黏黏糊糊的全是吸屌吸出来的,黑泽崎懒懒地皱眉,非但没有那种男人都会有的成就感,反而看着他不说话,过了几秒说:“你要不要漱口?”
矢莲顿了一下,含了口烟,不耐地把烟喷到他脸上。
烟雾在室内升起,黑泽崎觉得头晕,他感觉不对,他自己也抽烟,为什么会觉得要被闷在这一团袅袅雾气中,明明是习惯了这辛辣味道才对。好在他能在其中,可视地看见矢莲的脸。
矢莲嘴角泄出若有若无的笑,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睫毛衬得眼睛幽深,这样看着人,总有一种全心全意的错觉。
如果他此时仔细地看,会看出其中不一样的东西。
但这时的黑泽崎只是被他看得意乱,他冷淡地圈住矢莲那根通粉玉白的阴茎,狠狠碾了下,说:“你这里用过吗?”
“你说插过别人?”矢莲也笑了,显得风情毕露,“没试过。”
“为什么?”
矢莲瞅着他似乎觉得有点好笑,接着,美人儿打滚狐狸似的翻了个身,懒懒地亲了亲黑泽崎脸颊,“因为……舒服啊。”
婊的如此明目张胆坦然自若,让黑泽崎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
“毕竟,”矢莲看着他的脸色,手摸上他腹肌精悍的腰部,柔声说,“你的腰力这么好,天生就是要肏人的,是不是?小精牛。”
黑泽崎手上不知觉加了点力气,矢莲抖了抖,苦着脸道:“你——干——嘛?”
又要撒娇,脱去那层端庄温柔的表壳,私下的矢莲,这么大的人偶尔像小孩子一样。
“不干嘛,”黑泽崎说,怕再看他的脸会出事,于是拍了拍他的屁股,“我想睡了。”
做完会犯困,他们通常会抱着一起睡一会,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黑泽崎感觉格外的疲倦,于是他嘴里含着奶头,就这样沉沉地合目。
黑泽崎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他也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醒来后,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他把门推开,庭院非常安静,外面天色已经非常暗沉了。云坠在天际,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这种时候会有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矢莲已经走了。只有榻上还留着他的温度。那支藕色肚兜上都是精水,被揉得皱皱巴巴地丢在一边。就好像活色生香的美人重新变成了狐狸精,钻回了丛林里,只剩这点情爱的证据。
金鱼缸里的游鱼还在不知疲倦地游动。
人类的波动和它们无关,它们的记忆如此短暂,不会有任何的爱憎。
简单收拾了一下,黑泽崎最后看了一眼。一边步下台阶一边打开终端时,他却发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了。
黑泽崎顿住了,目光微凝。他从小在外训练作息一直很标准,第一次睡了这么久,这让他心里有点隐隐约约的不对。
人工智能响起舒缓的声音,提醒他今天和心理医生有约。其实本来定的是一个月三次心理辅导,咨询师强烈建议他至少一周一次,他想回到赛场,于是强迫自己遵循了。
不能迟到。
黑泽崎暂时压下心中疑虑,他打开和矢莲的消息页面,矢莲没给他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去哪儿了。
他关掉通讯器。
驱车前往市中心,走进大楼时还被人认出来了,求他要签名。黑泽崎在心理医生这儿度过了索然无味的一个半小时。他的不愉快被咨询师看出来了,中年女人趁机问了更多的问题。
离开时,黑泽崎看了眼悬浮钟,旋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要。
他想,他要回家。
***
前一天夜晚,第四星。项目指挥中心。
助理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内,把签字文书放到办公桌上。现在所有地方几乎都实现了无纸化,除了政府部门和他们这种大集团的内部,还保留着这两种格式皆备的要求。
她一抬眼,看到黑泽昴正在看着窗外,目光似乎有点怀念的意味。
项目指挥中心极高,全景落地窗外是这颗最新民用星球的开垦地,它赤裸得犹如披着面纱的处子。一眼望去,能将底下密密麻麻运转的机械小人尽收眼中,但仍然看不到尽头,无数机器正在上面精密运作,灯火通明。
但如果能思及它日后发达的盛景和对千叶城的意义,就会突然觉得,此时这片似乎干涸的废墟,散发着蓬勃而未知的魅力。
助理着迷地看了一会,不由也在想象里为发达的愿景所眩目。她记得董事长曾经参与开发过第三民用星球,他眼中那种怀念,大概是想到了曾经的日子。助理放好文书,正准备退下时,就在这时,黑泽昴淡淡地开口了。
“你觉得人类能战胜机器吗?”
助理的手停在了半空。
黑泽昴微笑着转过来。室内的灯光映照着他成熟而深邃的面容,显得居高临下而难以参透。
一时安静。
西装革履的男人碰了碰桌面,声音不咸不淡的,“很难吗?”
助理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说话了,却难以张口,理智告诉人应该马上作答,但情感上,助理甚至感到恐惧。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董事长会问出这种问题——
人类不是统治机器的吗?这是毫无疑问的!机器是人类创造的,目前为止,哪怕其中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也从来没有脱轨的苗头,哪里谈得上战胜?
难道机器有自己的意识吗?
而会把人类和机器并列的,只有那些组织。
传统宗教式微,取而盛兴的是一些机械崇拜组织。这是对发达科技产生迷信的一种畸形演变,时至今日,已经小有规模。他们的崇拜对象就包括八方集团,更准确地说,他们觉得八方集团是“被神灵选中带来最新科技的媒介”。
因为发生过数次组织成员持枪闯入私人义肢诊所、逼迫义肢医生给病人全身换成人造体,“摈弃粗糙、痛苦、血腥中生成的人类肉体”,甚至造成了好几次死亡,闹得是轰轰烈烈,因此在大众眼中,这些组织逐渐走上了舞台,是极端的代名词。甚至有人提议要政府把它们定性为邪教组织。
为此,八方集团在几年前发过声明,表示他们和机械崇拜组织没有任何关系。但这几乎无济于事,这个敏感话题也是让集团公关团队精神紧张的重点之一。
而进入这个巨大的庞大集团在合同上首先标注的,就是每个员工都必须在发言上非常谨慎。他们必须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必须要统一集团对外和大众三观相符的公关说辞。
八方集团的态度在近两年模棱两可,更何况掌权人黑泽昴,不像小企业那些年轻的总裁们一样可以在社交媒体上大放厥词表现自己个性的一面,作为财阀们的领头羊,他从来是不动声色的,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黑泽家族的指令就像是隐形的大手,操纵着整个世界的走向。
助理的第一反应就是黑泽昴在有关机械崇拜组织的问题上考验员工,到底在这个位置都是被选拔出来的全世界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几秒后,助理斟酌了一下,下决心地答道:“我觉得人类和机器是互相帮助的关系。”
“哦?”
“八方集团做的事,就是在为人类征服机器。生活的进步之后,人类必须认清科技带来的价值,机器的顺从并不是天然的,而是极少数人类伟大思维的功绩。”
“——当然,”助理忙不迭加了一句,“是您。而在您的手下,机器是完全为您所用的,您是这一切的主人。”
黑泽昴微微一笑。
在这样一个夜晚,他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冷酷而不易接近。他站了起来,高大身型在地面投下阴影。双手插兜,注视着外面,男人声音非常轻柔,仿佛自言自语。
“你看,那些贫民…他们用全部家当购买全息装备日夜不停地玩着,逃避着可悲的现实。这难道不是机械进入了他们的脑子吗?就像一种寄生——机械胜利了,它操纵了人类的心,让他做不出正确的决定。”
“可我觉得,”助理说,没注意到他对于人称的转变,只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是他们选择了机器,这是他们自己赋予机器征服自己的权力。只要这是出于他们主观的心情,那这就是正确的。”
黑泽昴没有再说话。他双手抱臂,眯起眼睛,淡淡地注视着天花板。
室内的香氛很柔和,是一种奇怪的幽香,似乎不太符合眼前这个男人的调性。助理觉得,黑泽昴仿佛呈现出了一个定格般的、思考的姿势。悬空屏的蓝光映照在落地玻璃窗上,这一切十分幽静。
而此时的沉默却有千钧之力,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开始让助理不安。
俄顷,黑泽昴叹息般的淡淡道。
“——出去吧。”
助理双腿发软,松了一口气,她匆匆向门口走去。
到门口时,她又听见黑泽昴说话了。
“不用疑惑,”男人平静地说,目光自上而下扫了下她,目光似乎隐约有欣赏之意,他相当温和有力地笑了笑,只是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是我个人的提问——和集团的观点没有任何关系。”
他挥手示意助理出去。助理鼓足勇气看了他一眼。
幽静蓝光映照着黑泽昴的脸,他看起来像被蓝光所吞噬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感觉,这个从来强硬自如、居于上位的成熟男人,一瞬间似乎显得……有点虚弱和困扰。
但黑泽昴旋即坐下,转过脸缓缓打量那些文书,而他背后玻璃外高高的机械臂吊了起来,发出了刺目的白光,表示这一支工程操作完毕。
黑泽昴没有动。他的帝国在他身后。
助理关上了门,想,刚刚那种表情,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她隐隐意识到了,黑泽昴方才说的那几句话,似乎和集团还有机械崇拜组织并没有关系。
可如此其实并不困难的问题,难道会是,这样的一个人真正的疑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