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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五十一/真正的争夺

肉观音莲 月亮輻射 5245 2025-03-16 10:55:23

黑泽崎环抱着矢莲,这副身体在他怀里抽了骨头似的一直往下掉。

时间已经容不得了,一分钟前他还想迅速离开这里,从刚刚那短暂的大断电他就已然知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他那醉心于控制人心的父亲已经成功将这个集团的主控人工智能转移到了自己的生命上。

而这毕竟是黑泽昴的老巢,有他最充足的后手准备,在他死后会有什么措施是他未知的。

哒。

黑泽崎踏上了书房,脚步声在地毯上急促而略显沉闷。那团蓝光正蜷缩在书架后,一点一点在他眼前缩小。

“……”

最终,蓝光消失了。书房内无比的昏暗而寂静。

室内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把矢莲放在书桌上,大踏步走进门那边的会客室。

黑泽昴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站在那儿四下一扫,黑泽崎抓起桌面一张擦钢笔的软帕,覆盖在自己指尖上,再捏住他父亲的衣领,解开几个扣子。

对于赛车手来说有一定医疗知识储备是非常正常的事,他垫着这层薄布,用指尖触着黑泽昴的喉咙腹部到十个指尖全部盘索一遍。

这是他和黑泽昴这辈子有生以来最大的接触,可能上一次他俩贴这么近是他出生时黑泽昴抱起婴儿形态的他,现在,他父亲因为他而死亡,像个彻头彻尾的老人。

动手时,黑泽崎有点恶心的想吐。

他发现,这是一副纯人类的肉身。没有任何可以连接机械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义肢的痕迹。

除非内脏被置换了素材。

黑泽崎停在那里。

他像是做全息游戏任务的主角,已经打到boss死后,却有一个新的局面发生,给不清楚任何线索。

他耳边仿佛有他父亲令人恼火的笑声。

心念一动,他突然手上用力,把黑泽昴的身体翻了过来!

“……”

刚死不到几分钟,皮肤还完全保持着原来的状态。他掀起衣服能看见,他父亲精壮的背部肌肉上,就在矢莲尾椎骨展出尾巴的同个位置,有一道小小的伤疤,十分不显眼。

黑泽昴早些年扩揽权势黑白通吃,背后还有十几年前受过的枪伤,一些斑驳的棕旧伤疤叠在一起,故而刚刚没有发现。

黑泽崎按住那儿,明显感觉到,皮肤下面是一个不自然的金属凸起。

“……是这。”

黑泽崎低声道,“你选择把心脏放在这个同样的位置。”

他试着,却按不动。于是他用指尖发力陷入,犹如野兽刨食一样,竟然硬生生地将这个皮下植入装置扣了出来!

指尖上都是血,是他自己用力过度指甲绷断和黑泽昴的血肉,黑泽崎不管不顾地将它放在光线下看。

是一块短短的金属片,连接着一条极细的触线,没有任何象征,也无法唤醒。

这时候终端一阵响,是下属给他来电。

“大公子,你吩咐过我们不要打扰你,但盯梢的来通报,说是出事了,有人从上面扔了个尸体下来!人当场就碎得不成样子。现在下面骚乱很大,集团大门口突然来了一堆警察,这……”

黑泽崎沉稳地道:“你们上来,我要带夫人出去。”

电话那边骤然爆发了声音:“怎么回事,您那边需要我们帮忙吗?”

黑泽昴有几个心腹。

他的死亡一定会给他们带去最强烈的警报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哪怕矢莲已经关掉了他和楼下保镖的对讲信号,然而黑泽昴死后刚刚所有电源都高调无比地霎那停止,黑泽昴的心腹、这个家族集团中离他最近的那几个人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这无疑是他们最有可能发现黑泽昴死因真相的时刻。

黑泽崎观察着电梯那头动静,语调飞快而简单:“有人刺杀家主,被他抛下去了,夫人晕过去了。有保镖上来拦人,你们就给我截住。”

他快速挂断电话。

头也不回,黑泽崎抱紧矢莲,走入电梯。

他母亲那边的属下还是有一些基本的做事权限的,这一路果然畅通无阻,来到地下车库,他把矢莲放进车,司机一脚油门边飞驰而去。

车刚钻入地面大道,便有人敲黑车的门。

来的却是陈宗霖。

身后警灯闪烁,警察拦起了醒目的黄白警戒线,还有不少市民和记者在围观。陈宗霖像不认识他一样,沉声出示了警官证:“我是警视厅陈宗霖,现在这里发生了恶性事件,造成了人群围堵。所有地面车和浮空车不得出入,直升飞机坪关闭。”

黑泽崎没动,前面他助理降下车窗,道:“这是黑泽家族管理的领域,这辆是黑泽大公子的私人车辆,就此事我们家族理事会会出面调查,就不劳警方受累了。”

陈宗霖盯着他看,视线似乎能透过车窗钉在昏迷的矢莲身上:“事发在千叶城中心区,国民人流量大,影响恶劣,我不管是谁,都不能破坏联合政府有关于安全条例的规定。”

助理发出一声堪称轻蔑的声音,他挥手让司机开车。

车开走了,黑泽崎略侧脸看,陈宗霖还停在那里,盯着车尾,一动不动。

“谁让你们把警察带来的。”车行中,助理打电话骂路人,“他妈的不会拦着啊。”

前排司机频频投来视线,觑黑泽崎脸色。

黑泽崎不置可否。他摸了摸矢莲冰冷的手,心正在一点一滴地紧缩起来。

很快行到熟悉的宅邸门口,刚下车,就来了两个家族理事会成员,面色难看:“大公子。”

几个人似乎不经意地堵着黑泽崎去路,其中一个是理事会的代理人,身边跟着几个黑泽崎从没见过的人,一身黑衣。

是黑泽昴的心腹。

“大公子,董事长办公室传来最高权限的警报。主控记录董事长上一个见面的人是你,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着黑泽崎似乎不怎么在意似的踏出车,一些佣人倒是匆忙将矢莲从车上抬下来。

黑泽崎整了整衣服,那把枪还停留在他衣兜内侧,他甚至微微笑了:“都在这呢?”

几个人像是没想到他这么淡定,面面相觑。

“刚刚太乱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下属突然击伤了父亲,夫人也受伤了。我知道他的人很多,为了追求效率,就先让我的人拦住了,带夫人回来就医。”

一次次要叫矢莲夫人,真是有意思,好久没有这么冠冕堂皇的体验了。

他一扬眉毛,脸上没有痛色,声音平稳磁性,没有什么起伏, “怎么,是在怀疑我?你们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去察看我父亲的情况,通知律师和公关团队,连夜通知股东,列出他的财产分配,而不是在这里质问他的亲生儿子吧。”

“已经有人去顶层董事长办公室了。”

眼前其中一人面色冷硬道,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下视线。

显然,黑泽昴心腹那里绝对有一些仇家的名单,而父子俩从前彼此漠不关心,黑泽昴并没有将黑泽崎放入绝对信任的列表上,可也没有将他进入警惕的范围内。

——也许黑泽昴真是太自信了。同时也因为这种尊严,将最近这件事——自己的亲儿子抢夺妻子这事纳入了家事的范畴,认为这可以在他控制之下合理解决。

没有人能猜测出今晚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黑泽崎脸色微沉。几个人犹豫着退开身。

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前,这时,旁边走廊那边飞快窜出来一个人影。

“母亲!”黑泽幸穿着整齐的衣服,脸色煞白,一双眼死死盯着被佣人抬走的矢莲,接着转移到了黑泽崎脸上,“我听说父亲出事了,大哥,是真的吗?”

黑泽崎看了他一下。

“谁让你们把他放过来的,”他道,“把二公子带出去。”

黑泽幸不肯轻易离开,挣扎地要从两个扑上来的膀大腰圆佣人怀里挣脱出来:“我母亲怎么了?你把我母亲怎么了?”

兄弟两人对视着,彼此都有一种不体面又霸道的宣誓主权方式。

“黑泽崎!”幸猛地尖叫道,“我知道你想夺权,别伤害我母亲!”

旁边人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

“……”

对着他,黑泽崎懒得解释,看都没看幸,助理在旁边,他肃声说,“医生呢?快点。”

“车上您就吩咐过了,已经叫来了!我再去确认一下。”

助理匆忙而去,又被黑泽崎抓住,“等等,再叫一个……”

他捂了捂额头,然后道:“再叫一个集团实验室的负责人过来。”

二十分钟后,宅邸主卧外的会客室里,所有人集聚一堂。

沙发椅背被放下来,矢莲被安放在之上,他仍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犹如沉睡一般。

佣人来来去去,站着的医生带着各项身体检测设备,负责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儿。

而黑泽崎垂眼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生母去世的当晚。

只不过以前是真正的生母,而现在躺着的那个,是名义上的小母亲,是他带着恨揉了欲供起来的一座肉观音。

他长得高大腿长,看着极其有力,哪怕坐着气势就在那里,医生们对这今晚大家族内部纷争的一切毫不知情,路过时还在错乱地想,明明是继母出现了身体状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大公子在这里。

最终,医生那边讨论出了结果,派出了其中一位,看了眼黑泽崎,凑身低声道。

“大公子。”

黑泽崎回神。

“夫人是因为金属义肢和某个主控连接了,触发了自毁装置。”

这个词很重。室内的空气似乎一下子缩紧了,医生看到,眼前一身黑的面无表情贵公子突然抬起头。

“什么意思?”

在他无比锐利的视线下,医生有些悚然,恍然间,似乎通过这双眼睛看到了这栋宅邸的另一个主人:“呃,机械义肢为了融入身体,和神经元发生了紧密连接,夫人身上这一根是我们见过最精密的情况,它能直接探测到来自脊髓运动神经元发出的电信号,特别是它还在人体尾椎骨上,会更加持续地影响脊髓和大脑皮层功能区。但按理说机械义肢不该连接到任何主控的,这样对人体来说非常危险,我们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相当于说……将身体出让给别人操纵。”

身后那位集团实验室负责人突然擦了擦汗。

明明应该说着公事公办的话,但到底是为这些豪门服务而不是在什么公立医院里,总归是有半个服务业的成分在,医生在说话间不由觑着黑泽崎的神色,“夫人的大脑似乎感觉到了强力的疼痛,我们放置小型粘性传感器后观察到的脑电图反应非常不好,他清醒之前,您有观察到他神色不宁或者似乎有些神经质吗?”

黑泽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根机械义肢的主控似乎被粗暴地破坏了,一旦破坏就会影响到了额叶的布若卡氏区就是运动性语言中枢……通俗地说就是,将会导致他大脑的退化,包括神经反射退化,比如抓握反射、吮吸反射等等……”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黑泽崎突然生出一种诡谲场景式的幻想,类似黑泽昴正在铺平一张颜色极端肮脏艳丽的冶粉色卡纸,他如同耐心的艺术家在之上精致描摹一个形状。

上面是一朵莲花,瓣叶纯白唯有顶端一点熟粉色,就像是朵层层叠叠绽开瓣叶的肉子宫沾了蜜汁,然后被主人不近人情地上了一层冰冷的金属锁,阻挡着本身的妖艳。哪怕上了锁的人已经死了但是锁永远焊动在那里,阻碍着觊觎者。

“怎么才能让他恢复,他会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医生和助理护士谨慎地低声交谈了一下,然后似乎有些为难地道。

“夫人过几天就可以清醒,但是……大概率有严重的后遗症。”

黑泽崎伸直腰。

他知道,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部分。

“说。”

“他有机械义肢之后开始的记忆会全部消失。当然,当然,这只是一个最有可能的判断。”

黑泽崎顿了一下。

这几秒钟,他面如寒冰,房间里一片寂静如同死寂,空气骤然变成固体一般,身边人大气都不敢出。

紧接着,医生听到他极其艰难的声音。

“——你是说他的记忆会停留在十九岁吗?”

“……我们并不知道他这根义肢已经存在了多久,但是按照负责人说法,应该十多年了。有可能比这更早,包括夫人的心智都有可能呈现复苏态,缩短到神经元连接关联的形成和强化的关键时期,即幼年时期。”

黑泽崎明白了。

矢莲就像一台被格式化的电脑。

心脏猛地有一种落空坠地的感觉,他好像忽然感觉到了西村死去、身边空气被急速抽离的失重感。黑泽崎低下头,搓了把脸。

好啊他的父亲。真是残忍。

矢莲好不容易爱上他,又要把他全忘了。

从尾巴开始,黑泽昴就埋下了今天这一步,矢莲要是敢离开他,他就会亲手捏碎他,犹如捏碎掌上一块把玩的玉。如果他死去,矢莲就被抽走了魂魄,他以这种方式,彻底将矢莲拴在了身边,犹如古代帝王心爱的陪葬品。

还有矢莲——黑泽崎转眼,盯着榻上人略显苍白的脸颊看。

这个做了这么多坏事的邪恶美人,他会知道自己千辛万苦爬到了这里,最后的报应是这样轻轻地一键全部归零吗。

他不知道的。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那样诡谲心机的这么多年经营……其实不过是在冰面凄美起舞,最终有一缕丝线被丈夫捏在手里,随时可以收回。

究其原因,是他惹了了黑泽昴这样滔天深沉的控制欲,一种有爱的雏态却终于以畸形表现形式呈现的东西。

而他们父子妻三人畸形关系犹如一个三角,最终只留下他一个人停在这里。

黑泽崎抬起眼,说出口的话低哑的不成形。他清了清嗓子。

“有什么办法……我是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记忆恢复?”

被旁边人一直盯着,医生无形地缩了缩肩膀,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似乎很不愿意面对自己被推出去对权贵的雇主说这种残忍现状的事实——

“也许您和他一直说话,或者、或者给他看近几年记忆深刻的物件,也许可以刺激他的记忆。这段时间也可以一直持续使用保守疗法,比如按摩等,但我们不推荐用电击疗法,现在矢莲夫人的精神非常脆弱……”

黑泽崎伸出手打断他,歪了歪头,示意实验室负责人上前。

他将手心还沾血的东西交给他看。

“这就是尾巴的主控?”

中年男人曾经再怎么效忠于黑泽昴,如今也知道识时务,脸色很差。

在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黑泽昴用自己生命连接主控、控制妻子的内情,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黑泽昴会这样突然暴死。时机太仓促了!

知道了这样的大事,作为一个小人物难免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被暗算,被黑泽崎叫来,又担心这位大少爷逼问根由底细。

在黑泽崎逼人阴沉的视线下,他看着手上沾血的装置,不敢想象是怎么弄出来的,手指颤抖着,努力认真地翻看了一下,擦了把汗,哆哆嗦嗦地道:“这正是我们给董事长提供的主控植入装置……很遗憾,离开他身体的时候这块金属就已经自动销毁了。”

“我问你,”黑泽崎示意他凑近了些,接着,用他们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不是连接尾巴的主控?”

“不…不是。”

“是吗?”黑泽崎往后一靠笑道,转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医生佣人们纷纷离开,室内只剩两人和榻上沉睡的一人,中年男人正要说什么,就看到眼前坐着的黑泽崎极快地站起,从衣中掏出了什么,霎时抵在了负责人头上!

漆黑冰冷的枪管抵在太阳穴侧,几乎在瞬间,冷汗就流了下来。

“大公子!你——别,别开枪……”

“我问你,”黑泽崎耐心地说,手肘一动不动,低眼看他,“这是不是连接尾巴的主控?”

负责人的嘴唇颤抖着,黑泽崎笑道:“怎么?我父亲死得一干二净,你还不知道该听谁的?”

男人咽了口唾沫,他从来没有见过黑泽崎这样的眼神,堪称残忍,猩红无比,似乎能生啖血肉。

他知道这位大公子倨傲淡定,一向都是对家族事务漠不关心,为什么会突然穷追猛打!

在这样的视线里,中年男人心一横,点了一下头,又快速地点了点头。

“你留下,站在外面等我。”黑泽崎一字一顿道,“我还有话要问你。”

所有人都走了,黑泽崎独自和矢莲呆在房间里。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黑沉下去,终端接连不断地响起消息提示,黑泽崎置之不理,将昂贵的表带反手一扔!

砰。

通讯器贴片撞到了墙壁,发出咯吱破裂声,摔在了地毯上,再也没有声音了。

长久的沉默,只听到空气隐隐灌入的声音,就在灰尘似乎都沉积在这个刚刚弑父的年轻男人身上之时,黑泽崎突然动了。

他俯身上前,慢慢地把矢莲展入怀里,以这样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抓住他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耐心地摊开、折起。

“……”

矢莲毫无反应,没骨头似的软化在他怀中,眼睛安静地闭着,像没有上发条的一比一等身人偶,竟然有平日里难得的温顺。

黑泽崎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将脸凑过去,在矢莲的发间深深嗅吸了一口。

“父亲,”重新转回头的时候,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和你的争夺,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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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一肚子黑水要变成宝宝金水了。

作者感言

月亮輻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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