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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番外二十:兄弟,过往

束缚 柠檬火焰 14130 2025-03-16 22:01:50

(上)

旗奕身为合纵连横的老总,在手下的女员工甚至是任何一个合作公司的女员工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完美老公人选:成熟稳重,年纪适中,事业成功,风度翩翩,最最关键的是,他还未婚;只要看上那张脸一眼,不由得你不心如撞鹿;甚至就是听一句他例行公事的寒暄,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的享受。

可是这样理想至极的老公人选,很不幸,却没有对大众敞开机会之门的打算。纵横里的每一个未婚女职员只要一提起这个,就总得长长叹一口气,再在头脑里把至今听说的旗奕的绯闻传言细数一遍。

经过小许的解释,现在公司上下总算明白了,上回旗奕在办公室里抱着的孩子是李家宁的,并不是他自己的。于是出现在旗奕办公室里的韩玄飞一下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的猜测方向一下偏转向他那边——

“喂喂,你上次说旗总带来的那个男人也很帅,怎么个帅法?”

“就粗粗瞥见一眼,谁看得清楚?反正整个人很挺拔,气质很好,五官也不错的样子。”

“你说旗总会不会每周末都把那个人带来办公室啊?”

“不会吧?原来也没听哪个加班的同事说起过啊。”

另一边又有人开始了完全不着边际的猜想:“天哪——他居然敢对旗总那种态度唉——!能被旗总宠着那该多幸福啊……呵呵呵……”小丫头一腔少女情怀暴露无遗,捧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办公室的男同事们对此只能采取充耳不闻的态度,自知离旗总差距太大,光羡慕也没有用。这旗大总裁在实业界的名声是大了去的,看起来确实是个清心寡欲对美女从不乱来的好男人,莫非暗地里喜欢的是男人?唉——这年头啊,果然是有钱想怎么玩都不为过……真是可惜了他老婆了……

旗奕纵然是高处不胜寒地坐在他高层的办公室里,也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些风声。他逮着个机会问秘书:“最近,公司里是不是有什么关于我的传闻?”秘书心里大叫“不好”,毕竟整个公司里和旗总接触机会最多的就数她了,留言十之八九都是从她这儿流出去的,被旗总知道了她可就没好日子过了,于是赶紧说:“……我倒没有听说——”放下文件赶紧溜之大吉。

李家宁几天后给旗奕打了个电话,狐疑地问他:“你是不是什么时候把我哥带到公司里去了?我怎么听你们合纵连横的人说,旗总甩了漂亮老婆跟神秘男子出入办公室?”

旗奕听了不禁哑然失笑。这帮员工,问了不说,私底下却乱猜得不着边际,还传到别的公司里去了。当然他也并不认为有什么辟谣澄清的必要,嘴是人家的,总不能堵着不让别人说;况且这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别人要猜便猜去好了。

小雨淅沥的周末,旗奕和韩玄飞窝在家里睡午觉。韩玄飞早就醒了,斜过视线望望窗外阴沉的天气,心中压抑,却也没办法。这种潮湿昏沉的天气都持续了好几天了,他浑身上下那种说不出的酸痛也天天伴随着他。即使旗奕勤快地给他搽药酒、按摩、敷药,也总是不那么畅快;关节处火辣辣酸溜溜的,再混上些药酒刺鼻的气味,身上的被子似乎也被空气中过大的湿气沾得湿冷起来;除湿器开着,却带不来阳光的气息。

韩玄飞收回视线,歪在枕头上细细打量旗奕。他终于忙完了这阵,可得好好休息一下。额前的头发稍稍遮住些眉角,鼻梁挺直,和那双闭合的眼睛配起来帅气极了。一条手臂横在被子外面,还霸道地压在韩玄飞腰上。

韩玄飞心里低笑:这家伙,难得正经睡午觉,等睡醒了肯定又得缠着自己那些事了吧……

可是他还是不想起来;他愿意这样静静看着旗奕,周围一切都静静地,没有人打扰他们。等这家伙醒了再说吧……逃不掉就随他去算了……

细雨霏霏的午后,吃饱睡足地歪在床上,看着睡在身边的爱人;湿润撩人的气息总是无端地蔓延开来,无声无息地吞噬着些什么,又弥漫出些什么。意识朦胧中手脚比意识快了一拍,等韩玄飞反应过来,手指已经抚上了旗奕的鼻梁。

韩玄飞赶紧触电似地拿开手指。要是弄醒了这只睡着的狼,又不知要引来什么祸端。低眉垂眼之间那双笑盈盈的眼睛早有预谋似的睁开来:“宝贝,干什么呢”

湿漉漉的窗外,湿漉漉的空气,湿漉漉的眼角,湿漉漉的心跳。一下,一下,怦通,怦通。

韩玄飞看见了他自己在旗奕瞳仁里的倒影,心里暖融融毛躁躁的。被人看在眼里映在心里原来就是这种感觉。他不由心慌地错开脸,却又舍不得那片温暖,只好迷糊似的窝进被窝里去,甩下一句“……没什么……”

旗奕把韩玄飞从被窝里剥出来,箍在怀里:“宝贝,有个事要跟你说——最近旗扬要回来一趟……刘明致、小方他们也会跟着回来看看……”

以粘糯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还是打得韩玄飞的心里一颤。刘明致、小方,黑翼、朱峰,还有那个被自己害死了亲弟弟的陈君毅……脑海中沉渣泛起,当年忠叔临死前以命相抵的诅咒又回响在耳边:“小奕会伤心死的,这会毁了小奕的,会毁了小奕的……”;还有刘明远憨憨的傻笑:“你醒了?太好了,你睡了好久了!”;以及阿力牵来狼狗时那阴森的背影……他们,都曾亲眼目睹过自己被旗奕玩弄、折磨,赤身裸体被送给苍田,甚至被狗……

旗奕见自己话一出口韩玄飞就傻了,担心地轻拍拍他的脸:“宝贝?玄?想什么呢?”韩玄飞又钻回被窝里:“没什么……那——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剩下半句话噎在嘴里说不出。

“不想见见兄弟们么?都那么久没见了——”旗奕见玄执意要窝在被子里不出来,只好隔着被子抱住了他,“旗扬快过生日了,一直就想回来看看,干脆就把兄弟们也全带回来溜一圈。”

韩玄飞听旗奕自顾自说着,隔着被子被抱着感觉有点寂寞,慢慢伸出头来闷闷地问旗奕:“……我也要去?”旗奕逼近韩玄飞的脸:“不想去?那就算了……没关系的。”旗奕如此豁达反而让韩玄飞没了主意,头又缩回被窝里去。旗奕被韩玄飞脑袋伸来缩去的样子逗笑了,低头蹭蹭韩玄飞的头发:“宝贝,以前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只因为你是警察,是卧底,在履行职责而已。兄弟们也都是了解的,谁也没真怪你——”

韩玄飞闷闷地发问:“他们……现在都还跟着旗扬干么?”旗奕回答:“嗯。都在旗扬手下正经上班,拿着工资,跟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呢。大家都好久没回国了,这次旗扬出机票,就都跟着来了。”

韩玄飞这回一直闷在被子没出来,旗奕隔着被子拍拍他:“宝贝?别闷坏了,快出来透透气——”索性伸手掀开被子一角,见韩玄飞怔怔缩在床上,若有所思。

“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旗奕这么念叨着,心疼地抱紧了韩玄飞,“又没有人怪你的……”

过了一周左右,一天韩玄飞下班回来,就见旗奕抱着电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好……诶我说你这家伙出了几天国就崇洋媚外了是不是?就你那身子骨饿你半个月也死不了……帝王饭店行吧?嗯嗯……”见韩玄飞回来了,旗奕照旧站起迎上来给韩玄飞脱外套,用脖子夹着移动电话:“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了。玄回来了,挂了啊——”

韩玄飞一听旗奕的口气就知道是旗扬,就问旗奕:“他们快到了?”旗奕一边替韩玄飞挂衣服一边回答:“应该明天下午能到。”

韩玄飞晚饭吃得心不在焉,端着饭碗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旗奕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软软地说:“玄,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不好。”韩玄飞吃了口菜,闷着头不出声。旗奕也没再勉强他,就这么默默吃完了晚饭。

饭后韩玄飞照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旗奕从厨房收拾好出来,端着一盘草莓。红彤彤水灵灵的一颗颗,每一个都精心削去了梗,在透明的果盘里煞是好看;英挺高大的旗奕一身休闲开衫,带着一脸微笑端着这么一盘草莓从厨房出来,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胄和居家混合的气质,形成一种独特而致命的魅力。

韩玄飞不禁看得入了神,被旗奕盯着一笑,才赶紧在心里责怪自己一句,转回脸去装作继续看电视。旗奕也没追究,拿起一颗草莓直接喂到韩玄飞嘴边。韩玄飞本来就没缓过劲来,又被旗奕来了这么一手,立刻红了脸:“你——!我、我会自己吃,不用喂……”旗奕贼贼一笑:“……我是看宝贝你看电视看得太入神了,没有功夫伸手拿,所以就直接上门服务咯——”

韩玄飞自知辩不过这油嘴滑舌的家伙,只好先张嘴咬了草莓。旗奕眼疾手快,趁半个草莓还在韩玄飞嘴外面,一手捏住韩玄飞后颈逼他抬头,一口咬了上去。

清甜的草莓汁顺着韩玄飞白皙的下颌流下,却遇见另一股透明的液流,合成一股,一路流进韩玄飞的衣领。

旗奕被韩玄飞无端的落泪吓坏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地搂住韩玄飞:“宝贝,你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么?”

韩玄飞积累了一天一夜的情绪被旗奕的柔情彻底激发出来。他狂躁地推开旗奕,站起身来,胡乱地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液体:“……旗奕,我、我不想见以前纵横的人!一个都不想见!一个都他妈的不想见!”

旗奕也随着他站起来,凑近想抱住狂乱的韩玄飞:“不想见就不见,好不好?宝贝,不要生气。我早就说过,不想见也没有关系啊,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韩玄飞还是止不住失控的情绪。他倒不是想狂躁,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狂躁些什么。过去吗?当初自己去找旗奕和好的时候不就跟自己说过了,自己是爱旗奕的,过去什么的都既往不咎了,因为自己终究是爱他的,他不想一直因为过去而使现在的自己和旗奕忍受分离的痛苦。现在吗?大家都平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他有了旗奕,有了幸福,有了一个人一生也未必追求得到的东西……

眼泪还是疯了似的向外涌,脑子里一些过去的黑暗画面盖过了眼前旗奕温存的脸。韩玄飞瞪眼向旗奕吼道:“陈君毅的弟弟死了,陈君毅看到我,心里一定恨不得杀了我吧?张小宁死了,周云也死了——还有小方他们,当初,你把我像狗一样拖来拖去的时候,一丝不挂地从苍田那里拉上车,狠狠地毒打我,还让狼狗……”说到心中阴影的时候韩玄飞不由顿了一顿,“……他们个个都眼睁睁看着!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有些人就是受你指挥亲手对我下棍子的!——我的身体、我各种各样的丑态、被你折磨时候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你这该死的家伙!混蛋!你他妈的为什么当初一定要做黑帮?旗扬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我见那些纵横的人?你怕我记不起以前那些事吗?你他妈的还嫌折磨我折磨得不够狠吗?!”越说越激动,抄起手边的抱枕就抄旗奕砸过去。

旗奕听着韩玄飞几乎要吐出血来的嘶吼,想凑过去抱住他又不敢,看着玄许久未见的声嘶力竭的样子心中又实在不忍,被抱枕砸得头顶颇有些痛感。等韩玄飞发泄完毕,站在那里喘着气时,旗奕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韩玄飞紧扣进怀里。

韩玄飞没有反抗,被旗奕按在肩上出奇地驯服。旗奕能感到肩上的衣服被打湿,热热的液体沾湿的面积越来越大。

“……旗奕……就当我在胡闹……就当我发神经病……”韩玄飞的声音微颤,反抱住了旗奕。

旗奕一遍一遍抚摩着韩玄飞的头发和后颈,沙哑地说:“……宝贝,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最正确不过的实话。我现在有时候想起来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也恨不得狠狠割自己几刀才好。我只能说——”他抬起韩玄飞的头,“我折磨过你,可是现在后悔了,非常后悔。如果当初家宁没有带着我找到你,我想象不出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会酗酒、会吸毒,会沉溺在往事里不能自拔……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当初为什么要做黑帮,我想,也许就是为了遇到你这个卧底……”

韩玄飞满脸泪痕看着旗奕。旗奕看得心中吃痛,抵上韩玄飞的额头:“玄,那我们就不见他们了,和以前有关系的我们谁也不见,就我们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韩玄飞睁着潮湿的双眼:“……嘁,你这家伙不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么?还说和过去有关系的谁也不见……”

旗奕见韩玄飞发完了脾气,心中缓了口气:“可是我知道你舍不得不见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韩玄飞见这没正经的家伙又犯病了,别过脸去不理他。

晚上在床上旗奕一直腆着脸逼韩玄飞说一遍“我爱你”:“宝贝,我想听——!你还从来没正儿八经开口说过这三个字。都老夫老妻了,连这个都没说过怎么行?”韩玄飞一心睡觉:“谁跟你是老夫老妻?累死了,赶快睡觉。”旗奕瘪着嘴耍赖:“不行——不听你说就不睡觉!”韩玄飞不吃他这套:“不睡就算。随你便。”旗奕霸道地硬把韩玄飞的身体扳过来,压在自己身下:“——也不许你睡!”韩玄飞只能翻白眼:“你这家伙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就不能消停点吗?这些肉麻话有什么好说的……”旗奕意志坚定:“我就是要听你说‘我爱你’!今晚非听不可!”

两人一上一下僵持了好久,眼神简直要迸出火花来。旗奕瞄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两人的相片,相片里韩玄飞穿着低腰牛仔裤压在曲线毕露的旗奕身上,一派暧昧浓情的氛围。旗奕低头调笑道:“宝贝,我喜欢你诱惑我时候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韩玄飞盯住旗奕的眼睛,深深看进去:“……只有过一次……”

我以为,那会是我们今生最后的狂欢。

旗奕低下脸去用自己的鼻尖抵着韩玄飞的鼻尖:“……那一次,够我疯狂一辈子……”

台灯昏暗,爱意浓稠。气息缭绕,体温炽热。

“……我爱你。”叹息似的语调,挠痒了旗奕的心尖。这是旗奕第一次听见他的玄说这三个字。也好,旗奕在心里感叹,要是经常听玄说这三个字,搞不好自己心脏会受不了。

身下的双眼睁开,水光又浮上来,在灯光下水晶般闪烁。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乱了节奏,带得呼吸也紊乱起来。而该死的欲念,早已经蠢蠢欲动。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第二次了……哼哼……”旗奕鬼魅的笑声连同嘴唇一起落在韩玄飞耳边。

宝贝,其实,根本不止那一次。

你的身影,你的眼神,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抚触……对我来说都是鲜活的诱惑。

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韩玄飞下班时,家里没有人。桌上是烧好的饭菜,每个碟碗上都专门盖了一个碟子防止冷掉。韩玄飞座位前的餐具下压着纸条:“多吃点——宝贝。”

旗奕是去给旗扬和纵横兄弟们接风了。韩玄飞拿着纸条,心里空落落的。就这么不露面,其实是很不给旗奕面子的吧。

旗奕在帝王饭店里忙得不亦乐乎。这次来的兄弟不少,浩浩荡荡十几个大男人嬉闹着进了饭店。旗奕去日本出差的时候见过大家,基本上和上次见面没什么变化,就是有几个兄弟被老婆喂得太好了,胖了些。旗奕打趣地拍拍刘明致的肚子:“我说你,再这么下去啤酒肚都起来了!”刘明致满不在乎地啃着炸虾:“起来就起来!反正我老婆也讨了儿子也有了,不怕人嫌弃——”旗奕又看看小方,他东张西望地瞅着饭店里穿着旗袍的小姐:“果然还是咱中国的妞儿漂亮,耐看!”旗奕搡了一把这家伙:“你这家伙——!耍流氓也不瞅瞅地方,小心饭店把你轰出去——”

一桌子男人其乐融融地吃着喝着。这种纯男性的场合,席间很自然有人掏出烟来递给旗奕。虽然明知全桌只有自己手上没烟,旗奕还是礼貌地拒绝:“我戒了——”黑翼听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什么?奕哥你戒了?天哪——嫂子真有办法……”一句“嫂子”出口,全桌人愣了几秒。

“奕哥,嫂……呃,那个警……呃,也不对……那个谁,怎么没……”小方心直口快来了一句,不知被谁推了下胳膊肘,问到一半不敢说了。

旗奕在弟兄面前一向爽快,喝了口酒就直说:“玄觉得自己害过兄弟们,考虑了很久,还是不来了。”一桌人沉默了一会儿,阿力说了句:“既然都回来了,就代表我们没记仇……”旗奕笑得爽朗:“怎么着,想见你嫂子我现在就给你抱过来?”阿力挠了挠头:“可是,毕竟跟奕哥是一起的么,少了他,总觉得奕哥心都不在这里,好像玩也完不尽兴似的……”话一出口,桌上发出好几声“嗯”的附和声。

旗奕又呷了口酒:“好!既然哥们儿想见,我晚上跟他说说。明天是周末,晚上我们再聚的时候给你们带来,怎么样?”一桌人就这么说定了,重新又热火地吃喝起来。

饭后旗奕看了手表就直往门外奔,旗扬朝他挤眉弄眼:“怎么?怕老婆在家寂寞,也不陪大家玩玩?”旗奕给他肩膀一下:“少来——晚上回去哄他明天出来见兄弟还不得花些时间?”旗扬理了理领子:“唉——实在不行就算了。兄弟们不会介意的。”旗奕笑笑:“想起以前那些事,他难受,我也难受。我本来想这次和兄弟们见一见,该过去的就过去了。可是玄还是忘不了以前那些事。这不怪他,当初是我做得太绝了。”旗扬叹口气,拍拍弟弟的肩:“你们俩啊……”

旗奕进门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韩玄飞还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胡乱调着频道。旗奕换好衣服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把旗扬从日本带来的东西递给韩玄飞:“这是旗扬带给你的礼物——”

韩玄飞一瞬间有些感动。他摸索着把手伸进纸袋里,摸出来的是好几支日本原装药膏。旗奕喝了口水:“这是治关节酸痛的,旗扬说效果很好。”韩玄飞心里怀着几分感激,却发现其中有一支和别的包装不大一样,细看才发现居然是那种药!韩玄飞顿时红了脸,旗奕则咬牙切齿:“这家伙!这简直是在怀疑我的能力!”韩玄飞抬手给这家伙头顶一拳。

旗奕心满意足挨了一拳,接过韩玄飞的拳头握在手里正色说:“宝贝,兄弟们都很想见见你。来之前都帮着选礼物,昨晚看你没来还问我来着。”韩玄飞垂了头装作看药膏:“……你怎么回答的?”旗奕绽开坏笑:“当然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捆也给你们捆过来’咯——”韩玄飞知道这家伙没说真话,低着头不理他。旗奕擎着韩玄飞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宝贝,我知道你那天发脾气是怪我以前做的那些事,回想起来心里难过,发出来就好了。”韩玄飞不喜欢这种把自己弄得跟小媳妇似的气氛,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旗奕柔软的声音传来:“宝贝——宝贝,兄弟们都想见你呢……”

旗奕暖暖的触感传来,嘴唇轻蹭嘴边的手背。

旗奕的体温……

旗奕的心跳……

旗奕的微笑……

旗奕的眼神……

旗奕……

韩玄飞第二天晚上还是答应跟旗奕去赴宴。旗奕体贴地给他从衣柜里选了一套衣服,帮他穿上扣好,然后拉着忐忑的韩玄飞出了门。以往送他上班旗奕开的都是普桑,今天坐上保时捷反倒不习惯起来。旗奕一袭黑色西装,里面的衬衫由于见的是熟人而开了领扣,搭配上黑色保时捷相得益彰,难怪饭店小姐频繁地视线骚扰了。

韩玄飞跟着旗奕进了间大包厢,开门的瞬间韩玄飞不由闭了下眼,后腰上旗奕温热的手掌轻轻将他向里带去。

满屋子都是熟悉的面孔。韩玄飞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公开了警察的身份见到这帮人。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大家似乎都有点僵住了。

这就是那个韩玄飞,比以前瘦了一点,没什么大变化。他把奕哥迷得死死的,把我们都害得很惨。奕哥却怎么也狠不下心除掉他,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差点就疯了;还愿意为他死,愿意跟他结婚,愿意守着他再不找别人,愿意为他留在国内,愿意一心一意只对他好……

韩玄飞看着眼前一溜男人,有的比原来胖了,有的还是老样子。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瞟到阿力的时候他几乎有瑟缩的冲动,还好旗奕的手一直托在他腰后。

是啊,有什么好退缩的呢?正真的凶手正揽着自己的腰,阿力不过是帮人办事而已。连元凶都原谅了、接受了,还有记恨帮凶的必要吗?

旗扬第一个站起身来拉住韩玄飞的胳膊拖他在席间坐下:“来来,傻站着干什么?菜都快齐了,还不快吃?”又赶紧招呼身边一帮干瞪着眼的家伙:“你们这些家伙平时见了大餐不是跟饿死鬼似的,今天装起什么斯文来了?”一帮男人回过神来,赶紧打着哈哈动起筷子。很快,席间充满了杯盏相碰和笑骂的声音,男人特有的嘈杂声此起彼伏。韩玄飞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画面了,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那时候他的身份还没暴露,大家都当他是纵横里身手不凡、被旗奕器重的好兄弟,他也曾是这嘈杂声中的一份子。

旗奕照例往韩玄飞盘子里夹着菜。弟兄几个想着旗奕都为韩玄飞戒了烟,也难得地没点烟光吃菜。旗扬扯起日本的事来,什么老婆学日语总是学不好啦,女儿倒是很快就说得溜得很;这年头生意比以前难做多了;日本的中国菜根本不正宗,吃得他都快吐了……一桌子兄弟热闹非凡,你一句我一句地拉扯着。只剩韩玄飞一个人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吃着,没话好说。

旗奕看在眼里,给韩玄飞又夹了一碟子菜,搡搡身边的阿力:“你这家伙不是一直嚷着要见嫂子么?怎么带来了又闷着不响了?”阿力颇为尴尬地朝韩玄飞晃晃酒杯:“李警官……喝酒么?”韩玄飞笑笑:“不能喝多,一小口还行——”朱峰插了句:“以前嫂子就不大能喝,一灌就醉——”大家都想起以前韩玄飞在纵横里被灌得七荤八素的情形。

韩玄飞见大家都放得开,自己这么一直别扭下去可真没意思了。他看看大家面前都是满满当当的一大杯,于是端起旗奕的酒杯:“……我这一点还是喝得下的。”旗奕赶紧夺下他手里的酒杯:“喂你可别胡来啊——肝啊胃啊还想不想要了?”黑翼在桌子另一边起哄:“奕哥——嫂子该喝多少你给他喝,喝了再嘴对嘴喂给嫂子呗——!”韩玄飞听了,脸顿时比喝了半瓶酒还红。旗奕笑着朝黑翼喊:“你小子不是只喜欢漂亮妞么?男人亲你也要看?”黑翼也红了脸:“嘁——奕哥小气什么?以前在婚礼上都看清楚了的——”大家纷纷发出起哄的声音,旗奕看着韩玄飞只是傻笑,可苦了韩玄飞在起哄声中脸红得要炸开。

飘着酒香的双唇凑上来,上面是半张的深眸,笑盈盈地蛊惑人心。韩玄飞只觉得自己脖子僵了,身体僵了,胳膊腿都僵了;心却融化了。濡湿的唇舌贴上来,熟悉不过的气息和触感,却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平添几分刺激。酒顺着旗奕的嘴渡送过来,火辣辣的味道被硬封在自己口中,刺激得韩玄飞眩晕起来,不禁忘我地“嗯”了一声。

一众弟兄们看得都傻了。旗奕喂完酒,自豪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大家;不料韩玄飞在咽酒的时候呛着了,咳嗽起来。旗奕连忙给他捶背揉胸。大家被这一串过于煽情的画面刺激得够呛,纷纷瞪向始作俑者——黑翼;那家伙只好低头猛吃,觉得脊梁骨都要被大家瞪出个洞来似的。

一顿饭吃得尽兴,等酒足饭饱的时候,有几个哥们儿都有点醉了,嘴里支支吾吾说着胡话,被还清醒的兄弟架回房间去。旗奕也喝了酒,打车和韩玄飞一起回了家。

(下)

旗奕的唇边一路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进家门就反手带上门把韩玄飞压在墙上劈头盖脸亲了个够。韩玄飞稀里糊涂地就被夺去了呼吸吻得昏天黑地;待旗奕松口,韩玄飞只能张着疑惑的眸子瞪着他。

“宝贝,谢谢你——!”旗奕真诚地说,笑得明媚迷人。

韩玄飞半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有什么要谢的……”

“谢谢你原谅了兄弟们……原谅了我……”旗奕执拗地追上韩玄飞躲闪的目光,笑得越发明媚。

“……这种事——说不上谁原谅谁……”韩玄飞含糊其辞,躲闪着旗奕的目光。旗奕越看眼前的脸越是心里按捺不住地高兴,蓦地把韩玄飞横抱起来就往卧室里走。韩玄飞一路捶着他着直嚷“还没洗澡呢”“还没刷牙呢”“还没换衣服呢”……都被旗奕在笑意里一带而过。

老纵横成员之间关系融洽,高层和下属之间打成一片。这次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一帮兄弟肯定得到他们的奕哥家里转转。韩玄飞听旗奕说了,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他在工作日还得上班,没法和旗奕一起陪客。周二天气不错,一帮男人成群结伙地进了小区。幸亏这是合纵连横自己开发的小区,旗奕领头保安一句话也不敢说;要换成别的小区,这么一大帮张扬的男人肯定得被拦下来。

一行人到旗奕家的时候韩玄飞还没下班。弟兄们进屋后找沙发、椅子坐下,东张西望地打量着房间布置。客厅墙上很雅致地挂着油画,小方嘟囔起来:“怎么不见奕哥的结婚照?挂这些瓶瓶罐罐的洋画儿……”旗奕忙着从冰箱里拿饮料:“卧室里挂着呢——”小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就要往楼上卧室闯,被黑翼一把拉住:“人家两口子的卧室是你随便好进的?”小方挠挠头:“奕哥的东西从来不都是大家分享的么?”一片闷笑从男人堆里迸出来:“哈哈——那人家老婆不都成你的啦?”

小方又尴尬地挠挠头。旗奕往杯子里倒着果汁,笑呵呵地对小方说:“没事没事——上去看吧——”小方得了许可,颠颠地就往楼上跑,手里还不忘拽着黑翼的胳膊,把满脸尴尬的黑翼也硬拖上楼去。

到了卧室门口两人就不自然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好意思先进,最后还是小方被黑翼一巴掌推了进去。小方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床头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旗奕笑得甜蜜而暧昧,而罩在他身上的韩玄飞则眼神迷离,面带红晕,带着一种阳刚和妖娆混合的气质。两条相同款式的低腰牛仔裤,四条长腿交缠的一起。整个画面虽然没有一字说明,却能叫人读出千言万语也说不明白的意味。

小方从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拍照也能拍得这么暧昧朦胧,睁大了眼看着,嘴里喃喃念叨:“……真好看……”黑翼率先缓过神来,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拖着小方就向外走。

一帮人看小方和黑翼一脸怪相地回到一楼,都站起身笑着说也要去看看。听着楼上传来一阵阵的起哄声,旗扬朝旗奕挤挤眼:“喂——你家那位不会生气吧?”旗奕笑得自豪,嘴角快从左耳朵咧到右耳朵根:“放心吧——玄才没那么……”又仔细想了想,似乎不大对,玄的确是很爱生气也很爱脸红,于是改口说:“就算生气了我也能很快哄好——”旗扬看着弟弟一脸甜蜜的自信表情,欣慰地摸摸旗奕的脑袋:“你们俩过得好就行——”旗奕想起当初在失去韩玄飞的日子里旗扬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感激地看着哥哥:“放心吧——我们俩好着呢——你在日本也得好好跟老婆孩子过,别老挂念这边,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门铃响起,旗奕站起来去开门。一伙兄弟赶紧从楼上卧室里奔下来,像模像样地在沙发上坐定。韩玄飞进门来,看见大家都在,就冲大家浅浅笑了笑。大家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韩玄飞穿警服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跟卧室照片里的竟然是同一个人啊!真是难以想象。眼前这么个正气十足的警察,一袭笔挺的墨兰色的警服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警帽上的警徽铮铮地闪着金属的光泽——你说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他是卧底呢?!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韩玄飞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也没发现自己身上到底哪里奇怪,于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旗奕笑着推韩玄飞上楼:“行啦行啦——累了一天了,快上去换衣服吧——”

晚上一行人出去吃饭。不知谁抱怨了一句:“饭店里已经吃了好几顿——都吃腻了——”另外有几个也附和:“是啊是啊——想换换口味——”旗扬问了一句:“那你们想去哪吃?”小方叫一句:“去夜市找个地方吧!”刘明致吼一声:“好好——去个能出声的地儿!老在大饭店里憋着,猜酒划拳嗓门大点都不行!”赞同声立刻此起彼伏。

夜市,大排档,烟酒,男人的猜酒划拳声,喧嚣的叫菜埋单声……眼前的一切又让韩玄飞有恍若隔世的熟悉感。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份子;旗奕满眼含笑地看着他,给他倒酒……

一样的人,一样的大拍档,一样的喧嚣。却是不一样的心境。韩玄飞侧过脸看看旗奕。

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没有秘密瞒着你。我的心于你,终于是坦荡的了。

旗奕感觉到了韩玄飞注视的目光,也转过脸来,冲他柔柔一笑。

旗扬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赶紧咳嗽几声把两人的魂召回来。一帮哥们儿已经挑好桌子坐下来招呼老板了。小眼睛的胖老板颠颠地跑过来招待这帮看起来颇有来头的客人,殷勤地介绍着招牌菜。

旗奕招了下手:“有没有清淡点的?”韩玄飞小声接了句:“我没关系的……”老板赶紧搭腔:“有有——新鲜时令蔬菜全着呢……要不来个虾皮蛋羹怎么样?点的人可多了——”

韩玄飞见旗奕光盯着菜单上的清淡菜色,提醒他:“大家要吃什么?别光看这些没油水的……”旗扬看着眼前这两个浓情蜜意的家伙直翻白眼:“行了行了——你们俩腻歪着吧——我们自己点就行……”旗奕有些尴尬地红了半边脸,赶紧朝老板叫:“来个大份量的红烧肘子……牛杂要么?那也来两盘——还有烤肉……”

菜上得很麻利,很快席间就充满了男人划拳拼酒的笑闹声。大家仍然很自觉地没有人点烟。韩玄飞间或也被谁拉进拼酒的人堆里,他赢了大家服输,他输了旗奕就凑过来代罚,一堆人玩闹得倒也惬意,俨然是原来老纵横的派头。

好容易拼完了一轮停下来歇口气,旗奕尝了一口红烧肘子,味道很足,油腥也很重,酱红色的肘子在灯光下油光闪闪的。于是他用筷子从肘子上挑出一块瘦肉,放在水杯里涮了涮,夹到韩玄飞碟子里。韩玄飞夹起来尝了一口,即使涮过了味道依然不错,是那种味道浓重的咸鲜味;吃完了嘴里的,自然就也伸出筷子朝桌子中央的肘子夹去。旗奕赶紧扶了他的手,自己替他夹了肉,又在水里涮好,直接喂到他嘴边。

韩玄飞撇了一眼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喝酒划拳不亦乐乎,似乎也没谁盯着他俩,于是张开嘴就着旗奕的筷子吃下了肉。

旗奕眼睁睁看着韩玄飞启唇咬住自己筷子上的肉,包进嘴里;唇角沾上一丝油花,两颊因为嘴里的肉而鼓鼓的,双唇沾了些油水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难以觉察的羞涩和满足。

旗奕在心里大声抱怨这不是在家里,只能干瞪着美味当前却吃不到。这顿饭真是让他越吃越饿。

小方在那一大盆辣子鸡里翻出来好几块鸡,刘明致他们半天也没翻出来一块,只能朝老板大声抱怨。小方得意得不得了,热情地往韩玄飞盘子里夹了一块大的:“来一块——!我好不容易翻出来的——”韩玄飞道谢之后却有点为难,他现在的肠胃吃这种过辣的东西不太好,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小方的好意。旗奕笑笑,对韩玄飞说:“这鸡口味是改良过的,也不太辣——我帮你涮涮就能吃了。”说着就拿调羹小心地剔去中间的骨头,开始涮鸡肉。

一帮纵横兄弟看看着他们的奕哥低眉顺眼、乐此不疲地伺候着韩玄飞,只能在心里叹服:这动了真心的男人果然跟原来大不一样啊。

等一餐热闹的晚饭吃好,已经是七点出头。旗扬带着弟兄们回饭店,旗奕和韩玄飞回家。排挡离家不远,而且旗奕又喝了酒,两人决定散步回去。夜间的街道比白天繁华热闹,也暴露着白天掩饰着的见不得光的一面。人头攒动中,有一同购物的情侣,有结伴吃饭的哥们儿,有牵着孩子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也有浓妆艳抹的红男绿女。

韩玄飞已经看见了好几对气氛暧昧的男人了。有手拉手的,也有虽然没有手拉手,但他的直觉能感受到他们关系不一般。他看了看他们,又想想自己和旗奕,不自觉低下头去。

旗奕看在眼里,牵起韩玄飞的手。韩玄飞立刻红了脸。旗奕不放,深深看进他的瞳仁里去:“怎么了?你看满街的人都拉着自己爱人的手,我们怎么就不行?”

韩玄飞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渐渐把整颗心都包裹住。墨色的夜空,闪烁的霓虹,川流的人群,喧嚣的街道,都成了旗奕的背后的衬景。他注视着他,全身心地凝望着他;手心里汩汩传来的是他的温度。

能在这片天地人海里,和你执手相望;我们究竟用了多少的苦难,才换来了着一刻?

两人就这样一路手拉手回了家。间或有人侧目,两人也未曾松开。

老天,就奢侈这么一回,也不过分吧?

到家门口,旗奕掏出钥匙打开门,就着相握的手一个用力把韩玄飞带进门去。伴随着关门声,韩玄飞被旗奕压在门边的墙上,刚要下嘴,被压在冰凉墙壁上的韩玄飞不由打了个寒噤。旗奕立刻着搂着韩玄飞的姿势翻转过身子,自己靠在墙上,急不可耐地找准了目标亲了下去。

屋里的灯还没开,漆黑一片。一片微凉中只有旗奕是热的。湿润的舌尖不安分地搅动,害韩玄飞喘不过气来。想推开,可旗奕是抵着墙的,推也推不动;于是只好自己向后退去;旗奕步步紧逼,胶着的两双嘴唇始终没有分开。也不知退了多少步,韩玄飞的大腿后侧总算碰到了什么东西,触感像是沙发扶手。不料旗奕依旧一个劲儿地向后压,韩玄飞想张口说话,被死死封住的嘴唇却吐不出清晰的音节来。眼看就要失了平衡向后倒去,韩玄飞本能地一把搂紧了旗奕的脖子。

后面一双手及时兜住了韩玄飞的腰背,耳边绽开一声心怀不轨的低笑。韩玄飞心里明白自己又掉进了这家伙预谋好的陷阱里,浅浅喘着气。黑暗中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可直觉却已经将那张坏笑着的脸孔描摹在了韩玄飞的眼前。

就这么被旗奕骗着摆成了这么暧昧的姿势,在漆黑的客厅里拥抱着彼此。什么也不想说,因为以前已经说过太多真假莫辨的话;什么也不想做,因为以前已经做遍了该做或不该做的事。就这么静静抱一会儿就好。有时候体温是比任何话语都有说服力的。那一缕缕热流藉由肌肤传导而来,无异于用最温柔最缠绵的口气告诉着对方:我就在这里,我还好好活着,我需要你,我爱着你,我舍不得离开你……

抱了一会儿,旗奕伸手抚摸着韩玄飞的硬硬的头发:“宝贝,今晚的菜还好吃么?”韩玄飞点点头。旗奕的声音听来心满意足:“要是喜欢吃肘子,明天我也去学做清淡一点的红烧肘子,天天做给你吃。”韩玄飞动了动:“笨……什么东西天天吃都变得不好吃了。”说完想脱开旗奕的怀抱去开茶几上的台灯。旗奕却索性托了韩玄飞臀部一把,让他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哦——?真的么?”说着一双手开始沿着韩玄飞的腰线时轻时重地向上爬。韩玄飞立刻挣扎起来:“嗯——你干什么?!痒——”

听见了韩玄飞开始变调的嗓音,旗奕的手越发放肆起来。韩玄飞很快就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带着微喘的纠缠悉悉索索作响,在一片寂静的客厅里越发显得暧昧不堪。

“宝贝,可是为什么我吃你多少次,还是觉得那么好吃呢?不对——是越来越好吃了……”

“旗奕……我、嗯——!我腰不行了,快起来……”韩玄飞下半身还在沙发扶手上,上半身倒在沙发里,腰部撑得太久已经开始发酸了。满耳都是甜腻肉麻得让人抬不起脸来的情话。想推开他,想踢走他——

可终究是舍不得。

旗奕这才伸手打开沙发边茶几上的台灯。仅仅用于装饰的灯光不够明亮,照出韩玄飞一张浮满红晕的脸,深潭似的眸子里盛满了盈盈的水光。

旗奕不由看得痴了,冷不丁被韩玄飞反压在了身下,眼神直直扫下来。

旗奕被压得一脸满足:“宝贝,这画面和卧室里那张照片一样呢。”韩玄飞撑起上身,好整以暇似的俯视着他:“……果然还是醉了——”旗奕不置可否地扬扬眉角:“嗯,是醉了——不过不是因为喝酒……”

温和的手掌自下抚上韩玄飞的脸颊,像在鉴赏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润滑的触感,挺括的棱角,还有当初让旗奕一见倾心的双眸。旗奕懵懵间很想去触碰韩玄飞长长的睫毛,心里却仿佛总怕那汪清泉一碰就会洒了似的不敢动。

“……我是为你醉了……宝贝。”甜腻温存的口吻,听的人纵然再冷漠生气,也禁不住红着脸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他的玄也是眷恋温暖的,睁着像随时会滴出水来的双眼直直注视着他。旗奕的手指的韩玄飞眼窝周围踌躇,终究还是耐不住,扬起头伸出舌尖悄悄舔舐上韩玄飞的眼角、睫毛、鼻梁……

悉悉索索的,节奏凌乱。大大小小的衣物落在沙发边的地面上。

韩玄飞的脸自打进门颜色就没恢复过,这下在旗奕的挑弄下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他艰难地想突破旗奕的重重包围从他身上逃下来。无奈旗奕并不让他如愿。

“好了好了,要……呃——的话,我们……去卧室吧……”见鬼,明明心里想的是要逃,话一出口怎么这么像引诱?

旗奕在下面拿捏着韩玄飞的腰笑得越发春风得意:“哟——宝贝,已经忍不住要进卧室啦?”

韩玄飞对旗奕一再的调戏实在忍无可忍,瞪圆了眼睛给旗奕胸口一拳:“你个大色鬼!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我要去洗澡了——吃饭都吃出汗来了……”说着就硬推开旗奕跳下沙发来往浴室走去,错过了背后旗奕一脸老谋深算的坏笑。

韩玄飞压住还没开始汹涌的情潮进了浴室,反手扣上门,打开喷头洗了好一会儿才算平静下来。心想旗奕这家伙怎么越老越不正经,每天陪他这样折腾身体可怎么撑得住?

等韩玄飞洗好澡才发现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已经被水打湿,他在浴室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浴袍之类的东西;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没记性,这下让旗奕又有油水可揩了。当然,要是他为了不让旗奕揩油而索性裹着条浴巾出去后果会更加严重。

旗奕在外面沙发上坐着,听到里面没了水声,贼贼溜到浴室门外,心怀叵测地招呼里面的人:“宝贝——!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呀?”这腔调听得里面一身清凉的韩玄飞恨不得立刻冲出来给他一拳。

可眼下,他只能无奈地乖乖开一条门缝伸出头来,闷闷蹦出一句话:“……浴袍呢?”

旗奕最喜欢看韩玄飞这种羞涩的可爱表情,心里得意,话都说得尾音上扬:“宝贝,昨天可是你叫我洗的呀——现在还晒在阳台上呢。”

韩玄飞这下彻底没了底气,顿了顿,朝旗奕说:“——帮我拿一下短裤和睡衣。”旗奕瞥见韩玄飞刚刚出浴的白皙面孔上泛起红晕,心里想欺负一下韩玄飞的欲望空前强烈:“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呢?没好处我可不干的哦——”

韩玄飞在里面咬牙切齿了几秒钟,实在气不过,狠狠“哼”了一声就“啪”地扣上了门,在浴室里挑了块最大的毛巾,尽量把下半身都围住,开了门也不理旗奕就一路直奔卧室。韩玄飞刚进卧室,就听见身后卧室门被人关上,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再然后……他身上少得可怜的毛巾也被人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

熟悉的纠缠,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捉弄。韩玄飞脆弱的地方被坏心地罩住,富有技巧地抚弄。韩玄飞涨红了脸,狠狠瞪着眼前旗奕柔情满溢的脸。他不喜欢看旗奕还穿得整整齐齐自己却已经不着一缕,于是气鼓鼓地开始扯旗奕的衣领。

旗奕美滋滋地看着光溜溜的韩玄飞给自己脱衣服。被旗奕火辣的目光一注视,韩玄飞察觉到自己的放荡情态,低着头堵着气拼命拍开旗奕的手,滚进被子里蒙住头不理他了。

旗奕被韩玄飞今晚这一连串的可爱反应逗得心花怒放,他的宝贝害羞起来还是那么可爱,这样的尤物能被自己追到手再辛苦也值得。旗奕麻利地脱好衣服也钻进被窝里去。张开双臂从背后整个包住因害羞而缩成一团的韩玄飞,用力展开他的双臂,把他翻转过来,不顾他执拗的挣扎把他淡色的嘴唇含在嘴里。

濡湿而火热的深吻,韩玄飞只感到自己原本抗拒的舌头被旗奕的强迫着回应。牙床、舌背、上颌,没有一个地方被放过。原本极力掰着旗奕肩膀抗拒的手渐渐没了力量,而呼吸则随着旗奕手掌在他胯间灵活的动作越来越混乱。

韩玄飞扭动着身体想摆脱那邪恶的手,但效果却适得其反,扭动使得摩擦更加激烈;直到韩玄飞艰难地向旗奕求救:“不行了,旗奕……我、我真的不行了,松手……”说着伸手去拨开旗奕作恶的手。旗奕这回难得地还真就听话地松了手,可是转眼就又在韩玄飞胸前揪弄起来。韩玄飞被这家伙折腾得手忙脚乱,这一丝不挂的身体想遮挡一下实在太难。一来二去,他只好求救似的往旗奕怀里钻,以摆脱浑身上下吃豆腐的手。两个大男人孩子似地在大床上打闹着滚作一团。

“旗奕——!你爪子规矩点!你、你——你还敢摸?!”

“啊哟啊哟——宝贝我错了……呵呵——”

“仗着力气大就了不起么?看我——”

“啊!!!嘶——宝贝,玄,我错了我错了,你手劲厉害——厉害——!”

落入旗奕怀抱的韩玄飞更没好果子吃了。“宝贝,你真可爱——像只倔脾气的小老虎!”“你你——!你说谁呢!”韩玄飞也不示弱,下手往旗奕两腿间狠狠一抓——“啊!!宝贝——不带这样的啊——!”韩玄飞这一抓,脸立刻红得又深了一层,手里火热如烙铁的东西已然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

旗奕垂下头吻着韩玄飞飘着清香的湿发:“宝贝,你看它都这样了,你可得负责……”韩玄飞只能埋着一张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脸不说话。旗奕看着韩玄飞雪白的后颈、结实的线条、漂亮的锁骨,心里情潮翻滚难以自制,勾起韩玄飞的脸正色问他:“……不想要,嗯——?”韩玄飞在心里大声抱怨,这种话用这种语调问出来,还有谁说得出“不要”?!

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韩玄飞主动崩溃了防线,任由旗奕捏着他的腰骑坐上旗奕的大腿;旗奕则半坐起靠在床头,贪婪地欣赏着韩玄飞的脸,看那对他来说如诗如画的表情,因为自己的动作而难堪、羞涩、亢奋、激昂、忘我。韩玄飞怕了旗奕几乎冒火的注视,扭过脸伏在他肩头,却又方便了旗奕放肆的啮咬。

“玄,放松……对……别这么僵硬……”

“唔——嗯!……你、你这家伙,给我、给我慢点!——啊——!”

旗奕每到这种情动的关头,总要逼韩玄飞说些平时不会说的话,做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才罢休。他睁着一双热忱的眼睛看着韩玄飞湿漉漉的眸子:“玄,刚才为什么怕我看见你没穿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样子?我们不是连一起洗澡都有过很多次了么?”韩玄飞正被旗奕顶得意乱情迷,半睁着眼睛:“还不是——嗯——怕你又、唔!又想干坏事……”旗奕温存一笑:“傻瓜,明明知道逃不掉的——你越是这样越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呵……”说着神不知鬼不觉地轻轻戳了一下韩玄飞正被蹂躏的脆弱入口,惹得韩玄飞一阵痉挛。

“这里……很听话呢。”旗奕满意地看着韩玄飞难耐地挣扎,肩头胸前的点点红痕与脸上的红晕一起勾勒成一片迷人的艳色。

“谁、谁听话——你个混蛋——!大色鬼——!唔嗯——”韩玄飞还嘴硬。

旗奕拾起韩玄飞的右手,濡湿舔舐,目光则穿过手一直牢牢盯在韩玄飞脸上;挑逗而热切的注视让韩玄飞热血上涌,狭窄火热的甬道阵阵收缩,“别这样……你个大变态!色鬼!”韩玄飞的咒骂对旗奕完全没有效果,相反让他更加亢奋,旗奕调笑道:“我的乖宝贝,跟了我这么久,连句新的骂人话都没学会,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句……真是可爱。”说着又在韩玄飞嘴角色情地添了一口。韩玄飞沉浸在情欲中的身体极其敏感,冷不丁被来了这么一下,下面又是一紧。旗奕在韩玄飞耳边吹着气:“你看,宝贝,明明是很喜欢的嘛——”

韩玄飞被旗奕逗得又羞又恼,无奈身体在别人手里没有办法,只能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涨红着脸,紧紧咬着嘴唇,一副憋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旗奕知道这家伙再逗就真得生气了,赶紧讨好地抱住他,闭了嘴一心一意投入到身体相接处的活塞运动中去。

“混蛋,不要了……你个大混蛋,我不行了——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你慢、慢点……嗯……唔……”

旗奕这边揽着他的玄心满意足地享用着,那边刚到客房的旗扬给旗奕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旗奕可怜的手机在地上的衣袋里震动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搭理。旗扬无奈地看着打不通的手机直摇头:“这小子……唉……在干什么呢?”那边来蹭茶喝的小方捧着茶杯:“呼——这茶不错……你没看奕哥刚才吃饭的时候眼睛都长在嫂子身上了?”旗扬叹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欣慰的。这两个多灾多难的孩子,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挺好。

作者感言

柠檬火焰

柠檬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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