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回到了家,顾甘棠今日也在。
顾途被顾甘棠抱住亲了亲。
顾途面颊微红,眼睛亮晶晶望着顾甘棠的侧脸。
顾甘棠柔声问:“小途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顾途犹豫片刻,眼珠左右乱动:“在学校很开心。”
顾甘棠“嗯”了声,摁了摁儿子的腮帮子:“开心就好,如果小途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会支持你,尊重你。”
顾途抿唇,妈妈的话像一团棉花糖裹住了他,让他放松有安全感。
但他却想到了之前的经历,自己原本是有玩伴的……
后来他们形同陌路,再次相见对方畏畏缩缩。
顾途抬眸,微笑:“嗯,我知道了,妈妈。”
该吃晚饭了。
餐桌上大部分食物都是顾途爱吃的,然而顾途只吃了两口就说饱了。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被大玩具分走了心神,逐渐离开了餐厅。
邢清昭放下筷子,冷哼了声。
“还不如把佛家小子直接带过来,天天挑食,这些菜带到学校他倒是吃得开心。”
顾甘棠被逗笑了,她靠在椅子上,眼眸扫过邢清昭。
邢清昭顿了顿,略微疑惑。
顾甘棠伸了个懒腰:“你才多大啊,就开始学老爷子那一套了?你这语气,跟我爸一样。”
邢清昭:……
顾甘棠:“你才二十多,学一学年轻人嘛。”
邢清昭揉了揉太阳穴,解开最上面的扣子,从口袋取出一个深蓝色的方形锦盒递给顾甘棠。
顾甘棠诧异,盒子打开,里面是海蓝色的宝石项链。
“前两天拍卖会的那个?”
顾甘棠问,她将项链拿起后,发现下面压着纸张。
纸张打开是一张捐赠表,上面写着捐赠给顾甘棠研究团队价值三个亿的稀有材料。
顾甘棠呼吸一窒。
邢清昭低沉道:“抱歉,我还是不清楚你在项链方面的喜好。我近日繁忙,项链托助理代我拍买,如果不喜欢,我会继续留意。”
顾甘棠闭眼,揉了揉头发:“你这样让我很无措。”
她一开始只打算为感情花费1/10的精力,可这些年的相处,也让她的情感逐渐倾斜。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比如最近有一场滑雪联谊会,又比如还有一场户外探险。
顾甘棠抬眸问:“今晚有时间约会吗?”
她的档期早就排满了,但她想推开当前的档期,将时间留给目前最喜欢的活动。
邢清昭微愣,掷地有声:“有。”
半夜,顾途拎着兔子背包,避开爸妈偷零食,殊不知爸妈根本就不在家。
今天学校有一场联谊会。
下午三点,联谊会结束,幼儿部提早放学,其他部留下来打扫卫生。
佛千回负责的清洁区在一偏僻处,仅有他一人。
顾途放学后告诉管家,说自己想在学校外转一转。
管家表示理解,并派出两名保镖保护顾途的安全。
顾途仰视两人,犹豫问:“你们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说完,顾途不自觉与其一软,语气诚恳:“求求了。”
两名保镖皆是点头,拍拍胸口保证他们会把秘密烂到肚子里。
顾途带着保镖来到了佛千回的清洁区,让一名保镖接替佛千回的工作。
自己则拉着佛千回,在另一名保镖的守护下离开学校。
他们一起玩了游戏机,坐公交去附近的商场玩旋转木马。
保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上面显示小少爷今日的运动量早已达标。
顾途与佛千回来到了一家玩偶店门口。
佛千回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橱窗的垂耳兔。
兔子纯白色毛茸茸,眼睛圆溜溜,大致有30厘米长,下面标价为530元。
这是一家国内外有名的轻奢玩偶店,价格也是全球统一价,对于普通家庭略贵,但材质舒适。
佛千回知道顾途喜欢垂耳兔,他走进店里,掏出现金。
今天是他正式成为校志愿者的一个月,学校在中午发给了他500元的工资。
崭新的五张纸钞佛千回数了一番,他又从兜里取出了一张10元,两张5元,三张一元,剩下的是更小面额的纸币和硬币。
顾途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去摸自己的口袋。
可惜他因为之前在学校外买辣条,被爸爸妈妈没收了零花钱,现在只剩下两百块钱。
顾途慌张无措望着保镖,保镖有条不紊取出钱包,一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纸钞。
顾途问保镖借钱,佛千回却拦住了顾途的动作。
佛千回站在顾途身旁轻声道:“即便我把这些钱留着,也守不住。”
佛千回还是用自己的钱给顾途买了垂耳兔玩偶。
那一堆零散的纸币皱皱巴巴,结合佛千回之前的拮据,很容易猜到这几十块钱是他曾经的保命钱。
顾途紧紧抱住兔子,到了家里也不松手。
他将兔子放在床头,晚上搂着兔子睡觉。
从那日起,邢家佣人们都知道,无论小少爷的玩具怎么换新,唯独那只兔子不能动。
而且每次清洗杀菌后,得立马放回小少爷枕头边。
顾途得了玩偶,也想送给佛千回同样的礼物。
可对于邢家小少爷,哪怕是天价玩偶,只要他想要,周围的人都会想办法放到他眼前。
但顾途觉得,邢家助他得来的玩偶是没有意义的。
礼物是顾途想送,而不是邢家小少爷想送。
直到有一次放学,老师拍着手对所有小朋友道:“幼儿部到期末会评选年度最乖宝宝,表现最优秀的小朋友,可以获得一只狐狸玩偶。”
顾途仰头,望着讲台上被封在包装里的火红色狐狸。
说是玩偶,不过是一只可以挂在书包上的大吊坠。
班里不少小朋友家世显赫,根本就不缺一只狐狸吊坠。
众人神情恹恹,顾途却兴致勃勃。
在之后的小半年里,顾途每天早早到教室为班级开窗通风,安慰伤心同学,无论幼儿部举行什么活动都是第一名。
也有其他小朋友看中了狐狸吊坠,只是对方从小娇生惯养,成绩不靠前,也很少为班级做贡献。
该小朋友的父母想着动用关系,直接将狐狸“最乖宝宝”名额内定。
顾途心思敏感,察觉到了不对。
他回家扯住邢清昭的衣角,鼻尖红红:“爸爸,我已经很努力做到最好了,努力是有用的对吗?”
半年了,邢清昭自然察觉到顾途每日的异常。
他与管家对视,而后蹲下来,温和看向顾途:“当然,一份努力一份收获,如果本就属于小途,那么谁也无法抢走。”
到了第二天晚上,那名小朋友的家人亲自来到邢家道歉。
其诚惶诚恐,一是骂自己瞎了眼,二是道歉自己不尊重其它小朋友的劳动成果。
到了第三天,那名小朋友没有来学校。
其他小朋友似乎被家人叮嘱过,不能再胡搅蛮缠,赖着家人想要狐狸吊坠。
当然,也有一些小朋友勤快起来打扫班级卫生,认真完成作业。
顾途对此没有意见,他只会让自己更努力,他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拿到奖品!
最终,顾途顺利成到了狐狸吊坠,并将其送给了佛千回。
佛千回凝视火红色小狐狸,小心翼翼将其挂到书包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距离寒假还有半个月礼拜。
顾途照例带了一包零食,然而他今天在储物室等了很久,也不见佛千回来。
顾途疑惑,坐在小板凳上,直到快上课了,才慢吞吞打开饭盒,独自一人吃饭。
之后的一个礼拜,佛千回再也没有来。
顾途的胃口越来越小,到最后每顿饭只吃一两口。
他鼓起勇气问了小学部的老师,是不是小学部放假了?
老师诧异,告诉顾途,小学部要比幼儿部还要晚放一个礼拜。
顾途手掌蜷缩,眼神茫然惶恐。
在周五放学之时,顾途失落地背着满满的兔子背包走出学校。
忽然,熟悉的人影站在他面前。
顾途心有所感,惊喜抬头,下一秒愣住。
只见一个缠满了绷带的手掌握着一个小橘子递到他面前。
顾途看到绷带晕染了丝丝血迹。
而佛千回半只眼睛浑浊,脸上还有数道割伤。
顾途目光又挪向佛千回的书包,书包上的狐狸吊坠上是密密麻麻又笨拙的针脚。
针脚一条又一条,显然狐狸吊坠曾被人剪成了碎片。
佛千回浑然不觉,笑容和煦对顾途说:“你说想尝尝我家山脚下的橘子,我摘了一个。”
邢家。
罕见地,顾途直到天黑才回来。
邢清昭坐在客厅,顾途大步跑来,他常常不离身的兔子背包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
顾途埋到了邢清昭怀里。
邢清昭拍了拍顾途的背,忽然一怔,低头看着颤抖不停的孩子,身体隔着衣服却感觉到了水渍。
“小途?”
邢清昭坐直,拧眉忧虑严肃。
顾途颤抖得更厉害了,呜咽声从微不可查到越来越大。
邢清昭从未见过顾途这么伤心过。
在他的印象里,小途这个孩子总是沉默,即便受了委屈,也是一个人默默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邢清昭顺着顾途的背抚摸,没有催促顾途。
直到顾途勉强控制哭嚎。
顾途颤颤巍巍抬头,因为情绪激动,他的眼泡已经肿了,脸颊也已憋红。
豆大的眼泪顺着下巴滴落,顾途哽咽祈求:“爸爸,帮忙千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帮帮他……”
而在这一天晚上,A市所有家族收到了一封邢家小少爷的生日宴邀请函。
邀请函来得匆忙,所有人没有准备。
有印象者疑惑,他们明明记得邢家小少爷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
而佛家这边,也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上面特别强调,佛家那位名正言顺的少爷务必要来,不得以任何借口拒绝。